厕所里的码农

年素清的第104篇原创

01

码农故事汇

有人说：“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职场厕所的早高峰。”

职场老鸟资深码农老王恨不得举起双脚来表示对这句话的赞同。

每天早上到公司后的一至两小时内，厕所里的隔间总是供不应求。在这个时段内，内急忽至的老王走进卫生间，隔间的门总是无情地向他关闭着，门把手边提示“有人”“无人”的标志总是显示令人恼火的红色，而非是沙漠中的绿洲一般的绿色。老王只好选择忍耐，回到工位写一会儿代码之后再去厕所，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那一排隔间的门上的提示颜色无一例外地都是触目惊心的大红色。

毕竟忍耐有限，忍无可忍的老王只好顺着楼梯上一层或者下一层，到别的楼层的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然而那里的情况并不比本层的好，他挨个走过隔间，甚至伸出手轻轻拉了拉门上的把手以探里面的虚实，结果是令人绝望的——没有一扇门上的提示色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绿，所有的门都被隔间里的人从里面紧紧扣住了。这还不止，有时老王还未进去，站在门口便看到了排在隔间门外等候的人，偶有一两个认识老王的别的部门的同事主动与他打招呼，立马就引来了其他不认识老王的同事的侧目，那目光好像在警示老王：“你们那一层没有卫生间吗？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没看到我们这儿资源紧张嘛！”羞得老王连忙跑回自己所在楼层的卫生间等待，一边掏出手机来打发这难捱的等候时间，一边暗自期盼隔间里的人的快点完事。

然而老王越是焦急，里面的人越是磨磨蹭蹭，十分钟过去了，老王仍没有听到冲水的声音。实在等不了的老王只好轻轻地敲门，小声道：“海，哥们能快点儿吗？快憋不住了！”里面的回应通常是：“快了快了，再等一下，上个厕所都不给人痛快！”老王的提示还算是奏了效，很快他就听到了冲水的声音，接着是门被打开，老王快速地冲了进去——再迟一点，他所在的公司就要因为某员工在小便池里做了本该在马桶上做的事而登上头条了。

为了避免因为上厕所而登上头条的丑闻发生，老王强行把自己的这项生理活动的时间调整到了下午。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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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认为下午的厕所是冷清到门口罗雀，那就大错特错了。下午的厕所虽不及冰雪皑皑的最高峰那般不可攀登，老王也能在下午的任何时间段找到一个敞开着的隔间，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的清闲，这从一块块提示着“有人”的红色标志就能看出——老王看到的红色总是比绿色多。

按理说，大伙儿集中在上午解决完了自己的事儿，下午不就该把厕所空出来了嘛！难不成大家每天要办两次甚至更多？那岂不是说他们的肠胃出现了问题，那他们该去医院检查身体才是，而非往厕所扎堆啊！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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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老王和老王的同事们、乃至许许多多的办公室白领们的心里，厕所早已不是厕所——它不止是排泄身体废物的地方，它在这个时代被赋予了更多在它被建成之初所没有想到的功能。

（男）厕所的格子间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那是在厕所进进出出的男人们留下的痕迹，也是证明这厕所不止是厕所的有力证据之一。

就拿老王来说，有时他和公司的“对头”——产品经理为某个他认为不可能实现、而对方理所当然地认为容易实现，或者他认为毫无意义、而对方认为妙不可言的功能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老王及时按下暂停键，以内急为由头也不回地冲进厕所的隔间，锁上门，然后从口袋摸出香烟盒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烟，再打开手机刷几篇搞笑段子，他需要靠它们来消散掉胸中的憋闷和怒火。一根烟不够那就两根，三根……抽完的烟蒂扔进马桶，老王按下冲水键，把烦恼也一并冲走了。他出去在洗手台前洗手，顺便用凉水冲了把脸，他冷静下来了，厕所把他从要和产品经理几乎要反目成仇的边缘拉了回来，他们还是同事，老王还要回去和他继续“战斗”。

有时老王写代码改bug写得累了，想要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想到的也是厕所。他迫不及待地奔向厕所的格子间里抽烟刷手机，有时他干脆连手机也不带上，就只抽烟，在那幽闭的空间里，闭上眼睛自顾自地吞云吐雾，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但安宁有时也会被人打破——偶尔会有隔壁的人轻敲几下隔板向他借火甚至借烟，老王也不恼怒，慷慨大方地从隔板下面给他们递打火机或者香烟，老王能理解他们——来厕所中场休息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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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公司开会，老王因为项目的问题被领导毫不留情地批评了一顿，老王在会上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委屈，他想解释，但他知道那是徒劳无益的。散会后，老王不动声色地去了厕所，他没有摸出香烟和打火机，也没有打开手机刷搞笑段子，他只是抱头坐着，这时候的厕所于老王而言，俨然成了中年男人在上楼之前的小轿车。虽然这高级写字楼里的厕所不能与舒适整洁的轿车车厢相比，但也算干净卫生。擦得洁白锃亮的马桶，隔间里不但没有异味，反而有种好闻的清香剂味道。老王真是要感谢保洁阿姨的辛勤工作，也要感谢物业公司的体贴，他们让老王的躲避不那么的难堪肮脏。

不止是老王，老王记得有一次身边的一个同事接了个电话便出去了好久，回办公室时眼圈却是红红的，后来大家才知道他接到老家亲人去世的消息，他是躲到厕所里哭了一阵、勉强调整好情绪才出来的。写字楼的厕所有时是情绪避难所。

老王想男人尚且如此，那些心灵更为脆弱的女孩子在职场上受了委屈、或是突然接到噩耗，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躲进女厕所的隔间里捂着嘴巴哭一场吧。北上广不相信眼泪，成年人的崩溃总是要维持体面的，厕所给所有人提供了最后一丝体面和尊严。把眼泪和坏情绪冲进下水道，出了厕所是一个崭新的自己。

做为亚历山大的码农，你有没有偷偷在厕所抹过眼泪呢？欢迎在评论区留言跟大家分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