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岁的十七个瞬间(二)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我一边感慨市党校中青班刚才的演讲比赛有模有样，文本有内容，演讲有表演，形式有 创新（比如一等奖是一对双人组合，演讲过程中，台上有走位，台下有呼应），而且这些年轻干部的身上确实有朝气，但是又有沉稳踏实，一边忍受着脚上的高跟鞋。一年穿高跟鞋的总时间不会超过2小时，所以我的高跟鞋基本是新的，今天因为参加活动规格算高，我拿了跟最高的那双，现在感觉走着脚掌要断了。 

       走出党校大门，再也没法忍受，干脆脱了鞋拎着走，地上的温热透过丝袜传到脚底，感觉还挺舒服。走了一分钟不到（我估计距离我要去的地方也就6分钟路程），从旁经过一个麦乐送骑手，经过时对我喊：好可怜啊！走到我前面看到我的脸后，慢慢把车速降下来：我送你吧！我一边答他不用，我很近，一边继续往前走，但是那骑手把车停下来，把后座的食品箱挪到前面，空出后座，叫我：快上车吧！此时我已走出好些距离，他追上来挨着我走，叫我上车。“这。。。。”我只好上了车，往右拐过一道弯，再走30米我就到目的地了，上车后我保持沉默：一会就到了，尴尬就结束了。可是大哥要说话，问我是不是在附近上班，说可以每天接送我，要我去麦当劳找他，他可以打5折，要我的微信交个朋友，等他说加微信时，我已经到了，我赶紧下车，他还在回头追问，恋恋不舍：加个微信吧，交个朋友嘛！   

       呵，朋友，当然是很好的，可是经过岁月历练的旧朋友都疏于联系，新朋友从何处着手去结交呢？只好敬谢麦乐送大哥了。   

       半年快过去了，17个瞬间才写下一个。不是生活没有瞬间，是我丧失了记录的欲望。之所以写下这个瞬间，是因为这多少看上去有点被撩的色彩：纯粹为展示给别人看，41岁的大龄剩女看上去不是那么门可罗雀，是暴露私人生活的一种主动。单身的41岁生活看上去乏味，但也被各种琐事沾满，随便夹起一块时间碎片咀嚼都饱含人生况味。是孤独最多吗？不见得。去海底捞吃火锅，我观察对面娃娃看上去落寞孤单，却不觉得自己孤单。王勉背着吉他撕心裂肺后悔自己进了那家理发店。我唯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早点多买房，唯二后悔的是自己在路上的时间花的不够多（但是这唯二是和唯一紧密相连的）其他倒也没什么后悔的。比如，如果有机会重来，我会选择在以前的某个时候结婚吗？答案是不会。 

    平时事少，生活如死水，这回麦乐送大哥的热情好像一片树叶掉进了死水面，激起了一些涟漪，让我想起一些往事。从年轻时到现在，像这样类似被搭讪的经历还有很多次。有次在北京被一个小男孩搭讪，男孩初中没上完，彼时住在河北？在北京城里晃荡，叫我姐姐，要我做他女朋友。我问他如果做他女朋友，我们住哪里？他说如果你不想和我去河北住，我们晚上可以去通宵网吧。有一次是在火车站一个自称是带没有车票的人上车的男孩，还有一次是在上海火车站一个披着脏僧袍的中年男人。。。   

       北京那个邀请我去网报通宵的小男孩，邀请我未必成功，但是邀请别的年轻女孩未必不成功，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年轻女孩怀孕堕胎怀孕堕胎的生活。上大学时，校门口有个开理发店的，老板年轻，算得上一个帅哥，他女朋友是本校新生，长得很美，身材高挑，女孩只上了半年学就没上了，新学年开学拿着学费整天和理发师男朋友待在一起，后来有客人来时，还笨手笨脚帮客人洗头。这女孩后来怎么我不知道，因为我毕业了，有机会我还是想打听一下的。还有一个以前在银行工作时保安大哥，约摸四十上下，有一个18岁的女朋友，女朋友对他言听计从，每天中午做好了饭送过来给他吃。    

       我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情感和力量驱使这样的青春蓬勃的女性生命要这样紧紧依偎看上去并不值得依靠的男性。大约只能笼统不负责任的归结为：这就是爱了。   

       说了这么多我见过的事，还想说一说我看过的小说。小说的作者叫孙频，小说的名字叫《因父之名》，里面被父亲抛弃的女儿，不断为父亲重塑肉身，最后将侵犯自己的男人认做干爹逼死生父。在孙频的多篇小说中（女性主人公居多），对爱的过度渴望是她们人生悲剧的源头，活得有多孤独又多惨烈，对爱的追求就有多不管不顾和彪悍。 

       孙频在另外一篇名为《去魅》的小说里写道：“最后她想清楚了……她高看了他，她心甘情愿仰着脸看他，把他当做寺庙里的一尊佛像似的供起来仰着看”，“再见到任何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下意识地，先要把他祛魅——把他肉体上一切虚假的磁场全部消除掉”。    

       杨笠那句”他们明明那么普通，但却可以那么自信”绝对是一种女性对男性认知上的去魅。很多男的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暴跳如雷，我觉得没什么，大家都普通，自信是好事，清醒点没坏处，男女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