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力号如愿登上火星，那么2024年美国重返月球有戏吗?

美国“重返月球”政策的预期分析

文 | 姚飞  刘李辉  陈德鹏  李岩  王昊

2021年1月20日，乔·拜登（Joe Biden）开始其美国第46任总统的首个任期。尽管COVID-19疫情、经济复苏、气候变化和种族平等是拜登政府明确的最优先事项，也没有迹象表明拜登具有和特朗普一样清晰的太空建设与发展思路，但对拜登政府而言，当下仍有不少关于太空的关键问题亟待解决。

作为特朗普政府的“政策遗产”，“重返月球”成为人们对拜登政府太空政策走向的关注焦点。2024年载人登月能否如期完成，与之相配套的“阿尔忒弥斯”（Artemis）计划又将何去何从，我们将从为数不多的披露信息中，推测拜登政府对“重返月球”的态度。

重返月球曾是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的竞选承诺之一。2016年，特朗普在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肯尼迪航天中心承诺，“将NASA从近地轨道的后勤活动中解放”，代之以“重新聚焦太空探索”。

（一）第一号太空政策指令

2017年12月11日，特朗普签署题为“重振美国人类太空探索计划”的第一号太空政策指令（SPD-1），重启载人登月计划，兑现其竞选承诺。

SPD-1宣布，美国将“领导商业和国际伙伴开展一项创新和可持续的太空探索项目，使人类活动能够扩展至太阳系，并将新的知识和机遇带回地球”；“美国将带领人类重返月球，进行长期的探索和利用”。

（二）“阿尔忒弥斯”计划

2019年5月14日，时任NASA局长吉姆·布里登斯廷（Jim Bridenstine）公布，载人登月计划以“阿尔忒弥斯”命名。

“阿尔忒弥斯”计划目标在2024年前将宇航员平安送往月球并返回，建立常态化驻留机制，为未来载人登陆火星奠定基础。

2020年10月13日，NASA宣布与澳大利亚、加拿大、日本、卢森堡、意大利、阿联酋联合酋长国、英国等7国签署《阿尔忒弥斯协议》，为参与月球探索的国家制定行为规范。

2020年10月18日，副总统彭斯公布18名载人登月宇航员名单。

（三）“月球门户”项目

早在2017年3月，NASA就曾提出“月球门户”（Gateway）项目，目标在月球轨道建立空间站，帮助人类更加便捷地探索月球和火星。“月球门户”项目预期2022年发射空间站所需部件并开始组装，2026年完成组装并正式运行，2028年实现载人登月。

而2019年3月26日，副总统彭斯宣布载人登月将提前至2024年，这意味着“月球门户”项目将被打乱，甚至部分项目将被移除。

不过NASA并未就此放弃“月球门户”项目研究，并先后与加拿大、欧洲和日本签署合作协议，在国际领域寻求新的合作机遇。

（一）拜登团队在竞选期间，几乎未提及太空。

2020年5月6日，NASA商业载人航天计划的首次载人试航成功发射并返回着陆后，拜登发表声明称，“我期待以总统身份领导一项大胆的太空计划，继续派遣英雄的宇航员，增加技术研究投资，扩大探索和科学前沿”。而这是拜登竞选期间唯一一次对太空活动的公开表态。

2020年8月，在新修订的《民主党2020年党纲》中表示，民主党大体支持“NASA重返月球”，但并未提及保留或更改2024年载人登月目标。

（二）NASA太空探索关键项目“载人着陆系统”经费缩水近四分之三。

2020年12月21日，美国会公布了《2021财年综合拨款法案》，在2021财年为NASA拨款232.71亿美元，较2020财年上涨6.42亿美元。

作为NASA太空探索的4个关键项目，太空发射系统（SLS）、“猎户座”载人飞船（Orion）和地面探索系统（EGS）均得到了需求的或高于需求的财政拨款。然而，《法案》计划为“载人着陆系统”（HLS）项目拨款8.5亿美元，仅约为NASA要求的33亿美元的四分之一。

2020年12月9日，NASA局长布里登斯廷在国家太空委员会（NSC）会议上表示，HLS项目需要财政拨款的全额资助，“预算请求为NASA提供了实现2024年登月所需的条件”，如果最终无法得到33亿美元拨款，项目会很难如期进行。

（三）政府更替，NASA局长将随特朗普政府离任。

随着美国政府换届，NASA局长吉姆·布里登斯廷于1月20日同时离任。离任前夕，布里登斯廷呼吁拜登政府继续推进“阿尔忒弥斯”计划，让人类重返月球。

布里登斯廷表示，《2021财年综合拨款法案》签署不足1个月，NASA仍在研判缩减HLS项目经费对完成2024年载人登月目标的影响，“NASA首要研究的是计划是否需要变更”。

布里登斯廷离任后，NASA副局长史蒂夫·尤尔奇克（Steve Jurczyk）将担任代理局长，直到拜登提名候选人并得到参议院确认。

在谈及太空发展的未来是，布里登斯廷显示出不舍与担忧，“我喜欢太空，但我不知道太空的未来会怎样。”

（四）研究合同期限将近，NASA将对“阿尔忒弥斯”的未来做出抉择。

或许在新任局长履职前，NASA就需要对“阿尔忒弥斯”计划的未来做出决定。

2020年4月30日，NASA宣布向蓝源（Blue Origin）、因达技术（Dynetics）和太空探索（SpaceX）三家公司授出合同，对HLS项目进行为期10个月的研究，合同总价9.67亿美元。当前，三家公司正在等待NASA会选择谁全面开发HLS。

NASA此前曾宣布将在2021年春天做出决定，但大幅缩水的经费以及政府、机构领导人的更迭都将影响NASA的选择。

为实现2024年载人登月目标，NASA多次寻求国际合作，先后同多国签署合作协议，拜登政府或需要慎重评估“改变‘重返月球’政策”的地缘政治风险。从重返《巴黎协定》来看，拜登展示出坚决应对气候变化问题决心，但这可能就意味着“2024年载人登月”目标或将不得不推迟；2021财年NASA仍获得大量经费继续“阿尔忒弥斯”计划，而拜登政府上台，2022财年拨款法案前景不明、不容乐观。

（一）大幅调整“重返月球”计划，恐将失去大量政治筹码

2019年2月，加拿大宣布将在未来向“月球门户”项目投入20亿加元（约合15亿美元）；2019年7月，日本宣布将与NASA合作并投资“阿尔忒弥斯”计划，但未公布具体金额；2019年9月，澳大利亚宣布将在未来5年内投入1.5亿澳元（约合1.02亿美元），就“阿尔忒弥斯”计划进行合作；2020年9月，意大利宣布就“阿尔忒弥斯”计划与NASA开展合作，具体金额未公布，但有报告认为意大利计划投资10亿欧元（约合12亿美元）。

2020年10月13日，NASA宣布与澳大利亚、加拿大、日本、卢森堡、意大利、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英国等7国签署《阿尔忒弥斯协议》，为参与月球探索的国家制定行为规范。

自2019年起，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亚、意大利等4国先后宣布参与“阿尔忒弥斯”计划。同时，NASA还与加拿大、欧洲、日本就“月球门户”项目签署合作协议，并取得大量国际投资。

国际领域就“阿尔忒弥斯”计划投资

就已公布的数据来看，NASA的“阿尔忒弥斯”计划共将获得近30亿美元的国际投资。考虑到日本未公布的数据，以及后续更多国家将参与“阿尔忒弥斯”计划，可以认为，“阿尔忒弥斯”计划最终将取得超过50亿美元的国际投资。

因此，大幅调整“重返月球”政策，极有可能让拜登政府面临较高的地缘政治代价。

（二）强调气候变化问题，经费分配将向地球科学项目倾斜

作为优先事项的一部分，人们普遍预期拜登政府将向地球科学项目投入更多资源，用以研究气候变化问题。

2020年8月，《民主党2020年党纲》呼吁NASA和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加强地球观测任务，“以深入了解气候变化如何影响我们的家园”。

奥巴马政府时期的NASA副局长洛里·加弗表示，随着拜登政府将重点放在应对气候变化，“维持人类生存和物种多样性，很可能成为拜登政府太空议程的核心内容。”

2021年1月20日，拜登在上台当日签署行政命令，重返《巴黎协定》，展示出其坚决应对气候变化问题的态度。

因此，无论事关气候变化问题的未来将如何发展，几乎都意味着“重返月球”的计划不得不推迟。

（三）早期“月球门户”计划或成拜登“重返月球”政策的制定依据

综合考量，早期“月球门户”项目规划的2028年载人登月似乎更符合拜登政府制定“重返月球”政策的依据。

通过“月球门户”项目开展广泛的国际合作，能够让美国维持当前良好的盟国关系，获得更高的国际声誉，得到制定政策、领导全球的机遇；“重返月球”政策不会受到巨大冲击，拜登政府的地缘政治筹码将得到有效保留。

2020年9月，NASA发布“阿尔忒弥斯”规划报告（《Artemis Plan — NASA’s Lunar Exploration Program Overview》），预计2024年载人登月耗资280亿美元。

NASA载人登月计划预算需求对比图

尽管“阿尔忒弥斯”计划代表着更为直接迅速的登月方式，登月计划得到有效加速，但同2028年载人登月相比，2024年的载人登月目标会使2021-2024财年拨款压力明显增加，且总经费需求提高近25%。同时，受COVID-19疫情影响，2020年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萎缩3.5%，经济前景风险相当巨大。因而相比当前的“阿尔忒弥斯”计划，早期的“月球门户”计划更适合作为拜登政府制定“重返月球”政策的借鉴。

依此推测，作为拜登政府的非优先事项，特朗普时期“重返月球”计划的项目内容应大概率得到保留，但项目进度及载人登月时间将会向后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