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上二本,但我不是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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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01 10:12

        

为了不让我们失联,请记得「设为星标」


作者:张蕾


再过一1个小时,1078万个孩子将同时停笔。

告别高考这只磨人的小妖精。


多年后,你可能记不得背过的文言文,但一定记得高考那天的心情。

就是学神,也有过一丝紧张。

听说现在00后流行考前撕书,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撕个稀烂,从教学楼撒下来。

纸片像雪花乱飞,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高考有这么大威力,主要因为它是我们成人道路上,第一次真正被“分类”。

过了这关,中学时基本无差别的同学,将被分成985、211、二本、三本、专科……


当我们紧张高考时,紧张的不是考试本身,而是怕考到“二本以下”。

去年,广州F学院的黄灯老师出了本书《我的二本学生》,看哭几千万二本孩子。

黄灯形容二本学生,“就像一堆被打湿的柴火,你怎么点都点不亮”。

他们按部就班上课,没有建设性的意见,不会反驳老师,非常顺从;

毕业后,他们回到家乡的基层岗位,从此淡出社会主流舞台,成为沉默的背景板。

很多农村考生考上二本,已经是村里的集体荣耀了。但来到大城市才发现,与985之间的落差,可能这辈子也追不平了。

新一届高考结束,若考上二本,就真的完了吗?

二本生难在哪?


黄灯老师笔下,有个叫莫源盛的学生,从广西考到广州龙洞的二本学校F学院,一个不算市中心的地带,但对莫源盛来说已经是大城市。

大一,他就开始关注广州房价,想着大学毕业后买个房,留在广州。

在他广西老家的小镇上,一万块钱首付就能买房。然而莫源盛毕业时,广州的房价已经飙升到5万多一平,留广州的心凉得透透的。

讽刺的是,刚考上大学时,父老乡亲曾羡慕不已:

源盛你这下出息了,考上大学,毕业包分工。

莫源盛只是二本学生缩影,类似的落差,每时每刻都在高校、大城市的出租屋里上演。

(F学院旁的城中村)

高考是人才的第一道过滤器,城市是所有人进入社会的第二道过滤器。

大城市的房价、人才引进政策,是二本生扎根城市的拦路虎。

北上广深房价动辄5-10万一平,新一线杭州、成都的房子,1平米就够普通二本生苦半年。

985毕业生又是另一番光景,若在大学期间参与市级以上科研项目,符合高层次人才评定标准,在广州、杭州等城市,将获得最高500万的购房补贴。

海口、金华四五年前就公开给985、211毕业生发购房补贴,每月1000元上。

城市对人才的筛选,直接将二本生拦在门外。

第二重门槛,是就业。

阿里、腾讯、华为等大公司的校园招聘宣讲,通常只去各地211、985大学,普通二本生当然也可以串门去听。

但在一堆211、985学生里,二本生若没有突出的技能贡献、发明创造,简历很可能在第一关就被刷。

腾讯2019校园招聘宣讲流程(部分)

第三重门,是大城市体制内门槛。

随便到哪个城市招考网一看便知,城市体制内的岗位,基本都只招本地户口,但高精尖人才可破例。

去年余杭区街道办录用985硕士,曾引发舆论哗然。


北清硕士,尚且待在街道办;普通本科直接被卷出赛道外,连陪跑机会都没有。

进不去大厂,端不了铁饭碗,大城市留给二本的机会,也就剩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小公司。

通常月均4K-6K,除去房租和日常开销,一个月剩不下钱。

收入少是其一,职业发展更是肉眼可见的天花板。

在市场瞬息万变的今天,一家创业公司能存活几年尚且不知,更别说个人在其中的发展。

小公司小岗位,也就意味着圈子越来越窄,留在大城市的二本生,自然很难接触到高价值的人际圈。

这是大城市里多数年轻人的写照。

二本生的难,不在于就业难,而是从底层逆袭精英阶层的难。

但这种难,真的就是二本学生的原罪吗?

谁制造了二本生?


20年前的大学,是什么样?

十五六岁的青年若能考上师范、财税中专,同学和邻居能羡慕好几个月,那时候专科的录取比例在10%上下。

若是考上本科或者名校,全村就是凑50个鸡蛋做盘缠,也要送他去读书,比如刘强东。

1993年夏天凌晨,大二的刘强东还在机房敲代码,为老家政府部门编写电力系统挣外快,一点不担心毕业找工作那档子事。

包分配年代,连专科生都不愁没有好工作,名校生就更抢手了。


1999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年国家开始大学扩招计划,招生规模从过去的二三十万,一下增加到150万人。

大学变多了,能容纳的大学生也就多了。

高校扩招,教育普及,让农村孩子有机会走出大山,获得比父辈更好的生存机会。

扩招至今,已经推行了22年。

和通货膨胀类似,钱印得越多,手里的钞票就越不值钱;学历本印得多了,学历也一样越来越不值钱。

90年代的大学教育,是精英教育,彼时的专科生堪比今天的硕士。

扩招后的大学教育,变成了大众教育。

深圳某中学,就招北大硕士当老师;杭州的街道办,也来了一群北大研究生。高学历的竞争,从精英岗位的池子,溢出到基层。

硕士学历尚且变得普遍,普通二本就更司空见惯了。

最近5年,高考报名人数年均千万,考上本科的人数占比超过40%。


二本学生不是问题,扩招之下带来的学历内卷,用人过程中的学历鄙视链才是问题。

黄灯老师有个学生叫李妍,从村小到中学,都是前三名。但李妍的课外书,只有教辅资料。

每次做完题,她都会把习题后的那句名言反复品读,然后抄在笔记本上,这是李妍唯一的精神养分来源。

中考那年,她拼尽全力参加市重点中学选拔考试,满分30分的英语试卷,她一个题都没看懂,虽然全是选择题,李妍最后只蒙对几分。

一起考试的城里女生说,自己平时光看小说,没好好学,只考了27分。

一个“只”字,狠狠扎了李妍的心。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乡下前几名,在城里根本排不上号。

李妍上的初中,学校多的是无心学业的学生,校园霸凌天天上演。李妍的英语老师从不教音标,她只好用汉字标注单词读音。

尽管是班上第一名,李妍依旧觉得不甘心,想学的东西学不到,错误的地方也不知道错了。整体的低标准,决定了她靠自己很难往前。


李妍不是一个人,二本也不是小镇青年自带的属性。

受教育环境的差距,带来影响是天差地别的。

黄灯在书里说,她身边的二本生,按部就班,很少和老师争论学术层面的问题。

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自驱力差,期末划重点之后才会努力背题,考个还不错的分数。

现实的东西,他们会一项一项去完成,不会去做一些特别叛逆的事情。

表面看,是二本生自动躺平,甘愿当咸鱼。

事实上,回顾50、60、70后这辈父母、老师的教育,不难找出根源。

多数父母和学校,都偏爱“规训”式教育。

在家里,要听父母的话;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

从小训乖了的孩子,在思想自由的大学氛围里,却又期待他们翻身而起,挑战权威。

这就像中学以前不许谈恋爱,大学以后又开始催婚一个道理,是两种理念的双标。

二本生≠背景板


黄灯眼里的二本孩子,人生没有戏剧性,也没有太大野心。

这或许是她作为老师,“望子成龙”的感受。

事实上,二本学生不是没野心,而是不敢有,只能合理期待内撒撒野。

高中同学阿呆,爸妈在县城当公务员和老师,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相比大学里的特困生,已经算富裕家庭的孩子。

阿呆毕业后,以为可以留在省城。但参加几次国考、省考,都落榜了,最后考了特岗教师,分派到山里的村子任教。

本想着父母都是县城起家,自己怎么着也要在市里安身立命,实现代际跃迁。

但现实是,当下的情况,混得远不如父母当年的光景。

上课的小学不通公路,每学期开学,她都要坐5个小时的班车到集镇,再骑摩托回学校上课。

外界看来,这是阿呆无奈的选择。但好歹也是个体制内的活,她的工作在全系已经算不错的了。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精英阶层眼里,回老家进四大行、体制内是沦落;

但对大部分二本生而言,是挤破头也要上岸的机会。

精英阶层的理想,拯救不了洼地里的二本生;

拯救二本,还得靠他们自己权衡利弊,先保本,徐图东山再起。


去年,华坪女子高中校长张桂梅拒绝了一笔的捐款。

这笔捐款,是女高2015年毕业生黄付燕捐给母校的心意,但张桂梅不领情。

黄付燕2015年毕业,随后跟着丈夫在上海打拼,因是二本生,没有专业特长,只得从销售干起。

在上海的第一笔工资3500,黄付燕就给母校捐了1500,张桂梅欣然收下。

2017年怀孕,黄付燕回到贵州老家休养,期间再给母校捐钱,老师断然拒绝。

老师话说得狠,“我不要家庭主妇的钱”。

黄付燕懂她的意思,往大了说,家庭主妇是吃闲饭的工作,没有给社会创造价值。

往小了说,张桂梅老师生气,是有道理的。她要真沦为农村妇女,几十年的书白读了。

后来黄付燕考进当地体制内,成了一名基层工作人员。

在都市文化主导的媒体环境里,远在基层的二本学生毫无存在感。

他们不是天天上热搜的明星,也成不了某瓣小组里的顽梗青年。

但他们却做了那些没人肯做的事,守护那些没人肯到的角角落落。

无论是被动选择,还是主动下沉一线。二本生融入背景板,打的是整个社会的基础设施。

二本的出路在哪里?


博士看不上硕士,硕士看不上本科,985、211看不上二本,二本看不上三本……

学历歧视早就司空见惯,但如果这种歧视,变成二本生的自我认同,将掉进“自我标签化”陷阱。

二本生的出路在哪里?

首先,功课做在前。

二本的落差,从步入大学那天起就已经猛烈的冲过来,但不见得是坏事。

二本院校里最常见的氛围,就是报复式放纵。经历了高考折磨,进入大学恨不得通宵刷剧、追综艺、玩游戏。

有KTV的聚会一次不落,谈个恋爱恨不得上厕所都黏在一起。

若想毕业时不那么迷茫,就要做狂欢里清醒的那个人。

大学四年是没有干扰,可以静心学习的最好时机。除了应付考试的学习,有含金量的赛事、创意创作,摆个小摊体验创业等,根据专业、兴趣去尝试新鲜事,都是不错的学习机会。

最怕苦出生,却在象牙塔得了“公主”幻觉。


其二,思维层面“去标签化”

本科学历最大的作用是出入职场时,提供敲门砖,再高的学历,红利顶多吃10年。

工作10年后,跳槽、升职竞聘,更多看的是过往案例、实绩评估,而不是你毕业于哪里。

一旦固化“我是二本,不如名校生”的认知,在竞争中,不仅心理上矮人一头,也会削弱实现目标的自驱力。

毕业于四川二本院校的李原,如今是某搜索大厂的程序员。

回忆实习期,李原只有一个感受,“低学历进大厂,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他大三开始在这家公司实习,里面不乏211、985的学生,李原自认低人一头,平时别人举重若轻的工作,李原做得小心翼翼。

实习期,他压力大到爆炸,每天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刷掉。于是大家都下班,李原还在公司加班,天天如此。

985那几个实习生3个月转正,李原不肯提,默默把自己继续当实习生,辛苦了5个月,公司才主动给他转了正。

能进大厂表示公司是认可的,二本无罪,有些苦,不必吃。


其三,找准自己的区间。

2大于1,是因为他们都是数。

985某种程度上优于二本,是因为比较的共同基础是“学生”,是过去的表现。

踏出校门,谁面对的都是世界的参差。没有必要和985毕业生比未来,也无法拉倒一起对比。

更明智的是找准自己的区间,在专业细分领域做到更优。

产品经理有产品经理的专业细分,程序员有程序员的专业细分,就是体制内,也可做专做精。

如特岗教师的奋斗区间,可能是教学业务技能,也可能是职级职称。

在区间内做到最优,已经十分不错,不必和与己无关的所有人比。

二本是常态,前路当向阳


2006年,青海14岁的高占喜干农活之际,弟弟赶忙叫他回家。

那是芒果台《变形记》第一季,高占喜的任务是换到一个富裕人家当儿子。

他在农村的家,没有经济来源,兄弟三个,哥哥辍学打工,弟弟还在上学,高占喜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小小年纪就和父亲干农活。

城里的生活富足,衣服光鲜好看,喝牛奶,坐宝马,孩子天性的高占喜享受并喜欢这一切。

但当听到父亲的腿受伤后,他立即回到现实,告别城市飞奔自己的家。

这可能是《变形记》唯一令人欣慰的孩子,因为这趟旅程,高占喜认定,要逆天改命,必须好好读书。


高占喜的确做到了,他考上了湖南师范大学国防生。

相比当年,200块钱养一家的窘迫,高占喜已经吃上了读书的红利。

给二本生一些时间,也给底层慢慢变好的耐心。

毕竟草根逆袭的故事,80年代已经讲够了。

卖豆腐的白手起家当老板,下南洋的卖水成了首富,闯江湖的草莽时代,没有给90后、00后留有席位。

时移世易,一步跨一梯,缓缓变好才是多数人的励志,至于逆袭就交给时间。

考试选拨本来就是竞争性的,有竞争就有分化,有分化必然有排序:头部、中间、尾部。

排在哪里是社会的标准,站在哪里是自己的选择

二本不卑微,它似苔花。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参考资料:

1.北京大学社会化媒体研究中心《二本学生,那么悲催吗》

2.黄灯《我的二本学生》

3.直面派《大厂里的二本学生》

4.南方周末《二本学上,站在人生的节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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