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散文精选
以“古文八大家”为重镇的唐宋散文,在我国散文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地位。前人把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曾巩、王安石合称“八大家”,这一作家群实际上代表新的散文流派,形成以篇什体裁为主的散文传统,与先秦两汉以著述体裁为主的散文(诸子散文和历史散文)相区别,并成为以后元明清散文作家取径研习的主要对象。
唐宋散文的特点和风格的形成,与唐宋古文运动的发生和发展密切相关。以韩愈、柳宗元为首的唐代古文运动,是借助儒学复古旗帜而推行的文体、文风和文学语言的革新运动。韩愈反对六朝以来所盛行的以辞藻、对偶、用典、声律为特征的“骈文”,要求恢复先秦两汉时散句单行的“古文”;但他提出“惟陈言之务去”,着力于语言的新颖独创,又标举“文从字顺各识职”,追求文句的妥贴和流畅,这就从词汇和语法两方面建立起新型“古文”的标准,就不是先秦两汉“古文”的简单还原了。...
以“古文八大家”为重镇的唐宋散文,在我国散文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地位。前人把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曾巩、王安石合称“八大家”,这一作家群实际上代表新的散文流派,形成以篇什体裁为主的散文传统,与先秦两汉以著述体裁为主的散文(诸子散文和历史散文)相区别,并成为以后元明清散文作家取径研习的主要对象。
唐宋散文的特点和风格的形成,与唐宋古文运动的发生和发展密切相关。以韩愈、柳宗元为首的唐代古文运动,是借助儒学复古旗帜而推行的文体、文风和文学语言的革新运动。韩愈反对六朝以来所盛行的以辞藻、对偶、用典、声律为特征的“骈文”,要求恢复先秦两汉时散句单行的“古文”;但他提出“惟陈言之务去”,着力于语言的新颖独创,又标举“文从字顺各识职”,追求文句的妥贴和流畅,这就从词汇和语法两方面建立起新型“古文”的标准,就不是先秦两汉“古文”的简单还原了。我们读他的(进学解》这篇不到七百五十字的文章,竟出现了“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爬罗剔抉,刮垢磨光”、“贪多务得,细大不捐”、“补苴罅漏,张皇幽眇”、“回狂澜于既倒”、“沉浸釀郁,含英咀华”、“佶屈聱牙”“跋前踬后,动辄得咎”、“俱收并蓄”以及“提要钩玄”、“焚膏继晷”、“旁搜远绍”、“闳中肆外”等极富创辟的语言,以致成为现代汉语中的成语或常用词汇。此篇原滥觞于东方朔《答客难》、扬雄《解嘲》,但与之相较,不能不说是创新之作,体现了韩愈以复古为革新的实绩。
唐代古文运动对文体的革新还表现在体裁方面。它一方面致力于旧体裁的改造和拓展,如在传统序类中别出赠序(《送孟东野序》、《送李愿归盘谷序》等),杂记类之有山水记(柳宗元《永州八记》);一方面又努力于新体裁的创造,如寓言(柳宗元《三戒》)及寓言式的杂说(韩愈《杂说》)等。以后宋代散文家循此精进,更有多方面的发展。如杂记文中议论说理成份的加重(王安石《游褒禅山记》、苏轼《石钟山记》);笔记小品的大量涌现,书简、题跋等随笔之作,信手拈来,脱口说出,常于绝不经意中活现一片心境;特别是散文赋的产生(欧阳修《秋声赋》、苏轼前、后《赤壁赋》),更为赋的发展开辟新路。这样,终于使唐宋散文达到众体皆备的境地。体裁的革新创造,意味着散文的使用范围、功能和形制的扩展和变化,同时它又与风格、文学语言的丰富和发展是同步的,促进了散文文学性的加强和美学价值的提高。
唐代古文运动的成就突出却后继乏人,降及五代和宋初,靡丽浮泛的骈文重又统治文坛,由此又引发出以欧阳修、苏轼为先后领袖的宋代古文运动。欧、苏虽直承韩、柳,却又有自己的时代特点:其重点并不在打击骈文本身,而是致力于文风的改革。宋代古文运动经历过反对浮艳空洞的“五代体”和藻饰丰赡、典重华贵的“西昆体”骈文,又吸取宋初古文简古奥涩、学古不化的失败经验,摈斥僻涩怪诞的“太学体”古文,才奠定了平易自然、流畅婉转这一宋代散文的群体风格。严格地说,唐代散文尚未形成群体风格。
当然,宋六家的散文也是各具面目的。如欧阳修、苏辙的纡余平和、温醇厚重,苏洵、苏轼的汪恣肆、雄健奔放,曾巩的严谨平实、细密峻洁,除王安石以逆折拗劲、斩截有力而深得韩、柳真髓外,其余五家的个体风格实只表现为群体风格基础上的多亲友性,“平易”始终是他们风格中稳定的共同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