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联合创作 · 2023-10-13 02:34

小妹是她的小名,亦是她女兒的小名。

許多年前,他追求了小妹,然後,有了小妹的小妹;再然後,他和她,合寫了一本書送給小妹的小妹。

許多年後,他老了,小妹也老了,小妹的小妹卻仍青春,而這書,遂成兩代之間的緣分見證,於瑣碎日常的文字痕跡裏,讓彼此看見也記得,某年某月某時刻,我們曾有好心情。

這是一本女兒之書。這是一本溫情之書。這是一本憂傷之書。這是一本喜悅之書。但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本生命之書。林美枝和馬家輝,各寫文章,分別探索隱藏於女兒成長歷程背後的生命奧秘。

序I:林美枝

然後就醒來了

林美枝

女兒馬雯是在美國威斯康辛麥迪遜出生的。三月八日,婦女節。已是早春季節,但居然下了一場雪。大學城的小鎮醫院安靜,有一大扇窗子,提早兩個星期出生的她,還在另一房的嬰兒房和一些初生兒在一起,她父親上學教書,我一個人躺在無人的大病房,看著昨夜下的那場雪留下的稀稀...

小妹是她的小名,亦是她女兒的小名。

許多年前,他追求了小妹,然後,有了小妹的小妹;再然後,他和她,合寫了一本書送給小妹的小妹。

許多年後,他老了,小妹也老了,小妹的小妹卻仍青春,而這書,遂成兩代之間的緣分見證,於瑣碎日常的文字痕跡裏,讓彼此看見也記得,某年某月某時刻,我們曾有好心情。

這是一本女兒之書。這是一本溫情之書。這是一本憂傷之書。這是一本喜悅之書。但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本生命之書。林美枝和馬家輝,各寫文章,分別探索隱藏於女兒成長歷程背後的生命奧秘。

序I:林美枝

然後就醒來了

林美枝

女兒馬雯是在美國威斯康辛麥迪遜出生的。三月八日,婦女節。已是早春季節,但居然下了一場雪。大學城的小鎮醫院安靜,有一大扇窗子,提早兩個星期出生的她,還在另一房的嬰兒房和一些初生兒在一起,她父親上學教書,我一個人躺在無人的大病房,看著昨夜下的那場雪留下的稀稀落落在樹葉在地面的痕跡,陽光出來,雪融如朝露,終將消失。但確定的是,這場雪之後,我有了母親的身份,這身份不能來去自如,不能說我願意或我不願意。

一旦形成,即為事實,你可以不履行,卻無法否認、消除或遺棄。多可怕,你前大半輩子,自由自在,我還記得那一個下午,當我和她父親去醫院拿檢查報告的那個暑假的午后,醫生說恭喜,我們默默的把那張薄薄定了案的紙拿回小小的二樓宿舍,兩人無語,本來要到愛荷華讀書的計劃、本來要在暑期尾去西岸旅遊的計劃,本來一切只有兩個人沒有三個人的計劃,有隻大手將我們輕輕提起,放置到另一個情境,留下我兩人,那還未現身的第三者,後來叫馬雯,已經悄悄的走到我們身旁,靜靜的用她的大眼睛,望著我們啦。

於是,重新來過。沙盤推演,十個月後,有了真實她之嘹亮哭聲;再一年後,有了一本手作文本《女兒情》;此去經年,我們陀螺似的旋轉,這方他方,大部分時間,她都在身邊,有相片有文字,如每個家庭的記事與記憶。

她的父親不停的書寫著,其中有這個女孩的身影穿插在許多的遊記、觀影、生活等細節裏,她的幾句話、她的幾個表情,她她她。

所以若有人問,《小妹》一書到底說的是什麼,我想試著定義一下,是一本父親的「愛之情書」。因為每篇都有個相伴的身影,不離不棄,她有時是配角,有時是女主角;有時,她和書寫者同台演出。這根本已非念念不忘,而是化為此身,她既是念心,亦是本心。是書寫者,她父親亦她母親之本心。

我們寫字的人,信的總是文字以對抗時間與記憶。後來讀到幾句偈: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稍稍有點了悟,所有真實的記敘,其實都已是往事。而所有虛擬的記事,則屬未來的臆想。當下,即便你寫下「現在」,都是過去式。現在像一個不能記敘的東西,只能享受,只能感受。

我想,《小妹》一書即是那享受的過程感受的過程。

至於為什麼叫「小妹」?那是幾年前,她的父親興之所至,提出要出一本《大叔》、一本《小妹》兩書,小妹是我童年時的稱呼,如今小妹已是恐龍級的小妹,但其中的因由只有他知我知,若有傳承,也應由女兒接棒。

家輝的文字,一向不喜沉重拘謹,而我性格卻無法改變,所以,當我很早時看到一部戲叫《布爾喬亞拘謹的魅力》,還以為有人真了解拘謹的魅力,沒想到還是一種反諷,故其中有我的文字的,我只能希望不會破壞全書的風格。我欣賞他那灑脫不羈的文字,希望起個對照的作用。

反正,這書的女皇,高高的隱藏在文字裏潛伏著一種如一道有秘方的食譜,我們都不說哪味兒是哪個調料。但那味道,貫穿全書,不隆重其事的宣告,可戀戀之情,昭然若揭。

PS:後來我才知道,那個知道有馬雯的下午,她那時仍然年輕的父親,在另一個房間裏,低低的飲泣。而我在睡房,做了一個迷惘的夢,我還是那個小妹,在出生的東部小鎮低頭走著,熱辣辣的陽光灑下來,我看著荒涼的小鎮,站在中心圓環,然後,就醒來了。

序II:馬家輝

某年某月的好心情

馬家輝

花了兩個鐘頭編完這本《小妹》,那是二○一三年的五月六日的晚上十點半,距離五十歲生日尚餘九十分鐘。按下電腦鍵盤的「存檔」鍵後,一顆心,忽然沉靜,彷彿結束了一些什麼,又彷彿有另外一些什麼等在前頭,等待我去開啟。

《小妹》的原訂書名是《小女孩,大女孩》,早於兩年前已經編成,但因事忙,擱下了,馬雯那段日子在澳洲的寄宿學校讀書,在遠方,過著她的自由歲月。今年五月初我心血來潮,突然想把書稿出版,於是略花功夫,淘汰了不少舊文,加入了若干新稿,完成了,總算了結一椿心事。更改書名,一來是為了跟另一本同期出版的《大叔》相映成趣,二來因為林美枝的小名正是小妹,馬雯亦常被台灣的親戚們喚作「妹妹」,名依人歸,聊為紀念。

馬雯今年升讀大學了,回來香港,回到父母身邊,主修她喜愛的英美文學,儘管外表看上去仍像個嬌柔溫婉的小女孩,在年齡和心智上,卻是個已經可以隨時叉腰罵人的大女子。所以拖延到這個時候才出版這書,就兩代之間的生命歷程意義而言,其實湊巧地更為合宜;「成為大學生」既是年輕人的關鍵成長階段,亦是其父其母的關鍵責任完成,從今而後,都是大人了,雙方皆須學習平等相處,努力完成兩代之間的好緣分,而這書,遂成緣分歷程的關鍵見證,於瑣碎日常的文字痕跡裏,讓雙方看見也記得,某年某月某時候,我們曾有好心情。

《小妹》書內文章,有部分出自我和林美枝合著的《女兒情》,有部分摘自我的其他個人舊作,都跟小女孩大女孩有所關連。但正如我以前多番說過,當寫及大女孩小女孩,我最感好奇的其實是生命成長的莫測奧秘,她們只是配角。或許應該這樣說:在生命戲碼的大神秘面前,沒有人不是配角,誰都沒法獨佔舞台,我們相遇,我們碰撞,抉擇,我們堅持,我們放棄,我們這樣那樣,到了結局,不管好壞,無論禍福,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是誠心領受,別無其他。

這樣說來,這書亦是誠心領受之後的殘留信物,歲月於此銘印,而我們,跨步過去,偶爾回望,卻仍不忘繼續前行。

馬家輝,香港灣仔人。

林美枝(曾用筆名"張家瑜"),台灣花蓮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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