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果集
关于这套版本的一篇美文 -- 在最好的时候相遇
在我念大学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上海译文出版社印行过一套泰戈尔诗(及散文诗)集:吴岩译的《吉檀迦利》、《情人的礼物》、《流萤集》、《园丁集》、《茅庐集》、《鸿鹄集》,郑振铎译的《飞鸟集》,汤永宽译的《采果集》、《游思集》。这九册小书,是林林总总泰戈尔译本里我最心爱的,这除了一些特别的因缘(如《吉檀迦利》是我的第一本泰戈尔、《流萤集》是“爱者之贻”),书品之美也很重要:它们开本窄小,又大都百多页,小巧雅致;尤其王俭设计的封面,素净的底色,中间一幅小图案,清丽而又不惊不喧,甚是可人,且与泰戈尔诗歌的格调十分相配。那时买过的其他出版社的泰戈尔集子,也有装帧不俗的,如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新月集》(郑振铎译),出自古干之手的封面,银色底,黄色新月与桔红山川抽象图案,别致可赏,但总不如上译这套的纤巧清雅。以至像《采果集》...
关于这套版本的一篇美文 -- 在最好的时候相遇
在我念大学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上海译文出版社印行过一套泰戈尔诗(及散文诗)集:吴岩译的《吉檀迦利》、《情人的礼物》、《流萤集》、《园丁集》、《茅庐集》、《鸿鹄集》,郑振铎译的《飞鸟集》,汤永宽译的《采果集》、《游思集》。这九册小书,是林林总总泰戈尔译本里我最心爱的,这除了一些特别的因缘(如《吉檀迦利》是我的第一本泰戈尔、《流萤集》是“爱者之贻”),书品之美也很重要:它们开本窄小,又大都百多页,小巧雅致;尤其王俭设计的封面,素净的底色,中间一幅小图案,清丽而又不惊不喧,甚是可人,且与泰戈尔诗歌的格调十分相配。那时买过的其他出版社的泰戈尔集子,也有装帧不俗的,如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新月集》(郑振铎译),出自古干之手的封面,银色底,黄色新月与桔红山川抽象图案,别致可赏,但总不如上译这套的纤巧清雅。以至像《采果集》,我在大一已买了江西人民出版社“百花洲文库”版本,到大四时见到上译版,虽然同是汤永宽所译,但因为实在喜欢王俭的装帧:一片浓绿,中间错落一堆鲜黄淡绿的小果子——又重新买了。
每次与这些薄薄的旧书相对,心里都会泛起温柔而珍怜的轻轻爱意。在泰戈尔那里,爱,更多是宗教之爱;情人,通常是对上天、自然和精神的真挚呼唤。所以我也应不怕肉麻地说一句:泰戈尔,是我深深受惠的“青春情人”;这批精致的小书,就是“情人的礼物”。
可是,这“情人”又只属于大学四年。此后,虽然出于对旧爱的纪念,也还继续买他的书,但我之心境、彼之面目双双不复矣。前者,我聚书不喜重复,惟有泰戈尔反复买过不同的译本、版本,毕业后买的有谢冰心译《吉檀迦利》(人文社)、石真译《采果集•爱者之贻•渡口》(湖南人民社)等——却也仅此而已,我再没有真正读过他。后者,是再没有遇上那么好那么合衬的书品,九十年代买到仍是上译出版的《金船》和《孟加拉掠影》,但装帧者换了,封面黯然失色,像时代一样颓败下去;而原来那套竟也没有见过再版重印。
一切戛然中止。
也并不是今是昨非式的抛弃。每次摩挲,仍唤起昔年悠悠的感动。那份情意,长伴心底,无从背叛。——但亦不能做更多了。
在适当时日自然的来、自然的去,仿如一个小小的神迹。那种温和、宁静、清纯、素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诗书生涯的。与此后无关。
并将永远隐居于我心深处,混和着满足的感谢、失落的惆怅。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呢?
选自:《“书架之南”第一辑:泰戈尔》 作者:沈胜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