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卷第二百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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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2:12

资治通鉴卷第二百六十九

臣司马 光 奉 勑编集。

后梁纪四

均王上下

乾化三年十二月,吴镇海节度使徐温、平卢节度使朱瑾帅诸将拒之,遇于赵步。吴征兵未集,温以四千余人与景仁战,不胜而却。景仁引兵乗之,将及于隘,吴吏士皆失色,左骁卫大将军宛丘陈绍援枪大呼曰:诱敌太深,可以进矣!跃马还鬭,众随之,梁兵乃退。温拊其背曰:非子之智勇,吾几困矣!赐之金帛,绍悉以分麾下。吴兵既集,复战于霍丘,梁兵大败,王景仁以数骑殿,吴人不敢逼。梁之渡淮而南也,表其可涉之津,霍丘守将朱景浮表于木,徙置深渊。及梁兵败还,望表而涉,溺死者太半。吴人聚梁尸为京观于霍丘。 庚午,晋王以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兼侍中,以李嗣本为振武节度。燕主守光将奔沧州就刘守竒,涉寒足肿,且迷失道,至燕乐之境,昼匿阬谷,数日不食,令妻祝氏乞食于田父张师造家。师造怪妇人异状,诘知守光处,并其三子擒之。癸酉,晋王方宴,将吏擒守光适至,王语之曰:主人何避客之深邪!并仁㳟置之馆舍,以器服膳饮赐之。王命掌书记王缄草露布,缄不知故事,书之于布,遣人曳之。 晋王欲自云代归,赵王镕及王处直请由中山、真定趣井陉,王从之。庚辰,晋王发幽州,刘仁恭父子皆荷校于露布之下,守光父母唾其面而骂之曰:逆贼破我家至此!守光俛首而已。甲申,至定州,舍于关城。丙戌,晋王与王处直谒北岳庙。是日,至行唐,赵王镕迎谒于路。

四年春正月戊戌朔,赵王镕诣晋王行帐上寿置酒,镕愿识刘太师,靣晋王命吏脱刘仁恭及守光械,引就席同宴,镕荅其拜,又以衣服、鞍马、酒馔赠之。己亥,晋王与镕畋于行唐之西,镕送至境上而别。 丙子,蜀主命太子判六军,开崇勲府,置僚属,后更谓之天䇿府。 壬子,晋王以练?刘仁恭父子凯歌入于晋阳,丙辰,献于太庙。自临斩刘守光,守光呼曰:守光死不恨。然教守光不降者,李小喜也。王召小喜证之,小喜瞋目叱守光曰:汝内乱禽兽行,亦我教邪!王怒其无礼,先斩之。守光曰:守光善骑射,王欲成霸业,何不留之使自効。其二妻李氏、祝氏让之曰:皇帝,事已如此,生亦何益?妾请先死。即伸颈就戮。守光至死号泣哀祈不已。王命节度副使卢汝弼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先王墓,然后斩之。或说赵王镕曰:大王所称尚书令,乃梁官也。大王既与梁为雠,不当称其官。且自太宗践阼已来,无敢当其名者。今晋王为盟主,勋高位卑,不若以尚书令让之。镕曰:善。乃与王处直各遣使推晋王为尚书令。晋王三让,然后受之,始开府置行台,如太宗故事。 高季昌以蜀、䕫、万、忠、涪四州旧?荆南,兴兵取之,先以水军攻䕫州。时镇江节度使兼侍中嘉王宗寿镇忠州,䕫州刺史王成先请甲,宗寿但以白布袍给之。成先帅之逆战,季昌纵火船焚蜀浮桥,招讨副使张武举铁絙拒之,船不得进。㑹风反,荆南兵焚溺死者甚众。季昌乗战舰,蒙以牛革,飞石中之,折其尾,季昌易小舟以遁,荆南兵大败,俘斩五千级。成先密遣人奏宗寿不给甲之状,宗寿获之,召成先斩之。 帝以岐人数为冦,二月,甲戌,徙感化节度使康怀英为永平节度使,镇长安。怀英,即怀贞也,避帝名改焉。 夏,四月,丙子,蜀主徙镇江军,治䕫州。 丁丑,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坐挟私迁补军校,罢为工部侍郎,再贬莱州司马。 吴袁州刺史刘崇景叛附于楚,崇景,威之子也。楚将许贞将万人援之,吴都指挥使柴再用、米志诚帅诸将讨之。 楚岳州刺史许德勲将水军巡边。夜分,南风暴起,都指挥使王环乗风趣黄州,以绳梯登城,径趣州署,执吴刺史马邺,大掠而还。德勲曰:鄂州将邀我,宜备之。环曰:我军入黄州,鄂人不知,奄过其城,彼自救不暇,安敢邀我!乃展旗鸣鼓而行,鄂人不敢逼。 五月,朔方节度使兼中书令颍川王韩逊卒,军中推其子洙为留后。癸丑,诏以洙为节度使。吴柴再用等与刘崇景、许贞战于万胜冈,大破之,崇景、贞弃袁州遁去。 晋王既克幽州,乃谋入冦。秋七月,㑹赵王镕及周德威于赵州,南冦,邢州,李嗣昭引昭义兵㑹之。杨师厚引兵救邢州,军于漳水之东。晋军至张公桥,裨将曹进金来奔,晋军退,诸镇兵皆引归。八月,晋王还晋阳。 蜀武泰节度使王宗训镇黔州,贪㬥不法,擅还成都。庚辰,见蜀主,多所邀求,言辞狂悖,蜀主怒,命卫士敺杀之。戊子,以内枢密使潘峭为武泰节度使、同平章事,翰林学士承㫖毛文锡为礼部尚书、判枢密院。峡上有堰,或劝蜀主乗夏秋江涨,决之以灌江陵。毛文锡谏曰:高季昌不服,其民何罪!陛下方以德怀天下,忍以邻国之民为鱼鼈食乎!蜀主乃止。 帝以福王友璋为武宁节度使,前节度使王殷,友珪所置也,惧不受代,叛附于吴。九月,命淮南、西、北靣招讨应接使牛存节及开封尹刘鄩将兵讨之。冬,十月,存节等军于宿州。吴平卢节度使朱瑾等将兵救徐州,存节等逆击,破之,吴兵引归。 十一月,乙巳,南诏冦黎州。蜀主以䕫王宗范、兼中书令宗播、嘉王宗寿为三招讨以击之。丙辰,败之于潘仓嶂,斩其酋长赵嵯政等。壬戌,又败之于山口城。十二月,乙亥,破其武侯岭十三寨;辛巳,又败之于大度河,俘斩数万级。蛮争走度水,桥绝,溺死者数万人。宗范等将作浮梁济大度河攻之,蜀主召之令还。 癸未,蜀兴州刺史兼北路制置指挥使王宗铎攻岐,阶州及固镇,破细沙等十一寨,斩首四千级。甲申,指挥使王宗俨破岐长城关等四寨,斩首二千级。 岐静难节度使李继徽为其子彦鲁所毒而死,彦鲁自为留后。

贞明元年春正月己亥,蜀主御得贤门受蛮俘,大赦。初,黎、雅蛮酋刘昌嗣、郝?鉴、杨师泰虽内属于唐,受爵赏,号㚋金堡三王,而濳通南诏,为之诇导。镇蜀者多文臣,虽知其情,不敢诘。至是,蜀主数以漏泄军谋,斩于成都市,毁㚋金堡。自是南诏不复敢犯边。 二月,牛存节等拔彭城,王殷举族自焚。 三月丁卯,以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光逢为太子太保致仕。 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邺王杨师厚卒。师厚晚年矜功恃众,擅割财赋,选军中骁勇,置银枪効节都数千人,给赐优厚,欲以复故时牙兵之盛,帝虽外加尊礼,内实忌之。及卒,私于宫中受贺。租庸使赵岩、判官邵賛言于帝曰:魏愽为唐腹心之蠧,二百余年不能除去者,以其地广兵强之故也。罗绍威、杨师厚据之,朝廷皆不能制。陛下不乗此时为之计,所谓弹疽不严,必将复聚,安知来者不为师厚乎!宜分六州为两镇以弱其权。帝以为然,以平卢节度使贺德伦为天雄节度使,置昭德军于相州,割澶、卫二州?焉。以宣徽使张筠为昭德节度使,仍分魏州将士府库之半于相州。筠,海州人也。二人既赴镇,朝廷恐魏人不服,遣开封尹刘鄩将兵六万自白马济河,以讨镇、定为名,实张形势以胁之。魏兵皆父子相承数百年,族姻磐结,不愿分徙。德伦屡趣之,应行者皆嗟怨,连营聚哭。己丑,刘鄩屯南乐,先遣澶州刺史王彦章将龙骧五百骑入魏州,屯金波亭。魏兵相与谋曰:朝廷忌吾军府彊盛,欲设䇿使之残破耳。吾六州歴代藩镇兵,未尝逺出河门,一旦骨肉流离,生不如死。是夕,军乱,纵火大掠,围金波亭,王彦章斩关而走。诘旦,乱兵入牙城,杀贺德伦之亲兵五百人,劫德伦置楼上。有効节军校张彦者,自帅其党拔白刄,止剽掠。夏四月,帝遣供奉官扈异抚谕魏军,许张彦以刺史。彦请复相、澶、卫三州如旧制。异还,言张彦易与,但遣刘鄩加兵,立当传首。帝由是不许,但以优诏荅之。使者再返,彦裂诏书抵于地,㦸手南向诟朝廷,谓德伦曰:天子愚暗,听人穿鼻。今我兵甲虽彊,茍无外援,不能独立,宜投款于晋。遂逼德伦以书求援于晋。 李继徽假子保衡杀李彦鲁,

自称静难留后,举邠、宁二州来附。诏以保衡为感化节度使,以河阳留后霍彦威为静难节度使。 吴徐温以其子牙内都指挥使知训为淮南行军副

使、内外马步诸军副使。 晋王得贺德伦书,命马步副总管李存审自赵州引兵进据临清。五月,存审至临清,刘鄩屯洹水。贺德伦复遣使告急于晋,晋王引大军自黄泽岭东下,与存审㑹于临清,犹疑魏人之诈,按兵不进。德伦遣判官司空颋犒军,密言于晋王曰:除乱当除根。因言张彦凶狡之状,劝晋王先除之,则无虞矣。王黙然。颋,贝州人也。晋王进屯永济,张彦选银枪効节五百人,皆执兵自卫,诣永济谒见。王登驿楼语之曰:汝陵胁主帅,残虐百姓,数日中迎马诉寃者百余辈。我今举兵而来,以安百姓,非贪人土地。汝虽有功于我,不得不诛以谢魏人。遂斩彦及其党七人,余众股栗。王召谕之曰:罪止八人,余无所问,自今当竭力为吾爪牙。众皆拜伏,呼万岁。明日,王缓带轻裘而进,令张彦之卒擐甲执兵,翼马而从,仍以为帐前银枪都,众心由是大服。刘鄩闻晋军至,选兵万余人,自洹水趣魏县。晋王留李存审屯临清,遣史建瑭屯魏县以拒之。王自引亲军至魏县,与鄩夹河为营。帝闻魏博叛,大悔惧,遣天平节度使牛存节将兵屯杨刘,为鄩声援。㑹存节病卒,以匡国节度使王檀代之。 岐王遣彰义节度使刘知俊围邠州,霍彦威固守拒之。 六月,庚寅朔,贺德伦帅将吏请晋王入府城慰劳。既入,德伦上印节,请王兼领天雄军,王固辞曰:比闻汴冦侵逼贵道,故亲董师徒,逺来相救。又闻城中新罹涂炭,故暂入存抚。明公不垂鉴信,乃以印节见推,诚非素怀。德伦再拜曰:今冦敌密迩军城,新有大变。人心未安。德伦心腹纪纲为张彦所杀殆尽。形孤势弱。安能统众。一旦生事,恐负大恩。王乃受之。德伦帅将吏拜贺。王承制以德伦为大同节度使、遣之官。德伦至晋阳。张承业留之。时银枪効节都在魏城、犹骄横。晋王下令、自今有朋党流言及暴掠百姓者,杀无赦。以沁州刺史李存进为天雄都巡按使。有讹言摇众及强取人一钱已上者,存进皆枭首磔尸于市。旬日,城中肃然,无敢喧哗者。存进本姓孙,名重进,振武人也。晋王多出征讨,天雄军府事皆委判官司空颋决之。颋恃才挟势,睚眦必报,纳贿骄侈。颋有从子在河南,颋密使人召之,都虞候张裕执其使者以白王,王责颋曰:自吾得魏愽,庶事悉以委公,公何得见欺如是,独不可先相示邪!揖令归第。是日,族诛于军门,以判官王正言代之。正言,郓州人也。魏州孔目吏孔谦,勤敏多计数,善治簿书,晋王以为支度务使。谦能曲事权要,由是宠任弥固。魏州新乱之后,府库空竭,民间疲弊,而聚三镇之兵战于河上,殆将十年,供亿军须,未尝有阙,谦之力也。然急征重歛,使六州愁苦,归怨于王,亦其所为也。张彦之以魏愽归晋也,贝州刺史张源德不从,北结沧、德,南连刘鄩以拒晋,数断镇、定粮道。或说晋王,请先发兵万人取源德,然后东兼沧、景,则海隅之地皆为我有。晋王曰:不然。贝州城坚兵多,未易猝攻。德州?于沧州而无备,若得而戍之,则沧、贝不得往来,二垒既孤,然后可取。乃遣骑兵五百,昼夜兼行,袭德州。刺史不意晋兵至,逾城走,遂克之。以辽州守捉将冯通为刺史。秋,七月,晋人夜袭澶州,陷之。刺史王彦章在刘鄩营,晋人获其妻子,待之甚厚,遣间使诱彦章,彦章斩其使,晋人尽灭其家。晋王以魏州将李岩为澶州刺史,晋王劳军于魏县,因帅百余骑循河而上,觇刘鄩营。㑹天隂晦,鄩伏兵五千于河曲丛林间,鼔噪而出,围王数重。王跃马大呼,帅骑驰突,所向披靡。禆将夏鲁竒等操短兵力战,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骑,鲁竒手杀百余人,伤夷遍体。㑹,李存审救兵至,乃得免。王顾谓从骑曰:几为虏嗤!皆曰:适足使敌人见大王之英武耳。鲁奇,青州人也。王以是益爱之,赐姓名曰李绍竒。刘鄩以晋兵尽在魏州,晋阳必虚,欲以竒计袭取之,乃濳引兵自黄泽西去。晋人怪鄩军数日不出,寂无声迹,遣骑觇之。城中无烟火,但时见旗帜循堞往来。晋王曰:吾闻刘鄩用兵,一步百计,此必诈也。更使觇之,乃缚刍为人,执旗乗驴在城上耳。得城中老弱者诘之,云:军去巳二日矣。晋王曰:刘鄩长于袭人,短于决战。计彼行才及山下。亟发骑兵追之。㑹隂雨积旬,黄泽道险,堇泥深尺余,士卒援藤葛而进,皆腹疾足肿,或坠崖谷死者什二三。晋将李嗣恩倍道先入晋阳,城中知之,勒兵为备。鄩至乐平,糗粮且尽,又闻晋有备,追兵在后,众惧将溃,鄩谕之曰:今去家千里,深入敌境,腹背有兵,山谷髙深,如坠井中,去将何之?惟力战庶几可免,不则以死报君亲耳。众泣而止。周德威闻鄩西上,自幽州引千骑救晋阳,至土门,鄩已整众下山,自邢州陈宋口逾漳水而东,屯于宗城。鄩军往还,马死殆半。时晋军乏食,鄩知临清有蓄积,欲据之以绝晋粮道。德威急追鄩,再宿至南宫,遣骑擒其斥候者数十人,断腕而纵之,使言曰:周侍中已据临清矣。鄩军大骇。诘朝,德威略鄩营而过,入临清,鄩引军趋贝州。时晋王出师屯愽州,刘鄩军堂邑,周德威攻之,不克。翌日,鄩军于莘县,晋军踵之。鄩治莘城,堑而守之,自莘及河,筑甬道以通馈饷。晋王营于莘西三十里,烟火相望,一日数战。晋王爱元行钦骁健,从代州刺史李嗣源求之,嗣源不得已献之,以为散员都部署,赐姓名曰李绍荣。绍荣尝力战深入劒中,其面未解,高行周救之,得免。王复欲求行周,重于发言,密使人以官禄啗之,行周辞曰:代州养壮士,亦为大王耳。行周事代州,亦犹事大王也。代州脱行周兄弟于死,行周不忍负之。乃止。 绛州刺史尹皓攻晋之隰州,八月,又攻慈州,皆不克。王檀与昭义留后贺瓌攻澶州,拔之,执李岩送东都。帝以杨师厚故将杨延直为澶州刺史,使将兵万人助刘鄩,且招诱魏人。晋王遣李存审将兵五千击贝州,张源德有卒三千,每夕分出剽掠,州民苦之,请堑其城以安耕耘。存审乃发八县丁夫堑而围之。刘鄩在莘久,馈运不给,晋人数抵其寨下挑战,鄩不出。晋人乃攻绝其甬道,以千余斧斩寨木,梁人惊扰而出,因俘获而还。帝以诏书让鄩老师费粮,失亡多,不速战。鄩奏称:臣比欲以竒兵捣其腹心,还取镇、定,期以旬时,再清河朔。无何,天未厌乱,滛雨积旬,粮竭士病。又欲据临清,断其馈饷,而周、杨五奄至,驰突如神。臣今退保莘县,享士训兵,以俟进取。观其兵数甚多,便习骑射,诚为勍敌,未易轻也。茍有隙可乗,臣岂敢偷安养冦。帝复问鄩决胜之䇿,鄩曰:臣今无䇿,惟愿人给十斛粮,贼可破矣。帝怒,责鄩曰:将军蓄米,欲破贼邪?欲疗饥邪?乃遣中使往督战。鄩集诸将问曰:主上深居禁中,不知军旅,徙与少年新进辈谋之。夫兵在临机制变,不可预度。今敌尚彊,与战必不利,柰何?诸将皆曰:胜负须一决,旷日何待!鄩黙然不恱,退谓所亲曰:主暗臣谀,将骄卒惰,吾未知死所矣!他日,复集诸将于军门,人置河水一器于前,令饮之,众莫之测,鄩谕之曰:一器犹难,滔滔之河可胜尽乎!众失色。后数日,鄩将万余人薄镇、定营,镇、定人惊扰,晋李存审以骑兵二千横击之,李建及以银枪千人助之,鄩大败,奔还,晋人逐之,及寨下,俘斩千计。 刘岩逆妇于楚,楚王殷遣永顺节度使存逆之。 乙未,蜀主以兼中书令王宗绾为北路行营都制置使,兼中书令王宗播为招讨使,攻秦州;兼中书令王宗瑶为东北面招讨使,同平章事王宗翰为副使,攻凤州。 庚戌,吴以镇海节度使徐温为管内水陆马步诸军都指挥使、两浙都招讨使、守侍中、齐国公,镇润州;以升、润、常、宣、歙、池六州为巡属,军国庶务,参决如故。留徐知训居广陵秉政。 初,帝为均王娶河阳节度使张归霸女为妃,即位,欲立为后,后以帝未南郊,固辞。九月壬午,妃疾甚,册为德妃,是夕卒。康王友敬目重瞳子,自谓当为天子,遂谋作乱。冬,十月,辛亥夜,德妃将出葬,友敬使腹心数人匿于寝殿,帝斍之,跣足逾垣而出,召宿卫兵索殿中,得而手刄之。壬子,捕友敬,诛之。帝由是踈忌宗室,专任赵岩及德妃兄弟汉鼎、汉杰,从兄弟汉伦、汉融,咸居近职,参预谋议,每出兵,必使之监护。岩等依势弄权,卖官鬻狱,离间旧将相。敬翔、李振虽为执政,所言多不用。振每称疾不预事,以避赵、张之族,政事日紊,以至于亡。 刘鄩遣卒诈降于晋,谋赂膳夫以毒晋王,事泄,晋王杀之,并其党五人。 十一月,己未夜,蜀宫火,自得成都以来宝货贮于百尺楼,悉为煨烬。诸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宗侃等帅卫兵欲入救火,蜀主闭门不内。庚申旦,火犹未熄。蜀主出义兴门见群臣,命有司聚太庙神主,分巡都城。言毕,复入宫闭门,将相皆献帷幕饮食。 壬戌,蜀大赦。 乙丑,改元。 己巳,蜀王宗翰引兵出青泥岭,克固镇,与秦州将郭守谦战于泥阳川,蜀兵败,退保鹿台山。辛未,王宗绾等败秦州兵于金沙谷,擒其将李彦巢等,乗胜趣秦州,兴州刺史王宗铎克阶州,降其刺史李彦安。甲戌,王宗绾克成州,擒其刺史李彦德。蜀军至上染坊,秦州节度使李继崇遣其子彦秀奉牌印迎降。宗绛入秦州,表排陈使王宗俦为留后。刘知俊攻霍彦威于邠州,半岁,不克,闻秦州降蜀,知俊妻子皆迁成都。知俊解围还凤翔,终惧及祸,夜,帅亲兵七十人斩关而出,庚辰,奔于蜀军。王宗绾自河池、两当进兵,㑹王宗瑶攻凤州,癸未,克之。 岐义胜节度使、同平章事李彦韬知岐王衰弱,十二月,举耀、鼎二州来降。彦韬,即温韬也。乙未,诏改耀州为崇州,鼎州为?州,义胜军为静胜军。复彦韬姓温氏,名昭图,官任如故。 丁未,蜀大赦,改明年元曰通正。置武兴军于凤州,割文、兴二州?之。以前利州团练使王宗鲁为节度使。 是岁,清海、建武节度使兼中书令刘岩以吴越王镠为国王,而已独为南平王。表求封南越王及加都统,帝不许。岩谓僚属曰:今中国纷纷,孰为天子?安能梯航万里,逺事伪庭乎!自是贡使遂绝。

二年春正月,宣武节度使、守中书令、广德靖王全昱卒。帝闻前河南府参军李愚学行,召为左拾遗,充崇政院直学士。衡王友谅贵重,李振等见,皆拜之,愚独长揖。帝闻而让之曰:衡王于朕,兄也,朕犹拜之,卿长揖可乎?对曰:陛下以家人礼见衡王,拜之宜也。振等陛下家臣,臣于王无素,不敢妄有所屈。久之,竟以抗直罢为邓州观察判官。 蜀主以李继崇为武泰节度使兼中书令、陇西王。 二月,辛丑夜,吴宿卫将马谦、李球劫吴王登楼,发库兵讨徐知训。知训将出走,严可求曰:军城有变,公先弃众自去,众将何依!知训乃止。众犹疑惧,可求阖户而寝,鼾息闻于外,府中稍安。壬寅,谦等陈于天兴门外。诸道副都统朱瑾自润州至,视之曰:不足畏也。返顾外众,举手大呼,乱兵皆溃,擒谦、球,斩之。 帝屡趣刘鄩战,鄩闭壁不出。晋王乃留副揔管李存审守营,自劳军于贝州,声言归晋阳。鄩闻之,奏请袭魏州,帝报曰:今扫境内以属将军,社稷存亡,系兹一举,将军勉之!鄩令澶州刺史杨延直引兵万人㑹于魏州。延直夜半至城南,城中选壮士五百,濳出击之,延直不为备,溃乱而走。诘旦,鄩自莘县悉众至城东,与延直余众合。李存审以营中兵踵其后,李嗣源以城中兵出战,晋王亦自贝州至,与嗣源当其前。鄩见之,惊曰:晋王邪?引兵稍却,晋王蹑之,至故元城西,与李存审遇。晋王为方陈于西北,存审为方陈于东南,鄩为圆陈于其中间,四面受敌。合战良久,梁兵大败。鄩引数十骑突围走,梁步卒凡七万,晋兵环而击之,败卒登木,木枝为之折,追至河上,杀溺殆尽。鄩收散卒,自黎阳度河,保滑州。匡国节度使王檀密䟽请发关西兵袭晋阳,帝从之。发河中、陜、同、华诸镇兵合三万,出隂地关,奄至晋阳城下,昼夜急攻。城中无备,发诸司丁匠及驱市人乗城拒守,城几䧟者数四。张承业大惧,代北故将安金全退居太原,往见承业曰:晋阳根本之地,若失之,则大事去矣。仆虽老病,忧兼家国,请以库甲见授,为公击之。承业即与之。金全帅其子弟及退将之家得数百人,夜出北门,击梁兵于羊马城内,梁兵大惊,引却。昭义节度使李嗣昭闻晋阳有冦,遣牙将石君立将五百骑救之。君立朝发上党,夕至晋阳。梁兵扼汾桥,君立击破之,径至城下,大呼曰:昭义侍中大军至矣!遂入城,夜,与安金全等分出诸门击梁兵,梁兵死伤什二三。诘朝,王檀引兵大掠而还。晋王性矜伐,以䇿非已出,故金全等赏皆不行。梁兵之在晋阳城下也,大同节度使贺德伦部兵多逃入梁军,张承业恐其为变,收德伦斩之。帝闻刘鄩败,又闻王檀无功,叹曰:吾事去矣!三月,乙卯朔,晋王攻卫州,壬戌,刺史米昭降之。又攻惠州,刺史靳绍走,擒斩之。复以惠州为磁州,晋王还魏州。上屡召刘鄩,不至,己巳,即以鄩为宣义节度使,使将兵屯黎阳。 夏,四月,晋人拔洺州,以魏州都巡检使?建丰为洺州刺史。刘鄩既败,河南大恐,鄩复不应召,由是将卒皆摇心。帝遣捉生都指挥使李霸帅所部千人戍杨刘,癸卯,出宋门,其夕,复自水门入大噪,纵火剽掠,攻建国门,帝登楼拒战。龙骧四军都指挥使杜晏球以五百骑屯毬场,贼以油沃幕,长木揭之,欲焚楼,势甚危。晏球于门隙窥之,见贼无甲胃,乃出骑击之,决力死战。俄而贼溃走,帝见骑兵击贼,呼曰:非吾龙骧之士乎?谁为乱首?晏球曰:乱者惟李霸一都,余军不动。陛下但帅控鹤守宫城,迟明臣必破之。既而晏球讨乱者阖营皆族之。以功除单州刺史。 五月,吴越王镠遣浙西安抚判官皮光业自建、汀、䖍、郴、潭、岳、荆南道入贡。光业,日休之子也。 六月,晋人攻邢州,保义节度使阎宝拒守,帝遣捉生都指挥使张温将兵五百救之,温以其众降晋。秋,七月甲寅朔,晋王至魏州, 上嘉吴越王镠贡献之勤。壬戌,加镠诸道兵马元帅。朝议多言镠之入贡,利于市易,不宜过以名器假之。翰林学士窦梦征执麻以泣,坐贬蓬莱尉。梦征,棣州人也。 甲子,吴润州牙将周郊作乱,入府杀大将秦师权等,大将陈祐等讨斩之。八月,丁酉,以太子少保致仕赵光逢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丙午,蜀主以王宗绾为东北面都招讨,集王宗翰、嘉王宗寿为第一、第二招讨,将兵十万出凤州;以王宗播为西北靣都招讨,武信节度使刘知俊、天雄节度使王宗俦、匡国军使唐文裔为第一、第二、第三招讨,将兵十二万出秦州以伐岐。 晋王自将攻邢州,昭德节度使张筠弃相州走。晋人复以相州?天雄军,以李嗣源为刺史。晋王遣人告阎宝以相州已拔,又遣张温帅援兵至城下谕之,宝举城降。晋王以宝为东南面招讨使,领天平节度使、同平章事,以李存审为安国节度使,镇邢州。 契丹王阿保机帅诸部兵三十万号百万,自麟、胜攻晋蔚州,䧟之,虏振武节度使李嗣本。遣使以木书求货于大同防御使李存璋,存璋斩其使。契丹进攻云州,存璋悉力拒之。 九月,晋王还晋阳。王性孝,故虽经营河北,而数还晋阳,省曹夫人岁再三焉。晋人以兵逼沧州,顺化节度使戴思逺弃城奔东都,沧州将毛璋据城降晋,晋王命李嗣源将兵镇抚之,嗣源遣璋诣晋阳。晋王徙李存审为横海节度使,镇沧州,以嗣源为安国节度使。嗣源以安重诲为中门使,委以心腹,重诲亦为嗣源尽力。重诲,应州胡人也。 晋王自将兵救云州,行至代州,契丹闻之,引去。王亦还,以李存璋为大同节度使。 晋人围贝州。逾年,张源德闻河北诸州皆为晋有,欲降,谋于其众。众以穷而后降,恐不免死,不从,共杀源德,婴城固守。城中食尽,噉人为粮,乃谓晋将曰:出降惧死,请擐甲执兵而降,事定而释之。晋将许之,其众三千人出降,既释甲围而杀之,尽殪。晋王以毛璋为贝州刺史。于是河北皆入于晋,惟黎阳为梁守。晋王如魏州。 吴光州将王言杀刺史载肇,吴王遣楚州团练使李厚讨之。庐州观察使张崇不俟命,引兵趣光州,言弃城走,以李厚权知光州。崇,慎县人也。 庚申,蜀新宫成,在旧宫之北。 天平节度使兼中书令、琅邪忠毅王王檀多募群盗,置帐下为亲兵。己卯,盗乗檀无备,突入府,杀檀。节度副使裴彦帅府兵讨诛之,军府由是获安。 冬十月甲申,蜀王宗绾等出大散关,大破岐兵,俘斩万计,遂取宝鸡。己丑,王宗播等出故关,至陇州。丙寅,保胜节度使兼侍中李继岌畏岐王猜忌,帅其众二万弃陇州奔于蜀军。蜀兵进攻陇州,以继岌为西北面行营第四招讨。刘知俊、㑹王宗绾等围凤翔,岐兵不出㑹。大雪,蜀主召军还,复李继岌姓名曰桑?志。?志,黎阳人也。 丁酉,以礼部侍郎郑珏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珏,綮之姪孙也。 己亥,蜀大赦。 晋王遣使如吴㑹兵以击梁。十一月,吴以行军副使徐知训为淮北行营都招讨使,及朱瑾等将兵趣宋、亳,与晋相应。既渡淮,移檄州县,进围颍州。 十二月,戊申,蜀大赦,改明年元曰天汉,国号大汉。 楚王殷闻晋王平河北,遣使通好,晋王亦遣使报之。 是岁、庆州叛附于岐,岐将李继陟据之。诏以左龙虎统军贺瓌为西面行营马步都指挥使,将兵讨之,破岐兵,下宁、衍二州。 河东监军张承业既贵用事,其姪瓘等五人自同州

往依之,晋王以承业故,皆擢用之。承业治家甚严,有姪为盗杀贩牛者,承业闻,立斩之。王亟使救之,已不及。王以瓘为麟州刺史,承业谓瓘曰:汝本车度一民,与刘开道为贼,惯为不法,今若不悛,死无日矣。由此瓘所至不敢贪暴。 吴越牙内先锋都指挥使钱传珦逆妇于闽,自是闽与吴越通好,闽铸鈆钱,与铜钱并行。 初,燕人苦刘守光残虐,军士多亡归契丹。及守光被围于幽州,其北边士民多为契丹所掠,契丹日益彊大。契丹王阿保机自称皇帝,国人谓之天皇王,以妻述律氏为皇后,置百官。至是改元神册。述律后勇决多权变,阿保机行兵御众,述律后常预其谋。阿保机尝度碛击党项,留述律后守其帐。黄头、臭伯二室韦乗虚合兵掠之,述律后知之,勒兵以待其至,奋击,大破之,由是名震诸夷。述律后有母有姑,皆踞榻受其拜,曰:吾惟拜天,不拜人也。晋王方经营河北,欲结契丹为援,常以叔父事阿保机,以叔母事述律。后刘守光末年衰困,遣参军韩延徽求援于契丹,契丹主怒其不拜,留之,使牧马于野。延徽,幽州人,有智略,颇知属文。述律后言于契丹主曰:延徽能守节不屈,此今之贤者,柰何辱以牧圉?宜礼而用之。契丹主召延徽与语,恱之,遂以为谋主,举动访焉。延徽始教契丹建牙开府,筑城郭,立市里,以处汉人,使各有配偶,垦蓺荒田。由是汉人各安生业,逃亡者益少,契丹威服诸国,延徽有助焉。顷之,延徽逃奔晋阳,晋王欲置之幕府,掌书记王缄疾之。延徽不自安,求东归省母。过真定,止于乡人王德明家。德明问所之,延徽曰:今河北皆为晋有,当复诣契丹耳。德明曰:叛而复往,得无取死乎?延徽曰:彼自吾来,如䘮手目,今往诣之,彼手目复完,安肯害我!既省母。遂复入契丹。契丹主闻其至,大喜,如自天而下,拊其背曰:向者何往?延徽曰:思母欲告归,恐不听,故私归耳。契丹主待之益厚。及称帝,以延徽为相,累迁至中书令。晋王遣使至契丹,延徽寓书于晋王,叙所以北去之意,且曰:非不恋英主,非不思故乡,所以不留,正惧王缄之谗耳。因以老母为托,且曰:延徽在此,契丹必不南牧。故终同、光之世,契丹不深入为冦,延徽之力也。三年春正月,诏宣武节度使?象先救颍州,既至,吴军引还。 二月甲申,晋王攻黎阳,刘鄩拒之,数日,不克而去。 晋王之弟威塞军防御使存矩在新州,骄惰不治,侍婢预政。晋王使募山北部落骁勇者及刘守光亡卒以益南讨之军,又率其民出马,民或鬻十牛易一战马,期㑹迫促,边人嗟怨。存矩得五百骑,自部送之,以寿州刺史卢文进为裨将。行者皆惮逺役,存矩复不存恤。甲午,至祁沟关,小校宫彦璋与士卒谋曰:闻晋王与梁人确鬭,骑兵死伤不少,吾侪捐父母妻子,为人客战,千里送死,而使长复不矜恤,柰何?众曰:杀使长,拥卢将军还新州,据城自守,其如我何!因执兵大噪,趣传舍。诘朝,存矩寝未起,就杀之。文进不能制,抚膺哭其尸曰:奴辈既害郎君,使我何面复见晋王!因为众所拥还新州,守将杨全章拒之,又攻武州,鴈门以北,都知防御兵马使李嗣肱击败之。周德威亦遣兵追讨,文进帅其众奔契丹。晋王闻存矩不道以致乱,杀侍婢及幕僚数人。 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关,下有渝水通海,自关东北循海有道,道狭处才数尺,旁皆乱山,高峻不可越。比至进牛口,旧置八防御军,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军食,不入于葪。幽州岁致缯纩以供战士,衣。每岁早获,清野坚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辄闭壁不战,俟其去,选骁勇据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土兵皆自为田园,力战有功,则赐勲加赏,由是契丹不敢轻入冦。及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恃勇不修边备,遂失渝关之险。契丹每刍牧于营、平之间,德威又忌幽州旧将有名者,往往杀之。吴王遣使遗契丹主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此油然火,焚楼橹。敌以水沃之,火愈炽。契丹主大喜,即选骑三万欲攻幽州。述律后哂之曰:岂有试油而攻一国乎?因指帐前树谓契丹主曰:此树无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述律后曰:幽州城亦犹是矣。吾但以三千骑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无食,不过数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动轻举,万一不胜,为中国笑,吾部落亦解体矣。契丹主乃止。三月,卢文进引契丹兵急攻新州,刺史安金全不能守,弃城走。文进以其部将刘殷为刺史,使守之。晋王使周徳威合河东、镇、定之兵攻之,旬日不克。契丹主帅众三十万救之,德威众寡不敌,大为契丹所败,奔归 楚王。殷遣其弟存攻吴上高,俘获而还。 契丹乗胜进围幽州,声言有众百万,氊车毳幕,弥漫山泽。卢文进教之攻城,为地道,昼夜四面俱进,城中宂地然膏以邀之。又为土山以临城,城中镕铜以洒之,日杀千计,而攻之不止。周德威遣间使诣晋王告急,王方与梁相持河上,欲分兵则兵少,欲勿救恐失之,忧形于色。谋于诸将,独李嗣源、李存审、阎宝劝王救之。王喜曰:昔太宗得一李靖,犹擒颉利。今吾有猛将三人,复何忧哉!存审、宝以为虏无辎重,势不能久,俟其野无所掠,食尽自还,然后踵而击之。李嗣源曰:周德威社稷之臣,今幽州朝夕不保,恐变生于中,何暇待虏之衰!臣请身为前锋以赴之。王曰:公言是也。即日命治兵。夏四月,晋王命嗣源将兵先进,军于涞水,阎宝以镇、定之兵继之。 吴升州刺史徐知诰治城市府舍甚盛。五月,徐温行部至升州,爱其繁富,润州司马陈彦谦劝温徙镇海军治所于升州,温从之,徙知诰为润州团练使。知诰求宣州,温不许,知诰不乐。宋齐丘密言于知诰曰:三郎骄纵,败在朝夕。润州去广陵隔一水耳,此天授也。知诰恱即之官。三郎,谓温长子知训也。温以陈彦谦为镇海节度判官。温但举大纲,细务悉委彦谦,江、淮称治。彦谦,常州人也。 高季昌与孔勍修好,复通贡献。

资治通鉴卷第二百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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