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赵枢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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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9:06
上赵枢宻书
某未闻有一日扫洒之劳于门下,然听于下风。阁下论天下之士可以与于斯文者,无闻之名氏必在数中。以此乆欲麕摭平昔骫骳之文,因介绍以贽见于下执事。复念自胜冠以来,妄尝有意于古人为已之学,囬视少作之可愧者,虽无杨雄篆刻之工,而有其悔,诚不愿以此自见于当世,而况君相忧劳于庙堂之上,方总揽群䇿。率励众志。以图恢复。尤不当噐人于篇什语言之间。是以区区所欲効于执事之前者。又无因见焉。日者天子擢合下本兵柄。又以四路之地。东抵河华。西包巴蜀。外连陇阪。南尽荆汉。延袤数千里。使合下以一节护诸将,节度其进退,自太守部刺史有所黜陟,遂行不请权任,忧责可谓重矣。或谓合下负四海之望,当在庙堂调护根本。某独以为不然。顷者宥宻之臣,袭其家学,进误国之计,谓秦蜀襄沔之得失,不足为吾轻重,是以漠然寘于度外,以至今頼宗庙社稷,发寤圣心,绌其说不用。夫虏人保三?,而分兵亟肄以疲我,其意未尝一日而不在东南。使不幸而秦蜀之郊有蚁漏可乗之?,则东南将无错足之地,尚何中原之可议也哉。使合下敉宁反侧,绥辑畔换,拊循士大夫,东向以扬祖宗之盛徳遗烈,则中兴之功犹可以歳月冀。此某所以虽有受知门下之幸,方以天下之势为忧,而不敢致?怨于远其所依归也。区区管见,怀不能已,敢不以告于下执事。夫身去朝廷而任事于外,外有垂涎侧目之虏,危机交急,间不容息,内则率励士大夫,各率其职,以奔命于邉鄙。是以其势不可以不专,其权不可以不重。权重而势专者,人主之所甚恶,而间言易入,人惟无所欲也。人皆求得其所欲,而势有所不获,则失职者众,而谗慝宏多。积众口之谗,以投易入之间,此天下之危机,仁人志士之所深患也。君子于此,必求同心一徳之助,使在人主之侧,启迪聪明以善其心,而无妨功害能之意,是以功成而国家可保。诗曰:侯谁在矣,张仲孝友。吉甫征伐四方而在王所者,如张仲以调护于其中,夫是以能展四体以徇国而无后患。裴度以太原之师讨镇人,元稹之徒,沮梗于其中,是以巨猾逋诛,终不能有所立。方锋镝交于原野,而以事机之㑹有望于朝廷在人主之左右者,小有不合于其心,则颦笑俯仰,顾盻唯阿之间,亦足以败吾事,固不在于坚持力争,然后足以快其?也。为合下计,凡今廷臣有如张仲可为同心一徳之助者,显言于上而厚结其意,必求有利于国家而无忌乎吾之成功,然后吾无内顾之忧,而得以悉意于疆场之事。今日之虑,孰急于此,其次莫若宏徳义,殖忠信,以折穷诈极凶之虏。世常患儒者之言迂缓,而不切于事,至观羊祜、陆抗处倾侧扰攘之势,而雍容拱揖,乃有三代王佐之余风,然后知先王所以得志于天下者,必可行于后世而无难。古之君子,处敌国相倾之间,覆人之军,不足以为武,夷人之城,不足以为强。唯能秉天下之大义,以优柔浸渍乎斯民之心,使其欲释我而不可,夫谁与吾敌?䧏及后世,以苟为道,凡可以谲敌而得志者,虽屠百万之众,而获须臾之安,亦泰然安为之。秦以区区虎狼之强,号为无敌于天下,纩息未定,而子孙为戮,由此故也。是以后之君子,于羊、陆之事,窃有取焉。虏人自覆京师,横行中原,饮马于江海之澨,犹徜徉四方,歉然有所不满之意,虽拓䟦邪律之暴,不极于此矣。善观天下之势者,必因吾之所短,以求出于敌人之所不能。为今日计,谓宜按羊陆之规,务宏绥御之畧,毋必屑屑于功首俘获之间。要使沦䧟之民,知吾所以从事于兵革者,凡以欲㧞吾于涂炭,而非以为利。使其咆哮吞噬之势不得逞,而索然以惫,将不折而自亡。是谓日计之不足,歳计之有余,有不可忽也。抑又闻之,矫枉者必过于直,君子之于道,求中焉而已矣。苟有意于矫,是亦未免乎?也。徃者西帅之失,正坐自诡大功之必成,是以自今观之,不能无夸大之过。今若惩既徃之失,过自贬损,恐精彩销伏,而士气不振。君子之向慕于是人也,唯恐其无成功,是以不胜过计之忧。合下幸留听,或有取一二焉。某顿首再拜。韦斋集卷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