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记卷第十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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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4 18:40
大唐西域记卷第十一疑
三蔵法师玄奘奉诏译。大揔持寺沙门辩机撰。
二十三国
僧伽罗国、恭建那补罗国、摩诃刺侘国、 跋禄羯呫叶婆国、摩腊婆国、 阿咤?国、契咤国、 伐腊毗国、阿难陁补罗国、 苏刺侘国、瞿折罗国、 邬阇衍那国、掷枳陁国、
摩醯湿伐罗补罗国、信度国、 茂罗三部卢国、钵伐多国、 阿㸃婆翅罗国、狼揭罗国、波刺斯国、臂多势罗国、 阿軬茶国、伐刺拏国。
僧伽罗国,周七千余里,国大都城周四十余里。土地沃壤,气序温暑,稼穑时播,花果具繁。人户殷盛,家产富饶。其形卑黒,其性犷烈,好学尚德,崇善勤福。
此国夲寳渚也,多有珎寳,栖止鬼神。其后南印度有一国王,女娉隣国,吉日送归,路逢师子,侍衞之徒,弃女逃难。女在轝中,心甘丧命。时师子王负女而去,入深山,处幽谷,捕鹿采果,以时资给,既积歳月,遂孕男女形貌同人,性种畜也。男渐长大,力格猛兽,年方弱冠,人智斯发。请其母曰:我何谓乎?父则野兽,母乃是人,既非族?,如何配偶?母乃述昔事以告其子。子曰:人畜殊途,宜速逃逝。母曰:我先巳逃,不能自济。其子于后逐师子父,登山逾岭,察其游止,可以逃难。伺父去巳,遂担负母妹。下趍人里。母曰:宜各愼密,勿说事源。人或知闻,轻鄙我等。于是至父夲国。国非家族,宗祀巳灭,投寄邑人。人谓之曰:尒曹何国人也。曰。我夲此国,流离异域,子母相擕,来归故里,人皆哀愍,更共资给。其师子王还无所见,追恋男女,愤恚既发,便出山谷,往来村邑,咆哮震吼,暴害人物,残毒生?。邑人辄出,遂取而杀,击鼔吹贝,负弩持矛,群从成旅,然后免害。其王惧仁化之不洽也,乃纵猎者,期于擒获。王躬率四兵,众以万计,掩薄林薮,弥跨山谷,师子震吼,人畜僻易,既不擒获。寻复招募,其有擒执师子,除国患者,当酬重赏,式族茂绩。其子闻王之令,乃谓母曰:饥寒巳甚,宜可应募,或有所得,以相抚育。母曰:言不可若是。彼虽畜也,犹谓父焉,岂以艰辛而兴逆害?子曰:人畜异?,礼义安在?既以违阻,此心何冀?乃袖小刃出应招募。是时千众万骑云屯雾合,师子踞在林中,人莫敢近,子即其前,父遂驯伏。于是乎亲爱忘怒,乃 刃于腹中,尚怀慈爱犹无忿毒,乃至刳腹含苦而死。王曰。斯何人哉。若此之异也。诱之以福利。震之以威祸。然后具陈始末。备述情事。王曰。逆哉。父而尚害。况非亲乎。畜种难驯凶情易动。除民之害其功大矣。断父之命其心逆矣。重赏以酬其功。逺放以诛其逆。则国典不亏王言不贰。于是装二大船多储粮糗。母留在国周给赏功。子女各从一舟随波飘荡。其男船泛海至此寳渚。见丰珎玉便于中止。其后商人采寳复至渚中。乃杀其商主留其子女。如是繁息子孙众多。遂立君臣以位上下。建都筑邑据有壃域。以其先祖擒执师子。因举元功而为国号。其女船者。泛至波刺斯西。神鬼所魅。产育群女。故今西大女国是也。故师子国人形貌卑黒。方頥大颡。情性犷烈。安忍鸩毒。斯亦猛兽遗种。故其人多勇徤。斯一说也。
佛法所记则曰。昔此寳洲大铁城中。五百罗刹女之所居也。城楼之上竖二髙幢,表吉凶之相。有吉事吉幢动,有凶事凶幢动。恒伺商人至寳洲者,便变为羙女,持香花,奏音乐,出迎慰问,诱入铁城,乐䜩欢㑹巳,而置铁牢中,渐取食之。时赡部洲有大商主僧伽者,其子字僧伽罗,父既年老,代知家务,与五百商人入海采寳,风波飘荡,遇至寳洲。时罗刹女望吉幢动,便賷香花,鼔奏音乐,相擕迎?,诱入铁城。商主于是对罗刹女王欢娯乐㑹,自余商侣,各相配合,弥历歳时,皆生一子。诸罗刹女情䟽故人,欲幽之铁牢,更伺商侣。时僧伽罗夜感恶梦,知非吉祥,窃求归路。遇至铁牢,乃闻悲号之声,遂升髙树,问曰:谁相拘絷而此怨伤?曰:尒不知耶?城中诸女并是罗刹,昔诱我曹入城娱乐,君既将至幽牢,我曹渐充所食,今巳太半。君等不乆,亦遭此祸。僧伽罗曰:当图何计,可免危难?对曰:我闻海濵有一天马,至诚祈请,必相济渡。僧伽罗闻巳,窃告商侣,共望海濵,专精求救。是时天马来告人曰:尒辈各执我毛鬣,不回顾者,我济汝曹,越海免难。至赡部洲,吉达郷国,诸商人奉指告,专一无贰,执其髦鬣。天马乃腾骧云路,越济海岸。诸罗刹女忽觉夫逃,逓相告语,异其所去,各擕稚子,凌虚往来。知诸商人将出海濵,遂相召命,飞行逺访。甞未逾时,遇诸商侣,悲喜俱至,涕泪交流,各掩泣而言曰:我惟感遇,幸㑹良人,室家有庆,恩爱巳乆。而今逺弃,妻子孤遗,悠悠此心,谁其能忍?幸愿留顾,相与还城。商人之心。未肯回虑。诸罗刹女䇿说无功。遂纵妖媚。备行矫惑。商侣爱恋。情难堪忍。心疑去留。身皆退堕。罗刹诸女更相拜贺。与彼商人擕持而去。僧伽罗者。智慧深固。心无滞累。得越大海。免斯危难。时罗刹女王空还铁城。诸女谓曰。汝无智略。为夫所弃。既寡艺能宜勿居此。时罗刹女王持所生子。飞至僧伽罗前。纵极媚惑诱请令还。僧伽罗口诵神呪手挥利劒。叱而告曰。汝是罗刹。我乃是人。人鬼异路非其匹合。苦苦相逼当断汝命。罗刹女知诱惑之不遂也。凌虚而去。至僧伽罗家。谓其父僧伽曰:我是某国王女,僧伽罗娶我为妻,生一子矣。賷持寳货,来还郷国。泛海遭风,舟擑漂没。唯我子母及僧伽罗,仅而获济。山川道阻,冻馁艰辛。一言忤意,遂见弃遗。詈言不逊,骂为罗刹。归则家国辽逺,止则孤遗羁旅。进退无依,敢陈情事。僧伽曰:诚如所言。宜时即入。室居未乆僧伽罗至。父谓之曰。何重财寳而轻妻子。僧伽罗曰。此罗刹女也。则以先事具白父母。而亲宗戚属咸事驱逐。时罗刹女遂以诉王。王欲罪僧伽罗。僧伽罗曰。罗刹之女情多妖惑。王以为不诚也。而情恱其淑美。谓僧伽罗曰:必弃此女,今留后宫。僧伽罗曰:恐为灾祸。斯既罗刹,食唯血肉。王不聼僧伽罗之言,遂纳为妻。其后夜分飞还寳渚,召余五百罗刹鬼女,共至王宫,以毒呪术残害宫中,凡诸人畜,食肉饮血,持其余尸还归寳渚。旦日群臣朝集,王门闭而不开,?听乆之,不闻人语。于是排其戸,辟其门,相从趍进,遂至宫庭,閴其无人,唯有骸骨。群官僚佐,相顾失图,悲号恸哭,莫测祸源。僧伽罗具告始末,臣庶信然,祸自招矣。于是国辅老臣、群官宿将,历问明德,推据崇髙,咸仰僧伽罗之福智也。乃相议曰。夫君人者岂茍且哉。先资福智次体明哲。非福智无以享寳位。非明哲何以理机务。僧伽罗者斯其人矣。梦察祸机感应天马。忠以諌主智足谋身。历运在兹惟新成咏。众庶乐推尊立之为王。僧伽罗辤不获免。允执其中。恭揖群官遂即王位。于是㳂革前弊表式贤良。乃下令曰。吾先商侣在罗刹国。死生莫测善恶不分。今将救难宜整兵甲。拯危恤患国之福也。收珎蔵寳国之利也。于是治兵浮海而往。时铁城上凶幢遂动。诸罗刹女覩而惶怖。便纵妖媚出迎诱诳。王素知其诈。令诸兵士口诵神呪,身奋武威,诸罗刹女蹎坠退败,或逃隐海岛,或沉溺洪流。于是毁铁城,破铁牢,救得商人,多获珎寳,招募?庶,迁居寳洲,建都筑邑,遂有国焉。因以王名而为国号。僧伽罗者,则释迦如来本生之事也。
僧伽罗国先时唯宗淫祀,佛去丗后,第一百年,无忧王弟摩醯因陁罗,舍离欲爱,志求圣果,得六神通,具八解脱,足歩虚空,来游此国,弘宣正法,流布遗教。自兹巳降,风俗淳信,伽蓝百所,僧徒二万余人,遵行大乗上座部法。佛教至后二百余年,各擅专门,分成二部:一曰摩诃毗诃罗住部,斥大乗,习小教;二曰阿跋耶祇?住部,学兼二乗,弘演三蔵。僧徒乃戒行贞洁,定慧凝明,仪范可师,济济如也。
王宫侧有佛牙精舎,髙数百尺,莹以殊珍,饰之竒寳。精舎上建表柱,置钵昙摩罗伽大寳,寳光赫弈,聮晖照曜,昼夜逺望,烂若明星。王以佛牙,日三灌洗,香水香末,或濯或焚,务极珍竒,式修供养。
佛牙精舎侧有小精舎,亦以众寳而为莹饰,中有金佛像,此国先王等身而铸肉髻,则贵寳饰焉。其后有盗,伺欲窃取,而重门周槛,衞守清切。盗乃凿通孔道,入精舎而穴之,遂欲取寳,像渐髙逺,其盗既不果求,退而叹曰:如来在昔修菩萨行,起广大心,发弘誓愿,上自身命,下至国城,悲愍四生,周给一切。今者如何遗像悋寳?静言于此,不明昔行。像乃俯首而授寳焉。是盗得已,寻持货卖。人或见者,咸谓之曰:此寳乃先王金佛像顶髻寳也。尒从何获?来此鬻卖。遂擒以白王。王问所从得,盗曰:佛自与我,我非盗也。王以为不诚,命使观验,像犹俯首。王覩圣灵,信心淳固,不罪其人,重赎其寳,庄严像髻,重置顶焉。像因俯首,以至于今。
王宫侧建大厨,日营万八千僧食。食时既至,僧徒持钵受馔,既得食巳,各还其居。自佛教流被,建斯供养,子孙承统,继业至今。十数年来,国中政乱,未有定主,乃废斯业。
国濵海隅,地产珎寳,王亲祠祭,神呈竒货。都人士子,往来求采,称其福报,所获不同,随得珠玑,赋税有科。国东南隅有䮚迦山,岩谷幽峻,神鬼游舎,在昔如来于此说䮚迦经。
国南浮海数千里,至那罗稽罗洲。洲人卑小,长余三尺,人身鸟喙,既无榖稼,唯食椰子。
那罗稽罗洲西浮海数千里,孤岛东崖有石佛像,髙百余尺,东面坐以月爱珠为肉髻,月将回照,水即悬流,滂霈崖岭,临注谿壑。时有商侣遭风飘浪,随波泛滥,遂至孤岛。海咸不可以饮,渴乏者乆之。是时月十五日也,像顶流水,众皆获济,以为至诚所感,灵圣拯之,于即留停,遂经数日,毎月隐髙岩,其水不流。时商主曰:未必为济我曹而流水也。甞闻月爱珠月光照,即水流注耳,将非佛像顶上有此寳耶?遂登崖而视之,乃以月爱珠为像,肉髻,当见其人,说其始末。
国西浮海数千里,至大寳洲,无人居止,唯神栖宅,静夜遥望,光烛山川。商人往之者多矣,咸无所得。
自达罗毗茶国北入林野中,历孤城,过小邑,凶人结党,作害羁旅。行二千余里,至恭建那补罗国。
恭建那补罗国周五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三十余里。土地膏腴,稼穑滋盛。气序温暑,俗风躁烈。形貌黧黒,情性犷暴。好学业,尚德艺。伽蓝百余所,僧徒万余人,大小二乗,兼功综习。天祠数百,异道杂居。
王宫城侧有大伽蓝,僧徒三百余人,寔唯俊彦也。
伽蓝大精舎,髙百余尺,中有一切义成太子寳冠,髙减二尺,饰以寳珎,盛以寳函。毎至斋日,出置髙座,香花供养,时放光明。
城侧大伽蓝中有精舎,髙五十余尺,中有刻檀慈氏菩萨像,髙十余尺。或至斋日,神光照烛,是闻二百亿罗汉之所造也。
城北不逺有多罗树林,周三十余里,其叶长广,其色光润,诸国书写,莫不采用。林中有窣堵波,是过去四佛坐及经行遗迹之所。其侧则有闻二百亿罗汉遗身舎利窣堵波也。城东不逺有窣堵波,基巳倾䧟,余髙三丈。闻诸先志曰:此中有如来舎利,或至斋日,时烛灵光。在昔如来于此说法,现神通力,度诸群生。
城西南不逺有窣堵波,髙百余尺,无忧王之所建也。是闻二百亿罗汉于此现大神通,化度众生。傍有伽蓝,唯余基址,是彼罗汉之所建也。
从此西北,入大林野,猛兽暴害,群盗凶残。行二千四五百里,至摩诃刺侘国。
摩诃刺侘国周六千余里。国大都城西临大河,周三十余里。土地沃壤,稼穑殷盛,气序温暑,风俗淳质。其形伟大,其性傲?,有恩必报,有怨必复,人或凌辱,殉命以雠。窘急投分,忘身以济。将复怨也,必先告之。各被坚甲,然后争锋。临阵逐北,不杀巳降。兵将失利,无所刑罚。赐之女服,感激自死。国养勇士有数百人。毎将决战,饮酒酣醉。一人推锋,万夫挫锐。遇人肆害,国刑不加。毎出游行,击鼔前导。复飤暴象,凡数百头,将欲阵战,亦先饮酒,群驰蹈践,前无坚敌。其王恃此人象,轻陵隣国。王,刹帝利种也,名补罗稽舎,谋猷弘逺,仁慈广被,臣下事之,尽其忠矣。今戒日大王东征西伐,逺賔迩肃,唯此国人独不臣伏,屡率五印度甲兵,及募召诸国烈将,躬往讨伐,犹未克胜。其兵也如此,其俗也如彼。人知好学,邪正兼崇。伽蓝百余所,僧徒五千余人,大小二乗,兼功综习。天祠百数,异道甚多。
大城内外五窣堵波,并过去四佛坐及经行遗迹之所,无忧王建也。自余石甎诸窣堵波,其数甚多,难用备举。
城南不逺有故伽蓝,中有观自在菩萨石像,灵鉴濳被,愿求多果。
国东境有大山,叠岭连嶂,重峦绝巘。爰有伽蓝,基于幽谷,髙堂邃宇,䟽崖枕峰,重阁层台,背岩面壑,阿折罗阿罗汉所建。罗汉,西印度人也。其母既终,观生何趣,见于此国受女人身。罗汉遂来至此,将欲导化,随机摄受。入里乞食,至母生家。女子持食来施,乳便流汁,亲属既见,以为不祥。罗汉说夲因縁,女子便证圣果。罗汉感生育之恩,怀业縁之致,将酬厚德,建此伽蓝。
伽蓝大精舎髙百余尺,中有石佛像,髙七十余尺,上有石盖七重,虚悬无缀,盖间相去各三尺余。闻诸先志曰:斯乃罗汉愿力之所持也。或曰神通之力,或曰药术之功。考厥实录,未详其致。精舎四周,雕镂石壁,作如来在昔修菩萨行诸因地事,证圣果之祯祥,入寂灭之灵应,巨细无遗,备尽镌镂。伽蓝门外南北左右各一石象,闻之土俗曰:此象时大声吼,地为震动,昔陈那菩萨多止此伽蓝。
自此西行千余里,渡耐秣陁河,至跋禄羯呫婆国。
跋禄羯呫婆国周二千四五百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土地咸卤,草木稀踈煑,海为盐利,海为业。气序暑热,回风飚起。土俗浇薄,人性诡诈,不知学艺,邪正兼信。伽蓝十余所,僧徒三百余人,习学大乗上座部法。天祠十余所,异道杂居。
从此西北行二千余里,至摩腊婆国。
摩腊婆国周六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三十余里,据莫诃河东南。土地膏腴,稼穑殷盛,草木荣, 花果繁实,特宜宿麦,多食饼麨。人性善顺,大抵聦敏,言辤雅亮,学艺优深。五印度境,两国重学。西南摩腊婆国,东北摩揭陁国,贵德尚仁,明敏强学。而此国也,邪正杂信。伽蓝数百所,僧徒二万余人,习学小乗正量部法。天祠数百,异道寔众,多是涂灰之侣也。
国志曰:六十年前,王号尸罗阿迭多,机慧髙明,才学赡敏,爱育四生,敬崇三寳。始自诞灵,洎乎没齿,貌无瞋色,手不害生。象马饮水,漉而后飤,恐伤水性也。其仁慈如此。在位五十余年,野兽狎人,举国黎庶,咸不杀害。居宫之侧,建立精舎,穷诸工巧,备尽庄严。中作七佛丗尊之像,毎歳恒设无遮大㑹,招集四方僧徒,修施四事供养,或以三衣道具,或以七寳珎竒,弈丗相承,美业无替。
大城西北二十余里,至婆罗门邑,傍有䧟坑,秋夏淫滞,弥淹旬日,虽纳众流,而无积水。其傍又建小窣堵波。闻诸先志曰:昔者大慢婆罗门生身䧟入地狱之处。昔此邑中有婆罗门,生知博物,学冠时彦,内外典籍,究极幽微,历数玄文,若视诸掌,风范清髙,令问遐被。王甚珎敬,国人宗重,门人千数,味道钦风,毎而言曰:吾为丗出,述圣导凡,先贤后哲,无与我比。彼大自在天、婆薮天、那罗延天、佛丗尊者,人皆风靡,祖述其道,莫不图形,?修祗敬。我今德逾于彼,名擅于时,不有所异,其何以显?遂用赤旃檀刻作大自在天、婆薮天、那罗延天、佛丗尊等像,为座四足,凡有所至,负以自随。其慢傲也如此。时西印度有苾刍跋陀罗楼支。妙极因明。深穷异论。道风淳粹。戒香郁烈。少欲知足。无求于物。闻而叹曰。惜哉。时无人矣。令彼愚夫敢行凶德。于是荷锡逺游来至此国。以其宿心具白于王。王见弊服。心未之敬。然髙其志强为之礼,遂设论座告婆罗门。婆罗门闻而?曰:彼何人斯,敢怀此志?命其徒属来就论场,数百千众前后侍听。贤爱服弊故衣敷草而坐。彼婆罗门踞所持座,非斥正法,敷述邪宗。苾刍清辩若流循环往复,婆罗门乆而谢屈。王乃谓曰:乆滥虚名罔上惑众。先典有记。论负当戮。欲烧鑪铁令其坐上。婆罗门窘迫。乃归命求救。贤爱愍之。乃请王曰。大王仁化逺洽。颂声载途。当布慈育勿行残酷。恕其不逮。唯所去就。王令乗驴遍告城邑。婆罗门耻其戮辱。发愤欧血。苾刍闻巳。往慰之曰。尒学苞内外,声闻遐迩,荣辱之事进退当明。夫名者何实乎?婆罗门愤恚,深詈苾刍,谤毁大乗,轻蔑先圣,言声未静地便坼裂,生身坠䧟,遗迹斯在。
自此西南入海,交西北行二千四五百里,至阿咤?国。阿咤?国周六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居人殷盛,珎寳盈积,稼穑虽备,兴贩为业。土地沙卤,花果稀少。出胡椒树,树叶若蜀椒也。出薫陆香树,树叶若棠梨也。气序热,多风埃。人性浇薄,贵财贱德。文字语言,仪形法则,大同摩腊婆国。多不信福,纵有信者,宗事天神。祠馆十余所,异道杂居。
从摩腊婆国西北行三百里,至契咤国。
契咤国周三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人戸殷盛,家室富饶。无大君长,役属摩腊婆国。风土物产,遂同其俗。伽蓝十余所,僧徒千余人,大小二乗,兼功习学。天祠数十,外道众多。
从此北行千余里,至伐腊毗国。
伐腊毗国周六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三十余里。土地所产,气序所宜,风俗人性,同摩腊婆国。居人殷盛,家室富饶,积财百亿者,乃有百余室矣。逺方竒货,多聚其国。伽蓝百余所,僧徒六千余人,多学小乗正量部法。天祠数百,异道寔多。
如来在丗,屡游此国,故无忧王于佛所止,皆树旌表,建窣堵波。过去三佛坐及经行说法之处,遗迹相间。
今王,刹帝利种也,即昔摩腊婆国尸罗阿迭多王之姪,今羯若鞠阇国尸罗阿迭多王之子,壻号杜鲁婆跋咤。情性躁急,智谋浅近,然而淳信三寳,歳设大㑹七日,以殊珎上味供养僧众,三衣医药之价,七寳竒贵之珎,既以揔施,倍价酬赎。贵德尚贤,尊道重学,逺方髙僧特加礼敬。
去城不逺,有大伽蓝,阿折罗阿罗汉之所建立,德慧、坚慧菩萨之所游止,于中制论,并盛流布。
自此西北行七百余里,至阿难陁补罗国。
阿难陁补罗国周二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人户殷盛,家室富饶,无大君长,役属摩腊婆国。土宜气序,文字法则,遂亦同焉。伽蓝十余所,僧徒减千人,习学小乗正量部法。
天祠数十,异道杂居。
从伐腊毗国西行五百余里,至苏刺侘国。
苏刺侘国周四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三十余里,西据莫醯河。居人殷盛,家产富饶。役属伐猎毗国。地土咸卤,花果稀少,寒暑虽均,风飘不静。土俗浇薄,人性轻躁,不好学艺,邪正兼信。伽蓝五十余所,僧徒三千余人,多学大乗上座部法。天祠百余所,异道杂居。国当西海之路,人皆资海之利,兴贩为业,?迁有无,
去城不逺。有郁鄯多山,山顶有伽蓝,房宇廊庑,多䟽崖岭,林树?, 泉流交境,圣贤之所游止,灵仙之所集往。
从伐腊毗国北行千八百余里,至瞿折罗国。瞿折罗国周五千余里,国大都城号毗罗摩罗,周三十余里。土宜风俗,同苏刺侘国。居人殷盛,家产富饶。多事外道,少信佛法。伽蓝一所,僧百余人,习学小乗法,教说一切有部。
天祠数十,异道杂居。王,刹帝利种也,年在弱,智勇髙逺,深信佛法,髙尚异能。
从此东南行二千八百余里,至邬阇衍那国。
邬阇衍那国周六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三十余里。土宜风俗,同苏刺侘国。居人殷盛,家室富饶。伽蓝数十所,多以圯坏,存者三五。僧徒三百余人,大小二乗,兼功习学。
天祠数十,异道杂居。王,婆罗门种也,博览邪书,不信正法。去城不逺,有窣堵波,无忧王作地狱之处。
从此东北行千余里,至掷枳陁国。
掷枳陁国周四千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五六里。土称沃壤,稼穑滋植,宜菽麦,多花果。气序调畅,人性善顺。多信外道,少敬佛法。伽蓝数十,少有僧徒。天祠十余所,外道千余人。王,婆罗门种也。笃信三寳,尊重有德,诸方博达之士,多集此国。
从此北行九百余里,至
摩醯湿伐罗补罗国。
摩醯湿伐罗补罗国周三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三十余里。土宜风俗,同邬阇衍那国。宗敬外道,不信佛法。天祠数十,多是涂灰之侣。王,婆罗门种也,不甚敬信佛法。
从此还至瞿折罗国,复北行荒野险碛,经千九百余里,渡信度大河,至信度国。
信度国周七千余里。国大都城号毗苫婆补罗,周三十余里。宜榖稼,丰粟、麦,出金、银、鍮石。宜牛、羊、驝駞、骡畜之属。驝驼卑小,唯有一峰,多出赤盐,色如赤石。白盐、黒盐及白石盐等,异域逺方以之为药。人性刚烈而质直,数闘诤,多诽讟。学不好博,深信佛法。伽蓝数百所,僧徒万余人,并学小乗正量部法,大抵懈怠,性行弊秽。其有精勤贤善之徒,独处闲寂,逺迹山林,夙夜匪懈,多证圣果。天祠三十余所,异道杂居。王,戍陁罗种也,性淳质,敬佛法。
如来在昔颇游此国,故无忧王于圣迹处建窣堵波数十所。乌波毱多大阿罗汉屡游此国,演法开导,所止之处,皆旌遗迹,或建僧伽蓝,或树窣堵波,往往间起,可略而言。
信度河侧千余里,陂泽间,有数百千户于此宅居。其性刚烈,唯杀是务,牧牛自活,无所系命。若男若女,无贵无贱,剃须发,服袈裟,像?苾刍,而行俗事,专执小见,非斥大乗。闻诸先志曰:昔此地民庶安忍,伹事凶残。时有罗汉,愍其顚坠,为化彼故,乗虚而来,现大神通,示希有事,令众信受,渐导言教,诸人敬恱,愿奉指诲。罗汉知众心顺,为授三归,息其凶暴,悉断杀生,剃髪染衣,恭行法教。年代浸逺,丗易时移,守善既亏,余风不殄。虽服法衣,甞无戒善,子孙弈丗,习以成俗。
从此东行九百余里,渡信度河东岸,至 罗三部卢国。罗三部卢国周四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三十余里。居人殷盛,家室富饶,役属磔迦国。土田良沃,气序调顺,风俗质直,好学尚德,多事天神,少信佛法。伽蓝十余所,多巳圯坏,少有僧徒,学无专习。天祠八所,异道杂居。
有日天祠,庄严甚丽。其日天像,铸以黄金,饰以竒寳,灵鉴幽通,神功濳被。女乐逓奏,明炬继日,香花供养,初无废绝。五印度国诸王豪族,莫不于此舍施珎寳,建立福舎,以饮食医药给济贫病。诸国之人,来此求愿,常有千数。天祠四周,池沼花林,甚可游赏。
从此东北行七百余里,至钵伐多国。
钵伐多国周五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居人殷盛,役属磔迦国。多旱稻,宜菽、麦。气序调适,风俗质直。人性躁急,言含鄙辤。学艺深博,邪正杂信。伽蓝十余所,僧徒千余人,大小二乗,兼功习学。四窣堵波,无忧王之所建也。天祠二十,异道杂居。
城侧有大伽蓝,僧徒百余人,并学大乗教,即是昔慎那弗咀罗论师于此制瑜伽师地释论,亦是贤爱论师、德光论师夲出家处。此大伽蓝为天火所烧,摧残荒圯。
从信度国西南行千五六百里,至阿㸃婆翅罗国。
阿㸃婆翅罗国周五千余里,国大都城号朅䶩湿伐罗,周三十余里,僻在西境,临信度河,隣大海濵。屋宇庄严,多有珎寳。近无君长,统属信度国。地下湿,土斥卤秽,草荒 畴垄少垦,榖稼虽备,菽麦特丰。气序微寒,风飚劲烈,宜牛、羊、橐駞、骡畜之类。人性暴急,不好习学,语言微异中印度。其俗淳质,敬崇三寳。伽蓝八十余所,僧徒五千余人,多学小乗正量部法。天祠十所,多是涂灰外道之所居止。
城中有大自在天祠,祠宇雕饰天像灵鉴,涂灰外道游舎其中。
在昔如来颇游此国,说法度人,导凡利俗,故无忧王于圣迹处建六窣堵波焉。
从此西行减二千里,至狼揭罗国。
狼揭罗国东西南北各数千里,国大都城周三十余里,号窣㝹?湿伐罗。土地沃润,稼穑滋盛。气序风俗,同阿㸃婆翅罗国。居人殷盛,多诸珎寳。临大海濵,入西女国之路也。无大君长,据川自立,不相承命,役属波刺斯国。文字大同印度,语言少异,邪正兼信。伽蓝百余所,僧徒六千余人,大小二乗,兼功习学。天祠数百所,涂灰外道其徒极众。
城中有大自在天祠,庄严壮丽,涂灰外道之所宗事。
自此西北至波刺斯国。
波刺斯国周数万里,国大都城号苏刺萨傥那,周四十余里。川土既多,气序亦异,大抵温也。引水为田,人戸富饶。出金、银、鍮石、颇胝、水精、竒珎异寳。工织大锦、细褐、?毹之?。多善马、橐駞。货用大银钱。人性躁暴,俗无礼义,文字语言异于诸国。无学艺,多工伎。凡诸造作,隣境所重,㛰姻杂乱,死多弃尸。其形伟大,齐发露头,衣皮褐,服锦㲲。戸课赋税,人四银钱。天祠甚多,提那跋外道之徒为所宗也。伽蓝二三,僧徒数百,并学小乗教说一切有部法。释迦佛钵在此王宫。
国东境有鹤秣城,内城不广,外郭周六十余里。居人众,家产富。
西北接拂懔国,境壤风俗,同波刺斯,形貌语言,稍有乖异。多珎寳,亦富饶也。
拂懔国西南海岛有西女国,皆是女人,略无男子,多诸珎寳,货附拂懔国,故拂懔王歳遣丈夫配焉。其俗产男皆不举也。
自阿㸃婆翅罗国北行七百余里,至臂多势罗国。
臂多势罗国周三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居人殷盛,无大君长,役属信度国。土地沙卤,寒风凄劲,多菽麦,少花果,而风俗犷暴,语异中印度,不好艺学,然知淳信。伽蓝五十余所,僧徒三千余人,并学小乗正量部法。天祠二十余所,并涂灰外道也。
城北十五六里大林中有窣堵波,髙数百尺,无忧王所建也。中有舎利,时放光明,是如来昔作仙人,为国王所害之处。
此东不逺有故伽蓝,是昔大迦多延那大阿罗汉之所建立。其傍则有过去四佛坐及经行遗迹之处。建窣堵波以为旌表。
从此东北行三百余里,至阿軬茶国。
阿軬荼国周二千四五百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无大君长,役属信度国。土宜稼穑、菽、麦,特丰花果,少草木踈气序风寒,人性犷烈,言辤朴质,不尚学业,然于三寳守心淳信。伽蓝二十余所,僧徒二千余人,多学小乗正量部法。天祠五所,并涂灰外道也。
城东北不逺大竹林中,伽蓝余趾,是如来昔于此处听诸苾刍著亟缚屣。傍有窣堵波,无忧王所建也。基虽倾䧟,尚髙百余尺。其傍精舎有青石立佛像,每至斋日,或放神光。次南八百余歩林中有窣堵波,无忧王之所建也。如来昔日止此,夜寒乃以三衣重复,至明旦开,诸苾刍著复纳衣。此林之中有佛经行之处。又有诸窣堵波,鳞次相望,并过去四佛坐处也。其窣堵波中有如来发、爪,毎至斋日,多放光明。从此东北行九百余里,至伐刺拏国。
伐刺拏国周四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居人殷盛,役属迦毕试国。地多山林,稼穑时播。气序微寒,风俗犷烈。性忍暴,志,鄙弊语言,少同中印度。邪正兼崇,不好学艺。伽蓝数十,荒圯巳多。僧徒三百余人,并学大乗法教。天祠五所,多涂灰外道也。
城南不逺有故伽蓝,如来在昔于此说法,示教利喜,开悟含生。其侧有过去四佛坐及经行遗迹之处。
闻诸土俗曰:从此国西接稽姜那国,居大山川间,别立主,无大君长,多羊马,有善马者,其形姝大,诸国希种,隣境所寳,
复此西北,逾大山,渉广川,历小城邑,行二千余里,出印度境,至漕矩咤国。大唐西域记卷第十一: 疑刺侘呫腊摩醯翅,軬轝孕格,咆哮刃刳,腹储粮糗,魅方頥反。大颡鸩毒,乐醼欢娱,拘絷毛鬛,腾骧擕㩦,矫惑叱匹,合舟艥仅冻馁忤詈,辽逺羇旅诉,淑美排辟閴,号恸音享。拯危恤患,蹎坠沉溺。凝明済済莹悋鬻卖䮚迦稽罗鸟喙,椰子滂霈。傲逸殉命,雠窘急。酒酣。蹈践谋猷,屡缀。雕镂。镌镂,耐秣飊起,浇薄饼麨,雅亮诞霊漉飤狎,滛滞,弥淹。婆薮夙靡,循环戮。残酷棠梨,风埃郁鄯圯坏,菽麦,碛。驝驼骡畜。诽讟戍陀毱多殄磔陌朅䶩垦窣菟反颇胝?毹拂懔亟缚屣复姝漕矩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