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宗至道昭肃孝皇帝下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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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2:10

武宗至道昭肃孝皇帝下

㑹昌四年闰月壬戌,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绅同平章事,充淮南节度使。 李徳裕奏,镇州奏事官髙迪密陈意见二事,其一以为贼中好为偷兵术,潜抽诸处兵聚于一处,官军多就廹逐,以致失利。经一两月,又偷兵诣它处,官军须知此情,自非来攻城栅,愼勿与战。彼淹留不过三日,须散归旧屯。如此数四空归,自然丧气。官军密遣谍者,诇其抽兵之处,乗虚袭之,无不捷矣。其二,镇、魏屯兵虽多,终不能分贼势。何则?下营不离故处,每三两月一深入烧掠而去。贼但固守城栅,城外百姓,贼亦不惜,宜令进营,据其要害,以渐逼之。若止如今日,贼中殊不以为惧。望诏诸将各使知之。刘稹腹心将髙文端降,言贼中乏食,令妇人挼穗舂之以给军。徳裕访文端破贼之䇿,文端以为官军今直攻泽州,恐多杀士卒,城未易得。泽州兵约万五千人,贼常分兵太半潜伏山谷,伺官军攻城疲弊,则四集救之,官军必失利。今请令陈许军过乾河立寨,自寨城连延筑为夹城,环绕泽州,日遣大军布陈于外,以扞救兵。贼见围城将合,必出大战,待其败北,然后乗势可取。徳裕奏请诏示王宰。文端又言:固镇寨四崖悬绝,势不可攻,然寨中无水,皆饮涧水,在寨东南约一里许。冝令王逢进兵逼之,绝其水道,不过三日,贼必弃寨遁去,官军即可追蹑。前十五里至青龙寨,亦四崖悬绝,水在寨外,可以前法取也。其东十五里则沁州城。徳裕奏请诏示王逢。文端又言:都头王钊将万兵戍洺州,刘稹既族薛茂卿,又诛邢洺救援兵马使谈朝义兄弟三人,钊自是疑惧。稹遣使召之,钊不肯入,士卒皆哗噪,钊必不为稹用。但钊及士卒家属皆在潞州,又士卒恐己降,为官军所杀,招之必不肯来。惟有谕意于钊,使引兵入潞州取稹,事成之日,许除别道节度使,仍厚有赐与,庶几肯从徳裕奏请。诏何弘敬潜遣人谕以此意。刘稹年少懦弱,押牙王协、宅内兵马使李士贵用事,专聚货财,府库充溢,而将士有功无赏,由是人心离怨。刘从谏妻裴氏,冕之支孙也,忧稹将败,其弟问典兵在山东,欲召之使掌军政,士贵恐问至夺已权,且泄其姧状,乃曰:山东之事,仰成于五舅,若召之,是无三州也。乃止。王协荐王钊为洺州都知兵马使,钊得众心,而多不遵使府约束,同列髙元武、安玉言其有贰心。稹召之,钊辞以到洺州未立少功,实所慙恨,乞留数月,然后诣府,许之。王协请税商人,每州遣军将一人主之,名为税商,实藉编户家赀,至于什器无所遗,皆估为绢匹,十分取其二,率髙其估。民竭浮财及糗粮输之,不能充,皆忷忷不安。军将刘溪尤贪残,刘从諌弃不用。溪厚赂王协,协以邢州富商最多,命溪主之。裴问所将兵号夜飞,多富商子弟,溪至,悉拘其父兄。军士诉于问,问为之请,溪不许,以不逊语荅之。问怒,密与麾下谋杀溪归国,并告刺史崔嘏,嘏从之。丙子,嘏、问闭城,斩城中大将四人,请降于王元逵。时髙元武在党山,闻之,亦降。先是,使府赐洺州军士布,人一端,寻有帖以折冬赐㑹税。商军将至洺州,王钊因人不安,谓军士曰:留后年少,政非已出。今仓库充实,足支十年,岂可不少散之,以慰劳苦之士,使帖不可用也。乃擅开仓库,给士卒人绢一匹、榖十二石,士卒大喜。钊遂闭城请降于何弘敬。安玉在磁州,闻二州降,亦降于弘敬。尧山都知兵马使魏元谈等降于王元逵,元逵以其乆不下,皆杀之。八月辛卯,镇、魏奏邢、洺、磁三州降,宰相入贺。李徳?曰:昭义根本尽在山东,三州降,则上党不日有变矣。上曰:郭?必枭刘稹以自赎。徳?曰:诚如圣料。上曰:于今所冝先处者何事?徳裕请以给事中卢弘止为三州留后,曰:万一镇魏请占三州,朝廷难于可否。上从之,诏山南东道兼昭义节度使卢钧乗驿赴镇。潞人闻三州降,大惧。郭谊、王恊谋杀刘稹以自赎,稹再从兄中军使匡周兼押牙,谊患之,言于稹曰:十三郎在牙院,诸将皆莫敢言事,恐为十三郎所疑而获罪,以此失山东。今诚得十三郎不入,则诸将始敢尽言,采于众人,必获长䇿。稹召匡周谕之,使称疾不入。匡周怒曰:我在院中,故诸将不敢有异图。我出院,家必灭矣。稹固请之,匡周不得已,弹指而出。谊令稹所亲董可武说稹曰:山东之叛,事由五舅,城中人人,谁敢相保?留后今欲何如?稹曰:今城中尚有五万人,且当闭门坚守耳。可武曰:非良䇿也。留后不若束身归朝,如张元益,不失作刺史。且以郭谊为留后,俟得节之日,徐奉太夫人及室家金帛,归之东都,不亦善乎?稹曰:谊安肯如是?可武曰:可武已与之重誓,必不负也。乃引谊入。稹与之密约既定,乃白其母。母曰:归朝诚为佳事,但恨已晩。吾有弟不能保,安能保郭谊?汝自图之。稹乃素服出门,以母命署谊都知兵马使。王协已戒诸将列于外㕔,谊拜谢稹已出见诸将,稹治装于内㕔,李士贵闻之,帅后院兵数千攻谊。谊叱之曰:何不自取赏物,乃欲与李士贵同死乎?军士乃退,共杀士贵。谊易置将吏,部署军士,一夕俱定。明日,使董可武入谒稹曰:请议公事。稹曰:何不言之?可武曰:恐惊太夫人。乃引稹步出牙门,至北宅,置酒作乐。酒酣,乃言:今日之事,欲全太尉一家,须留后自图去就,则朝廷必垂矜闵。稹曰:如所言,稹之心也。可武遂前执其手,崔玄度自后斩之,因收稹宗族匡周以下至襁褓中子尽杀之。又杀刘从谏父子所厚善者张谷、陈扬庭、李仲京、郭台、王羽、韩茂章、茂实、王渥、贾庠等凡十二家,并其子姪甥壻无遗。仲京,训之兄;台,行余之子;羽,涯之从孙;茂章、茂实,约之子;渥,璠之子;庠,餗之子也。甘露之乱,仲京等亡归从谏,从谏抚养之,凡军中有小嫌者,谊日有所诛,流血成泥。乃函稹首,遣使奉表及书降于王宰。首过泽州,刘公直举营恸哭,亦降于宰。乙未,宰以状闻。丙申,宰相入贺。李徳裕奏:今不须复置邢、洺、磁留后,但遣卢弘止宣慰三州及成徳、魏博两道。上曰:郭谊宜如何处之?徳裕对曰:刘稹騃孺子耳,阻兵拒命,皆谊为之谋主,及势孤力屈,又卖稹以求赏,此而不诛,何以惩恶,宜及诸军在境,并谊等诛之。上曰:朕意亦以为然。乃诏石雄将七千人入潞州以应谣言,杜悰以馈运不给,谓谊等可赦,上熟视不应。徳裕曰:今春泽潞未平,太原复扰,自非圣断坚定,二寇何由可平。外议以为若在先朝,赦之乆矣。上曰:卿不知文宗心地不与卿合,安能议乎!罢卢钧山南东道,专为昭义节度使。戊戌,刘稹传首至京师,诏昭义五州给复一年,军行所过州县,免今年秋税。昭义自刘从谏以来,横増赋歛,悉从蠲免,所籍土团,并纵遣归农。诸道将士有功者,等级加赏。郭谊既杀刘稹,日望旌节,既乆,不闻问,乃曰:必移它镇。于是阅鞍马,治行装。及闻石雄将至,惧失色。雄至,谊等参贺毕,敕使张仲清曰:郭都知告身来日当至,诸髙班告身在此,晩牙来受之。乃以河中兵环毬场晩牙。谊等至,唱名引入,凡诸将桀黠拒官军者,悉执送京师。加何弘敬同平章事。丁未,诏?刘从谏尸,暴于潞州市三日,石雄取其尸置毬塲,斩剉之。戊申,加李徳裕太尉、赵国公,徳裕固辞,上曰:恨无官赏卿耳。卿若不应得,朕必不与卿。初,李徳裕以韩全义以来,将帅出征屡败,其弊有三:一者诏令下军前者,日有三四,宰相多不预闻;二者监军各以意见指挥军事,将帅不得专进退;三者,毎军各有宦者为监使,悉选军中骁勇数百为牙队,其在阵战鬭者,皆怯弱之士。每战,监使自有信旗,乗髙立马,以牙队自卫,视军势小却,辄引旗先走,陈从而溃。徳裕乃与枢密使杨钦义、刘行深议,约敕监军不得预军政,每兵千人,听监使取十人自卫,有功随例霑赏。二枢密皆以为然,白上行之。自御回鹘至泽潞罢兵,皆守此制,自非中书进诏意,更无它诏自中出者。号令既简,将帅得以施其谋略,故所向有功。自用兵以来,河北三镇每遣使者至京师,李徳裕常面谕之曰:河朔兵力虽彊,不能自立,须藉朝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归语汝使,与其使大将邀宣慰敕使以求官爵,何如自奋忠义,立功立事,结知明主,使恩出朝廷,不亦荣乎?且以耳目所及者言之,李载义在幽州,为国家尽忠,平沧景,及为军中所逐,不失作节度使。后镇太原,位至宰相。杨志诚遣大将遮敕使马求官,及为军中所逐,朝廷竟不赦其罪。此二人祸福足以观矣。徳裕复以其言白上,上曰:要当如此明告之。由是三镇不敢有异志。 九月,诏以泽州?河阳节度。 丁巳,卢钧入潞州。钧素寛厚爱人,刘稹未平,钧已领昭义节度。襄州士卒在行营者,与潞人战,常对陈扬钧之美。及赴镇,入天井闗,昭义散卒归之者,钧皆厚抚之,人情大洽,昭义遂安。刘稹将郭谊、王协、刘公直、安全庆、李道徳、李佐尧、刘武徳、董可武等至京师,皆斩之。

臣光曰:董重质之在淮西,郭谊之在昭义,呉元济、刘稹如木偶人在伎儿之手耳。彼二人者,始则劝人为乱,终则卖主规利,其死固有余罪,然宪宗用之于前,武宗诛之于后,臣愚以为皆失之。何则?赏奸非义也,杀降非信也,失义与信,何以为国?昔汉光武待王郎、刘盆子止于不死,知其非力竭则不降故也。樊崇、徐宣、王元、牛邯之徒,岂非助乱之人乎,而光武弗杀,盖以既受其降,则不可复诛故也。若既赦而复逃亡叛乱,则其死固无辞矣。如谊等免死,流之逺方,没齿不还可矣,杀之非也。

王羽贾庠等已为谊所杀,李徳裕复下诏称逆贼王涯、贾餗等已就昭义诛其子孙,宣告中外,识者非之。刘从谏妻裴氏亦赐死。又令昭义降将李丕、髙文端、王钊等䟽昭义将士与刘稹同恶者悉诛之,死者甚众。卢钧疑其枉滥,奏请寛之,不从。昭义属城有甞无礼于王元逵者,元逵推求得二十余人,斩之,余众惧,复闭城自守。戊辰,李徳裕等奏:寇孽既平,尽为国家城镇,岂可令元逵穷兵攻讨!望遣中使赐城内将士敕,招安之。仍诏元逵引兵归镇,并诏卢钧自遣使安抚,从之。乙亥,李徳裕等请上尊号,且言:自古帝王成大功必告天地。父宣懿太后祔庙,陛下未甞亲谒。上瞿然曰:郊庙之礼,诚宜亟行,至于徽称,非所敢当。凡五上表,乃许之。李徳裕奏:据幽州奏事官言,诇知回鹘上下离心,可汗欲之安西,其部落言亲戚皆在唐,不如归唐。又与室韦已相失,计其不日来降,或自相残灭。望遣识事中使赐仲武诏,谕以镇、魏已平昭义,惟回鹘未灭,仲武犹带北面招讨使,宜早思立功。 李徳?怨太子太傅、东都留守牛僧孺、湖州刺史李宗闵,言于上曰:刘从諌据上党十年,太和中入朝,僧孺、宗闵执政,不留之,加宰相,纵去,以成今日之患,竭天下力乃能取之,皆二人之罪也。徳裕又使人于潞州求僧孺、宗闵与从谏交通书,䟽无所得,乃令孔目官郑庆言从諌每得僧孺、宗闵书,䟽皆自焚毁。诏追庆下御史台按问,中丞李回、知杂郑亚以为信然,河南少尹吕述与徳?书,言稹破报至,僧孺出声叹恨。徳裕奏述书,上大怒,以僧孺为太子少保分司,宗闵为漳州刺史。戊子,再贬僧孺汀州刺史,宗闵漳州长史。 上幸鄠校猎。 十一月,复贬牛僧孺循州长史,李宗闵长流封州。 十二月,以忠武节度使王宰为河东节度使,河中节度使石雄为河阳节度使。 上幸云阳校猎。

五年春正月己酉朔,群臣上尊号曰仁圣文武章天成功神徳明道大孝皇帝,尊号始无道字,中㫖令加之。庚戌,上谒太庙。辛亥,祀昊天上帝,赦天下。 筑望仙台于南郊。 庚申,义安太后王氏崩, 以秘书监卢弘宣为义武节度使。弘宣性寛厚而难犯,为政简易,其下便之。河北之法,军中偶语者斩。弘宣至,除其法。诏赐粟三十万斛,在飞狐西,计运致之费,逾于粟价,弘宣遣吏守之。㑹春旱,弘宣命军民随意自往取之,粟皆入境,约秋稔偿之。时成徳、魏、愽皆饥,独易定之境无害。 淮南节度使李绅按江都令呉湘盗用程粮钱,

强娶所部百姓颜恱女,估其资装为赃,罪当死。湘,武陵之兄子也。李徳裕素恶武陵,议者多言其寃,谏官请复按,诏遣监察御史崔元藻、李稠覆之,还言湘盗程粮钱有实。颜恱本衢州人,甞为青州牙推,妻亦士族,与前狱异。徳裕以为无与夺二月,贬元藻端州司户,稠汀州司户,不复更推,亦不付法司详断,即如绅奏处湘死。谏议大夫栁仲郢、敬晦皆上䟽争之,不纳。稠,晋江人;晦,昕之弟也。 李徳裕以栁仲郢为京兆尹,素与牛僧孺善,谢徳裕曰:不意太尉恩奖及此,仰报厚徳,敢不如竒章公门馆。徳裕不以为嫌。 夏,四月,壬寅,以陜虢观察使李拭为册黠戞斯可汗使。 五月,壬戌,葬恭僖皇后于光陵栢城之外。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杜悰罢为右仆射,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铉罢为户部尚书。乙丑,以户部侍郎李回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户部如故。 祠部奏括天下寺四千六百,兰若四万,僧尼二十六万五百。 ?黠戞斯可汗为宗英雄武诚明可汗。

秋,七月,丙午朔,日有食之。上恶僧尼耗蠧天下,欲去之,道士赵归真等复劝之,乃先毁山野招提、兰若。至是,敕上都、东都两街各留二寺,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节度、观察使治所及同、华、商、汝州各留一寺,分为三等:上等留僧二十人,中等留十人,下等五人。余僧及尼并大秦穆护、祅僧皆勒归俗。寺非应留者,立期令所在毁撤,仍遣御史分道督之。财货田产并没官,寺材以葺公廨、驿舍,铜像、钟磬以铸钱。 以山南东道节度使郑肃捡校右仆射、同平章事。 诏?昭义骑兵五百、步兵千五百戍振武,节度使卢钧出至裴村饯之。潞卒素骄,惮于逺戍,乗醉回旗入城,闭门大噪,钧奔潞城以避之。监军王惟直自出晓谕,乱兵击之,伤,旬日而卒。李徳裕奏请诏河东节度使王宰以步骑一千守石㑹関,三千自仪州路据武安,以断邢、洺之路。又令河阳节度使石雄引兵守泽州,河中节度使韦恭甫发步骑千人戍晋州。如此,贼必无能为。皆从之。 八月,李徳裕等奏:东都九庙神主二十六,今贮于太微宫小屋,请以废寺材复修太庙。 壬午,诏陈释教之弊,宣告中外,凡天下所毁寺四千六百余区,归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大秦穆护祅僧二千余人,毁招提、兰若四万余区,收良田数千万顷,奴婢十五万人。所留僧皆?主客不?,祠部百官奉表称贺。寻又诏东都止留僧二十人,诸道留二十人者减其半,留十人者减三人,留五人者更不留。五台僧多亡奔幽州,李徳裕召进奏官谓曰:汝趣白本使五台僧为将必不如幽州将,为卒必不如幽州卒,何为虚取容纳之名,染于人口?独不见近日刘从谏招聚无筭闲人,竟有何益?张仲武乃封二刀付居庸闗曰:有游僧入境,则斩之。主客郎中韦博以为事不宜太过,李徳裕恶之,出为灵武节度副使。 昭义乱兵奉都将李文矩为帅,文矩不从,乱兵亦不敢害。文矩稍以祸福谕之,乱兵渐听命,乃遣人谢卢钧于潞城。钧还入上党,复遣之戍振武。行一驿,乃潜选兵追之,明日,及于太平驿,尽杀之。具以状闻,且请罢河东、河阳兵在境上者,从之。 九月,诏修东都太庙。 李徳裕请置僃边库,令户部岁入钱帛十二万緍匹,度支盐鐡岁入钱帛十三万緍匹,明年减其三之一,凡诸道所进助军财货皆入焉,以度支郎中判之。 王才人宠冠后庭,上欲立以为后,李徳裕以才人寒族,且无子,恐不厌天下之望,乃止。 上饵方士金丹,性加躁急,喜怒不常。冬十月,上问李徳裕以外事,对曰:陛下威断不测,外人颇惊惧。向者寇逆暴横,固宜以威制之。今天下既平,愿陛下以寛理之,但使得罪者无怨,为善者不惊,则为寛矣。 以衡山道士刘玄静为银青光禄大夫、崇玄馆学士,赐号广成先生,为之治崇玄馆,置吏铸印。玄静固辞,乞还山,许之。 李徳裕秉政,日乆好徇爱憎,人多怨之。自杜悰、崔铉罢相,宦官左右言其太专,上亦不恱。给事中韦弘质上䟽言宰相权重,不应更领三司钱榖。徳裕奏称:制置职业,人主之柄,弘质受人教导,所谓贱人图柄臣,非所宜言。十二月,弘质坐贬官,由是众怒愈甚。 上自秋冬以来,觉有疾,而道士以为换骨,上秘其事,外人但怪上希复游猎,宰相奏事者亦不敢乆留。诏罢来年正旦朝㑹。 吐蕃论恐热复紏合诸部击尚婢婢,婢婢遣厖结藏将兵五千拒之,恐热大败,与数十骑遁去。婢婢传檄河湟,数恐热残虐之罪,曰:汝辈本唐人,吐蕃无主,则相与归唐,毋为恐热所猎,如狐免也。于是诸部从恐热者稍稍引去。 是歳,天下户四百九十五万五千一百五十一。 朝廷虽为党项置使,党项侵盗不已,攻陷邠宁、盐州界城堡,屯叱利寨。宰相请遣使宣慰,上决意讨之。

六年春二月庚辰,以夏州节度使米暨为东北道招讨党项使。 上疾乆未平,以为汉火徳,改洛为雒,唐土徳,不可以王气胜君名。三月,下诏改名炎。上自正月乙卯不视朝,宰相请见,不许,中外忧惧。初,宪宗纳李锜妾郑氏,生光王怡。怡幼时,宫中皆以为不慧。太和以后,益自韬匿,群居游处,未甞?言,文宗幸十六宅宴集,好诱其言以为戏笑,号曰光叔。上性豪迈,尢所不礼。及上疾笃,旬日不能言,诸宦官密于禁中定䇿。辛酉,下诏称皇子冲幼,须选贤徳,光王怡可立为皇太叔,更名忱,应军国政事,令权句当。太叔见百官哀戚满容,裁决庶务,咸当于理,人始知有隠徳焉。甲子,上崩,以李徳裕摄冢宰。丁卯,宣宗即位。宣宗素恶徳裕之专,即位之日,徳裕奉册,既罢,谓左右曰:适近我者,非太尉邪?毎顾我,使我毛发洒浙。夏四月辛未朔,上始听政, 尊母郑氏为皇太后。壬申,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李徳裕同平章事,充荆南节度使。徳裕秉权日乆,位重有功,众不谓其遽罢,闻之莫不惊骇。甲戌,贬工部尚书、判盐铁转运使薛元赏为忠州刺史,弟京兆少尹、权知府事元龟为崖州司户,皆徳裕之党也。 杖杀道士赵归真等数人,流罗浮山人轩辕集于岭南。五月乙巳,赦天下,上京两街先听留两寺外,更各増置八寺。僧尼依前?功徳使,不?主客,所度僧尼,仍令祠部给牒。 以翰林学士、兵部侍郎白敏中同平章事。 辛酉,立皇子温为郓王,渼为雍王,泾为雅王,滋为䕫王,沂为庆王。六月, 礼仪使奏请复代宗神主于太庙,以敬宗、文宗、武宗同为一代,于庙东増置两室,为九代十一室。从之。 秋七月壬寅,淮南节度使李绅薨。 回鹘乌介可汗之众稍稍降散及冻馁死,所余不及

三千人。国相逸隠啜杀乌介于金山,立其弟特勒遏捻为可汗。 八月壬申,葬至道昭肃孝皇帝于端陵,庙号武宗。初,武宗疾困,顾王才人曰:我死,汝当如何?对曰:愿从陛下于九泉。武宗以巾授之。武宗崩,才人即缢。上闻而矜之,赠贵妃,葬于端陵柏城之内。 以循州司马牛僧孺为衡州长史,封州流人李宗闵为郴州司马,恩州司马崔珙为安州长史,潮州刺史杨嗣复为江州刺史,昭州刺史李?为郴州刺史。僧孺等五相皆武宗所贬逐,至是同日北迁。宗闵未离封州而卒。 九月,以荆南节度使李徳裕为东都留守,解平章事;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郑肃同平章事,充荆南节度使; 以兵部侍郎、判度支卢商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商,翰之族孙也。 册黠戞斯可汗,使者以国丧未行,或以为僻逺小国,不足与之抗衡;回鹘未平,不应遽有建置。诏百官集议,事遂? 蛮寇,安南经略使裴元裕帅邻道兵讨之。 以右常侍李景让为浙西观察使。初,景让母郑氏,性严明,早寡,家贫,居于东都,诸子皆幼,母自教之。宅后古墙,因雨隤陷,得钱盈船。奴婢喜,走告母,母往焚香祝之曰:吾闻无劳而获,身之灾也。天必以先君余庆,矜其贫而赐之,则愿诸孤它日学问有成,乃其志也,此不敢取。遽命掩而筑之。三子,景让、景温、景庄,皆举进士及第。景让宦达,发已斑白,小有过,不免捶楚。景让在浙西,有左都押牙迕景让意,景让杖之而毙。军中愤怒,将为变。母闻之,景让方视事,母出坐听事,立景让于庭而责之曰:天子付汝以方面,国家刑法,岂得以为汝喜怒之资,妄杀无罪之人乎?万一致一方不宁,岂惟上负朝廷,使垂年之母衔羞入地,何以见汝之先人乎?命左右褫其衣坐之,将挞其背。将佐皆为之请拜且泣,乆乃释之,军中由是遂安。景庄老于场屋,每被黜,母輙挞景让,然景让终不肯属主司,曰:朝廷取士,自有公道,岂敢效人求闗节乎!乆之。宰相谓主司曰:李景庄今岁不可不收,可怜彼翁,每岁受挞。由是始及第。 冬十月,礼院奏禘祭祝文於穆、敬、文、武四室,但称嗣皇帝臣某昭告,从之。甲申,上受三洞法箓于衡山道士刘玄静。 十二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宣宗元圣至明成武献文睿智章仁神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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