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文皇帝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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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2:04
太祖文皇帝中之中
元嘉十九年春正月甲申,魏主僃灋驾诣道坛受符箓,旗帜尽青。自是每帝即位皆受箓。谦之又奏作静轮宫,必令其髙不闻鸡犬,欲以上接天神。崔浩劝帝为之,功费万计,经年不成。太子晃諌曰:天人道殊,卑髙定分,不可相接,理在必然。今虚耗府库,疲弊百姓,为无益之事,将安用之?必如谦之所言,请因东山万仞之髙,为功差易。帝不从。 夏,四月,沮渠无讳将万余家弃敦煌,西就沮渠安周。未至,鄯善王比龙畏之,将其众犇且末、其世子降于安周。无讳遂据鄯善,其士卒经流沙,渴死者太半。李寳自伊吾帅众二千入据敦煌,缮修城府,安集故民。沮渠牧犍之亡也,凉州人阚爽据髙昌,自称太守。唐契为柔然所逼,拥众西趋髙昌,欲夺其地。柔然遣其将阿若追击之,契败死。契弟和收余众犇车师前部王伊洛。时沮渠安周屯横截城,和攻抜之,又拔髙宁、白力二城,遣使请降于魏。 甲戍,上以疾愈,大赦。 五月,裴方明等至汉中,与刘真道分兵攻武兴、下辩、白水,皆取之。杨难当遣建节将军符弘祖守兰臯,使其子抚军大将军和将重兵为后继。方明与弘祖战于浊水,大破之,斩弘祖。和退走,追至赤亭,又破之。难当犇上邽,获难当兄子建节将军保炽。难当以其子虎为益州刺史,守隂平。闻难当走,引兵还,至下辩,方明使其子肃之邀击之,擒虎,送建康,斩之,仇池平。以辅国司马胡崇之为北秦州刺史,镇其地,立杨保炽为杨玄后,使守仇池。魏人遣中山王辰迎杨难当诣平城。秋,七月,以刘真道为雍州刺史,裴方明为梁、南秦二州刺史,方明辞不拜。丙寅,魏主使安西将军古弼督陇右诸军及殿中虎贲与武都王杨保宗自祁山南入,征西将军渔阳皮豹子与琅邪王司马楚之督?中诸军自散?西入,俱㑹仇池。又使谯王司马文思督洛、豫诸军南趋襄阳,征南将军刁雍东趋广陵,移书徐州,称为杨难当报仇。 甲戍晦,日有食之。唐契之攻阚爽也,爽遣使诈降于沮渠无讳,欲与之共击契。八月,无讳将其众趋髙昌,比至,契巳死,爽闭门拒之。九月,无讳将卫兴奴夜袭髙昌,屠其城。爽,犇柔然,无讳据髙昌,遣其常侍汜俊奉表诣建康。诏以无讳为都督凉河沙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凉州刺史、河西王。 冬,十月,已卯,魏立皇子伏罗为晋王,翰为秦王,谭为燕王,建为楚王,余为吴王。 甲申,柔然遣使诣建康。十二月,辛巳,魏襄城孝王卢鲁元卒。 丙申,诏鲁郡修孔子庙及学舎,蠲墓侧五戸,课役以
供洒扫。 李寳遣其弟懐达、子承奉表诣平城。魏人以寳为都督西垂诸军事、镇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沙州牧、敦煌公,四品以下听承制假授。 雍州刺史。晋安襄矦刘道产卒。道产善为政,民安其业,小大丰赡,由是民间有襄阳乐歌。山蛮前后不可制者皆出,縁沔为村落,戸口殷盛。及卒,蛮追送至沔口。未几,群蛮大动,征西司马朱修之讨之,不
利,诏建威将军沈庆之代之,杀虏万余人。 魏主使尚书李顺差次群臣,赐以爵位,顺受贿,品第不平。是歳,凉州人徐桀告之,魏主怒,且以顺保庇沮渠氏,面欺误国,赐顺死。
二十年春正月,魏皮豹子等进击乐郷,将军王奂之等败没。魏军进至下辩,将军强玄明等败死。二月,胡崇之与魏战于浊水,崇之为魏所擒,余众走还汉中。将军姜道祖兵败,降魏,魏遂取仇池,杨保炽走。 丙午,魏主如?山之阳,三月,庚申,还宫。 壬戍,乌洛矦国遣使如魏。?魏之居北荒也,凿石为庙,在乌洛矦西北,以祀其先,髙七十尺,深九十歩。及乌洛矦使者至魏,言石庙具在,魏主遣中书侍郎李敞诣石庙致祭,刻祝文于壁而还。去平城四千余里, 魏河间公齐与武都王杨保宗对镇雒谷,保宗弟文德说保宗,令闭险自固以叛魏。或以告齐,夏,四月,齐诱执保宗送平城,杀之。前镇东司符逹、征西从事中郎任朏等遂举兵立杨文德为主,据白崖,分兵取诸戍,进围仇池,自号征西将军、秦河梁三州牧、仇池公。 甲午,立皇子诞为广陵王。 丁酉,魏大赦。己亥,魏主如隂山。 五月,魏古弼?上邽、髙平、岍城诸军击杨文德,文德退走。皮豹子督?中诸军至下辩,闻仇池解围,欲还。弼遣人谓豹子曰:宋人耻败,必将复来,军还之后,再举为难,不如练兵蓄力以待之。不出秋冬,宋师必至,以逸待劳,无不克矣。豹子从之。魏以豹子为仇池镇将。杨文德遣使来求援,秋,七月,癸丑,诏以文德为都督北秦、雍二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文德屯葭芦城,以任朏为左司马。武都、隂平,氐多归之。 甲子,前雍州刺史刘真道、梁、南秦二州刺史裴方明坐破仇池减匿金寳及善马,下狱死。 九月,辛巳,魏主如漠南。甲辰,舍辎重,以轻骑袭柔然。分军为四道:乐安王范、建宁王崇各统十五将出东道,乐平王丕督十五将出西道,魏主出中道,中山王辰督十五将为后继。魏主至鹿浑谷,遇敕连可汗。太子晃,言于魏主曰:贼不意大军猝至,宐掩其不僃,速进击之。尚书令刘絜固諌,以为贼营中尘盛,其众必多,出至平地,恐为所围,不如须诸军大集,然后击之。晃曰:尘之盛者,由军士惊怖扰乱故也,何得营上而有此尘乎!魏主疑之,不急击,柔然遁去,追至石水,不及而还。既而获柔然?骑曰:柔然不觉魏军至,上下惶骇,引众北走,经六七日,知无追者,始乃徐行。魏主深恨之,自是军国大事,皆与太子谋之。司马楚之别将兵督军粮,镇北将军封沓亡降柔然,说柔然令击楚之以绝军食。俄而军中有告失驴耳者,诸将莫晓其故,楚之曰:此必贼遣奸人入营觇伺,割驴耳以为信耳。贼至不乆宐,急为之僃。乃伐柳为城,以水灌之令冻,城立而柔然至冰,坚滑不可攻,乃散走。 十一月,将军姜道盛与杨文德合众二万攻魏浊水戍,魏皮豹子、河间公齐救之,道盛败死。 甲子,魏主还至朔方,下诏令皇太子副理万机,緫统百揆,且曰:诸功臣勤劳日乆,皆当以爵归第,随时朝请,飨宴朕前,论道陈谟而巳,不宐复烦以剧职。更举贤俊,以僃百官。十二月辛卯,魏主还平城。
二十一年春正月己亥,帝耕藉田,大赦。 壬寅,魏太子始揔百揆,命侍中中书监穆夀、司徒崔浩、侍中张?、古弼辅太子决庶政。上书者皆称臣,仪与表同。古弼为人忠愼质直,尝以上谷苑囿太广,乞减太半以赐贫民。入见魏主,欲奏其事。帝方与给事中刘树围碁,志不在弼。弼侍坐良乆,不获陈闻,忽起捽树头,掣下床,搏其耳,敺其背曰:朝廷不治,实尔之罪!帝失容,舍碁曰:不听奏事,朕之过也,树何罪?置之。弼具以状闻,帝皆可其奏。弼曰:为人臣无礼至此,其罪大矣。出诣公车,免冠徒跣请罪。帝召入,谓曰:吾闻筑社之役,蹇蹷而筑之,端冕而事之,神降之福。然则卿有何罪?其冠履就职,苟有可以利社稷,便百姓者,竭力为之,勿顾虑也。太子课民稼穑,使无牛者借人牛以耕种,而为之芸田以偿之。凡耕种二十二畒而芸七畒,大略以是为率。使民各标姓名于田首,以知其勤惰,禁饮酒游戏者。于是垦田大増。 戊申,魏主诏:王公以下至庶人,有私养沙门、巫觋于家者,皆遣诣官曹,过二月十五日不出,沙门、巫觋死,主人门诛。庚戍,又诏:王公、卿大夫之子皆诣太学,其百工商贾之子,当各习父兄之业,母得私立学校。违者师死,主人门诛。二月,辛未,魏中山王辰、内都坐大官薛辨、尚书奚眷等八将坐击柔然后期,斩于都南?。魏尚书令刘絜乆典机要,恃宠自专,魏主心恶之。及将袭柔然,絜谏曰:蠕蠕迁徙无常,前者出师,劳而无功,不如广农积谷以待其来。崔浩固劝魏主行,魏主从之。絜耻其言不用,欲败魏师。魏主与诸将期㑹鹿浑谷,絜矫诏易其期。帝至鹿浑谷,欲击柔然,絜諌止之,使待诸将。帝留鹿浑谷六日,诸将不至,柔然遂逺遁,追之不及。军还,经漠中,粮尽,士卒多死。絜隂使人惊魏军,劝帝委军轻还,帝不从。絜以军出无功,请治崔浩之罪。帝曰:诸将失期,遇贼不击,浩何罪也?浩以絜矫诏事白帝,帝至五原,收絜囚之。帝之北行也,絜私谓所亲曰:若车驾不返,吾当立乐平王。絜闻尚书右丞张嵩家有图,䜟问曰:刘氏应王,继国家后,吾有姓名否?嵩曰:有姓无名。帝闻之,命有司穷治,索嵩家,得䜟书,事连南康公狄邻,絜、嵩、邻皆夷三族,死者百余人。絜在势要,好作威福,诸将破敌,所得财物,皆与絜分之。既死,籍其家,财巨万,帝毎言之则切齿。癸酉,乐平戾王丕以忧卒。?魏主筑白台,髙二百余尺,丕梦登其上,四顾不见人,命术士董道秀筮之,道秀曰:大吉。丕黙,有喜色。及丕卒,道秀亦坐弃市。髙允闻之曰:夫筮者,皆当依附爻象,劝以忠孝。王之问道秀也,道秀宐曰:穷髙为亢。易曰:亢龙有悔。又曰:髙而无民,皆不祥也。王不可以不戒。如此,则王安于上,身全于下矣。道秀反之,宐其死也。庚辰,魏主幸庐。 己丑,江夏王义恭进位太尉,领司徒; 庚寅,以侍中、领右卫将军沈演之为中领军,左卫将军范晔为太子詹事。 辛卯,立皇子宏为建平王。三月,甲辰,魏主还宫。 癸丑,魏主遣司空长孙道生镇统万。 夏四月乙亥,魏侍中、太宰、阳平王杜超为帐下所杀。 六月,魏北部民杀立义将军衡阳公莫孤,帅五千余落北走。遣兵追击之,至漠南,杀其渠帅,余徙冀、相、定三州为营戸。 吐谷浑王慕利延兄子纬世与魏使者谋降魏,慕利延杀之。是月,纬世弟叱力延等八人犇魏,魏以叱力延为归义王。 沮渠无讳卒,弟安周代立。魏入中国以来,虽颇用古礼祀天地、宗庙、百神,而犹循其旧俗,所祀胡神甚众。崔浩请存合于祀典者五十七所,其余复重及小神悉罢之;魏主从之。 秋,七月,癸卯,魏东雍州刺史沮渠秉谋反,伏诛。 八月,乙丑,魏主畋于河西,尚书令古弼留守。诏以肥马给猎骑,弼悉以弱者给之。帝大怒曰:笔头奴敢裁量朕!朕还台,先斩此奴!弼头锐,故帝常以笔目之。弼官属惶怖,恐并坐诛。弼曰:吾为人臣,不使人主盘于游畋,其罪小;不僃不虞,乏军国之用,其罪大。今蠕蠕方彊,南宼未灭,吾以肥马供军,弱马供猎,为国逺虑,虽死何伤!且吾自为之,非诸君之忧也。帝闻之,叹曰:有臣如此,国之寳也。赐衣一袭,马二匹,鹿十头。它日,魏主复畋于山北,获麋鹿数千头,诏尚书发牛车五百乗以运之。诏使巳去,魏主谓左右曰:笔公必不与我,汝辈不如自以马运之。遂还。行百余里,得弼表曰:今秋谷悬黄,麻菽布野,猪鹿窃食,鸟鴈侵费,风雨所耗,朝夕三倍。乞赐矜缓,使得收载。帝曰:果如吾言,笔公可谓社稷之臣矣。 魏主使贠外散骑常侍髙济来聘。 戊辰,
以荆州刺史衡阳王义季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以南谯王义宣为荆州刺史。?帝以义宣不才,故不用。㑹稽公主屡以为言,帝不得已用之,先赐中诏敕之曰:师护以在西乆,比表求还,今欲听许,以汝代之。师护虽无殊绩,絜巳节用,通懐期物,不恣群下,声著西土,为士庶所安。论者乃未议迁之。今之回换,更为汝与师护年时一辈,欲各试其能。汝往,脱有一事减之者,既于西夏,交有巨碍,迁代之讥,必归责于吾矣。此事亦易勉耳,无为使人复生评论也。义宣至镇,勤自课厉,事亦修理。庚辰,㑹稽长公主卒。 吐谷浑叱力延等请师于魏,以讨吐谷浑王慕利延,魏主使晋王伏罗督诸军击之。 九月,甲辰,以沮渠安周为都督凉、河、沙三州诸军事、凉州刺史、河西王。 丁未,魏主如漠南,将袭柔然,柔然敕连可汗逺遁,乃止。敕连㝷卒,子吐贺真立,号处罗可汗。 魏晋王伏罗至乐都,引兵从间道袭吐谷浑,至大母桥,吐谷浑王慕利延大惊,逃犇白兰。慕利延兄子拾寅犇河西,魏军斩首五千余级,慕利延从弟伏念等帅万三千落降于魏。 冬,十月,巳卯,以左军将军徐琼为兖州刺史,大将军参军申恬为翼州刺史,徙兖州镇须昌、冀州镇历下。恬,谟之弟也。 十二月,丙戌,魏主还平城。 是歳,沙州牧李窦入朝于魏,魏人留之,以为外都大官。 太子率更令何承天撰元嘉新历表,上之。以月食之冲,知日所在;又以中星检之,知尧时冬至,日在须女十度,今在斗十七度。又测景校二至,差三日有余,知今之南至日应在斗十三四度。于是更立新灋,冬至徙上三日五时,日之所在,移旧四度。又月有迟疾,前历合朔月食,不在朔望,今皆以盈缩定其小余,以正朔望之日。诏付外详之。太史令钱乐之等奏:皆如承天所上。唯月有频三大,频二小,比旧灋殊为乖异,谓宐仍旧。诏可。
二十二年春正月辛卯朔,始行新历。?,汉京房以十二律中吕上生黄钟,不满九寸,更演为六十律。钱乐之复演为三百六十律,日当一管。何承天立议,以为上下相生,三分损益其一,盖古人简易之灋,犹如古历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也。而京房不悟,谬为六十,乃更设新率,林钟长六寸一厘,则从中吕还得黄钟十二旋宫,声韵无失。 壬辰,以武陵王骏为雍州刺史。帝欲经略?、河,故以骏镇襄阳。 魏主使散骑常侍宋愔来聘。 二月,魏主如上党,西至吐京,讨徙叛胡,岀配郡县。甲戍,立皇子祎为东海王,昶为义阳王。 三月,庚申,魏主还宫。 魏诏诸疑狱皆付中书,以经义量决。 夏,四月,庚戌,魏主遣征西大将军髙凉王那等击吐谷浑王慕利延于白兰,秦州刺史代人封敕文、安逺将军乙乌头击慕利延兄子什归于枹罕。 河西之亡也,鄯善又以其地与魏邻,大惧,曰:通其使人,知我国虚实,取亡必速。乃闭断道,使者往来輙钞劫之,由是西域不通者数年。魏主使散骑常侍万度归?凉州以西兵击鄯善。六月,壬辰,魏主北廵 帝谋伐魏,罢南豫州入豫州。辛亥,以南豫州刺史南平王铄为豫州刺史。 秋,七月,己未,以尚书仆射孟顗为左仆射,中护军何尚之为右仆射。 武陵王骏将之镇,时縁沔诸蛮犹为㓂水陆梗碍,骏分军遣抚军中兵参军沈庆之掩击,大破之。骏至镇,蛮断驿道,欲攻随郡,随郡,太守河东柳元景募得六七百人,邀击,大破之,遂平诸蛮,获七万余口。㳙山蛮最彊,沈庆之讨平之,获三万余口,徙万余口于建康。 吐谷浑什归闻魏军将至,弃城夜遁。八月,丁亥,封敕文入枹罕,分徙其民千家还上邽,留乙乌头守枹罕。 万度归至敦煌,留辎重,以轻骑五千度流沙,袭鄯善。壬辰,鄯善王真逹面䌸出降。度归留军屯守,与真逹诣平城,西域复通。 魏主如隂山之北,?诸州兵三分之一,各于其州戒严,以须后命。徙诸种杂民五千余家于北边,令就北畜牧,以饵柔然。 壬寅,魏髙凉王那军至宁头城,吐谷浑王慕利延拥其部落西度流沙。吐谷浑慕璝之子被囊逆战,那击破之,被囊遁走。中山公杜丰帅精骑追之,度三危,至雪山,生擒被囊及吐谷浑什归、乞伏炽磐之子成龙,皆送平城。慕利遂西入于阗,杀其王,据其地,死者数万人。 九月,癸酉,上饯衡阳王义季于武帐冈。上将行,敕诸子且勿食,至㑹所设馔,日旰不至,有饥色。上乃谓曰:汝曹少长丰佚,不见百姓艰难,今使汝曹识有饥苦,知以节俭御物耳。
裴子野论曰:善乎,太祖之训也。夫侈兴于有余,俭生于不足,欲其隐约,莫若贫贱。习其险艰,利以任使;逹其情伪,易以躬临。太祖若能率此训也,难其志操,卑其礼秩,教成德立,然后授以政事,则无怠无荒,可播之于九服矣。髙祖思固本枝,崇树襁褓,后世遵守,迭据方岳。及乎泰始之?,升明之季,绝咽于衾衽者动数十人。国之存亡,既不是系,早肆民上,非善诲也。
魏民间讹言灭魏者吴卢水胡,盖吴聚众反于杏城,诸种胡争应之,有众十余万,遣其党赵绾来上表自归。冬,十月,戊子,长安镇副将拓䟦纥帅众讨吴,纥败死,吴众愈盛,民皆渡渭犇南山。魏主?髙平,敕勒骑赴长安,命将军叔孙抜领摄并、秦、雍三州兵屯渭北。 十一月,魏?、冀州民造浮桥于碻磝津。 盖吴遣别部帅白广平西掠新平,安定诸胡皆聚众应之。又分兵东掠临晋,巴东将军章直击破之,溺死于河者三万余人。吴又遣兵西掠至长安,将军叔孙抜与战于渭北,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河东蜀薛永宗聚众以应吴,袭击闻喜,闻喜县无兵仗,令忧惶无计,县人裴骏帅厉郷豪击之,永宗引去。魏主命薛谨之子抜紏合宗郷壁于河际,以断二宼往来之路。庚午,魏主使殿中尚书拓跋处直等将二万骑讨薛永宗,殿中尚书乙抜将三万骑讨盖吴,西平公宼提将万骑讨白广平。吴自号天台王,署置百官。 辛未,魏主还宫。 魏选六州骁骑二万,使永昌王仁髙、凉王那分将之,为二道,掠淮、泗以北,徙青、徐之民以实河北。 癸未,魏主西廵 ?。鲁国孔熈先,博学文史,兼通数术,有纵横才志,为贠外散骑侍郎,不为时所知,愤愤不得志。父黙之为广州刺史,以赃获罪,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为救解,得免。及义康迁豫章,熈先密懐报効,且以为天文图䜟帝必以非道晏驾,由骨肉相残,江州应出天子。以范晔志意不满,欲引与同谋,而熈先素不为晔所重。太子中舍人谢综,晔之甥也,熈先倾身事之,综引熈先与晔相识。熈先家饶于财,数与晔博,故为拙行,以物输之。晔既利其财,又爱其文艺,由是情好?洽。熈先乃从容说晔曰:大将军英㫁聦敏,人神攸属,失职南垂,天下愤怨。小人受先君遗命,以死报大将军之德。顷人情骚动,天文舛错,此所谓时运之至,不可推移者也。若顺天人之心,结英豪之士,表里相应,?于肘腋,然后诛除异我,崇奉明圣,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小人请以七尺之躯,三寸之舌,立功立事,而归诸君子,丈人以为何如?晔甚愕然。熈先曰:昔毛玠竭节于魏武,张温毕议于孙权,彼二人者,皆国之俊乂,岂言行玷缺,然后至于祸辱哉!皆以廉直劲正,不得乆容。丈人之于本朝,不深于二主,人间雅誉,过于两臣,䜛夫侧目,为日乆矣。比肩竞逐,庸可遂乎?近者殷鐡一言,而刘班碎首,彼岂父兄之雠,百世之怨乎?所争不过荣名势利先后之间耳。及其末也,唯恐陷之不深,发之不早,戮及百口,犹曰未厌,是可为寒心悼惧,岂书籍逺事也哉!今建大勲,奉贤哲,图难于易,以安易危,享厚利,收鸿名,一旦包举而有之,岂可弃置而不取哉!晔犹疑未决。熈先曰:又有过于此者,愚则未敢道耳。晔曰:何谓也?熈先曰:丈人弈叶清通,而不得连姻帝室,人以犬豕相遇,而丈人曾不耻之,欲为之死,不亦惑乎!晔门无内行,故熈先以此激之。晔黙然不应,反意乃决。晔与沈演之并为帝所知,晔先至,必待演之俱入,演之先至,甞独被引,晔以此为怨。晔累经义康府佐,中间获罪于义康。谢综及父述皆为义康所厚。综弟约娶义康女,综为义康记室参军,自豫章还,申义康意于晔,求解晚隙,复敦往好。大将军府史仲承祖有宠于义康,闻熈先有谋,密相结纳。丹杨尹徐湛之素为义康所爱,承祖因此结事湛之,告以密计。道人灋略、尼灋静皆感义康旧恩,并与熈先往来。灋静妹夫许曜领队在台,许为内应。灋静之豫章,熈先付以牋书,陈说图䜟,于是密相署置,及素所不善者,并入死目。熈先又使弟休先作檄文,称贼臣赵伯符肆兵犯跸,祸流储宰。湛之、晔等投命奋戈,即日斩伯符首及其党与。今遣护军将军臧质奉玺绶迎彭城王正位辰极。熈先以为举大事,宐须以义康之㫖谕众。晔又诈作义康与湛之书,令诛君侧之恶,宣示同党。帝之燕武帐冈也,晔等谋以其日作乱。许曜侍帝,扣刀目晔,晔不敢仰视。俄而座散,徐湛之恐事不济,密以其谋白帝。帝使湛之具探取本末,得其檄书,选署姓名上之。帝乃命有司收掩穷治。其夜,呼晔置客省,先于外收综及熈先兄弟,皆款服。帝遣使诘问晔,晔犹隐拒。熈先闻之,?曰:凡处分符檄书䟽,皆范所造,云何于今方作如此抵蹋邪?帝以晔墨迹示之,乃具陈本末。明日,仗士送付廷尉。熈先望风吐款,辞气不桡。上竒其才,遣人慰勉之曰:以卿之才,而滞于集书省,理应有异志,此乃我负卿也。又责前吏部尚书何尚之曰:使孔熈先年将三十作散骑郎,那不作贼?熈先于狱中上书谢恩,且陈图䜟,深戒上以骨肉之祸,曰:愿且勿遗弃,存之中书。若囚死之后,或可追录,庶九泉之下,少塞舋责。晔在狱为诗曰:虽无嵇生琴,庶同夏矦色。晔本意谓入狱即死,而上穷治其狱,遂经二旬,晔更有生望。狱吏戏之曰:外传詹事或当长系。晔闻之惊喜。综:熈先笑之曰:詹事畴昔攘袂瞋目,跃马顾盻,自以为一世之雄;今扰攘纷纭,畏死乃尔!设令赐以性命,人臣图主,何颜可以生存!十二月,乙未,晔、综、熈先及其子弟、党与皆伏诛。晔母至市,涕泣责晔,以手击晔颈,晔色不怍。妺及妓妾来别,晔悲涕流涟。综曰:舅殊不及夏矦色。晔收泪而止。谢约不豫逆谋,见兄综与熈先游,常諌之曰:此人轻事好竒,不近于道,果锐无检,未可与狎。综不从而败。综母以子弟自蹈逆乱,独不出视。晔语综曰:姊今不来,胜人多矣。收籍晔家,乐器服玩,并皆珍丽,妓妾不胜珠翠。母居止单陋,唯有一厨盛樵薪,弟子冬无被,叔父单布衣。
裴子野论曰:夫有逸群之才,必思冲天之据;盖俗之量,则愤常均之下。其能守之以道,将之以礼,殆为鲜乎!刘弘仁、范蔚宗皆忸志而贪权,矜才以徇逆,累叶风素,一朝而陨。向之所谓智能,翻为亡身之具矣。
徐湛之所陈多不尽,为晔等辞所连引,上赦不问。臧质,熹之子也,先为徐、兖二州刺史,与晔厚善;晔败,以为义兴太守。有司奏削彭城王义康爵,收付廷尉治罪。丁酉,诏免义康及其男女皆为庶人,绝属籍,徙付安成郡。以宁朔将军沈邵为安成相,领兵防守。邵,璞之兄也。义康在安成读书,见淮南厉王长事,废书叹曰:自古有此,我乃不知,得罪为宐也!庚戍,以前豫州刺史赵伯符为护军将军。伯符,孝穆皇后之弟子也。初,江左二郊无乐,宗庙虽有登歌,亦无二舞。是歳,南郊,始设登歌。 魏安南平南府移书兖州,以南国侨置诸州,多滥北境名号,又欲游猎具区。兖州荅移曰:必若因土立州,则彼立徐杨,岂有其地。复知欲游猎具区,观化南国,开馆饰邸,则有司存。呼韩入汉,厥仪未泯,馈饩之秩,毎存丰厚。
二十三年春正月庚申,尚书左仆射孟顗罢。 戊辰,魏主军至东雍州,临薛永宗垒。崔浩曰:永宗未知陛下自来,众心纵弛。今北风迅疾,宐急击之。魏主从之。庚午,围其垒,永宗出战,大败,与家人皆赴汾水死。其族人安都先据弘农,弃城来犇。辛未,魏主南如汾隂,济河,至洛水桥,闻盖吴在长安北,帝以渭北地无谷草,欲渡渭南,循渭而西,以问崔浩,对曰:夫击蛇者先击其首,首破则尾不能掉。今盖吴营去此六十里,轻骑趋之,一日可到,到则破之必矣。破吴南向长安亦不过一日,一日之乏,未至有伤。若从南道,则吴徐入北山,猝未可平。帝不从,自渭南向长安。庚辰,至戏水。吴众闻之,悉散入北地山,军无所获。帝悔之。二月,丙戍,帝至长安。丙申,如?厔,历陈仓,还,如雍城,所过诛民夷与盖吴通谋者。乙抜等诸军大破盖吴于杏城。吴复遣使上表求援,诏以吴为都督?、陇诸军事、雍州刺史、北地公,使雍、梁二州?兵屯境上,为吴声援。遣使赐吴印一百二十一纽,使吴随宐,假授 ?林邑王。范阳迈虽遣使入贡,而宼盗不绝,所贡亦薄陋。帝遣交州刺史檀和之讨之。南阳宗悫家世儒素,悫独好武事,常言:愿乗长风破万里浪。及和之伐林邑,悫自奋,请从军。诏以悫为振武将军,和之遣悫为前锋。阳迈闻军出,遣使上表,请还所掠日南民,输金一万斤,银十万斤。帝诏和之,若阳迈果有?诚,亦许其归顺。和之至朱梧戍,遣府戸曹参军姜仲基等诣阳迈,阳迈执之。和之乃进军围林邑将范扶龙于区粟城,阳迈遣其将范毗沙逹救之。宗悫潜兵迎击毗沙逹,破之。 魏主与崔浩皆信重㓂,谦之奉其道。浩素不喜佛,灋每言于魏主,以为佛灋虚诞,为世费害,宐悉除之。及魏主讨盖吴,至长安,入佛寺,沙门饮从官酒,从官入其室,见大有兵器,出以白帝。帝怒曰:此非沙门所用,必与盖吴通谋,欲为乱耳。命有司案诛阖寺沙门,阅其财产,大得酿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以万计。又为窟室以匿妇女。浩因说帝悉诛天下沙门,毁诸经像。帝从之。宼谦之与浩固争。浩不从。先尽诛长安沙门。焚毁经像。并敕留台下四方。令一用长安灋。诏曰。昔后汉荒君。信惑邪伪以乱天常。自古九州之中。未甞有此夸诞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莫不眩焉。由是攻教不行。礼义大壊。九服之内鞠为丘墟。朕承天绪。欲除伪定真,复羲农之治,其一切荡除,灭其踪迹。自今巳后,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铜人者,门诛。有非常之人,然后能行非常之事,非朕孰能去此历代之伪物?有司宣告征镇诸军刺史,诸有浮图形像及胡经,皆击破焚烧,沙门无少长悉阮之。太子晁素好佛,灋屡諌不听。乃缓宣诏书,使逺近豫闻之,得各为计。沙门多亡匿获免,或牧藏经像,唯塔庙在魏境者无复孑遗。 魏主徙长安工巧二千家于平城,还,至洛水,分军诛李闰。叛羌 太原颜白鹿私入魏境,为魏人所得,将杀之,诈云青州刺史杜骥使其归诚。魏人送白鹿诣平城,魏主喜曰:我外家也。使崔浩作书与骥,且命永昌王仁髙凉王那将兵迎骥,攻冀州刺史申恬于历城。杜骥遣其府司马夏矦、祖欢等将兵救历城。魏人遂宼兖、青、冀三州,至清东而还,杀掠甚众,北边骚动。帝以魏宼为忧,咨访群臣。御史中丞何承天上表,以为:凡僃匈奴之策,不过二科,武夫尽征伐之谋,儒生讲和亲之约。今若欲追踪卫、霍,自非大田淮、泗,内实青、徐,使民有赢储,野有积谷,然后发精卒十万,一举荡夷,则不足为也。若但欲遣军追讨。报其侵暴。则彼必轻骑犇走。不肯㑹战。徒兴巨费。不损于彼。报复之役,将遂无巳。斯策之最末者也。安边固守。于计为长。臣窃以曹孙之霸,才均智敌。江淮之间。不居各数百里。何者。斥?之郊,非耕牧之地。故坚壁清野,以?其来。整甲缮兵以乗其弊,保民全境,不出此涂。要而归之,其策有四:一曰移逺就近。今靑、兖旧民及冀州新附在界首者三万余家,可悉徙置大岘之南,以实内地。二曰多筑城邑,以居新徙之家,假其经用,春夏佃牧,秋冬入保,㓂至之时,一城千家,堪战之士,不下二千。其余羸弱,犹能登陴鼔噪,足抗群虏三万矣。三曰纂偶车牛,以载粮械。计千家之资,不下五百,耦牛,为车五百两,参合钩连,以卫其众。设使城不可固,平行趋险,贼所不能干,有急徴?,信宿可聚。四曰计丁课仗,凡战士二千,随其便能,各自有仗,素所服习,铭刻由己,还保输之于库,出行请以自新。弓簳利鐡,民不得者,官以渐充之。数年之内,军用粗僃矣。近郡之师,逺屯清济,功费既重,嗟怨亦深。以臣料之,未若即用彼众之易也。今因民所利,导而帅之,兵彊而敌不戒,国冨而民不劳,比于优复队伍,坐食粮廪者,不可同年而校矣。 魏金城边固、天水梁㑹与秦、益杂民万余戸据上邽东城反,攻逼西城,秦、益二州刺史封敕文拒却之。氐、羌万余人、休官、屠各二万余人皆起兵应固、㑹,敕文击固,斩之。余众推㑹为主,与敕文相攻。 夏,四月,甲申,魏主至长安。 丁未,大赦。 仇池人李洪聚众自言应王梁㑹求敕于氐王杨文德,文德曰:两雄不并立,若须我者,宐先杀洪。㑹诱洪,斩之,送首于文德。五月,癸亥,魏主遣安丰公闾根帅骑赴上邽,未至,㑹弃东城走。敕文先掘重堑于外,严兵守之,格?从夜至旦。敕文曰:贼知无生路,致死于我,多杀伤士卒,未易克也。乃以白虎幡宣告,会众降者赦之,㑹众遂溃。分兵追讨,悉平之。略阳人王元逹聚众屯松多川,敕文又讨平之。 盖吴牧兵屯杏城,自号秦地王,声势复振。魏主遣永昌王仁髙、凉王那督北道诸军讨之。 檀和之等抜区粟,斩范扶龙,乗胜入象浦。林邑王阳迈倾国来战,以具装被象,前后无际。宗悫曰:吾闻外国有师子,威服百兽。乃制其形,与象相拒,象果惊走,林邑兵大败。和之遂克林邑,阳迈父子挺身走,所获未名之寳,不可胜计,宗悫一无所取,还家之日,衣栉萧然。 六月,癸未朔,日有食之。 甲申,魏?、冀、相、定三州兵二万人屯长安南山诸谷,以僃盖吴窜逸。丙戍,又?、司、幽、定、冀四州十万人筑畿上塞围,起上谷,西至河,广纵千里。 帝筑北隄,立玄武湖,筑景阳山于华林园。 秋,七月,辛未,以散骑常侍杜坦为青州刺史。坦,骥之兄也。?,杜预之子耽,避晋乱,居河西,仕张氏。前秦克凉州,子孙始还?中。髙祖灭后秦,坦兄弟从髙祖过江。时江东王、谢诸族方盛,北人晚渡者,朝廷悉以伧荒遇之,虽复人才可施,皆不得践清涂。上甞与坦论金日䃅曰:恨今无复此辈人。坦曰:日䃅假生,今丗养马不暇,岂办见知?上变色曰:卿何量朝廷之薄也?坦曰:请以臣言之。臣本中华髙族,晋氏丧乱,播迁凉土,世业相承,不殒其旧。直以南度不早,便以荒伧赐隔。日䃅胡人,身为牧圉,乃超登内侍,齿列名贤,圣朝虽复抜才,臣恐未必能也。上嘿然。 八月,魏髙、凉王那等破盖吴,获其二叔。诸将欲送诣平城、长安,镇将陆俟曰:长安险固,风俗豪忮,平时犹不可忽,况承荒乱之余乎?今不斩吴,则长安之变未巳也。吴一身潜窜,非其亲信,谁能获之?若停十万之众,以追一人,又非长策。不如私许吴叔,免其妻子,使自追吴,擒之必矣。诸将咸曰:今贼党众巳散,唯吴一身,何所能至?俟曰:诸君不见毒蛇乎?不㫁其首,犹能为害。吴天性凶狡,今若得脱,必自称王者不死,以惑愚民,为患愈大。诸将曰:公言是也。但得贼不杀而更遣之,若遂往不返,将何以任其罪?俟曰:此罪我为诸君任之。髙凉王那亦以俟计为然,遂赦二叔,与刻期而遣之。及期,吴叔不至,诸将皆咎俟。俟曰:彼伺之未得其便耳,必不负也。后数日,吴叔果以吴首来,传诣平城。永昌王仁等讨吴余党白广平、路?罗等,悉平之。以陆俟为内都大官。㑹安定卢水胡刘超等聚众万余人反,魏主以俟威恩著于?中,复加俟都督秦、雍二州诸军事。镇长安,谓俟曰:?中奉化日浅,恩信未洽,吏民数为逆乱。今朕以重兵授卿,则超等必同心恊力,据险拒守,未易攻也。若兵少,则不能制贼,卿当自以方略取之。俟乃单马之镇。超等闻之大喜,以俟为无能为也。俟既至,谕以成败,诱纳超女,与为姻戚以招之。超自恃其众,犹无降意。俟乃帅其帐下亲往见超。超使人逆谓俟曰:从者过三百人,当以弓马相待;不及三百人,当以酒食相供。俟乃将二百骑诣超。超设僃甚严,俟纵酒尽醉而还。顷之,俟复选敢死士五百人出猎,因诣超营,约曰:发机当以醉为限。既饮,俟阳醉,上马大呼,手斩超首。士卒应声纵击,杀伤千数,遂平之。魏主徴俟还为外都大官。是歳,吐谷浑复还旧土。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