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记卷第十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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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4 18:40
大唐西域记卷第十二疑
三蔵法师玄奘奉诏译。大揔持寺沙门辩机撰。
二十二国
漕矩咤国、 弗栗恃萨傥那国、安咀罗缚国、 阔悉多国、活国、 瞢健国、阿利尼国、 曷逻胡国、讫栗瑟摩国、 钵利曷国、呬摩呾罗国、 钵铎创那国、淫薄健国、 屈浪拏国、达摩悉铁帝国、 尸弃尼国、商弥国、 朅盘陁国、乌?国、 佉沙国、所句迦国、 瞿萨旦那国、
漕矩咤国,周七千余里。国大都城号鸖悉那,周三十余里。或都鸖萨罗城,周三十余里,并坚峻险固也。山川嶾嶙,畴垄塽垲,榖稼时播,宿麦滋丰。草木扶踈,花果 盛宜。欝金香出兴瞿草,草生罗摩、印度川,鸖萨罗城中涌泉流派,国人利之,以漑田也。气序寒烈,霜雪繁多。人性轻躁,情多诡诈。好学艺,多?术,聦而不明,日诵数万言。文字言词异于诸国,多饰虚谈,少成事实。虽祀百神,敬崇三寳。伽蓝数百所,僧徒万余人,并皆学大乗法教。今王淳信,累叶承统,务兴胜福,敏而好学。无忧王所建窣堵波十余所。
天祠数十,异道杂居,计多外道,其徒极盛,宗事䅳那天。其天神昔自迦毕试国阿路猱山徙居此国南界䅳那呬罗山中,作威作福,为暴为恶,信求者遂愿,轻蔑者招殃。故逺近宗仰,上下祗惧。隣国异俗,君臣僚庶,毎歳嘉辰,不期而㑹。或賷金银竒寳,或以羊马驯畜,?兴贡奉,俱申诚素。所以金银布地,羊马满谷,无敢觊觎,唯修施奉。宗事外道,克心苦行。天神授其呪术,外道遵行多効治疗,疾病颇蒙痊愈。
从此北行五百余里,至弗栗恃萨傥那国。弗栗恃萨傥那国,东西二千余里,南北千余里。国大都城号护苾那,周二十余里。土冝风俗同漕矩咤国,语言有异,气序寒劲,人性犷烈。王,突厥种也,深信三寳,尚学遵德。
从此国东北逾山渉川,越迦毕试国,边城小邑凡数十所。至大雪山婆罗犀那大岭,岭极崇峻,危隥㩻倾,蹊径槃迂,岩岫回㸦,或入深谷,或上髙崖,盛夏合冻,凿冰而度,行经三日,方至岭上。寒风凄烈,积雪弥谷,行旅经渉,莫能伫足。飞隼翺翔,不能越度,足趾歩履,然后飜飞。下望诸山,若观培塿。赡部洲中,斯岭特髙。其巅无树,唯多石峰,攅立丛?,森然若林。
又三日行,方得下岭,至安呾罗缚国。
安呾罗缚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周三千余里。国大都城周十四五里。无大君长,役属突厥。山阜连属,川田隘狭,气序寒烈,风雪凄劲。丰稼穑,冝花果。人性犷暴,俗无纲纪,不知罪福,不尚习学,唯修神祠,少信佛法。伽蓝三所,僧徒数十,然皆遵习大众部法。有一窣堵波,无忧王建也。
从此西北,入谷逾岭,度诸小城,行四百余里,至阔悉多国。
阔悉多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周三千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余里。无大君长,役属突厥。山多川狭,风而且寒,榖稼丰,花果盛。人性犷暴,俗无法度。伽蓝三所,僧徒尠少。
从此西北,逾山越谷,度诸城邑,行三百余里,至活国。
活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周三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无别君长,役属突厥。土地平坦,榖稼时播,草木荣, 花果异繁。气序和畅,风俗淳质。人性躁烈,衣服毡褐。多信三寳,少事诸神。伽蓝十余所,僧徒数百人,大小二乗,兼功综习。其王突厥也,管铁门巳南诸小国,迁徙鸟居,不常其邑。
从此东入䓗岭。䓗岭者,据赡部洲中,南接大雪山,北至热海千泉,西至活国,东至乌?国,东西南北各数千里。崖岭数百重,幽谷险峻,恒积冰雪,寒风劲烈,多出葱,故谓葱岭。又以山崖葱翠,遂以名焉。
东行百余里,至瞢健国。
瞢健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周四百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五六里。土宜风俗,大同活国。无大君长,役属突厥。北至阿利尼国。
阿利尼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带缚刍河两岸,周三百余里。国大都城周十四五里。土宜风俗,大同活国。东至曷逻胡国。
曷逻胡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北临缚刍河,周二百余里。国大都城周十四五里。土冝风俗,大同活国。
从瞢健国东逾峻岭,越洞谷,历数川城,行三百余里,至讫栗瑟摩国。讫栗瑟摩国,覩货逻国故地也。东西十余里,南北三百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五六里。土宜风俗大同瞢健国,但其人性暴恶有异。东北至钵利曷国。
钵利曷国,覩货逻国故地也。东西百余里,南北三百余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土宜风俗,大同讫栗瑟摩国。
从讫栗瑟摩国东逾山越川行三百余里,至呬摩呾罗国。
呬摩呾罗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周三千余里,山川逦迤,土地沃壤,宜榖稼,多宿麦,百?滋,众果具繁。气序寒烈,人性暴急,不识罪福,形貌鄙陋,举措威仪。衣毡皮褐,颇同突厥。其妇人首冠木角,髙三尺余,前有两岐,表夫父母上,?表父,下?表母。随先丧亡,除去一岐。舅姑俱殁,角冠全弃。其先强国,王,释种也,葱岭之西,多见臣伏。境隣突厥,遂染其俗,又为侵掠,自守其境。故此国人流离异域,数十坚城,各别立主,穹庐毳怅,迁徙往来。西接讫栗瑟摩国,
东行二百余里,至钵铎创那国。
钵铎创那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周二千余里。国大都城据山崖上,周六七里。山川逦迤,沙石弥漫。土宜菽麦,多蒲萄、胡桃、梨、柰等果。气序寒烈,人性刚猛。俗无礼法,不知学艺。其貌鄙陋,多衣毡褐。伽蓝三四所,僧徒寡少。王性淳质,深信三寳。
从此东南山谷中行二百余里,至淫薄徤国。
淫薄徤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周千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余里。山岭连属,川田隘狭,土地所产,气序所宜,人性之差,同钵铎创那,但言语少异。王性苛暴,不明善恶。
从此东南,逾岭越谷,峡路危险,行三百余里,至屈浪拏国。
屈浪拏国,覩货逻国故地也,周二千余里。土地山川,气序时?,同淫薄健国。俗无法则,人性鄙暴,多不营福,少信佛法。其貌丑弊,多服毡褐。有山岩中多出金精,?析其石,然后得之。伽蓝既少,僧徒亦寡。其王淳质,敬崇三寳。
从此东北登山入谷,途路艰险,行五百余里,至达摩悉铁帝国。
达摩悉铁帝国在两山间,覩货逻国故地也。东西千五六百余里,南北广四五里,狭则不逾一里临缚刍河,盘纡曲折,堆阜髙下,沙石流漫,寒风凄烈,唯植麦豆,少树林,乏花果,多出善马,马形虽小,而耐驰渉。俗无礼义,人性犷暴,形貌鄙陋,衣服毡褐,眼多碧绿,异于诸国。伽蓝十余所,僧徒寡少。尸弃尼国,
昬䭾多城国之都也,中有伽蓝,此国先王之所建立,䟽崖奠谷,式建堂宇。此国之先,未被佛教,但事邪神,数百年前,肇弘法化。初,此国王爱子婴疾。徒究医术。有加无瘳。王乃躬往天祠礼请求救。时彼祠主为神下语。必当痊复。良无他虑。王闻喜慰。回驾而归。路逢沙门。容止可观。骇其形服。问所从至。此沙门者。巳证圣果。欲弘佛法。故此仪形。而报王曰。我如来弟子。所谓苾刍也。王既忧心。即先问曰。我子婴疾。生死未分。沙门曰。王先灵可起。爱子难济。王曰。天神详其不死。沙门言其当终。诡俗之人。言何可信。遅至宫中。爱子巳死。匿不发丧。更问神主。犹曰不死。?疾当瘳。王便发怒。缚神主而数曰。汝曹群居长恶。妄行威福。我子巳死,尚云当瘳,此而谬惑,孰不可忍?宜戮神主, 灭灵庙。于是杀神主,除神像,投缚刍河,回驾而还。又遇沙门,见而敬恱,稽首谢曰:曩无明导,伫足邪途,浇弊虽乆,㳂革在兹。愿能垂顾,降临居室。沙门受请,随至中宫,葬子既巳,谓沙门曰:人丗糺纷,生死流转。我子婴疾,问其去留,神而妄言,当必痊差。先承指告,果无虚说,斯则其法可奉。唯垂哀愍,导此迷徒。遂请沙门揆度伽蓝,依其䂓矩,而便建立。自尒之后,佛教方隆,故伽蓝中精舎为罗汉建也。
伽蓝大精舎中有石佛像,像上悬金铜圎盖。众寳庄严,人有旋绕,盖亦随转,人上盖止,莫测灵鉴。闻诸耆旧曰:或云圣人愿力所持,或谓机关秘术所致。观其堂宇,石壁坚峻,考厥众议,莫知实录。
逾此国大山北至尸弃尼国。
尸弃尼国周二千余里,国大都城周五六里,山川连属,沙石遍野,多菽麦,少榖稼,林树稀踈,花果寡少。气序寒烈,风俗犷勇。忍于杀戮,务于盗窃。不知礼义,不识善恶,迷未来祸福,惧现丗灾殃。形貌鄙陋,皮褐为服。文字同覩货逻国,语言有异。
越达摩悉铁帝国,大山之南至商弥国。
商弥国周二千五六百里,山川相间,堆阜髙下,榖稼备植,菽麦弥丰。多蒲萄,出雌黄。凿崖析石,然后得之。山神暴恶,屡为灾害。祀祭后入,平吉往来。若不祈祷,风雹奋发。气序寒,风俗急。人性淳质,俗无礼义。智谋寡狭,?能浅薄。文字同覩货逻国,语言别异。多衣毡褐。其王释种也,崇重佛法,国人从化,莫不淳信。伽蓝二所,僧徒寡少。
国境东北,逾山越谷,经危履险,行七百余里,至波谜罗川。东西千余里,南北百余里,狭隘之处,不逾十里。据两雪山间,故寒风凄劲,春夏飞雪,昼夜飘风。地咸卤,多砾石,播植不滋,草木稀少,遂致空荒,绝无人止。
波䛧罗川中有大龙池,东西三百余里,南北五十余里。据大葱岭内,当赡部洲中,其地最髙也。水乃澄清皎镜,莫测其深。色带靑黒,味甚甘美。濳居则鲛螭鱼龙、鼋鼍龟鼈,浮游乃鸳鸯鸿鴈、驾鹅鹔鳵。诸鸟大?,遗㲉荒野,或草泽间,或沙渚上。池西派一大流,西至达摩悉铁帝国东界,与缚刍河合而西流,故此巳右,水皆西流。池东派一大流,东北至佉沙国西界,与徙多河合而东流,故此巳左,水皆东流。
波谜罗川南越山有钵露罗国,多金银,金色如火。自此川中东南路无人里,登山履险,唯多冰雪。行五百余里,至朅盘陁国。
朅盘陁国周二千余里。国大都城基大石岭,背徙多河,周二十余里。山岭连属,川原隘狭,榖稼俭少,菽麦丰多,林树稀,花果少。原隰丘墟,城邑空旷。俗无礼义,人寡学艺,性既犷暴,力亦骁勇。容貌丑弊,衣服毡褐。文字语言,大同佉沙国。然知淳信,敬崇佛法。伽蓝十余所,僧徒五百余人,习学小乗,教说一切有部。
今王淳质,敬重三寳,仪容闲雅,笃志好学。建国巳来,多历年所。其自称云:是至那提婆瞿呾罗,此国之先,葱岭中荒川也。昔波利斯国王娶妇,汉土。迎归至此。时属兵乱。东西路绝。遂以王女置于孤峰。峰极危峻。梯崖而上。下设周衞。警昼巡夜。时经三月。宼贼方静。欲趍归路。女巳有娠。使臣惶惧。谓徒属曰。王命迎妇。属斯宼乱。野次荒川。朝不谋夕。吾王德感。妖气巳静。今将归国。王妇有娠。顾此为忧,不知死地,宜推首恶,或以后诛。讯问諠哗,莫究其实。时彼侍儿谓使臣曰:勿相尤也,乃神㑹耳。毎日正中,有一丈夫从日轮中乗马㑹比。使臣曰:若然者,何以雪罪?归必见诛,留亦来讨。进退若是,何所宜行?佥曰:斯事不细,谁就深诛?待罪境外,且推旦夕。于是即石峰上筑宫起馆,周三百余歩,环宫筑城,立女为主,建宫垂宪。至期产男,容貌妍丽,母摄政事,子称尊号,飞行虚空,控驭风云,威德遐被,声教逺洽,隣域异国,莫不称臣。其王寿终,葬在此城东南百余里大山岩石室中,其尸乾腊,今犹不壊,状羸瘠,人俨然如睡。时易衣服,恒置香花。子孙奕丗,以迄于今。以其先祖之丗,母则汉土之人,父乃日天之种,故其自称汉日天种。然其王族貌同中国,首饰方冠,身衣胡服。后嗣陵夷见迫,强国
无忧。王命丗即其宫中建窣堵波。其王于后迁居宫东北隅,以其故宫为尊者童受论师建僧伽蓝,台阁髙广,佛像威严。尊者呾,义始罗国人也。幼而颕悟,早离俗尘,游心典籍,栖神玄旨。日诵三万二千言,兼书三万二千字,故能学冠时彦,名髙当丗。立正法,摧邪见,髙论清举,无难不酬,五印度国咸见推髙。其所制论,凡数十部,并盛宣行,莫不翫习,即经部夲师也。当此之时,东有马鸣,南有提婆,西有龙猛,北有童受,号为四日照丗。故此国王闻尊者盛德,兴兵动众,伐呾义始罗国,胁而得之,建此伽蓝,式昭瞻仰。
城东南行三百余里,至大石崖,有二石室,各一罗汉于中入灭尽定,端然而坐,难以动揺,形若羸人,肤骸不朽。巳经七百余歳,其须发恒长,故众僧年别为剃发易衣。
大崖东北逾岭履险,行二百余里,至奔攘舎罗、葱岭东冈,四山之中,地方百余顷,正中垫下,冬夏积雪,风寒飘劲,畴垅潟卤,稼穑不滋,既无林树,唯有细草。时虽暑?,而多风雪,人徒才入,云雾巳兴,商侣往来,苦斯艰险。闻诸耆旧曰:昔有贾客,其徒万余,橐驼数千,賷货逐利,遭风遇雪,人畜俱丧。时朅盘陁国有大罗汉,遥观见之,慜其危厄,欲运神通,拯斯沦溺。适来至此,商人巳丧。于是收诸珎寳,集其所有,构立馆舎,储积资财,买地隣国,鬻戸边城,以赈往来。故今行人商侣,咸蒙周给。
从此东下葱岭东冈,登危岭,越洞谷,谿径险阻,风雪相继,行八百余里,出葱岭,至乌?国。乌?国周千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余里,南临徙多河。地土沃壤,稼穑殷盛,林树欝 花,果具繁多。出杂玉,则有白玉、黳玉、靑。玉气序和,风雨顺节。俗寡礼义,人性刚犷,多诡诈,少廉耻。文字语言少同佉沙国。容貌丑弊,衣服皮褐,然能崇信敬。奉佛法。伽蓝十余所,僧徒减千人,习学小乗教说一切有部。自数百年,王族绝嗣,无别君长役属。朅盘陁国
城西二百余里,至大山,山气巃嵸,触石兴云,崖隒峥嵘,将崩未坠。其巅窣堵波欝然竒制也。闻诸土俗曰:数百年前,山崖崩圯,中有苾刍,瞑目而坐,躯量伟大,形容枯槁,须发下垂,被肩蒙面。有畋猎者,见巳白王。王躬观礼。都人士子不召而至,焚香散花,?修供养。王曰:斯何人哉?若此伟也。有苾刍对曰:此须发垂长,而被服袈裟,乃入灭心定阿罗汉也。夫入灭心定者,先有期限,或言闻揵稚声,或云待日光照,有兹警察便从定起。若无警察寂然不动。定力持身遂无坏灭。段食之体出定便谢。宜以酥油灌注令得滋润。然后鼓击警悟定心。王曰。尔乎。乃击犍稚。其声才振。而此罗汉豁然髙视。乆之乃曰。尒軰何人。形容卑劣被服袈裟。对曰。我苾刍也。曰:然,我师迦叶波如来今何所在?对曰:入大涅槃,其来巳乆。闻而闭目,怅若有怀。㝷重问曰:释迦如来出兴丗耶?对曰:诞灵导丗,巳从寂灭闻。复俯首乆之,乃起升虚空,现神变,化火焚身,遗骸坠地。王收其骨,起窣堵波。
从此北行山碛旷野五百余里,至佉沙国。
佉沙国周五千余里,多沙碛,少壤土,稼穑殷盛,花果繁 出。细毡褐,工织细㲲?毹。气?和畅,风雨顺序。人性犷暴,俗多诡诈,礼义轻薄,学艺庸浅。其俗生子押头匾?,容貌麁鄙,文身绿睛。而其文字取则印度,虽有删讹,颇存体势,语言辤调,异于诸国。淳信佛法,勤营福利。伽蓝数百所,僧徒万余人,习学小乗教说一切有部,不究其理,多讽其文,故诵通三蔵及毗婆沙者多矣。
从此东南行五百余里,济徙多河,逾大沙岭,至斫句迦国。
斫句迦国周千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余里,坚峻险固,编户殷盛。山阜连属,砾石弥漫。临带两河,颇以耕植,蒲萄、梨、柰,其果寔繁。时风寒,人躁暴。俗唯诡诈,公行劫盗。文字同瞿萨旦那国,言语有异。礼义轻薄,学艺浅近。淳信三寳,好乐福利。伽蓝数十,毁坏巳多。僧徒百余人,习学大乗教。
国南境有大山,崖岭嵯峨,峰峦重叠,草木凌寒,春秋一贯,谿涧浚瀬,飞流四注,崖龛石室,棋布岩林。印度果人,多运神通,轻举逺游,栖止于此。诸阿罗汉寂灭者众,以故多有窣堵波也。今犹现有三阿罗汉,居岩穴中,入灭心定,形若羸人,须髪恒长,故诸沙门时往为剃。而此国中大乗经典,部数尤多,佛法至处,莫斯为盛也。十万颂为部者,凡有十数。自兹巳降,其流寔广。
从此而东,逾岭越谷,行八百余里,至瞿萨旦那国。
瞿萨旦那国周四千余里,沙碛太半,壤土隘狭,宜榖稼,多众果,出?毹细毡,工纺绩,絁䌷,又产白玉、黳玉。气序和畅,飘风飞埃。俗知礼义,人性温恭。好学典艺,博达?能。众庶富乐,编户安业。国尚乐音,人好歌儛。少服毛褐毡裘,多衣絁䌷白㲲。仪形有礼,风则有纪。文字宪章,聿遵印度。微改体势,粗有㳂革。语异诸国,崇尚佛法。伽蓝百有余所,僧徒五千余人,并多习学大乗法教。
王甚骁武,敬重佛法,自云毗沙门天之祚胤也。昔者此国虚旷无人,毗沙门天于此栖止。无忧王太子在咀义始罗国被抉目巳,无忧王怒谴辅佐,迁其豪族,出雪山北,居荒谷间,迁人逐物,至此西界,推举酋豪,尊立为王。当是时也,东土帝子蒙谴流徙,居此东界,群下劝进,又自称王。歳月巳积,风教不通,各因田猎,遇㑹荒泽,更问宗绪,因而争长,忿形辤语,便欲交兵。或有谏曰:今何遽乎?因猎决战,未尽兵锋,宜归治兵,期而后集。
于是回驾而返,各归其国。校习戎马督励士卒。至期兵㑹旗鼔相望。旦日合战。西主不利。因而逐北。遂斩其首。东主乗胜墲集亡国。迁都中地方建城郭。忧其无土恐难成功。宣告逺近谁识地理。时有涂灰外道。负大瓠盛满水。自而进曰。我知地理。遂以其水屈曲遗流。周而复始。因即疾驱,忽而不见。依彼水迹,峙其基堵,遂得兴功,即斯国治,今王所都于此也。城非崇峻,攻击难克,自古巳来,未能有胜。
其王迁都作邑,建国安人,功绩巳成,齿耋云暮,未有胤嗣,恐绝宗绪,乃往毗沙门天神所祈祷请嗣,神像頟上,剖出婴孩,捧以回驾,国人称庆。既不饮乳,恐其不寿,寻诣神祠,重请育养。神前之地,忽然隆起,其状如乳,神童饮吮,遂至成立。智勇光前,风教遐被,遂营神祠,宗先祖也。自兹巳降,弈丗相承,传国君临,不失其绪。故今神庙,多诸珎寳,拜祠享祭,无替于时。地乳所育,因为国号。
王城南十余里有大伽蓝,此国先王为毗卢折那阿罗汉建也。昔者此国佛法未被,而阿罗汉自迦湿弥罗国至此林中宴坐习定。时有见者,骇其容服,具以其状上白于王。王遂躬往观其容止,曰:尒何人乎?独在幽林。罗汉曰:我如来弟子,闲居习定,王宜树福,弘讃佛教,建伽蓝,召僧众。王曰:如来者,有何德,有何神,而汝鸟栖勤苦奉教?曰:如来慈愍四生,诱导三界,或显或隐,示生示灭。遵其法者,出离生死;迷其教者,羁纒爱网。王曰:诚如所说,事髙言议,既云:大圣为我现形。既得瞻仰。当为建立。罄心归信,弘扬教法。罗汉曰:王建伽蓝,功成感应。王苟从其请,建僧伽蓝,逺近咸集,法㑹称庆,而未有犍椎扣击召集。王谓罗汉曰。伽蓝巳成,佛在何所?罗汉曰:王当至诚,圣鉴不逺。王遂礼请。忽见空中佛像下降,授王犍椎,因即诚信,弘扬佛教。
王城西南二十余里,有瞿室?伽山,山峰两起,岩隒四绝。于崖谷间建一伽蓝,其中佛像,时烛光明。昔如来曽至此处,为诸天人略说法要,悬记此地当建国土,敬崇遗法,遵习大乗。
牛角山岩有大石室,中有阿罗汉入灭心定,待慈氏佛,数百年间,供养无替。近者崖崩,掩塞门径,国王兴兵,欲除崩石,即黒蜂群飞,毒螫人众,以故至今石门不开。
王城西南十余里,有地迦婆缚那伽蓝,中有夹纻立佛像,夲从屈支国而来至止。昔此国中有臣被谴,寓居屈支,恒礼此像,后蒙还国,倾心遥敬。夜分之后,像忽自至,其人舍宅建此伽蓝。
王城西行三百余里,至勃伽夷城中有佛坐像,髙七尺余,相好允备,威肃嶷然,首戴寳冠,光明时照,闻诸土俗曰:夲在迦湿弥罗国,请移至此。昔有罗汉,其沙弥弟子临命终时,求酢米饼。罗汉以天眼观见瞿萨旦那国有此味焉,运神通力,至此求获。沙弥噉巳,愿生其国。果遂宿心,得为王子。既嗣位巳,烕摄遐迩,遂逾雪山,伐迦湿弥罗国。迦湿弥罗国王整集戎马,欲御边宼。时阿罗汉諌王:勿闘兵也,我能退之。㝷为瞿萨旦那王说诸法要,王?未信,尚欲兴兵,罗汉遂取此王先身沙弥时衣而以示之。王既见衣,得宿命智,与迦湿弥罗王谢咎交欢,释兵而返,奉迎沙弥时所供养佛像,随军礼请,像至此地不可转移,环建伽蓝,式招僧侣,舍寳冠置像顶,今所冠者,即先王所施也。
王城西百五六十里大沙碛,正路中有推阜并䑕壤坟九。闻之土俗曰:此沙碛中䑕大如猬,其毛则金银异色,为其群之首长。毎出穴游止,则群䑕为从。昔者匈奴率数十万众宼掠边城,至䑕坟侧屯军。时瞿萨旦那王率数万兵,恐力不敌,素知碛中䑕竒而未神也,洎乎宼至,无所求救,君臣震恐,莫知图计。苟复设祭焚香请䑕,冀其有灵,少加军力。其夜,瞿萨旦那王梦见大䑕曰:敬欲相助,愿早治兵,旦日合战,必当克胜。瞿萨旦那王知有灵祐,逐整戎马,甲令将士,未明而行,长驱掩袭。匈奴之闻也,莫不惧焉。方欲驾乗被铠,而诸马鞍人服弓弦甲縺,凡厥带系,䑕皆啮断,兵寇既临,面缚受戮。于是杀其将,虏其兵,匈奴震慑,以为神灵所祐也。瞿萨旦那王感䑕厚恩,建祠设祭,弈丗遵敬,特深珎异。故上自君王,下至黎庶,咸修礼祭,以求福祐。行次其穴,下乗而趍,拜以致敬,祭以祈福。或衣服弓矢,或香花肴膳,亦既输诚,多蒙福利。若无享祭,则逢灾变。
王城西五六里,有娑摩若僧伽蓝,中有窣堵波,髙百余尺,甚多灵瑞,时烛神光。昔有罗汉自逺方来,止此林中,以神通力,放大光明。时王夜在重阁,遥见林中光明照曜,于是历问,佥曰:有一沙门,自逺而至,宴坐林中,示现神通。王遂命驾,躬往观察,既覩明贤,心乃祗敬,钦风不巳,请至中宫。沙门曰:物有所宜,志有所在,幽林薮泽,情之所赏,髙堂邃宇,非我攸闻。王益敬仰,深加宗重,为建伽蓝,起窣堵波。沙门受请,遂止其中。顷之,王感获舎利数百粒,甚庆恱,窃自念曰:舎利来应,何其晚欤?早得置之窣堵波下,岂非胜迹?寻诣伽蓝,具白沙门、罗汉曰:王无忧也,今为置之。宜以金、银、铜、铁、大石函等,以次周盛。王命匠人,不日功毕,载诸寳舆送至伽蓝。是时也,王宫导从庶僚凡百,观送舎利者,动以万计。罗汉乃以右手举窣堵波,置诸掌中,谓王曰:可以蔵下也。遂坎地安函,其功斯毕。于是下窣堵波无所倾损。观覩之徒叹未曽,有信佛之心弥笃,敬法之志斯坚。王谓群官曰。我甞闻佛力难思。神通难究。或分身百亿。或应迹人天。举丗界于掌内。众生无动静之想。演法性于常音。众生有随?之悟。斯则神力不共。智慧绝言。其灵巳隐。其教犹传。餐和饮泽。味道饮风。尚获斯灵。深頼其福。勉哉凡百宜深崇敬。佛法幽深,于是明矣。
王城东南五六里,有鹿射僧伽蓝,此国先王妃所立也。昔者此国未知桑蚕,闻东国有也,命使以求。时东国君秘而不赐,严??防,无令桑蚕种出也。瞿萨旦那王乃卑辤下礼,求㛰东国。国君有怀逺之志,遂允其请。瞿萨旦那王命使迎妇而诫曰:尒致辝东国君女,我国素无丝绵桑蚕之种,可以持来,自为裳服。女闻其言,密求其种,以桑蚕之子置帽絮中。既至?防,主者遍索,唯王女帽不敢以捡。遂入瞿萨旦那国,止鹿射伽蓝故地,方备仪礼,奉迎入宫,以桑蚕种留于此地。阳春告始,乃植其桑,蚕月既临,复事采养。初至也,尚以杂叶飤之。自时厥后,桑树连䕃。王妃乃刻石为制,不令伤杀,蚕蛾飞尽,乃得治茧。敢有犯违,明神不祐。遂为先蚕建此伽蓝。数株枯桑,云是夲种之树也。故今此国有蚕不杀,窃有取丝者,来年辄不宜蚕。
城东南百余里有大河,西北流,国人利之,以用漑田。其后断流,王深怪异,于是命驾问罗汉僧曰:大河之水,国人取给,今忽断流,其咎安在?为政有不平,德有不洽乎?不然,垂谴何重也?罗汉曰:大王治国,政化清和,河水断流,龙所为耳。宜速祠求,当复昔利。王因回驾祠祭河龙。忽有一女凌波而至曰:我夫早丧,主命无从,所以河水绝流,农人失利。王于国内选一贵臣配我为夫,水流如昔。王曰:敬闻,任所欲耳。龙遂目恱国之大臣。王既回驾,谓群下曰:大臣者,国之重镇,农务者,人之命食。国失镇则危。人绝食则死。危死之事。何所宜行。大臣越席跪而对曰。乆巳虚薄。谬当重任。常思报国。未遇其时。今而预选。敢塞深责。苟利万姓。何恡一臣。臣者国之佐。人者国之夲。愿大王不再思也。幸为修福建僧伽蓝。王允所求。功成不日。其臣又请早入龙宫。于是举国僚庶鼔乐饮饯。其臣乃衣素服,乗白马,与王辤诀,敬谢国人。驱马入河,履水不溺。济乎中流,麾鞭画水,水为中开。自兹没矣。顷之白马浮出,负一栴檀大鼔。封一函书。其书大略曰:大王不遗细微,谬参神选。愿多营福,盖国滋臣以此大鼔悬城东南,若有宼至,鼔先声震,河水遂流。至今利用歳月,浸逺龙鼔,乆无旧悬之处。今仍有鼔池侧伽蓝,荒圯无僧。
王城东三百余里大荒泽中,数十顷地,绝无蘗草,其土赤黒。闻诸耆旧曰:败军之地也。昔者东国军师百万西伐,此时瞿萨旦那王亦整齐戎马数十万众,东御强敌,至于此地,两军相遇,因即合战。西兵失利,乗胜残杀,虏其王,杀其将,诛戮士卒,无复孑遗,流血染地,其迹斯在。
战地东行三十余里,至媲摩城,有雕檀立佛像,髙二丈余,甚多灵应,时烛光明,凡有疾病,随其痛处,金薄怗像,即时痊复。虚心请愿,多亦遂求。闻之土俗曰:此像昔佛在丗憍赏弥国,邬陁衍那王所作也。佛去丗后,自彼凌空至此国北曷劳落迦城中。初此城人安乐富饶,深著邪见而不珎敬,传其自来神而不贵。后有罗汉礼拜此像,国人惊骇,异其容服,驰以白王。王乃下令,宜以沙土坌此异人。时阿罗汉身蒙沙土,糊口绝粮。时有一人心甚不忍,昔常恭敬尊礼此像,及见罗汉,密以馔之。罗汉将去,谓其人曰:从后七日,当雨沙土,填满此城,略无遗?。尒宜知之,早图出计,犹其坌我,获斯殃耳。语巳便去,忽然不见。其人入城,具告亲故。或有闻者,莫不嗤?。至第二日,大风忽发,吹去秽壤,雨杂寳满衢路,人更詈所告者。此人心知必然,窃开孔道,出城外而穴之。第七日夜,宵分之后,雨沙土满城中,其人从孔道出,东趣此国,止媲摩城。其人才至,其像亦来,即此供养,不敢迁移。闻诸先记曰:释迦法尽,像入龙宫。今曷劳落迦城为大堆阜,诸国君王、异方豪右,多欲发掘,取其寳物。适至其侧,猛风暴发,烟云四合,道路迷失。
媲摩川东入沙碛,行二百余里,至尼壤城,周三四里,在大泽中。泽地热湿,难以履渉,芦草荒,无复途径,唯趣城路,仅得通行,故往来者莫不由此城焉,而瞿萨旦那以为东境之关防也。
从此东行,入大流沙,沙则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四逺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者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惽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怳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致也。
行四百余里,至覩货逻故国。国乆空旷,城皆荒芜。
从此东行六百余里,至折摩䭾那故国,即沮末地也。城郭岿然,人烟断绝,
复此东北行千余里,至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也。
推表山川,考采境壤,详国俗之刚柔,系水土之风气,动静无常,取舍不同,事难穷验,非可抑说。随所游至,略书梗槩,举其闻见,记诸慕化。斯固日入巳来,咸沐惠泽,风行所及,皆仰至德混同,天下,一之宇内,岂徒单车出使,通驿万里者哉。记賛曰:大矣哉,法王之应丗也。灵化濳运,神道虚通,尽形识于沙界,绝起谢于尘劫。形识虽尽,应生而不生,起谢虽绝,示寂灭而无灭。岂实迦维降神,娑罗濳化而巳。固知应物効灵,感縁垂迹,嗣种刹利,绍胤释迦,继域中之尊,擅方外之道。于是舍金轮而临制法界,摛玉毫而光抚含生,道洽十方,智周万物。虽出希夷之外,将庇视听之中。三转法轮于大千,一音振辩于群有,八万门之区别,十二部之综要。是以声教之所霑被,驰骛福林;风軓之所鼔扇,载驱夀域。圣贤之业盛矣,天人之义备矣。然后忘动寂于坚固之林,遗去来于幻化之境,莫继乎有待,匪遂乎无物。尊者迦叶,妙选应真,将报佛恩,集斯法寳。四含揔其源流,三蔵括其枢要。虽部执兹兴,而大寳斯在。粤自降生,洎乎濳化,圣迹千变,神瑞万殊,不尽之灵逾显,无为之教弥新,备存经诰,详著记传。然尚群言纷糺,异议舛驰,原始要终,罕能正说。此指事之实录,尚众论之若斯。况正法幽玄,至理冲邈,研核奥旨,文多阙焉。如是以前修令德,继轨译经之学,后进英彦,踵武缺简之文。大义欝而未彰,微言阙而无间。法教流渐,多历年所。始自炎汉,迄于圣代,传译盛业,流美聮晖,玄道未摅,真宗犹昧,匪圣教之行蔵,固王化之由致。我大唐临训天下,作孚海外,考圣人之遗则,正先王之旧典,阐兹像教,欝为大训?道不虚行,弘在明德。遂使三乗奥义,欝于千载之下;十力遗灵,閟于万里之外。神道无方,圣教有寄,待縁斯显,其言信矣。
夫玄奘法师者,䟽淸流于雷泽,?洪源于妫川,体上德之祯祥,蕴中和之淳粹,履道合德,居贞葺行,福树曩因,命偶昌运,拔迹俗尘,闲居学肆,奉先师之雅训,仰前哲之令德。负笈从学,游方请业,周流燕、赵之地,历览鲁衞之邦,背三河而入秦中,歩三蜀而抵吴㑹。达学髦彦,遍効请益之勤;冠丗英贤,屡申求法之志。侧闻余论,考厥众谋,竞党専门之义,俱嫉异道之学。情发讨源,志存详考。属四海之有截,㑹八表之无虞。以贞观三年仲秋朔旦,褰裳遵路,杖锡遐征,资皇化而问道,乗?祐而孤游。出铁门石门之阨,逾凌山雪山之险,骤移灰管,达于印度。宣国风于殊俗,喻大化于异域。亲承梵学,询谋哲人。宿疑则览文明发,奥旨则博问髙才,启灵府而究理,廓神 而体道。闻所未闻,得所未得,为道场之益友,诚法门之匠人者也。是知道风昭著,德行髙明,学蕴三冬,声驰万里。印度学人咸仰盛德。既曰经笥,亦称法将。小乗学徒号木义提婆,大乗法众号摩诃耶那提婆。斯乃髙其德而传徽号,敬其人而议嘉名。至若三轮奥义,三请微言,深究源流,妙穷枝叶,焕然慧悟,怡然理顺。质疑之义,详诸别录。既而精义通玄,清风载扇。学已博矣,德巳盛矣。于是乎历览山川,徘徊郊邑,出茅城而入鹿苑,游杖林而憩鸡园。回眺迦维之国,流目拘尸之城。降生故基,与川原而膴膴;潜灵旧趾,对郊阜而茫茫。览神迹而増怀,仰玄风而永叹。匪唯麦秀悲殷,黍离愍周而巳。是用详释迦之故事,举印度之实,颇采风壤,在记异说。歳月遄迈,寒暑屡迁,有怀乐土,无忘返迹。请得如来肉舎利一百五十粒,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髙尺有六寸,拟摩揭陀国前正觉山龙窟影像;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髙三尺三寸,拟婆罗痆斯国鹿野苑初转法轮像;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髙尺有五寸,拟憍赏弥国出爱王思慕如来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髙二尺九寸,拟劫比他国如来自天宫降履寳阶像、银佛像一躯;通光座髙四尺,拟摩揭陁国鹫峰山说法华等经像、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髙三尺五寸,拟那揭罗曷国伏毒龙所留影像;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髙尺有三寸,拟吠舍?国巡城行化像。大乗经二百二十四部、大乗论一百九十二部、上座部经律论一十四部、大众部经律论一十五部、三弥底部经律论一十五部、弥沙塞部经律论二十二部、迦叶臂耶部经律论一十七部、法密部经律论四十二部、说一切有部经律论六十七部。因论三十六部,声论一十三部,凡五百二十夹揔六百五十七部。将弘至教,越践畏途,薄言旋轫,载驰归焉。出舎衞之故国,背伽耶之旧郊,逾葱岭之危隥,越沙碛之险路。十九年春正月,达于京邑,谒帝雒阳,肃承明诏,载令宣译,爰召学人,共成胜业。法云再䕃,慧日重明,黄啚流鹫山之化,赤县演龙宫之教,像运之兴,斯为盛矣。法师妙穷梵学,式讃深经,览文如巳,转音犹响,敬顺圣旨,不加文饰,方言不通,梵语无译,务存陶冶,取正典謩。推而考之,恐乖实矣。
有搢绅先生,动色相趍,俨然而进曰:夫印度之为国也,灵圣之所降集,贤懿之所挺生。书称天书,语为天语,文辞婉密,音韵循环,或一言贯多义,或一义综多言。声有抑扬,调裁清浊。梵文深致,译寄明人,经旨冲玄,义资盛德。若其裁以笔削,调以宫商,实所未安。诚非谠论传经深旨。务从易晓,苟不违夲,斯则为善。文过则艶,质甚则野,谠而不文,辩而不质,则可无大过矣,始可与言译也。李老曰:美言者则不信,信言者则不美。韩子曰:理正者直其言,言饰者昧其理。是知垂训范物,义夲玄同,庶祛蒙滞,将存利喜,违夲从文,所害滋甚。率由旧章,法王之至诫也。缁素佥曰:渝乎斯言。谠矣。昔孔子在位,听讼文辝,有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修春秋,笔则笔,削则削,游、夏之徒,孔门文学,甞不能讃一辞焉。法师之译经,亦犹是也。非如童寿、逍遥之集文,任生、肇、融、叡之笔消,况乎园方为圎之丗,斵雕从朴之时,其可増损圣旨,绮藻经文者欤?
辩机逺承轻举之胤,少怀髙蹈之节,年方志学,抽簪革服,为大揔持寺萨婆多部道岳法师弟子。虽遇匠石,朽木难雕,幸入法流,脂膏不润,徒饱食而终日,诚面墙而卒歳。幸藉时来,属斯嘉㑹,负䴏雀之资,厕鹓鸿之末,爰命庸才,撰斯方志。学非博古,文无丽藻,磨钝励朽,力疲曵蹇,恭承志记,论次其文,尚书给笔札而撰录焉。浅智褊能,多所阙漏,或有盈辝,尚无刋落。昔司马子长,良史之才也,序太史公书,仍父子继业,或名而不字,或县而不郡。故曰一人之精,思繁文重,盖不暇也。其况下愚之智,而能详备哉!若其风土习俗之差,封壃物产之记,性智区品,炎凉节?,则备写优薄,审存根实。至于胡戎姓氏,颇称其国,印度风化,清浊群分,略书梗槩,备如前序。賔仪嘉礼,户口胜兵,染衣之士,非所详记。然佛以神通接物,灵化垂训,故曰神道洞玄,则理绝人区;灵化幽显,则事出天外。是以诸佛降祥之域,先圣流美之墟,略举遗灵,粗申记注。境路槃纡,壃场回㸦,行次即书,不在编比。故诸印度,无分境壤,散书国末,略指封域。书行者,亲游践也;举至者,传闻记也。或直书其事,或曲畅其文,优而柔之,推而述之,务从实录,进诚皇极。二十年秋七月,绝笔杀青,文成油素,尘黩圣鉴,讵称天规。然则冐逺穷遐,寔资朝化;怀竒纂异,诚頼皇灵。逐日八荒,匪专夸父之力;凿空千里,徒闻博望之功。鹫山徙于中州,鹿苑掩于外囿。想千载如目击,览万里若躬游。夐古之所不闻,前载之所未记。至德焘覆,殊俗来王,淳风遐扇,幽荒无外。庶斯地志,补阙山经,颁左史之书事,备軄方之遍举。大唐西域记卷第十二, 疑瞢健铎创朅?畴垅塽垲漑诡诈䅳那猱山轻蔑驯觊觎。寒劲。突厥盘迂,飞隼翺翔。培塿巓攅立森然隘狭尠少毡褐?国刍河逦迤,百卉歧。侵掠穹庐毳蒲萄?折镇偘,堆阜肇?痊复骇诡俗?曩糺纷。揆度规矩,雌黄雹波䛧砾石,鲛螭鼋鼍,龟鼈鴐鹅,鹔鳵原隰骁勇。有娠讯问,佥曰控驭。乾腊羸瘠,颖悟,胁愶。奔攘,垫下潟卤。储积鬻黳玉,巃嵸崖隒。峥嵘枯槁,?毹匾?。沮渠嵯峨,峰峦浚瀬,龛棋布势,涣那于遁,豁旦于阗。纺绩絁䌷,抉目谴酋豪,督励瓠齿耋剖婴孩。饮吮螫夹纻嶷然。酢猬铠甲,縺带系,啮断慑弓矢。肴膳王妃,枽蚕㡌絮茧。饮饯诀麾鞭画水蘖草孑遗媲摩坌。糊口嗤?怳然岿然。梗槩摛庇驰骛。粤自舛驰冲邈研核踵武摅孚閟妫川淳粹。行负笈,抵褰裳。询谋神?经笥焕然。憩眺膴膴黍离遄迈痆斯旋轫。雒阳陶冶典,謩。搢绅贤懿,挺生婉密。循环谠论袪缁。素肇叡园方斵雕绮藻抽簪幸藉,䴏雀鹓鸿,钝曵蹇褊,刋墟壃场,尘黩纂异。夸父囿,夐古寿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