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下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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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2-04

大道下

仁义、礼乐、名法、刑赏。凡此八者,五帝三王治世之术也。故仁以道之,义以宜之,礼以行之,乐以和之,名以正之,法以齐之,形以威之,赏以勤之。故仁者所以博施于物,亦所以生偏私;义者所以立节行,亦所以成华伪;礼者所以行恭谨,亦所以生惰慢;乐者所以和情志,亦所以生淫放;名者所以正尊卑,亦所以生矜篡;法者,所以齐众异,亦所以乖名分。刑者所以威不服,亦所以生陵暴。赏者所以劝忠能,亦所以生鄙争。凡此八术,无隐于人,而常存于世。非自显于尭汤之时,非自逃于桀纣之朝。用得其道则天下治,失其道则天下乱。过此而往,虽弥纶天地,笼络万品,治道之外,非群生所餐挹,圣人错而不言也。

凡国之存亡有六徴:有衰国,有亡国,有昌国,有疆国,有治国,有乱国。所谓乱亡之国者,凶虐残暴不与焉。所谓疆治之国者,威力仁义不与焉。君年长,多媵少,子孙䟽宗。疆,衰国也。君宠臣,臣爱君,公法废,私欲行,乱国也。国贫小,家冨大,君权轻,臣势重,亡国也。凡此三徴,不待凶虐残暴而后弱也。虽曰见存,吾必谓之亡者也。内无专宠,外无近习,支庶䌓字,长㓜不乱,昌国也。农桑以时,仓廪充实,兵甲劲利,封疆修理,疆国也。上不胜其下,下不犯其上,上下不相胜犯,故禁令行,人人无私,虽经险易,而国不可侵,治国也。凡此三征,不待威力仁入而后疆,虽曰见弱,吾必谓之存者也。

治主之兴,必有所先诛。先诛者,非谓盗,非谓奸。此二恶者,一时之大害,非乱政之本也。乱政之本,下侵上之权,臣用君之术,心不畏时之禁,行不轨时之法,此大乱之道也。

孔丘摄鲁相,七日而诛少正卯。门人进问曰:夫少正卯,鲁之闻人也。夫子为政而先诛,得无失乎?孔子曰:居,吾语汝其故。人有恶者五,而?盗奸私不与焉:一曰心逹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辨。四曰疆记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免君子之诛,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处足以聚徒成群,言谈足以饰邪荧众,疆记足以反是独立。此小人雄桀也,不可不诛也。是以汤诛尹谐,文王诛潘正,太公诛华士,管仲诛付里乙,子产诛邓析、史付。此六子者,异世而同心,不可不诛也。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斯足畏也。

语曰:佞辩可以荧惑鬼神。曰:鬼神聪明正直,孰曰荧惑者?曰:鬼神诚不受荧惑,此尤佞辨之巧靡不入也。夫安辨者,虽不能荧惑鬼神,荧惑人明矣。探人之心,度人之欲,顺人之嗜好,而不敢逆,纳人于邪恶而求其利。人喜闻已之美也,善䏻扬之;恶闻已之过也,善能饰之。得之于眉睫之间,承之于言行之先。语曰:恶紫之夺朱,恶利口之覆邦家。斯言足畏,而终身莫悟,危亡 踵焉。

老子曰:以政治国,以竒用兵,以无事取天下。政者,名法是也。以名法治国,万物所不能乱。奇者,权术是也。以权术用兵,万物所不能敌。凡能用名法权术而矫抑残暴之情,则巳无事焉。已无事则得天下矣。故失治则任法,失法则任兵,以求无事,不以取彊,取彊则柔者反能服之。

老子曰:民不畏死,如何以死惧之?凡民之不畏死,由刑罚过。刑罚过则民不頼其生。生无所頼,视君之威末如也。刑罚中则民畏死,畏死由生之可乐也。知生之可乐,故可以死惧之。此人君之所宜执,臣下之所宜愼。

田子读书曰:尭时太平。宋子曰:圣人之治,以致此乎?彭蒙在,则越次答曰:圣法之治以至此,非圣人之治也。宋子曰:圣人与圣法何以异?彭蒙曰:子之乱名甚矣。圣人者,自已出也;圣法者,自理出也。理出于已,已非理也。已能出理,理非已也。故圣人之治,独治者也,圣法之治,则无不治矣。此万世之利,唯圣人能该之。宋子犹惑,质于田子。田子曰:蒙之言然。

庄里丈人字长子曰盗,少子曰殴。盗出行,其父在后,追呼之曰盗。盗吏闻,因䌸之。其父呼殴喻吏遽而声不转,但言殴。殴吏因殴之,几殪计。康衢长者字僮曰善搏,字犬曰善噬。宾客不过其门者三年。长者怪而问之,乃实对。于是改之,宾客往复。

郑人谓玉未理者为璞,周人谓䑕未腊者为璞。周人怀璞,谓郑贾曰:欲买璞乎?郑贾曰:欲之。出其璞视之,乃䑕也,因谢不取。

父之于子也,令有必行者,有必不行者,去贵妻,卖爱妾,此令必行者也。因曰:汝无敢恨,汝无敢思,令必不行者也。故为人上者,必愼所令。

凡人冨则不羡爵禄,贫则不畏刑罚。不羡爵禄者,自足于已也。不畏刑罚者,不頼存身也。二者为国之所甚,而不知防之之术,故令不行而禁不止。若使令不行而禁不止,则无以为治。无以为治,是人君虚临其国,徒君其民,危乱可立而待矣。今使由爵禄而后冨,则人力争尽力于其君矣。由刑罚而后贫,则人咸畏罪而从善矣。故古之为国者,无使民自贫冨。贫冨皆由于君,则君专所制,民知所归矣。

贫则怨人,贱则怨时,而莫有自怨者,此人情之大趣也。然则不可以此是人情之大趣而一槩非之,亦有可矜者焉,不可不察也。今能同算钧,而彼冨我贫,能不怨则美矣,虽怨,无所非也。才钧智同,而彼贵我贱,能不怨则美矣,虽怨,无所非也。其敝在于不知乗权藉势之异,而虽曰智能之同,是不逹之过,虽君子之邮,亦君子之怒也。人贫则怨人,冨则骄人。怨人者,苦人之不禄施于已也,起于情所难安而不能安,犹可恕也。骄人者,无苦而无故骄人,此情所易贵而弗能贵,弗可恕矣。

众人见贫贱则慢而踈之,见冨贵则敬而亲之。贫贱者有请赇于已,踈之可也,未必损已而必踈之,以其无益于物之具故也。冨贵者有施与已,亲之可也,未必益已而必亲之,则彼不敢亲我矣。三者独立,无致亲致踈之所,人情终不能不以贫贱冨贵易虑,故谓之大惑焉。穷独贫贱,治世之所共矜,乱世之所共侮。治世非为矜穷独贫贱而治,是治之一事也。乱世亦非侮穷独贫贱而乱,亦是乱之一事也。毎事治则无乱,乱则无治,视夏商之盛,夏商之衰,则其验也。贫贱之望冨贵甚微,而冨贵不能酬其甚微之望。夫冨贵者之所恶,贫者之所美,贵者之所轻,贱者之所荣,然而弗酬,弗与同苦乐故也。虽弗酬之,于物弗伤。今万民之望人君,亦如贫贱之望冨贵。其所望者,盖欲料长㓜,平赋歛,时其饥寒,省其疾痛,赏罚不滥,使役以时,如此而巳,则于人君弗损也。然而弗酬,弗与同劳役故也。故为人君不可弗与民同劳逸焉。故冨贵者可不酬贫贱者,人君不可不酬万民。不酬万民,则万民之所不愿戴;所不愿戴,则君位替矣,危莫甚焉,祸莫大焉。尹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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