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刑论下

悯刑论下

立法以纠天下之过者必?，天下行之而不敢逆，然而常至于沮而不行者，何也？是其立法非人之情故也。何谓非人之情？夫天下之所共?者而时轻之，天下之所共恕者而时重之。不当恕而彊为之仁，不必?而过为之罚。凡此者，天下之情所不安者也。今夫天下之情，有所谓狠?而不逞，举措而?之者，幸而入于刑，而考于法，则轻而不足以惩之，则夫行法者必有不平之心，故必入而䖏之于重。夫如是，则是好为轻者之有所不行也。夫人固有不幸而入于刑者，有诚犯而其心无他者。不幸而遇刑而考于法则重，则行法者必有不忍之心焉，是故有出而寘之轻。夫如是，则好为重者之有所不行也。

昔者圣人之于天下，其言无不聼，其令无不信，然卒不可变者，天下之好?也。惟其然，故天下之所?者，圣人不彊恕以为仁；天下之所哀者，圣人之不深治也。故法立而天下安之，传之后世，乆而不敢易。夫犯天下之所?，当天下之所恕，而吾寛之以所?，则天下之吏虽不如吾法之所为，而人固已隂服之矣。吾之法，因彼之情故也。故?吾之法立于天下者，莫若原天下之情而无所岀入，使天下无不楽之心而后可也。后之惑者，不深求先王之意，而求夫㤙威之名，而不䆒其实，以谓㤙主于贷，而有罪者舎之以为㤙，思有所禁，则小过者刑之以威，行之者不快，而被之者不服，则何怪乎吾法之不立哉。

或曰：吾之法过于威耶，则不惟行吾法者有不楽于其心，而固取乱于民使过于轻耶。民将懐我，彼行吾法者之不快，是何足怪也。呜呼，是大不然也。天下之情，自頋其所为，诚有拂于人而人不加怒，彼固以为可欺而罔人之心至矣。故人之不察其过而知徳者，君子也，尚何懐之有哉。夫治天下者，何必苟为惠以謟天下之情也。杀之而当其罪，虽日杀而天下悦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