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四十一 魏书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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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05:59
列传第四十一 魏书五十三
李孝伯 李冲
李孝伯
赵郡人也,高平公顺从父弟。父曾,少治郑氏礼、左氏春秋,以教授为业。郡三辟功曹不就,门人劝之,曾曰:“功曹之职,虽曰鄕选高第,犹是郡吏耳。北面事人,亦何容易。”州辟主簿,到官月余,乃叹曰:“梁叔敬有云:州郡之职,徒劳人耳。道之不行,身之忧也。”遂还家讲授。太祖时,征拜博士,出为赵郡太守,令行禁止,刼盗奔窜。太宗嘉之。并州丁零,数为山东之害,知曾能得百姓死力,惮不入境。贼于常山界得一死鹿,谓赵郡地也,贼长责之,还令送鹿故处。隣郡为之谣曰:“诈作赵郡鹿,犹胜常山粟。”其见惮如此。卒,赠平南将军、荆州剌史、栢仁子,谥曰懿。
孝伯少传父业,博综群言。美风仪,动有法度。从兄顺言之于世祖,征为中散,世祖见而异之,谓顺曰:“真卿家千里驹也。”迁秘书奏事中散,转侍郎、光禄大夫,赐爵南昌子,加建威将军,委以军国机密,甚见亲宠。谋谟切秘,时人莫能知也。迁北部尚书。以频从征伐规略之功,进爵寿光侯,加建义将军。
真君末,车驾南伐,将出彭城。刘义隆子安北将军、徐州刺史、武陵王骏,遣将马文恭率步骑万余至萧城。前军击破之,文恭走免,执其队主蒯应。义隆闻大驾南巡,又遣其弟太尉、江夏王义恭率众赴彭城。世祖至彭城,登亚父冢以望城内,遣送蒯应至小市门,宣世祖诏,劳问义恭率,并遣自陈萧城之败。义恭等问应:“魏帝自来以不?”应曰:“自来。”又问:“今在何处?”应:“曰:“在城西南。”又问:“士马多少?”应曰:“中军四十余万。”骏遣人献酒二器、甘蔗百梃,并请骆駞。
世祖明旦复登亚父冢,遣孝伯至小市,骏亦遣其长史张畅对孝伯。孝伯遥问畅姓,畅曰:“姓张。”孝伯曰:“是张长史也。”畅曰:“君何得见识?”孝伯曰:“既涉此境,何容不悉。”畅问孝伯曰:“君复何姓?居何官也?”孝伯曰:“我戎行一夫,何足致问。然足与君相敌。”孝伯曰:“主上有诏:‘太尉、安北可暂出门,欲与相见,朕亦不攻彭城,何为劳苦将士,城上严备?’今遣赐骆駞及貂裘杂物。”畅曰:“有诏之言,政可施于彼国,何得称之于此?”孝伯曰:“卿家太尉、安北,是人臣不?”畅曰:“是也。”孝伯曰:“我朝廷奄有万国,率土之濵,莫敢不臣,纵为隣国之君,何为不称诏于隣国之臣?”孝伯又问畅曰:“何至忽遽杜门绝桥?”畅曰:“二王以魏帝壁垒未立,将士疲劳,此精甲十万,人思致命,恐轻相凌践,故且闭城耳。待休息士马,然后共治战塲,克日交戯。”孝伯曰:“令行禁止,主将常事,冝当以法裁物,何用发桥杜门?穷城之中,复何以十万夸大?我亦有良马百万,复可以此相矜。”畅曰:“王侯设险,何但法令而已也。我若夸君,当言百万,所以言十万者,正是二王左右素所畜养者耳。此城内有数州士庶,工徒营伍犹所未论。我本鬭人,不鬭马足。且冀之北土,马之所生,君复何以逸足见夸也?”孝伯曰:“王侯设险,诚如来言,开闭有常,何为杜塞?绝桥之意,义在何也?此城守君之所习,野战我之所长,我之恃马,犹如君之恃城耳。”城内有贝思者,尝至京师,义恭遣视之,思识是孝伯。思前问孝伯曰:“李尚书行途有劳。”孝伯曰:“此事应相与共知。”思荅曰:“縁共知,所以仰劳。”孝伯曰:“感君至意。”
既开门,畅屛人却仗,出受赐物。孝伯曰:“诏以貂裘赐太尉,骆駞、骡、马赐安北,蒲萄酒及诸食味当相与同进。”畅曰:“二王敬白魏帝,知欲垂见,常愿面接,但受命本朝,忝居藩任,人臣无境外之交,故无容私觌。”义恭献皮袴褶一具,骏奉酒二器、甘蔗百挺。孝伯曰:“又有诏:‘太尉、安北,久绝南信,殊当忧悒。若欲遣信者,当为护送,脱须骑者,亦当以马送之。’”畅曰:“此方闲路甚多,使命日夕往复,不复以此劳魏帝也。”孝伯曰:“亦知有水路,似为白贼所断。”畅曰:“君著白衣,称白贼也。”孝伯大笑曰:“今之白贼,似异黄巾、赤眉。”畅曰:“黄巾、赤眉,不在江南。”孝伯曰:“虽不在江南,亦不离徐方也。”孝伯曰:“向与安北相闻,何以久而不报?”畅曰:“二王贵远,启闻为难。”孝伯曰:“周公握发吐餔,二王何独贵逺?”畅曰:“握发吐餐,不谓隣国之人也。”孝伯曰:“本邦尚尔,隣国弥应尽恭。且賔至有礼,主人冝以礼接。”畅曰:“昨见众賔至门,未为有礼。”孝伯曰:“非是賔至无礼,直是主人怱怱,无待賔调度耳。”孝伯又言:“有诏:‘程天祚一介常人,诚知非江南之选,近于汝阳,身被九枪,落在溵水,我使牵而出之。凡人骨肉分张,并思集聚,闻其弟在此,如何不遣暂出?寻自令反,岂复苟留一人。’”畅曰:“知欲程天祚兄弟集聚,已勒遣之,但其固辞不往。”孝伯曰:“岂有子弟闻其父兄而反不肯相见,此便禽兽之不若。贵土风俗,何至如此。”
世祖又遣赐义恭、骏等毡各一领,盐各九种,并胡豉。孝伯曰:“有后诏:‘凡此诸盐,各有所冝。白盐食盐,主上自食;黒盐治腹胀气满,末之六铢,以酒而服;胡盐治目痛;戎盐治诸疮;赤盐、駮盐、臭盐、马齿盐四种,并非食盐。太尉、安北何不遣人来至朕闻?彼此之情,虽不可尽,要复见朕小大,知朕老少,观朕为人。’”畅曰:“魏帝久为往来所具,李尚书亲自衔命,不患彼此不尽,故不复遣信。”义恭献蜡烛十梃,骏献锦一匹。
孝伯曰:“君南土士人,何为著屩?君而著此,将士云何?”畅曰:“士人之言,诚为多愧。但以不武,受命统军,戎陈之闲,不容缓服。”孝伯曰:“永昌王自顷恒镇长安,今领精骑八万直造淮南,寿春亦闭门自固,不敢相御。向送刘康祖首,彼之所见。王玄谟甚是所悉,亦是常才耳。何意作如此任使,以致奔败。自入境七百余里,主人竟不能一相拒抗。邹山之险,彼之所凭,前锋始得接手,崔邪利便尔入穴,将士倒曵出之。主上丐其生命,今从在此。复何以轻脱,遣马文恭至萧县,使望风退挠也。彼之民人,甚相忿怨,言清平之时,赋我租帛,至有急难,不能相拯。”畅曰:“知永昌已过淮南。康祖为其所破,比有信使,无此消息。王玄谟南土偏将,不谓为才,但以其北人,故为前驱引导耳。大军未至,而河冰向合,玄谟量冝反斾,未为失筭,但因夜回归,致戎马惊乱耳。我家悬瓠小城,陈宪小将,魏帝倾国攻围,累旬不克。胡盛之偏禆小帅,众无三旅,始济翮水,魏国君臣奔散,仅得免脱。滑台之师,无所多愧。邹山小戍,虽有微险,河畔之民,多是新附,始慕政化,奸盗未息,示使崔邪利抚之而已。今虽䧟没,何损于国。魏帝自以十万之师而制一崔邪利,乃复足言也?近闻萧县百姓并依山险,聊遣马文恭以十队迎之耳。文恭前以三队出,还走彼大营。嵇玄敬以百舸至留城,魏军奔败。轻敌致此,亦非所恤。王境人民,列居河畔,二国交兵,当互加抚养。而魏师入境,事生意外,官不负民,民亦何怨。知入境七百里,无相捍拒,此自上由太尉神筭,次在武陵圣略,军国之要,虽不预闻,然用兵有机闲,亦不容相语。”孝伯曰:“君借此虚谈,支离相对,可谓遁辞知其所穷。且主上当不围此城,自率众军直造瓜步。南事若办,城故不待攻围;南行不捷,彭城亦非所欲也。我今当南,欲饮马江湖耳。”畅曰:“去留之事,自适彼怀。若魏帝遂得饮马长江,便为无复天道。”孝伯曰:“自北而南,实惟人化,饮马长江,岂独天道?”畅将还城,谓孝伯曰:“冀荡定有期,相见无逺。君若得还宋朝,今为相识之始。”孝伯曰:“今当先至建业以待君耳。恐尔日君与二王面缚请罪,不暇为容。”
孝伯风容闲雅,应荅如流,畅及左右甚相嗟叹。世祖大喜,进爵宣城公。
兴安二年,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平西将军、秦州刺史。太安五年卒,高宗甚悼惜之。赠镇南大将军、定州刺史,谥曰文昭公。
孝伯体度恢雅,明达政事,朝野贵贱,咸推重之。恭宗曾启世祖广征俊秀,世祖曰:“朕有一孝伯,足治天下,何用多为?假复求访,此人軰亦何可得。”其见赏如此。性方愼忠厚,每朝廷大事有不足,必手自书表,切言陈谏,或不从者,至于再三。削灭藁草,家人不见。公庭论议,常引纲纪,或有言事者,孝伯恣其所陈,假有是非,终不抑折。及见世祖,言其所长,初不隐人姓名以为己善,故衣冠之士,服其雅正。自崔浩诛后,军国之谋,咸出孝伯。世祖宠眷有亚于浩,亦以宰辅遇之。献替补阙,其迹不见,时人莫得而知也。卒之日,逺近哀伤焉。孝伯美名,闻于遐迩,李彪使于江南,萧赜谓之曰:“孝伯于卿逺近?”其为逺人所知若此。孝伯妻崔赜女,高明妇人,生一子元显。崔氏卒后,纳翟氏,不以为妻也。憎忌元显。后遇刼,元显见害,世云翟氏所为也。元显志气甚高,为时人所伤惜。翟氏二子,安民、安上,并有风度。
安民,袭爵寿光侯,司徒司马。卒,赠郢州刺史。无子,爵除。安上,巨鹿太守,亦早卒。
安民弟豹子。正光三年上书曰:窃惟庸勲赏劳,有国恒典;兴灭继绝,哲后所先。是以积德累忠,春秋许宥十世;立功著节,河山誓其永久。伏惟世祖太武皇帝,英叡自天,笼罩日域,东清辽海,西定玉门,凌灭漠北,饮马江水。臣亡父故尚书、宣城公先臣孝伯,冥基感会,邀幸昌辰,绸缪帏幄,缱绻侍从,庙筭嘉谋、每蒙顾采干。时储后监国,奏请征贤,诏报曰:“朕有一孝伯,足以治天下,何用多为?”其见委遇,乃至于此。是用宠以元、凯,爵以公侯,诏册曰:“江阳之巡,竒谋屡进,六师大捷,亦有勲焉。”出内勤王,宠遇隆厚,方开大赏,而世祖登遐。梓宫始迁,外任名岳。高宗冲年纂运,未及追叙。
臣行舛百灵,先臣弃世,微绩未甄,诚志长夺,搢绅佥伤早世,朝野咸哀不永。臣亡兄袭,无子封除。永惟宗构,五情崩圯。先臣荣宠前朝,勲书王府,同之常伦,爵封堙坠,准古量今,实深荼苦。窃惟朝例:广川王遵、太原公元大曹等,并以勲重先朝,世绝继祀,或以傍亲,或听弟袭,皆传河山之功,垂不世之赏。况先臣在蒙委任,运筹帏帟,勲著于中,声传于外。事等功均,今古无易。是以汉赏信布,裁重良平;魏酬张徐,不弃荀郭。今数族追赏于先朝之世,先臣绝封于圣明之时,瞻流顾侣,存亡永恨。窃见正始中,爰发存亡之诏,襃贤报功之旨。熙平元年,故任城王澄所请十事,复新前泽,成一时之盛事,垂旷代之茂典,凡在缨绂,谁不感庆?盖以奖劝来今,垂范万古。且刘氏伪书,飜流上国,寻其讪谤,百无一实,前后使人,不书姓字,亦无名爵。至于张畅传中,略叙先臣对问,虽攺脱略尽,自欲矜高,然逸韵难亏,犹见称载,非直存益于时,没亦有彰国美。乞览此书,昭然可见。则微微衰构,重起一朝,先臣潜魂,结草于千载矣。卒不得袭。
孝伯兄祥,字元善。学传家业,鄕党宗之。世祖诏州郡举贤良,祥应贡,对筞合旨,除中书愽士。时南土未賔,世祖亲驾,遣尚书韩元兴率众出青州,以祥为军司。略地至于陈汝,淮北之民诣军降者七千余户,迁之于兖豫之南,置淮阳郡以抚之,拜祥为太守,加绥逺将军,流民归之者万余家,劝课农桑,百姓安业。世祖嘉之,赐以衣马。迁河间太守,有威恩之称。太安中,征拜中书侍郎,民有千余,上书乞留数年,高宗不许。卒官,追赠定州剌史、平棘子,谥曰宪。
子安世,㓜而聦悟。兴安二年,高宗引见侍郎、博士之子,简其秀俊者欲为中书学生。安世年十高宗见其尚小,引问之。安世陈说父祖,甚有次弟,即以为学生。高宗每幸国学,恒独被引问。诏曰:“汝但守此至大,不虑不冨贵。”居父忧以孝闻。天安初,拜中散,以温敏敬愼,显祖亲爱之。累迁主客令。
萧赜使刘纉朝贡,安世美容貌,善举止,纉等自相谓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纉等呼安世为典客,安世曰:“三代不共礼,五帝各异乐,安足以亡秦之官,称于上国。”纉曰:“世异之号,凡有几也?”安世曰:“周谓掌客,秦改典客,汉名鸿胪,今曰主客。君等不欲影响文武,而殷勤亡秦。”纉又指方山曰:“此山去燕然逺近?”安世曰:“亦由石头之于畨禺耳。”国家有江南使至,多出藏内珍物,令都下冨室好容服者货之,令使任情交易。使至金玉肆问价,纉曰:“比方金玉大贱,当是山川所出?”安世曰:“圣朝不贵金玉,所以贱同瓦砾。又皇上德通神明,山不爱宝,故无川无金,无山无玉。”纉初将大市,得安世言,慙而罢。迁主客给事中。
时民困饥流散,豪右多有占夺,安世乃上䟽曰:“臣闻量地画野,经国大式;邑地相参,致治之本。井税之兴,其来日乆;田莱之数,制之以限。盖欲使土不旷功,民罔㳺力。雄擅之家,不独膏腴之羙;单陋之夫,亦有顷亩之分。所以恤彼贫微,抑兹贪欲,同冨约之不均,一齐民于编户。窃见州郡之民,或因年俭流移,弃卖田宅,漂居异鄕,事涉数世。三长既立,始返旧墟,庐井荒毁,桑榆改植。事已歴逺,易生假冒。彊宗豪族,肆其侵凌,逺认魏晋之家,近引亲旧之验。又年载稍乆,鄕老所惑,郡证虽多,莫可取据。各附亲知,玄有长短,两证徒具,听者犹疑,争讼迁延,连纪不判。良畴委而不开,柔桑枯而不采,侥幸之徒兴,繁多之狱作。欲令家丰歳储,人给资用,其可得乎!愚谓今虽桑井难复,冝更均量,审其径术,令分艺有凖,力业相称,细民获资生之利,豪右靡余地之盈。则无私之泽,乃播均于兆庶;如阜如山,可有积于比户矣。又所争之田,宜限年断,事乆难明,悉属今主。然后虚妄之民,绝望于觊觎;守分之士,永免于凌夺矣。”高祖深纳之,后均田之制起于此矣。
出为安平将军、相州刺史、假节、赵郡公。敦劝农桑,禁断淫祀。西门豹、史起,有功于民者,为之修饰庙堂。表荐广平宋飜、阳平路恃庆,皆为朝廷善士。初,广平人李波,宗族彊盛,残掠生民。前刺史薛道?亲往讨之,波率其宗族拒战,大破?军。遂为逋逃之薮,公私成患。百姓为之语曰:“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那可逢!”安世设方略诱波及诸子姪三十余人,斩于邺市,境内肃然。以病免。太和十七年卒于家。安世妻博陵崔氏,生一子玚。崔氏以妬悍见出,又尚沧水公主,生二子,谧、郁。
玚,字琚罗。涉历史传,颇有文才,气尙豪爽,公彊当世。延昌末,司徒行参军,迁司徒长兼主簿。太师、高阳王雍表荐玚为其友,正主簿。
于时民多绝户而为沙门,玚上言:“礼以教世,法导将来,迹用既殊,区流亦别。故三千之罪,莫大不孝,不孝之大,无过于绝祀。然则绝祀之罪,重莫甚焉。安得轻纵背礼之情,而肆其向法之意也?正使佛道,亦不应然,假令听然,犹须裁之以礼。一身亲老,弃家绝养,既非人理,尤乖礼情,堙灭大伦,且阙王贯。交缺当世之礼,而求将来之益,孔子云‘未知生,焉知死’,斯言之至,亦为备矣。安有弃堂堂之政,而从鬼教乎!又今南服未静,众役仍烦,百姓之情,方多避役。若复听之,恐捐弃孝慈,比屋而是。”沙门都统僧暹等忿玚鬼教之言,以玚为谤毁佛法,泣诉灵太后,太后责之。玚自理曰:“窃欲清明佛法,使道俗兼通,非敢排弃真学,妄为訾毁。且鬼神之名,皆通灵达称,自百代正典,叙三皇五帝,皆号为鬼。天地曰神祇,人死曰鬼。易曰‘知鬼神之情状’,周公自美,亦云‘能事鬼神’,礼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是以明者为堂堂,幽者为鬼教。佛非天非地,本出于人,应世导俗,其道幽隐,名之为鬼,愚谓非谤。且心无不善,以佛道为教者,正可未达众妙之门耳。”灵太后虽知玚言为允,然不免暹等之意,独罚玚金一两。
转尚书郎,加伏波将军。随萧宝夤西征,以玚为统军,假宁逺将军。玚德洽鄕闾,招募雄勇,其乐从者数百骑,玚倾家赈恤,率之西讨。宝夤见玚至,乃拊玚肩曰:“子逺来,吾事办矣。”故其下每有战功,军中号曰“李公骑”。宝夤又启玚为左丞,仍为别将,军机戎政,皆与参决。宝夤又启为中书侍郎。还朝,除镇逺将军、岐州刺史,坐辞不赴任免官。建义初,于河隂遇害,时年四十五。初赠镇东将军、尚书右仆射、殷州刺史,太昌中重赠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
玚俶傥有大志,好饮酒,笃于亲知,每谓弟郁曰:“士大夫学问,稽博古今而罢,何用专经为老博士也?”与弟谧特相友爱,谧在鄕物故,玚恸哭绝气,久而方苏,不食数日,暮年之中,形骸毁悴。人伦哀叹之。玚三子。
长子义盛,武定中,司徒仓曹参军。
玚弟谧,字永和。在逸士传。
谧弟郁,字永穆。好学沈静,博通经史。自著作佐郎为广平王怀友,怀深相礼遇。时学士徐遵明教授山东,生徒甚盛,怀征遵明在馆,令郁问其五经义例十余条,遵明所荅数条而已。稍迁国子博士。自国学之建,诸博士率不讲说,朝夕教授,惟郁而已。谦虚雅寛,甚有儒者之风。迁廷尉少卿,加冠军将军,转通直散骑常侍。建义中,以兄玚卒,遂抚育孤姪,归于鄕里。永熈初,除散骑常侍、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兼都官尚书,寻领给事黄门侍郎。三年春,于显阳殿讲礼,诏郁执经,解说不穷,群难锋起,无废谈笑。出帝及诸王公凡预听者,莫不嗟善。寻病卒,赠散骑常侍、都督定冀相沧殷五州军事、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仪同三司、定州刺史。
子士谦,仪同开府参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