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孟孺七十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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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20:02
陈孟孺七十叙
欧阳子既作集古录序,因自称每有所作,谢希深、尹师鲁伸?疾读,便得深意,而叹二人者之不及见也。欧阳子之于文至矣,而拳拳于谢、尹若此,岂文章之道,作者难而知者尢不易与?虽然,固未有不能作而能知者也。余冠首时,每一属笔,不能自休,抽黄对白,东涂西抹,未尝知学为文也,而见者交口谀之。浸滛二十年,始自悔其少作,尽抹去之,以庶几求当于作者之㫖字、鉥句刿缩恧不能出闲以示人。人或反唇相斥笑,有蒙耻自媿而已。
里中陈孟孺先生,独称余文不去口,有斥笑余文者,必靣叱之。居尝语余,必我也。为子谢尹者,余闻之滋媿,然余犹不能废作闲犹出以示人。博人之斥笑而不辞者。徒以陈先生也。嗟乎。孟孺之肆力于文章。不可不谓深且笃矣。高文丰碑。崇论博辨。以跻于世之文章家。如所称弇州大函者。固知其不愿为辈行矣。以孟孺之能作。则固不可谓之不能知也。以余之不能作。而累孟孺之能知。将孟孺繇此而损能作之名。此又余之所大恐也。然孟孺之为人长者。不妄许可。出游长安。遇文章巨公。未尝少贬辞色。而独以谢尹借余。则余终不能自巳于媿矣。今年戊午。孟孺年七十。徐生于王过余曰。愿得一言寿陈先生。先生固欲之也,念无足为先生言者,逡巡乆之。而又有感于欧阳子之言。所谓后生小子,未经师友,苟恣所见,其病盖莫甚于今日。以孟孺名德,岿然长为祭酒,鄕邦之士友有所考问,其犹可免于靣墙乎。先王之遗书,与夫先民之话言,尚不至于澌灭,而横目二足之徒,其犹知有典?矣乎?余虽不能为欧阳子,而欧阳子之忧,其可免矣。虞伯生以为学之说告蜀人,而曰:鄕人昆弟子孙之在东南者,因集之言,有以推先世之学,则区区㳟敬桑梓之微意也。然则余之寿陈先生者,其亦有厚望于桑梓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