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卷第一百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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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2:03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

臣司马光奉 勅编集

晋纪二十二

孝宗穆皇帝中之下

永和十一年春正月,故仇池公杨毅弟宋奴使其姑子梁式王刺杀杨初。初子国诛式王及宋奴,自立为仇池公。桓温表国为镇北将军、秦州刺史。 二月,秦大蝗,百草无遗,牛马相噉毛。 夏四月,燕主隽自和龙还蓟。先是,幽、冀之人以隽为东迁,互相惊扰,所在屯结。群臣请讨之,隽曰:群小以朕东巡,故相惑为乱耳。今朕既至,寻当自定,不足讨也。 兰陵太守孙黑、济北太守髙柱、建兴太守髙瓫,及秦河内太守王㑹、黎阳太守韩髙,皆以郡降燕。 秦淮南王生幼无一目,性麤暴,其祖父洪甞戏之曰:吾闻瞎儿一泪,信乎?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涙也。洪大惊,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棰。洪谓其父健曰:此儿狂悖,冝早除之?不然,必破人家。健将杀之,健弟雄止之曰:儿长自应改,何可遽尔!及长,力举千钧,手格猛兽,走及奔马,击刺骑射,冠绝一时。献哀太子卒,彊后欲立少子晋王柳,秦主健以䜟文有三羊五眼,乃立生为太子。以司空、平昌王菁为太尉,尚书令王堕为司空,司?校尉梁楞为尚书令。 姚襄所部多劝襄北还,襄从之。 五月,襄攻冠军将军髙季于外黄,㑹季卒,襄进据许昌。 六月,丙子,秦主健寝疾。庚辰,平昌王菁勒兵入东宫,将杀太子生而自立。时生侍疾西宫,菁以为健巳卒,攻东掖门。健闻变,登端门,陈兵自卫。众见健,惶惧,皆舍仗逃散。健执菁,数而杀之,余无所问。壬午,以大司马武都王安都督中外诸军事。甲申,健引太师鱼遵、丞相雷弱儿、太傅毛贵、司空王堕、尚书令梁楞、左㒒射梁安、右仆射叚纯、吏部尚书辛牢等受遗诏辅政。健谓太子生曰:六夷酋帅及大臣执权者,若不从汝命,宜渐除之。

臣光曰:顾命大臣,所以辅导嗣子,为之羽翼也。为之羽翼而教使翦之,能无毙乎!知其不忠,则勿任而已矣。任以大柄,又从而猜之,鲜有不召乱者也。

乙酉,健卒,谥曰景明皇帝,庙号髙祖。丙戌,太子生即位,大赦,改元夀光。群臣奏曰:未逾年而改元,非礼也。生怒,穷推议主,得右仆射叚纯,杀之。 秋,七月,以吏部尚书周闵为左仆射。 或告㑹稽王昱曰:武陵王第中大修器仗,将谋非常。昱以告太常王彪之,彪之曰:武陵王之志,尽于驰骋畋猎而已耳,深愿静之,以安异同之论,勿复以为言。昱善之。 秦主生尊母彊氏曰皇太后,立妃梁氏为皇后。梁氏,安之女也。以其嬖臣太子门大夫南安赵韶为右仆射,太子舎人赵诲为中䕶军,著作郎董荣为尚书。 凉王祚滛虐无道,上下怨愤。祚恶河州刺史张瓘之彊,遣张掖太守索孚代瓘守枹罕,使瓘讨叛胡,又遣其将易揣、张玲帅歩骑万三千以袭瓘。张掖人王鸾知术数,言于祚曰:此军出,必不还,凉国将危。并陈祚三不道。祚大怒,以鸾为祅言,斩以徇。鸾临刑曰:我死,军败于外,王死于内,必矣。祚族㓕之。瓘闻之,斩孚,起兵击祚,传檄州郡,废祚,以矦还第,复立凉宁矦。曜灵易揣、张玲军始济河,瓘击破之,揣等单骑奔还,瓘军蹑之,姑臧振恐。骁骑将军敦煌宋混兄修与祚有隙,惧祸。八月,混与弟澄西走,合众万余人以应瓘,还向姑臧。祚遣杨秋胡将曜灵于东苑拉其?而杀之,埋于沙阬,谥曰哀公。 秦主生封卫大将军黄眉为广平王,前将军飞为新兴王,皆素所善也。徴大司马、武都王安领太尉,以晋王栁为征东大将军、并州牧,镇蒲坂;魏王廋为镇东大将军、豫州牧,镇陜城。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言于生曰:比有星孛于大角,荧惑入东井。大角,帝坐;东井,秦分。于占:不出三年,国有大丧,大臣戮死。愿陛下修德以禳之。生曰:皇后与朕对临天下,可以应大丧矣。毛太傅、梁车骑、梁仆射受遗辅政,可以应大臣矣。九月,生杀梁后及毛贵、梁楞、梁安。贵,后之舅也;右仆射赵韶、中护军赵诲,皆洛州刺史,俱之从弟也,有宠于生。乃以俱为尚书令。俱固辞以疾,谓韶、诲曰:汝等不复顾祖宗,欲为㓕门之事,毛、梁何罪而诛之,吾何功而代之?汝等可自为,吾其死矣。遂以忧卒。 凉宋混军于武始大泽,为曜灵发哀。闰月,混军至姑臧,凉王祚收张瓘弟琚及子嵩,将杀之。琚、嵩闻之,募市人数百,扬言:张祚无道,我兄大军巳至城东,敢举手者诛三族。遂?西门,纳混兵。领军将军赵长等惧罪入合,呼张重华母马氏出殿,立凉武矦、玄靓为主。易揣等引兵入殿,収长等杀之。祚案劔殿上,大呼,叱左右力战。祚素失众心,莫肯为之鬭者,遂为兵人所杀。混等枭其首,宣示内外,暴尸道左。城内咸称万岁,以庻人礼葬之,并杀其二子。混、琚上玄靓为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赦境内,复称建兴四十三年。时玄靓始七岁。张瓘至姑臧,推玄靓为凉王,自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尚书令、凉州牧、张掖郡公,以宋混为尚书仆射。陇西人李俨据郡,不受瓘命,用江东年号,众多归之。瓘遣其将牛霸讨之,未至,西平人卫綝亦据郡叛,霸兵溃,奔还。瓘遣弟琚击綝,败之。酒泉太守马基起兵以应綝,瓘遣司马张姚、王国击斩之。 冬,十月,以豫州刺史谢尚督并、冀、幽三州,镇寿春。 镇北将军叚龛与燕主隽书,抗中表之仪,非其称帝,隽怒。十一月,以太原王恪为大都督,抚军将军阳骛副之,以击龛。 秦以辛牢守尚书令,赵韶为左仆射,尚书董荣为右仆射,中䕶军赵诲为司?校尉。 十二月,髙句丽王钊遣使诣燕,纳质修贡,以请其母。燕主隽许之,遣殿中将军刁龛送钊母周氏归其国,以钊为征东大将军、营州刺史,封乐浪公,王如故。 上党人冯鸯逐燕太守叚刚,据安民城,自称太守,遣使来降。 秦丞相雷弱儿性刚直,以赵韶、董荣乱政,每公言于朝,见之常切齿。韶、荣譛之于秦主生,生杀弱儿及其九子,二十七孙,于是诸羌皆有离心。生虽在谅隂,游饮自若,弯弓露刃以见朝臣,锤钳锯凿可以害人之具,备置左右。即位未㡬,后妃公卿巳下至于仆?,凡杀五百余人,截胫拉胁、锯项刳胎者,比比有之。燕主隽以叚龛方彊,谓太原王恪曰:若龛遣军拒河,不得渡者,可直取吕䕶而还。恪分遣轻军先至河上,具舟楫以观龛志趣。龛弟罴,骁勇有智谋,言于龛曰:慕容恪善用兵,加之众盛,若听其济河,进至城下,恐虽乞降,不可得也。请兄固守,罴帅精锐拒之于河,幸而战捷,兄帅大众继之,必有大功。若其不㨗,不若早降,犹不失为千戸矦也。龛不从。罴固请不巳,龛怒杀之。

十二年春正月,燕太原王恪引兵济河,未至广固百余里,叚、龛帅众三万逆战。丙申,恪大破龛于淄水,执其弟钦,斩右长史袁范等。齐王友辟闾蔚被创,恪闻其贤,遣人求之,蔚巳死,士卒降者数千人。龛脱走,还城固守,恪进军围之。 秦司空王堕性刚峻,右仆射董荣、侍中强国皆以佞幸进,堕疾之如雠,每朝见,荣未甞,与之言。或谓堕曰:董君贵幸无比,公宜小降意接之。堕曰:董龙是何鸡狗,而令国士与之言乎?㑹有天变!荣与强国言于秦主生曰:今天谴甚重,宜以贵臣应之。生曰:贵臣唯有大司马及司空耳。荣、国曰:大司马,国之懿亲,不可杀也。乃杀王堕。将刑,荣谓之曰:今日复敢比董龙于鸡狗乎!堕瞋目叱之。洛州刺史杜郁,堕之甥也,左仆射赵韶恶之,譛于生,以为贰于晋而杀之。壬戌,生宴群臣于太极殿,以尚书令辛牢为酒监。酒酣,生怒曰:何不彊人酒而犹有坐者!引弓射牢,杀之。群臣惧,莫敢不醉,偃仆失冠,生乃恱。 匈奴大人刘务桓卒,弟阏头立,将贰于代。二月,代王什翼犍引兵西巡,临河,阏头惧,请降。 燕太原王恪招抚叚、龛诸城。己丑,龛所署徐州刺史、阳都公王腾举众降,恪命腾以故职还屯阳都。 秦征东大将军晋王柳遣参军阎负、梁殊使于凉,以书说凉王?。靓、负殊至姑臧,张瓘见之曰:我晋臣也,臣无境外之交,二君何以来辱?负殊曰:晋王与君邻藩,虽山河阻绝,风通道㑹,故来修好,君何怪焉?瓘曰:吾尽忠事晋,于今六世矣。若与苻征东通使,是上违先君之志,下隳士民之节,其可乎?负殊曰:晋室衰㣲,坠失天命,固巳乆矣。是以凉之先王,北面二赵,唯知机也。今大秦威德方盛,凉王若欲自帝河右,则非秦之敌;欲以小事大,则曷若舍晋事秦,长保福禄乎?瓘曰:中州好食言,向者石氏使车适返,而戎骑巳至,吾不敢信也。负殊曰:自古帝王居中州者,政化各殊。赵为奸诈,秦敦信义,岂得一槩待之乎?张先、杨初皆阻兵不服,先帝讨而擒之,赦其罪戾,宠以爵秩,固非石氏之比也。瓘曰:必如君言,秦之威德无敌,何不先取江南,则天下尽为秦有,征东何辱命焉?负殊曰:江南文身之俗,道汚先叛,化隆后服。主上以为江南必须兵服,河右可以义懐,故遣行人先申大好。若君不达天命,则江南得延数年之命,而河右恐非君之土也。瓘曰:我跨据三州,带甲十万,西苞葱岭,东距大河,伐人有余,况于自守,何畏于秦?负殊曰:贵州山河之固,孰若崤、函?民物之饶,孰若秦、雍?杜洪、张琚因赵氏成资,兵彊财富有囊括,关中,席卷四海之志。先帝戎旗西指,冰消云散,旬月之间,不觉易主。主上若以贵州不服,赫然奋怒,控弦百万,皷行而西,未知贵州将何以待之?瓘笑曰:兹事当决之于王,非身所了负。殊曰:凉王虽英睿夙成,然年在幼冲,君居伊、霍之任,国家安危,系君一举耳。瓘惧,乃以?靓之命,遣使称藩于秦,秦因玄靓所称官爵而授之。将军刘度攻秦青州刺史王朗于卢氏,燕将军慕舆长卿入轵闗,攻秦幽州刺史彊哲于裴氏堡。秦主生遣前将军新兴王飞拒度,建节将军邓羌拒长卿,飞未至而度退,羌与长卿战,大破之,获长卿及甲首二千余级。桓温请移都洛阳,修复园陵,章十余上,不许。拜温征讨大都督,督司、冀二州诸军事,以讨姚襄。 三月,秦主生发三辅民治渭桥,金紫光禄大夫程肱谏,以为妨农,生杀之。 夏,四月,长安大风,发屋拔木。秦宫中惊扰,或称贼至,宫门昼闭,五日乃止。秦主生推告贼者,刳出其心。左光禄大夫强平谏曰:天降灾异,陛下当爱民事神,缓刑崇德以应之,乃可弭也。生怒,凿其顶而杀之。卫将军广平王黄眉、前将军新兴王飞、建节将军邓羌以平太后之弟,叩头固谏,生弗听,出黄眉为左冯翊,飞为右扶风,羌行咸阳太守,犹惜其骁勇,故皆弗杀。五月,太后强氏以忧恨卒,谥曰明德。 姚襄自许昌攻周成于洛阳。 六月,秦主生下诏曰:朕受皇天之命,君临万邦,嗣统巳来,有何不善,而谤讟之音扇蒲,天下杀不过千,而谓之残虐,行者比肩,未足为希。方当峻刑极罚,复如朕何!自去春以来,潼关之西,至于长安,虎狼为暴,昼则继道,夜则发屋,不食六畜,专务食人,凡杀七百余人。民废耕桑,相聚邑居,而为害不息。秋,七月,秦群臣奏请禳灾。生曰:野兽饥则食人饱当自止,何禳之有!且天岂不爱民哉?正以犯罪者多,故助朕杀之耳。 丙子,燕献懐太子晔卒。 姚襄攻洛阳,逾月不克。长史王亮谏曰:明公英名盖世,兵彊民附,今顿兵坚城之下,力屈威挫,或为它寇所乗,此危亡之道也。襄不从。桓温自江陵北伐,遣督䕶髙武据鲁阳,辅国将军戴施屯河上,自帅大兵继进,与寮属登平乗楼望中原,叹曰: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记室陈郡袁宏曰:运有兴废,岂必诸人之过。温作色曰:昔刘景升有千斤大牛,噉刍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逺曽,不若一羸㹀。魏武入荆州,杀以享军。八月己亥,温至伊水,姚襄撤围拒之,匿精锐于水北林中,遣使谓温曰:承亲帅王师以来,襄今奉身归命,愿敕三军小却,当拜伏路左。温曰:我自开复中原,展敬山陵,无豫君事,欲来者便前相见。在近,何烦使人。襄拒水而战,温结陈而前,亲被甲督战。襄众大败,死者数千人。襄帅麾下数千骑奔于洛阳北山。其夜,民弃妻子随襄者五千余人。襄勇而爱人,虽战屡败。民知襄所在,輙扶老?幼,奔驰而赴之。温军中传言襄病创巳死,许、洛士女为温所得者,无不北望而泣。襄西走,温追之不及。弘农杨亮自襄所来奔,温问襄之为人,亮曰:襄神明器宇,孙策之俦而雄武过之。周成帅众出降。温屯故太极殿前既而徙屯金墉城。己丑,谒诸陵,有毁壊者修复之,各置陵令。表镇西将军谢尚都督司州诸军事,镇洛阳。以尚未至,留颍川太守毛穆之督䕶陈午、河南太守戴施以二千人戍洛阳,卫山陵,徙降民三千余家于江、汉之间,执周成以归。姚襄奔平阳。秦并州刺史尹赤复以众降襄,襄遂据襄陵。秦大将军张平击之,襄为平所败,乃与平约为兄弟,各罢兵。 叚龛遣其属叚蕰来求救,诏徐州刺史荀羡将兵随蕰救之。羡至琅邪,惮燕兵之彊,不敢进。王腾寇鄄城,羡进攻阳都㑹霖雨,城壊,获腾,斩之。 冬,十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秦主生夜食枣多,旦而有疾,召太医令程延使诊之,延曰:陛下无它疾,食枣多耳。生怒曰:汝非圣人,安知吾食枣!遂斩之。 燕大司马恪围叚龛于广固,诸将请急攻之,恪曰:用兵之势,有宜缓者,有宜急者,不可不察。若彼我势敌,外有彊援,恐有腹背之患,则攻之不可不急;若我彊彼弱,无援于外,力足制之者,当羁縻守之,以待其毙。兵法十围五攻,正谓此也。龛兵尚众,未有离心。济南之战,非不锐也,但龛用之无术,以取败耳。今慿阻坚城,上下戮力,我尽锐攻之,计数旬可拔,然杀吾士卒必多矣。自有事中原,兵不蹔息,吾每念之,夜而忘寐,柰何轻用其死乎!要在取之,不必求功之速也。诸将皆曰:非所及也。军中闻之,人人感恱。于是为髙墙深堑以守之。齐民争运粮以馈燕军。龛婴城自守,樵采路绝,城中人相食。龛悉众出战,恪破之于围里。先分骑屯诸门,龛身自冲荡,仅而得入,余兵皆没。于是城中气沮,莫有固志。十一月,丙子,龛面䌸出降,并执朱秃送蓟。恪抚安新民,悉定齐地,徙鲜卑、胡、羯三千余戸于蓟。燕主隽具朱秃五刑,以叚龛为伏顺将军。恪留慕容尘镇广固,以尚书左丞鞠殷为东莱太守,章武太守鲜于亮为齐郡太守。乃还。殷,彭之子也。彭时为燕大长秋,以书戒殷曰:王弥、曹嶷必有子孙,汝善招抚,勿寻旧怨,以长乱源。殷推求得弥从子立、嶷孙岩于山中,请与相见,深结意分。彭复遣使遗以车马衣服,郡民由是大和。荀羡闻叚、龛巳败,退还下邳,留将军诸葛攸、髙平太守刘庄将三千人守琅邪,参军谯国戴?等将二千人守㤗山。燕将慕容兰屯汴城,羡击斩之。诏遣兼司空、散骑常侍车灌等持节如洛阳,修五陵。十二月庚戌,帝及群臣皆服缌,临于太极殿三日。 司州都督谢尚以疾不行,以丹杨尹王胡之代之,未行而卒。胡之,廙之子也。 是岁,仇池公杨国从父俊杀国自立,以俊为仇池公。国子安奔秦。

升平元年春正月,壬戌朔,帝加元服,太后诏归政,大赦,改元。太后徙居崇德宫。燕主隽徴幽州刺史乙逸为左光禄大夫,逸夫妇共载鹿车,子璋从。数十骑,服饰甚丽,奉迎于道。逸大怒,闭车不与言。到城,深责之,璋犹不悛。逸常忧其败,而璋更被擢任,历中书令、御史中丞。逸乃叹曰:吾少自修立,克已守道,仅能免罪。璋不治节检,专为奢縦,而更居清显,此岂唯璋之忝幸,实时世之陵夷也。 二月,癸丑,燕主隽立其子中山王暐为太子,大赦,改元光夀。 太白入东井。秦有司奏:太白罚星,东井,秦分,必有暴兵起京师。秦主生曰:太白入井,自为渴耳,何所怪乎! 姚襄将图关中,夏,四月,自北屈进屯杏城,遣辅国将军姚兰略地敷城,曜武将军姚益生、左将军王钦卢各将兵招纳诸羌、胡。兰,襄之从兄;益生,襄之兄也。羌、胡及秦民归之者五万余戸。秦将苻飞龙击兰,擒之。襄引兵进据黄落。秦主生遣卫大将军广平王黄眉、平北将军苻道、龙骧将军东海王坚、建节将军邓羌将歩骑万五千以御之,襄坚壁不战。羌谓黄眉曰:襄为桓温、张平所败,锐气丧矣。然其为人彊狠,若鼓噪扬旗,直压其垒,彼必忿恚而出,可一战擒也。五月,羌帅骑三千压其垒门而陈,襄怒,悉众出战。羌阳不胜而走,襄追之,至于三原。羌廻骑击之,黄眉等以大众继至,襄兵大败。襄所乗骏马曰䵩眉䯄马倒,秦兵擒而斩之。弟苌帅其众降。襄载其父弋仲之柩在军中,秦主生以王礼葬弋仲于孤磐,亦以公礼葬襄广平王黄眉等还长安,生不之赏,数众辱黄眉。黄眉怒,谋弑生,发觉,伏诛。事连王公亲戚,死者甚众。 戊寅,燕主隽遣抚军将军垂、中军将军䖍、䕶军将军平熈帅歩骑八万攻敕勒于塞北,大破之,俘斩十余万,获马十三万匹,牛羊亿万头。 匈奴单于贺赖头帅部落三万五千口降燕,燕人处之代郡平舒城。 秦主生梦大鱼食蒲。又长安谣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皆为王女为公。生乃诛太师、录尚书事、广寗公鱼遵,并其七子十孙。金紫光禄大夫牛夷惧祸,求为荆州,生不许,以为中军将军。引见,调之曰:牛性迟重,善持辕轭,虽无骥足,动负百石。夷曰:虽服大车,未经峻壁,愿试重载。乃知勲绩。生笑曰:何其快也!公嫌所载轻乎?朕将以鱼公爵位处公。夷惧,归而自杀。生饮酒无昼夜,或连月不出,奏事不省,往往寝落。或醉中决事,左右因以为奸,赏罚无准,或至申酉,乃出视朝乗醉,多所杀戮。自以眇目,讳言残缺,偏只少无不具之类。误犯而死者不可胜数。好生剥牛羊驴马,燖鸡豚鹅鸭,縦之殿前,数十为群。或剥人面皮,使之歌舞临观以为乐。甞问左右曰:自吾临天下,汝外间何所闻?或对曰:圣明宰世,赏罚明当,天下唯歌太平。怒曰:汝媚我也。引出斩之。它日又问,或对曰:陛下刑罚㣲过。又怒曰:汝谤我也!亦斩之。勲旧亲戚,诛之殆尽,群臣得保一日,如度十年。东海王坚素有时誉,与故姚襄参军薛讃、权翼善,讃、翼密说坚曰:主上猜忍暴虐,中外离心。方今宜主秦祀者,非殿下而谁?愿早为计,勿使它姓得之。坚以问尚书吕婆楼,婆楼曰:仆刀镮上人耳,不足以办大事。仆里舎有王猛者,其人谋略不世出,殿下冝请而咨之。坚因婆楼以招猛,一见如旧友,语及时事,坚大恱,自谓如刘玄徳之遇诸葛孔明也。六月,太史令康权言于秦主生曰:昨夜三月并出,孛星入太㣲,连东井,自去月上旬沈隂不雨,以至于今,将有下人谋上之祸。生怒,以为妖言,扑杀之。特进领御史中丞梁平老等谓坚曰:主上失徳,上下嗷嗷,人懐异志,燕晋二方伺隙而动,恐祸发之日,家国俱亡,此殿下之事也,冝早图之。坚心然之,畏生趫勇,未敢发。生夜对侍婢言曰:阿灋兄弟亦不可信,明当除之。婢以告坚及坚兄清河王灋。灋与梁平老及特进光禄大夫强汪,帅壮士数百。潜入云龙门。坚与吕婆楼帅麾下三百人。鼓噪继进。宿卫将士皆舎仗归坚。生犹醉寐。坚兵至,生惊问左右曰:此辈何人?左右曰:贼也。生曰:何不拜之?坚兵皆笑。生又大言:何不速拜,不拜者斩之。坚兵引生置别室,废为越王,寻杀之,谥曰厉王。坚以位让灋,灋曰:汝嫡嗣且贤,宜立。坚曰:兄年长,宜立。坚母茍氏泣谓群臣曰:社稷重事,小儿自知不能,它日有悔,失在诸君。群臣皆顿首请立坚。坚乃去皇帝之号,称大秦天王,即位于太极殿,诛生幸臣中书监董荣、左仆射赵韶等二十余人。大赦,改元永兴。追尊父雄为文桓皇帝,母茍氏为皇太后,妃茍氏为皇后,世子宏为皇太子。以清河王灋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录尚书事、东海公,诸王皆降爵为公。以从祖右光禄大夫、永安公矦为太尉,晋公柳为车骑大将军、尚书令。封弟融为阳平公,双为河南公,子丕为长乐公,晖为平原公,熈为广平公,叡为巨鹿公。以汉阳李威为左仆射,梁平老为右仆射,强汪为领军将军,吕婆楼为司?校尉,王猛为中书侍郎。融好文学,明辩过人,耳闻则诵,过目不忘,力敌百夫,善骑射击刺,少有令誉,坚爱重之,常与共议国事。融经综内外,刑政修明,荐才扬滞,补益弘多。丕亦有文武才干,治民断狱,皆亚于融、威,茍太后之姑子也,素与魏王雄友善,生屡欲杀坚,赖威营救得免。威得幸于茍太后,坚事之如父。威知王猛之贤,常劝坚以国事任之。坚谓猛曰:李公知君,犹鲍叔牙之知管仲也。猛以兄事之。 燕主隽杀叚龛,阬其徒三千余人。 秋,七月,秦大将军、冀州牧张平遣使请降,拜并州刺史。 八月,丁未,立皇后何氏。后,故散骑侍郎庐江何准之女也。礼如咸康而不贺。 秦王坚以权翼为给事黄门侍郎,薛讃为中书侍郎,与王猛并掌机密。九月,追复太师鱼遵等官,以礼改葬,子孙存者,皆随才擢叙。 张平据新兴、鴈门、西河、太原、上党、上郡之地,壁垒三百余,夷夏十余万戸,拜置征镇,欲与燕、秦为敌国。冬十月,平寇略秦境,秦王坚以晋公柳都督并、冀州诸军事,加并州牧,镇蒲阪以御之。 十一月癸酉,燕主隽自蓟徙都邺。 秦太后茍氏游宣明台,见东海公灋之第门车马辐凑,恐终不利于秦王坚,乃与李威谋赐灋死。坚与灋诀于东堂,恸哭欧血,谥曰献哀公,封其子阳为东海公,敷为清河公。 十二月,乙巳,燕主隽入邺宫,大赦,复作铜雀台。以太常王彪之为左仆射。 秦王坚行至尚书,以文案不治,免左丞程卓官,以王猛代之。坚举异才,修废职,课农桑,恤困穷,礼百神,立学校,旌节义,继绝世。秦民大恱。二年春正月,司徒昱稽首归政,帝不许。 初,冯鸯既以上党来降,又附于张平,又自归于燕,既而复叛燕。二月,燕司徒、上庸王评讨之,不克。 秦王坚自将讨张平,以邓羌为前锋,督䕶帅骑五千军于汾上。平使养子蚝御之。蚝多力趫捷,能曵牛却走,城无髙下,皆可超越。与羌相持旬余,莫能相胜。三月,坚至铜壁,平尽众出战,蚝单马大呼,出入秦陈者四五。坚募人生致之,鹰扬将军吕光刺蚝,中之,邓羌擒蚝以献,平众大溃。平惧,请降。坚拜平右将军,以蚝为虎贲中郎将。蚝本姓弓,上党人也。坚宠待甚厚,常置左右。秦人称邓羌、张蚝皆万人敌。光,婆楼之子也。坚徙张平部民三千余戸于长安。 甲戌,燕主隽遣领军将军慕舆根将兵助司徒评攻冯鸯。根欲急攻之,评曰:鸯壁坚,不如缓之。根曰:不然。公至城下经月,未甞交锋,贼谓家国力止于此,遂相固结,冀幸万一。今根兵初至,形势方振,贼众恐惧,皆有离心,计虑未定,从而攻之,无不克者。遂急攻之。鸯与其党果相猜忌,鸯奔野王,依吕䕶,其党尽降。 夏四月,秦王坚如雍,祠五畤。六月,如河东,祀后土。 秋八月,豫州刺史谢弈卒。弈,安之兄也。司徒昱以建武将军桓云代之。云,温之弟也,访于仆射王彪之,彪之曰:云非不才,然温居上流,巳割天下之半,其弟复处西藩,兵权萃于一门,非深根固蔕之宜。人才非可豫量,但当令不与殿下作异者耳。昱颔之曰:君言是也。壬申,以呉兴太守谢万为西中郎将、监司豫、冀、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王羲之与桓温牋曰:谢万才流经通,使之处廊庙,固是后来之秀,今以之俯顺荒余,近是违才易务矣。又遗万书曰:以君迈往不屑之韵,而俯同群碎,诚难为意也。然所谓通识,正当随事行藏耳。愿君每与士卒之下者同甘苦,则尽善矣。万不能用。徐、兖二州刺史荀羡有疾,以御史中丞郗昙为羡军司。昙,鉴之子也。 九月,庚辰,秦王坚还长安,以太尉矦守尚书令。于是秦大旱,坚减膳彻乐,命后妃以下悉去罗纨。开山泽之利,公私共之,息兵养民,旱不为灾。王猛日亲幸用事,宗亲勲旧多疾之。特进姑臧矦樊世本,氐豪,佐秦主健定关中,谓猛曰:吾辈耕之,君食之邪?猛曰:非徒使君耕之,又将使君炊之!世大怒曰:要当悬汝头于长安城门,不然,吾不处世!猛以白坚,坚曰:必杀此老氐,然后百寮可肃。㑹世入言事,与猛争论于坚前,世欲起击猛,坚怒,斩之。于是群臣见猛皆屏息。 赵之亡也,其将张平、李历、髙昌皆遣使降燕,巳而降晋,又降秦,各受爵位,欲中立以自固。燕主隽使司徒评讨张平于并州,司空阳骛讨髙昌于东燕,乐安王臧讨李历于濮。阳骛攻昌别将于?阳,不㧞歴奔荥阳,其众皆降。并州壁垒百余降于燕,隽以右仆射恱绾为并州刺史以抚之。平所署征西将军诸葛骧等帅壁垒百三十八降于燕,隽皆复其官爵。平帅众三千奔平阳,复请降于燕。冬,十月,泰山太守诸葛攸攻燕东郡,入武阳,燕主俊遣大司马恪统阳骛及乐安王臧之兵以击之,攸败走,还㤗山。恪遂度河,略地河南,分置守宰。 燕主隽欲经营秦、晋,十二月,令州郡校实,见丁户留一丁,余悉发为兵,欲使歩卒满一百五十万,期来春大集洛阳。武邑刘贵上书,极陈百姓雕弊,发兵非灋,必致土崩之变。俊善之,乃更令三五发兵,寛其期日,以来冬集邺。时燕调发繁数,官司各遣使者,道路旁午,郡县苦之。太尉、领中书监封弈奏请:自今非军期严急,不得遣使,自余赋发,皆责成州郡,其群司所遣弹督先在外者,一切摄还。俊从之。燕㤗山太守贾坚屯山茌,荀羡引兵击之。坚所将才七百余人,羡兵十倍于坚。坚将出战,诸将皆曰:众少,不如固守。坚曰:固守亦不能免,不如战也。遂出战,身先士卒,杀羡兵千余人,复还入城。羡进攻之,坚叹曰:吾自结髪,志立功名,而每值穷阨,岂非命乎!与其屈辱而生,不若守节而死。乃谓将士曰:今危困,计无所设,卿等可去,吾将止死。将士皆泣曰:府君不出,众亦俱死耳。乃扶坚上马。坚曰:我如欲逃,必不相遣,今当为卿曹决?。若势不能支,卿等可趣去,勿复顾我也。乃开门直岀。羡兵四集,坚立马桥上,左右射之,皆应弦而倒。羡兵众多从堑下斫桥,坚人马俱陷,生擒之,遂拔山茌。羡谓坚曰:君父祖世为晋臣,奈何背本不降?坚曰:晋自弃中华,非吾叛也。民既无主,彊则托命,既巳事人,安可改节?吾束修自立,渉赵历燕,未甞易志,君何怱怱相谓降乎?羡复责之。坚骂曰:竖子,儿女御乃公!羡怒,执置雨中。数日,坚愤惋而卒。燕青州刺史慕容尘遣司马恱明救㤗山,羡兵大败,燕复取山荏。燕主隽以贾坚子活为任城太守。荀羡疾笃,徴还,以郗昙为北中郎将、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镇下邳。 燕呉王垂娶叚末柸女,生子令寳。叚氏才髙性烈,自以贵姓不尊,事可足浑,后可足浑氏衘之。燕主隽素不快于垂,中常侍湼皓因希旨告叚氏及吴国典书令辽东髙弼为巫蛊,欲以连污垂。隽收叚氏及弼,下大长秋、廷尉考验。叚氏及弼志气确然,终无桡辞。掠治日急,垂愍之,私使人谓叚氏曰:人生㑹当一死,何堪楚毒如此!不若引服。叚氏叹曰:吾岂爱死者邪!若自诬以恶逆,上辱祖宗,下累于王,固不为也。辨荅益明,故垂得免祸,而叚氏竟死于狱中。出垂为平州刺史,镇辽东。垂以叚氏女弟为继室可足浑氏黜之,以其妹长安君妻垂,垂不恱,由是益恶之。 匈奴刘阏头部落多叛,惧而东走,乗冰度河,半度而冰解。后众尽归刘悉勿祈,阏头奔代。悉勿祈,务桓之子也。

三年春二月,燕主隽立子泓为济北王,冲为中山王。 燕人杀叚勤,勤弟思来奔。 燕主隽宴群臣于蒲池,语及周太子晋,潜然流涕曰:才子难得,自景先之亡,吾?髪中白,卿等谓景先何如?司徒左长史李绩对曰:献懐太子之在东宫,臣为中庻子,太子志业,敢不知之。太子大徳有八:至孝一也;聦敏二也;沈毅三也;疾䛕喜直四也;好学五也;多艺六也;谦恭七也;好施八也。隽曰:卿誉之虽过,然此儿在,吾死无忧矣。景茂何如?时太子暐侍侧,绩曰:皇太子天资岐嶷,虽八徳巳闻,然二阙未补,好游畋而乐丝竹,此其所以为损也。隽顾谓暐曰:伯阳之言,药石之惠也,汝冝诫之。暐甚不平。隽梦赵主虎啮其臂,乃发虎墓,求尸不获,购以百金。邺女子李菟知而告之,得尸于东明观下,僵而不腐。隽蹋而骂之曰:死胡,何敢怖生天子!数其残暴之罪而鞭之,投于漳水,尸倚桥柱不流。及秦灭燕,王猛为之诛李莬,收而葬之。 秦平羌䕶军髙离据略阳叛,永安威公矦讨之,未克而卒。夏四月,骁骑将军邓羌、秦州刺史啖铁讨平之。 匈奴刘悉勿祈卒,弟卫辰杀其子而代之。 五月,秦王坚如河东。六月,大赦,改元甘露。 凉州牧张瓘猜忌苛虐,専以爱憎为赏罚。郎中殷郇谏之,瓘曰:虎生三日,自能食肉,不须人教也。由是人情不附。辅国将军宋混性忠鲠,瓘惮之,欲杀混及弟澄,因废凉王玄靓而代之,徴兵数万集姑臧。混知之,与澄帅壮士杨和等四十余骑奄入南城,宣告诸营曰:张瓘谋逆,被太后令诛之。俄而众至二千,瓘帅众出战,混击破之。瓘麾下玄胪刺混,不能穿甲,混擒之,瓘众悉降。瓘与弟琚皆自杀,混夷其宗族。玄靓以混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骠骑大将军、酒泉郡,矦代瓘辅政。混乃请玄靓去凉王之号,复称凉州牧。混谓玄胪曰:卿刺我,幸而不伤,今我辅政,卿其惧乎?胪曰:胪受瓘恩,惟恨刺节下不深耳,窃无所惧。混义之,任为心膂髙,昌不能拒燕,秋七月,自白马奔荥阳。 秦王坚自河东还,以骁骑将军邓羌为御史中丞。八月,以咸阳内史王猛为侍中、中书令,领京兆尹、特进、光禄大夫。彊,徳,太后之弟也,酗酒豪横,掠人财货子女,为百姓患。猛下车收徳,奏未及报,巳陈尸于市。坚驰使赦之,不及。与邓羌同志,疾恶紏案,无所顾忌,数旬之间,权豪贵戚杀戮刑免者二十余人,朝廷震栗,奸猾屏气,路不拾遗。坚叹曰:吾始今知天下之有灋也。 㤗山太守诸葛攸将水陆二万击燕,入自石门,屯于河渚。燕上庸王评、长乐太守傅颜帅歩骑五万与攸战于东阿,攸兵大败。冬,十月,诏谢万军下蔡,郗昙军髙平,以击燕。万矜豪傲物,但以啸咏自髙,未甞抚众。兄安深忧之,谓万曰:汝为元帅,冝数接对诸将,以恱其心,岂有傲诞如此而能济事也?万乃召集诸将,一无所言,直以如意指四坐云:诸将皆劲卒。诸将益恨之。安虑万不免,乃自队帅以下,无不亲造,厚相亲托既。而万帅众入涡、颍以援洛阳,郗昙以病退屯彭城。万以为燕兵大盛,故昙退即引兵还,众遂惊溃,万狼狈单归,军士欲因其败而图之,以安故而止。既至,诏废万为庻人,降昙号建武将军。于是许昌、颍川、谯、沛诸城相次皆没于燕。 秦王坚以王猛为吏部尚书,寻迁太子詹事。十一月,为左仆射,余官如故。 十一月,封武陵王晞子㻱为梁王。 大旱。 辛酉,燕主隽寝疾,谓大司马太原王恪曰:吾病必不济。今二方未平,景茂冲幼,国家多难,吾欲效宋宣公,以社稷属汝,何如?恪曰:太子虽幼,胜残致治之主也。臣实何人,敢干正统!隽怒曰:兄弟之间,岂虚饰邪!恪曰:陛下若以臣能荷天下之任者,岂不能辅少主乎!隽喜曰:汝能为周公,吾复何忧!李绩清方忠亮,汝善遇之。召呉王垂还邺。 秦王坚以王猛为辅国将军、司?校尉,居中宿卫,仆射、詹事、侍中、中书令、领选如故。猛上䟽辞让,因荐散骑常侍阳平公融、光禄散骑西河任群、处士京兆朱彤自代,坚不许,而以融为侍中、中书监、左仆射,任群为光禄大夫,领太子家令;朱彤为尚书侍郎,领太子庶子。猛时年三十六,岁中五迁,权倾内外。人有毁之者,坚輙罪之,于是群臣莫敢复言。以左仆射李威领䕶军,右仆射梁平老为使持节、都督北垂诸军事、镇北大将军,戍朔方之西;丞相司马贾雍为云中䕶军,戍云中之南。燕所徴郡国兵悉集邺城。资治通鉴卷第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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