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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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8:47
春秋胡氏傅四部丛刋续编经部上海?芬楼借常熟瞿氏铁琴铜劔楼蔵宋刋夲影印原书版匡髙十七公分,宽十二公分。
春秋传序
古者列国各有史官,掌记时事,春秋鲁史尔,仲尼就加笔削,乃史外传心之要典也。而孟氏发明宗旨,目为天子之事者,周道衰微,乾纲解纽,乱臣贼子,接迹当丗,人欲肆而天理灭矣。仲尼天理之所在,不以为已任而谁可?五典弗惇,已所当叙;五礼弗庸,已所当秩;五服弗章,已所当命;五刑弗用,已所当讨。故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圣人以天自处,斯文之兴丧在已,而由人乎哉?故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空言独能载其理,行事然后见其用。是故假鲁史以寓王法,拨乱丗反之正,叙先后之伦,而典自此可惇;秩上下之分,而礼自此可庸;有德者必褒,而善自此可劝。有罪者必贬,而恶自此可惩。其志存乎经丗,其功配于抑洪水。膺戎狄,放龙虵,驱虎豹,其大要则皆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知孔子者,谓此书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为后丗虑至深逺也。罪孔子者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矣。是故春秋见诸行事,非空言比也。公好恶,则发乎诗之情;酌古今,则贯乎书之事;兴常典,则体乎礼之经;本忠恕,则导乎乐之和;著权制,则尽乎易之变。百王之法度,万丗之绳凖,皆在此书。故君子以谓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学是经者,信穷理之要矣。不学是经,而处大事,决大疑,能不惑者鲜矣。自先圣门人以文学名科,如游、夏尚不能賛一辞,盖立义之精如此。去圣既逺,欲因遗经窥测圣人之用,岂易能乎。然丗有先后,人心之所同然一尔。苟得其所同然者,虽越宇宙,若见圣人亲炙之也,而春秋之权度在我矣。近丗推隆王氏新说,按为国是,独于春秋贡举不以取士,庠序不以设官,经筵不以进读,断国论者,无所折衷,天下不知所适,人欲日长,天理日消,其効使夷狄乱华,莫之遏也。噫!至此极矣。仲尼亲手笔削,拨乱反正之书,亦可以行矣。天纵圣学,崇信是经,廼于斯时,奉承诏旨,輙不自揆,谨述所闻,为之说以献。虽微辞奥义,或未贯通,然尊君父,讨乱贼,辟邪说,正人心,用夏变夷,大法略具,庶几圣王经丗之志,小有补云。述纲领,学春秋者必知纲领,然后众目有条而不紊。自孟轲氏而下,发明纲领者凢七家。今载七家精要之词于卷首,智者即词以观义,则思过半矣。
孟轲氏曰:春秋,天子之事也。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膺戎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又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之乗,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又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庄周曰:春秋经丗,先王之志也,圣人议而不辨。又曰:春秋以道名分。
汉董仲舒记夫子之言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诵其师说曰:拨乱丗反之正,莫近春秋。其自言曰: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䜛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冝,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䧟篡弑之罪。故春秋,礼义之大宗也。
隋王通曰:春秋之于王道,是轻重之权衡,曲直之绳墨也,舎则无所取衷矣。又曰:春秋其以天道终乎?故止于获麟。
宋西都邵雍曰:春秋,孔子之刑书也,功过不相掩。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先定五伯之功过而学春秋,则大意立矣。春秋之间,有功者未有大于四国者也,有过者亦未有大于四国者也。不先治四国之功过,则事无统理,不得圣人之心矣。
横渠张载曰:春秋之书,在古无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为能知之,非理明义精,殆未可学。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说多凿。
河南程頥曰:五经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又曰:五经如药方,春秋犹用药治病,圣人之用,全在此书。又曰:春秋一句即一事,是非便见于此,乃穷理之要。学者只观春秋,亦可以尽道矣。又曰:春秋传为按经为断。又曰:春秋之文,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功之事,无大小,莫不书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力也。又曰:春秋之法极谨严,中国而用夷礼则夷之。韩子之言,深得其旨。又曰:夫子作春秋,为百王不易之大法。后丗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巳,经之大法则不知也。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㣲辞隠义,时措从冝者,为难知耳。或抑或纵,或与或夺,或进或退,或微或显,而得乎义理之安,文质之中,寛猛之冝,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权衡,揆道之模范也。夫观百物而后识化工之神,聚众材而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义而欲窥圣人之用,非上智不能也。故学春秋者,必优游涵泳,黙识心通,然后能造其微矣。明?例春秋之文,有事同则词同者,后人因谓之例。然有事同而词异,则其例变矣。是故正例非圣人莫能立,变例非圣人莫能裁。正例天地之常经,变例古今之通?,惟穷理精义,于例中见法,例外通?者,斯得之矣。谨始例:人君嗣立,逾年必改元,此重事也。当国大臣必以其事告于庙,秉笔史官必以其事书于䇿,縁始终之义,一年不二君,故不改于柩前定位之初,縁臣民之心,不可旷年无君,故不待于三年毕丧之后,逾年春正月,乃谨始之时,得理之中者也,于是改元,著新君即位之始冝矣。即位而谨始,本不可以不正,为子受之父,为诸侯受之王,此大本也。咸无焉,则不书即位,隠庄、闵、僖四公是也。圣人恐此义未明,又于卫侯?发之,书曰卫人立?,以见内无所承,上不请命者,虽国人欲立之,其立之非也。在春秋时,诸侯皆不请王命矣。然承国于先君者,则得书即位,以别于内。复无所承者,文、成、襄、昭、哀五公是也。圣人恐此义未明,又于齐孺子荼发之。荼、㓜固不当立,然既有先君景公之命矣。陈乞虽流涕欲立长君,其如景公之命何?以乞君荼不死先君之命也。命虽不敢死,以别于内,复无所承者可也。然乱伦失正,则天王所当治,圣人恐此义未明,又于卫侯朔发之。朔杀伋寿,受其父宣公之命。甞有国矣,然四国纳之则贬,王人拒之则褒,于以见虽有父命,而乱伦失正者,王法所冝绝也。由此推之,王命重矣。虽重天王之命,若非制命以义,亦将壅而不行。故鲁武公以括与戏见宣王,王欲立戯,仲山甫不可,王卒立之。鲁人杀戏,立括之子,诸侯由是不睦。圣人以此义,非尽伦者不能断也。又特于首止之盟发之。夫以王丗子而出㑹诸侯,以列国诸侯而上与王丗子㑹,此例之变也,而春秋许之。郑伯奉承王命,不与是盟,此礼之常也,而春秋逃之。所以然者,王将以爱易储贰,桓公纠合诸侯,仗正道以翼丗子,使国本不揺,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所谓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者也。至是变而之正,以大义为主,而崇髙之势不与焉,然后即位,谨始之义终矣,万丗之大伦正矣。故曰春秋之法大居正,非圣人莫能修之,谓此?尔。叙传授传春秋者三家,左氏叙事见本末。公羊、榖梁词辨而义精。学经以传为按,则当阅左氏;玩词以义为主,则当习公榖。如载惠公元妃继室及仲子之归于鲁,即隠公兄弟嫡庶之辨,摄让之实,可按而知也,当阅左氏,谓此?也。若夫来赗仲子,以为豫凶事,则诬矣。王正月之为大一统,及我欲之曁,不得巳也,当习公羊氏谓此?也。若夫母以子贵,媵妾许称夫人,则乱矣。叚,弟也,弗谓弟,公子也弗谓公子,贱叚而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当习榖梁氏谓此?也。若夫曲生条例,以大夫日卒为正,则凿矣。万物纷错,悬诸天,众言淆乱折诸圣,要在反求于心,断之以理,精择而愼取之,则美玉之与武砆,必有能辨之者。自?杜预、范寗、唐啖助、赵匡,此数子者,用力甚勤,时有所取,虽造宫墙之侧,几得其门而入,要皆未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者也,故不预七家之列。七家所造,固自有浅深,独程氏甞为之传,然其说甚略,于意则引而不发,欲使后学愼思明辨,自得于耳目见闻之外者也。故今所传事,按左氏义,采公羊、榖梁之精者,大纲本孟子,而微词多以程氏之说为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