丗宗睿武孝文皇帝上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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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2-05

丗宗睿武孝文皇帝上

显徳二年春正月庚辰,上以漕运自晋汉以来,不给斗耗,纲吏多以亏欠抵死,诏自今每斛给耗一斗。 定难节度使李彛兴以折徳扆亦为节度使,与已并列,耻之,塞路不通周使。癸未,上谋于宰相,对曰:夏州边镇,朝廷向来每加优借,府州褊小,得失不系重轻。且冝抚谕彛兴,庻全大体。上曰:徳扆数年以来,尽忠戮力,以拒刘氏,柰何一旦弃之。且夏州惟产羊马,贸易百货悉仰中国,我若绝之,彼何能为。乃遣供奉官齐藏珍赍诏书责之,彛兴惶恐谢罪。 戊子,蜀置威武军于鳯州。 辛卯,初令翰林学士、两省官举令录,除官之日,仍署举者姓名,若贪秽败官,并当连坐。 契丹自晋、汉以来,屡宼河北,轻骑深入,无藩篱之限,郊野之民,每困杀掠。言事者称深、冀之间有胡卢河,横亘数百里,可浚之以限其奔突。是月,诏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彰信节度使韩通将兵夫浚胡卢河,筑城于李晏口,留兵戍之。帝召徳州刺史张藏英,问以备边之策。藏英具陈地形要害,请列置戍兵,募边人骁勇者,厚其禀给,自请将之,随便宜讨击。帝皆从之,以藏英为沿边巡检招牧都指挥使。藏英到官数月,募得千余人。王彦超等行视役者甞为契丹所围,藏英引所募兵驰击,大破之,自是契丹不敢渉胡卢河,河南之民始得休息。 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蜀䕫恭孝王仁毅卒。 壬戌,诏群臣极言得失,其略曰:朕于卿大夫,才不能尽知,面不能尽识,若不采其言而观其行,审其意而察其忠,则何以见器略之浅深,知任用之当否?若言之不入,罪实在予;茍求之不言,咎将谁执! 唐主以中书侍郎、知尚书省严续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三月,辛未,以李晏口为静安军。 帝常愤广明以来中国日蹙,及高平既㨗,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㑹秦州民夷有诣大梁献策请恢复旧疆者,帝纳其言。蜀主闻之,遣客省使赵季札按视边备。季札素以文武才略自任,使还,奏称雄武节度使韩继勲、鳯州刺史王万迪非将帅才,不足以御大敌。蜀主问:谁可往者?季札自请行。丙申,以季札为雄武监军使,仍以宿卫精兵千人为之部曲。 帝以大梁城中迫隘,夏,四月,乙卯,诏展外城,先立标帜,俟今冬农隙兴板筑,东作动则罢之,更俟次年以渐成之。且令自今葬埋皆出所标七里之外,其标内俟县官分画街衢、仓场、营廨之外,听民随便筑室。 丙辰,蜀主命知枢密院王昭逺按行北边城寨及甲

兵。上谓宰相曰:朕每思致治之方,未得其要,寝食不忘。又自唐、晋以来,吴、蜀、幽、并皆阻声教,未能混壹。冝命近臣著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及开边策各一篇,朕将览焉。比部郎中王朴献策,以为中国之失吴、蜀、幽、并,皆由失道,今必先观所以失之之原,然后知所以取之之术。其始失之也,莫不以君暗臣邪,兵骄民困,奸党内炽,武夫外横,因小致大,积微成著。今欲取之,莫若反其所为而巳。夫进贤退不肖,所以收其才也;恩隠诚信,所以结其心也;赏功罚罪,所以尽其力也;去奢节用,所以丰其财也。时使薄敛,所以阜其民也。俟群才既集,政事既治,财用既充,士民既附,然后举而用之,功无不成矣。彼之人观我有必取之势,则知其情状者,愿为间谍,知其山川者,愿为郷导。民心既归,天意必从矣。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与吾接境几二千里,其势易扰也。扰之当以无备之处为始,备东则扰西,备西则扰东,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间,可以知其虚实彊弱,然后避实击虚,避彊击弱,未须大举,且以轻兵扰之。南人懦怯,闻小有警,必悉师以救之。师数动则民疲而财竭。不悉师,则我可以乗虚取之。如此,江北诸州将悉为我有。既得江北,则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则岭南、巴蜀可传檄而定。南方既定,则燕地必望风内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席卷可平矣。惟河东必死之宼,不可以恩信诱,必当以彊兵制之。然彼自高平之败,力竭气沮,必未能为边患,宜且以为后图,俟天下既平,然后伺间,一举可擒也。今士卒精练,甲兵有备,群下畏法,诸将効力,期年之后,可以出师,宜自夏秋蓄积实边矣。上欣然纳之。时群臣多守常偷安,所对少有可取者,惟朴神峻气劲,有谋能,㫁凡所规画,皆称上意,上由是重其器识。未几,迁左諌议大夫、知开封府事。 上谋取秦鳯,求可将者,王溥荐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上命训与鳯翔节度使王景、客省使高唐昝居润偕行。五月,戊辰朔,景出兵自散关?秦州。 敕天下寺院非勑额者悉废之。禁私度僧尼,凡欲出家者,必俟祖父母、父母、伯叔父之命,惟两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听设戒坛。禁僧俗舍身、㫁手足、炼指、挂灯、带钳之类幻惑流俗者。令两京及诸州每歳造僧帐,有死亡归俗,皆随时开落。是歳,天下寺院存者二千六百九十四,废者三万三百三十六,见僧四万二千四百四十四,尼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六。王景㧞黄牛等八寨,戊寅,蜀主以捧圣控鹤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李廷珪为北路行营都统,左卫圣歩军都指挥使高彦俦为招讨使,武宁节度使吕彦珂副之,客省使赵崇韬为都监。 蜀赵季札至徳阳,闻周师入境,惧不敢进,

上书求解边任,还奏事,先遣辎重及妓妾西归。丁亥,单骑驰入成都,众以为奔败,莫不震恐。蜀主问以机事,皆不能对。蜀主怒,系之御史台。甲午,斩之于崇礼门。 六月庚子,上亲录囚于内苑。有汝州民马遇父及弟为吏所?死,屡经复按,不能自伸。上临问,始得其实,人以为神。由是诸长吏无不亲察狱讼。 壬寅,西师与蜀李廷珪等战于威武城东,不利,排陈使濮州刺史胡立等为蜀所擒。丁未,蜀主遣间使如北汉及唐,欲与之俱出兵以制周,北汉主、唐主皆许之。己酉,以彰信节度使韩通充西南行营马步军都虞?。 戊午,南汉主杀祯州节度使通王?政,于是高祖之诸子尽矣。壬戌,以枢密院承旨清河张美为右领军大将军,权㸃检三司事。初,帝在澶州,美掌州之金榖、?三司者,帝或私有所求,美曲为供副。太祖闻之怒,恐伤帝意,但徙美为濮州马歩都虞。?。美治财精敏,当时鲜及,故帝以利权授之。帝征伐四方,用度不乏,美之力也。然思其在澶州所为,终不以公忠待之。 秋七月丁卯朔,以王景兼西南行营都招讨使,向训兼行营兵马都监。宰相以景等乆无功,馈运不继,固请罢兵。帝命太祖皇帝往视之,还言秦、凤可取之状,帝从

之。 八月丁未,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景范罢判三司,寻以父丧罢政事。 王景等败蜀兵,获将卒三百。己未,蜀主遣通奏使、知枢密院、武泰节度使伊审征如行营慰抚,仍督战。帝以县官乆不铸钱,而民闲多销钱为器皿及佛像,钱益少。九月,丙寅朔,敇,始立监,采铜铸钱,自非县官法物、军器及寺观钟、磬、钹、铎之类听留外,自余民闲铜器、佛像,五十日内悉令输官,给其直,过期隠匿不输,五斤以上,其罪死,不及者论刑有差。上谓侍臣曰:卿軰勿以毁佛为疑。夫佛以善道化人,茍志于善,斯奉佛矣。彼铜像岂所谓佛邪?且吾闻佛志在利人,虽头目犹舍以布施,若朕身可以济民,亦非所惜也。

臣光曰:若周丗宗,可谓仁矣,不爱其身而爱民。若周丗宗可谓明矣,不以无益废有益。

蜀李廷珪遣先锋都指挥使李进据马岭寨,又遣竒兵出斜谷,屯白涧,又分兵出鳯州之北唐仓镇及黄花谷,绝周粮道。闰月,王景遣裨将张建雄将兵二千抵黄花,又遣兵千人趣唐仓,扼蜀归路。蜀染院使王峦将兵出唐仓,与建雄战于黄花,蜀兵败,奔唐仓,遇周兵,又败,虏峦及其将士三千人。马岭、白涧兵皆溃,李廷珪、高彦俦等退保青泥岭。蜀雄武节度使兼侍中韩继勲弃秦州,奔还,成都观察判官赵玭举城降,斜谷援兵亦溃,成、阶二州皆降,蜀人振恐。玭,澶州人也。帝欲以玭为节度使,范质固争以为不可,乃以为郢州刺史。壬子,百官入贺,帝举酒属王溥曰:边功之成,卿择帅之力也。 甲子,上与将相食于万歳殿,因言:两日大寒,朕于宫

中食珍膳,深愧无功于民而坐享天禄。既不能躬耕而食,惟当亲冒矢石,为民除害,差可自安耳。乙丑,蜀李廷珪上表待罪。冬,十月,壬申,伊审征至成都请罪,皆释之。蜀主致书于帝请和,自称大蜀皇帝。帝怒其抗礼不荅,蜀主愈恐,聚兵粮于劒门、白帝,为守御之备。募兵既多,用度不足,始铸铁钱,?境内铁器,民甚苦之。 唐主性和柔,好文华,而喜人顺已,由是谄谀之臣多进用,政事日乱。既克建州,破湖南,益骄,有吞天下之志。李守贞、慕容彦超之叛,皆为之出师,遥为声援。又遣使自海道通契丹及北汉,约共图中国,值中国多事,未暇与之校。先是,每冬淮水浅涸,唐人常发兵戍守,谓之把浅。寿州监军吴廷绍以为疆埸无事,坐费资粮,悉罢之。清淮节度使刘仁赡上表固争,不能得。十一月,乙未朔,帝以李榖为淮南道前军行营都部署兼知庐、寿等行府事,以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副之,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等十二将以伐唐。令坤,磁州武安人也。汴水自唐末溃决,自埇桥东南悉为汚泽。上谋击唐,

先命武宁节度使武行徳发民夫,因故堤䟽导之,东至泗上,议者皆以为难成,上曰:数年之后,必获其利。 丁未,上与侍臣论刑赏,上曰:朕必不因怒刑人,因喜赏人。先是,大梁城中民侵街衢为舍,通大车者葢寡,上悉命直而广之,广者至三十歩,又迁坟墓于标外。上曰:近广京城,于存殁扰动诚多,然怨谤之语,朕自当之,它日终为人利。 王景等围鳯州,韩通分兵城固镇,以绝蜀之援兵。戊申,克鳯州,擒蜀威武节度使王环及都监赵崇溥等将士五千人。崇溥不食而死。环,真定人也。乙卯,制曲赦秦、鳯、阶、成境内所获蜀将士,愿留者优其俸赐,愿去者给资装而遣之。诏曰:用慰众情,免违物性。其四州之民,二税征科之外,凡蜀人所立诸色科徭,悉罢之。唐人闻周兵将至而惧,刘仁赡神气自若,部分守御,无异平日,众情稍安。唐主以神武统军刘彦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将兵二万?寿州、奉化节度使、同平章事皇甫晖为应援使,常州团练使姚鳯为应援都监,将兵三万屯定逺。召镇南节度使宋齐丘还金陵,谋国难。以翰林承旨、户部尚书殷崇义为吏部尚书,知枢密院 李榖等为浮梁,自正阳济淮。十二月,甲戍,榖奏王彦超败唐兵二千余人于寿州城下。己卯,又奏先锋都指挥使白延遇败唐兵千余人于山口镇。 丙戌,枢密使兼侍中韩忠正公郑仁诲卒,上临其丧,近臣奏称歳道非便。上曰:君臣义重,何日时之有!往哭尽哀。 吴越王?俶遣元帅府判官陈彦禧入贡,帝以诏谕?俶,使出兵击唐。

三年春正月丙午,以王环为右骁卫大将军,赏其不降也。 丁酉,李榖奏败唐兵千余人于上窑。戊戌,发开封府、曹、滑、郑州之民十余万筑大梁外城。 庚子,帝下诏亲征淮南。以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权东京留守,端明殿学士王朴副之,彰信节度使韩通权㸃检侍卫司及在京内外都廵检。命侍卫都指挥使、归徳节度使李重进将兵先赴正阳,河阳节度使白重賛将亲兵三千屯颍上。壬寅,帝发大梁。李榖攻寿州乆,不克。唐刘彦贞引兵救之,至来逺。镇距寿州二百里,又以战舰数百艘?正阳,为攻浮梁之势。李榖畏之,召将佐谋曰:我军不能水战,若贼㫁浮梁,则腹背受敌,皆不归矣。不如退守浮梁,以待车驾。上至圉镇,闻其谋,亟遣中使乗驿止之,比至,已焚刍粮,退保正阳。丁未,帝至陈州,亟遣李重进引兵?淮上。辛亥,李榖奏:贼舰中流而进,弩礮所不能及,若浮梁不守,则众心动摇,须至退军。今贼舰日进,淮水日涨,若车驾亲临,万一粮道阻绝,其危不测。愿陛下且驻跸陈、颍,俟李重进至,臣与之共度,贼舰可御,浮梁可完,立具奏闻。但若厉兵秣马,春去冬来,足使贼中疲弊,取之未晩。帝览奏不悦。刘彦贞素骄贵,无才略,不习兵,所歴藩镇,专为贪暴,积财巨亿,以赂权要。由是魏岑等争誉之,以为治民如龚黄,用兵如韩彭,故周师至,唐主首用之。其禆将咸师朗等皆勇而无谋,闻李榖退,喜,引兵直抵正阳,旌旗辎重数百里。刘仁赡及池州刺史张全约固止之。仁赡曰:公军未至而敌人先遁,是畏公之威声也,安用速战!万一失利,则大事去矣。彦贞不从。既行,仁赡曰:果遇必败。乃益兵乗城为备。李重进度淮逆战于正阳东,大破之,斩彦贞,生擒咸师朗等,斩首万余级,伏尸三十里,收军资器械三十余万。是时,江、淮乆安,民不习战,彦贞既败,唐人大恐。张全约收余众奔寿州,刘仁赡表全约为马步左厢都指挥使。皇甫晖、姚凤退保清流?,滁州刺史王绍颜委城走。壬子,帝至永寕,镇谓侍臣曰:闻寿州围解,农民多归村落,今闻大军至,必复入城,怜其聚为饿殍,宜先遣使存抚,各令安业。甲寅,帝至正阳。以李重进代李榖为淮南道行营都招讨使,以榖判夀州行府事。丙辰,帝至夀州城下,营于淝水之阳,命诸军围寿州,徙正阳浮梁于下蔡镇。丁巳,徴宋、亳、陈、颍、徐、宿、许、蔡等州丁夫数十万以攻城,昼夜不息。唐兵万余人维舟于淮,营于涂山之下。庚申,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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