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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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7 06:58

陈增

神宗朝矿税太监也。万历十二年,房山县民史锦奏请开矿,下抚按查勘,不果行。十六年,中使祠五台山还言紫荆关外广昌、灵邱有矿砂,可作银冶。帝闻之喜,以大学士申时行等言而止。十八年,易州民周言、张世才复言阜平、房山各产矿砂,请遣官开矿。时行等仍执不可。至二十年,宁夏用兵,费帑金二百余万。其冬,朝鲜用兵,首尾八年,费帑金七百余万。二十七年,播州用兵,又费帑金二三百万。三大征踵接,国用大匮。而二十四年乾清、坤宁两宫灾,二十五年皇极、建极、中极三殿灾,营建乏资,计臣束手,矿税由此大兴矣。其遣官自二十四年始。其后言矿者争走阙下,帝即命中官与其人偕往。天下在在有之。真、保、蓟、永则王亮,昌黎、迁安则田进,昌平、横岭、涞水、珠宝、窝山则王忠,真定复益以王虎,并采山西平定、稷山。浙江则曹金,后代以刘忠。陜西则赵钦,山西则张忠,河南则鲁坤,广东则李鳯、李敬,云南则杨荣,辽东则高淮,江西则潘相,福建则高采,湖广则陈奉。而增奉敕开采山东通都大邑皆有税监,两淮则有盐监,广东则有珠监。或专遣,或兼摄,大珰小监纵横绎骚,吸髓饮血,以供进奉。大率入公帑者不及什一,而天下萧然,生灵涂炭矣。其最横者,增及陈奉、高淮。二十四

年,增始至山东,即劾福山知县韦国贤,帝为逮问削职。益都知县吴宗尧抗增,被陷几死诏狱。巡抚尹应元奏增二十大罪,亦罚俸。已,复命增兼征山东店税,与临清税监马堂相争。帝为和解,使堂税临清,增税东昌。增益肆无忌,其党内阁中书程守训、中军官仝治等,自江南北至浙江,大作奸弊,称奉密㫖搜金宝,募人告密,诬大商巨室藏违禁物,所破灭什伯家,杀人莫敢问。御史刘曰梧具以状闻,盐务少监鲁保亦奏守训等阻塞盐课,帝俱弗省。久之,鳯阳巡抚李三才劾守训奸赃。增惧,因搜得守训违禁珍宝及赇银四十余万,闻于朝。命械入京鞫治,乃论死。而增肆恶山东者十年,至三十三年始死。陈奉御马监奉御也。万历二十七年二月,命征荆州店税,兼采兴国州矿洞丹砂及钱厰鼓铸事。奉兼领数使,恣行威虐,每托巡历,鞭笞官吏,剽劫行旅。商民恨刺骨,伺奉自武昌抵荆州,聚数千人噪于涂,竞掷瓦石击之,奉走免。遂诬襄阳知府李商畊、黄州知府赵文炜、荆州推官华珏、荆门知州高则巽、黄州经历车任重等煽乱。帝为逮珏、任重,而谪商畊等官。兴国州奸人漆有光讦居民徐鼎等掘唐相李林甫妻杨氏墓,得黄金巨万。腾骧卫百户仇世亨奏之,帝命奉括进内库。奉因毒拷责偿,且悉发境内诸墓。巡按御史王立贤言:“所掘墓乃元吕文德妻,非林甫妻。奸人讦奏,语多不讐。请罢不治,而停他处开掘。”不报。

二十八年十二月,武昌民变。南京

吏部主事吴中明奏言:“奉吓诈官民,僭称千岁。其党至直入民家,奸淫妇女,或掠入税监署中。王生之女、沈生之妻皆被逼辱。以致士民公愤,万余人甘与奉同死。抚按三司护之数日,仅而得全。而巡抚支可大曲为蒙蔽,天下祸乱,将何所底!”大学士沈一贯亦言:“陈奉入楚,始而武昌一变,继之汉口、黄州、襄阳、武昌、宝庆、德安、湘潭等处,变经十起,几成大乱。立乞撤囘,以收楚民之心。”帝皆置不问。

奉复使人开谷城矿,不获,胁其库金,为县民所逐。武昌兵备佥事冯应京劾奉十大罪,奉随诬奏,降应京杂职。奉又开枣阳矿,知县王之翰以显陵近,执不可。奉劾之翰及襄阳通判邸宅、推官何栋如缇绮逮讯,并追逮应京。应京素有惠政,民号哭送之。奉又榜列应京罪状于衢,民切齿恨,复相聚围奉署,誓必杀奉。奉逃匿楚王府,众乃投奉党耿文登等十六人于江。以巡抚可大护奉,焚其辕门。事闻,一贯及给事中姚文蔚等请撤奉,不报。而御马监监丞李道方督理湖口船税,亦奏奉水沮商舟,陆截贩贾,征三解一,病国剥民。帝始召奉归,而用一贯请,革可大职。

奉在湖广二年,惨毒备至。及

去,金宝财物钜万计。可大惧为民所掠,多与徒卫导之出疆,楚民无不毒恨者。奉至京师,给事中陈维春、郭如星复极言其罪。帝不怿,降二人杂职。三十二年始释应京归,之翰卒瘐死。

当奉劾商畊等时,临清民亦噪而逐

马堂。马堂者,天津税监也,兼辖临清。始至,诸亡命从者数百人,白昼手锒铛夺人产,抗者辄以违禁罪之。僮告主者,畀以十之三,中人之家破者大半,远近为罢市。州民万余纵火焚堂署水,其党三十七人,皆黥臂诸偷也。事闻,诏捕首恶,株连甚众。有王朝佐者,素仗义,慨然出曰:“首难者我也。”临刑神色不变。知府李士登恤其母妻。临清民立祠以祀。后十余年,堂擅往扬州,巡盐御史徐缙芳劾其九罪,不问。

高淮,尚膳监监丞也。神宗宠爱诸

税监,自大学士赵志臯、沈一贯而下,廷臣谏者不下百余疏,悉寝不报。而诸税监有所纠劾,朝上夕下,辄加重谴。以故诸税监益骄,而淮及梁永尤甚。淮与陈奉同时采矿征税辽东委官廖国泰虐民激变,淮诬系诸生数十人,妇按杨宏科救之,不报。参随杨永恩婪贿事发,奉㫖会勘,卒不问。淮又恶辽东总兵马林不为己下,劾罢之。给事中侯先春疏救,遂戍林而谪先春杂职。巡按何尔健与淮互讦奏,淮遣人邀于路,责其奏事人,锢之狱,匿疏不以闻。又请复辽东马市,巡抚赵楫力争,始得寝。三十一年夏,淮率家丁三百余,张飞虎帜,金鼓震天,声言欲入大内谒帝,潜住广渠门外。给事中田大益、孙善继、姚文蔚等言:“淮搜括士民,取金至数十万,招纳诸亡命降人,意欲何为?”吏部尚书李戴、刑部尚书萧大亨皆劾淮擅离信地,挟兵潜住京师,乃数百年未有之事。御史袁九臯、刘四科、孔贞一,给事中梁有年等各疏劾淮,不报。巡抚楫劾淮罪恶万端,且无故打死指挥张汝立,亦不报。淮因上疏自称镇守协同关务。兵部奏其妄。帝心护淮,谬曰:“朕固命之矣。”淮自是益募死士,时时出塞射猎,发黄票龙旗,走朝鲜索冠珠貂马,数与边将争功,山海关内外咸被其毒。又扣除军士月粮。三十六年四月,前屯卫军甲而噪,誓食淮肉。六月,锦州松山军复变。淮惧内奔,诬同知王邦才、参将李孟阳逐杀钦使,劫夺御用钱粮。二人皆逮问,边民益哗。蓟辽总督蹇达再疏暴淮罪,乃召归,而以通湾税监张䯻兼领其事。孟阳竟死狱中,邦才至四十一年乃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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