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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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13:35

文三

《欧阳守道巽斋集》礼论 论曰。道无所倚。有所践。有所倚。则天下莫之稽。无所践。则天下莫之居。莫之稽。道之渎也。莫之居。道之弃也。圣人以道而寄于经以悟于后。乃至于渎与弃。渎则道不神。弃则道不行。道不神且不行。则经也者。无乃虚其所以寄。而杜其所以悟哉。夫惟经首于易而后道不渎。继易以礼而后道不弃。圣人之虑微矣。盖天人之理。性命之源。仁义道徳。吉凶悔吝。纷然齿于卦而形于象卦之中又有卦而象之外有象焉。此所以为无所倚也。无所倚则无所穷。无所穷者。听天下之人各入其入随至其至也。是以天下仰其神而稽马。虽然。道则神矣。不渎矣。天下于马而稽之矣。然天下之人。圣不数也。贤亦不数也。而愚不肖则不踈也。圣人之经。为圣贤而作也。不为愚不肖而作也。则有易已多矣否也。则以不踈之愚不肖。而举责之以不数之圣贤。是却天下之进于圣贤。而坚天下之心使安于愚不肖也。是故。圣人本之以不倚。而进之以可践。礼也者所以示天下之可践也。圜不以规。方不以矩。运斤而成风惟匠石可也。欲举天下之工而皆匠石也。皆不规不矩也。则天下之工。有弃其斤斧而去耳。何则。无所可践也。易者圣人成风之斤也。礼者圣人规矩之器也。匠石不以匠石而废规矩。故无匠石而有匠石。圣人不以圣人而废礼法。故无圣人而有圣人。盖道所可践而后天下有所可居。易之言曰。神无方也。易无体也。彼且无方。则不可以方求。彼且无体。则不可以体见。不可以方求。则契其方者出乎方者也。不可以体见。则得其体者遗乎体者也。欲天下之人。皆出乎方契其方。遗乎体得其体。呜呼。难哉。是故有礼焉。如是而君臣父子。如是而冠昏䘮祭。如是而交际辞受。如是而出处进退。严乎洒扫之末。以逹乎精义入神动容周旋之顷。而礼皆至焉。其义粲然然无所不可知。而其地画然有所必可践。愚不肖者孰不可以勉而践。践而居哉。有可践。则天下得以不置其足于道之外。有可居。则天下得以置其身于道之内。使天下之人置其身于道之内。而不置其足于道之外。相敬相爱。相安相养。以至于今。礼之教也。而老子曰。失道徳仁义而后礼。又曰。礼者忠信之薄。嗟乎去礼以求忠信。是去裘而求燠者之智也。且礼亡。则道徳仁义其犹有存欤。尝观老子之徒有问乎聃者。鴈行避影而后进。而聃未轻吿也。已则一目不可无师弟子之礼。而天下独可一日无君臣父子之礼邪。人有一朝三饭于家。而教其邻以辟榖之方者。此可信也哉。聃是已。谨论。《崔宫教集》礼论 人生不能无群。群不能无争。人之初倥侗颛蒙而无知越为物役而机生情动而本逺雪霜风雨雷雹暴其外。于是知架巢空穴。挽草木。取皮革。饥渴牝牡之欲殴其内。于是知噬禽兽咀果实。是故有得失之殊涂。有好恶之异尚。有有余不足之异致。其有不得所欲。则击夺随之。交焉而争。暌焉而鬭。齿利者啮。瓜刚者决。然后有一人焉。出而治之。谓天下之民之争。求以止之。必有痛之斯畏焉。于是加之鞭朴以笞捶其肌肤。施之刀锯以残割其形体。而名之曰刑。然其争又有大焉者。力大者搏。势强者轧。徒众者夺。啸呼踊跃草野涂血。则向之痛之者不足恃也。必有胁之斯服焉。于是为之师旅什五之法。为之旌旗钟鼓之用。为之千戈介胄孤矢矛㦸之械。为之熊罴貔貅䝙虎之威。而名之曰兵。息争之小以刑。息争之大以兵。然人之争心无时可已也。人之争心无时而可已。圣人惟曰吾有兵与刑。营营乎日为杀人之事可乎。不可也。故有微术焉。就其起居动作之间。创为之法。委曲而节文。名之曰礼。人有贵贱。不知贵贱之等。圣人则设为朝聘位序之严。车服采色之别。使之有等而不敢相越。人有长㓜。不知长㓜之序。圣人则立为射乡饮食之节。摈相绍介之仪。使之有序而不敢以相乱。人有男女。不知男女之别。圣人则严之以媒妁之词。重之以币帛之贽。使之有别而不敢以相狎。礼之制行于天下。天下之人乃始日循循然束缚于名分之内。常有所碍而不得肆其欲。故其于息争也。有甚于兵刑之临之焉。周之衰二百余年。诸侯迭覇。非不盛且大。然睥睨周鼎。缩手不敢取。方且歃血会盟以尊周室。周非有兵与刑以制之也。礼存焉也。呜呼。圣人息争之道。至于礼而极矣。或曰礼本于太一。谓出于兵刑之后何也。曰太乙礼之本也。从而表饰之使著于世圣人也。易之有需。需饮食之道。争所由起也。故以讼。讼而不能止。故以师。师之与讼。能比而蓄之不能有所辨。故辨上下定民志。终归于履而后已。此圣人意也。刑兵与礼之序也。《曾丰撙斋集》礼论 曰道譬则人也。人之生也。有形斯有气。有气斯有嘘吸。有气斯有色。有色斯有惨舒。有形而无气者偶人也。彼诚偶人。则嘘吸已不能矣。而况夫惨舒。今也有人似偶而非偶。兀然坐于深山。不饮不食。无惨无舒。其即之也。与不即之也。皆自若也。则是浮屠氏之定也。嗟夫舒惨之不可绝固也。借曰可祗亦自私之计。非大通之道也。天地之气。若浮屠氏然则乾坤或几乎息矣。万物何资焉。天地之气嘘万物资始。吸万物资终。终始则有所资矣。而其嘘吸之盎而见诸外者。东南则为青为赤。西北则为白为黒。离乎黒入乎青。则为舒。离乎赤入乎白。则为惨。此何为者也。曰天地之气非能为色也。而不能不为色也。天地不能绝舒惨色浮屠氏独能天地之所不能也欤。圣人之道。天地之气也。易也。书也。诗也。春秋也。则气之嘘吸也。嘘吸之气运诸冥冥。冥冥之中。则固有无色之色存马。而人莫之见也。夫人之情。信于其所见。疑于其所不见。天下或曰圣人荧惑我也或曰谁谓圣人然二者争而不已。则并率其不争者求观于吾道而质其疑以决其争。而吾道果无可观者以证。则四经之作。几何不与兀然坐于深山者类耶。则天下皆曰。圣人荧惑我也。吾之作经将以信天下。而天下皆以为荧惑我。圣人之心则不安于是有礼焉。圣人之作礼也。曰非我也。礼起于夫妇。夫妇起于天地。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其为礼之本欤。天地之嘘吸为隂阳。上降下腾。隂阳之感也。吾道之嘘吸为仁义。易书诗春秋礼仁义之感也。子曰无体之礼。上下和同。则是仁义之感之谓也。相感之中。既有无体之礼存焉则亦足矣。而又必也特经则无乃赘乎。曰天地能以其相感者生万物。而不能以其相感者丽万物。于是以其运诸冥冥者。盎而为青为赤为白为黑者。以信万物之目。圣人之作经。则亦辅天地之自然而已矣。安得惟事其感者。而不事其丽者。然则礼也者。其道之丽也欤。天地之所以丽万物者有惨舒。吾道之所以丽万物者有损益。损益之变。惨舒之为也。惨舒之变。嘘吸之盎也。君子曰礼损益而已矣。益之为三皇。益之又益为五帝。则是天地之嘘者。盎之为舒者也。损之为三王。损之又损为五覇。则是天地之吸者。盎而为惨者也。舒之初为未纯。惨之末为已甚。尧揖舜而前曰吾予尔天下。舜拜而辞曰。朕徳弗嗣。禹之于舜也亦然。而商之于夏。周之于商也。不然。嗟夫尧舜禹率天下后世以揖与拜。而商之于夏也尚然。今也商既自去其所以率之者而率之。以其非所以率之者。则周之于商也。无恠也。孔子不曰。夏因于虞礼所损益可知也。而曰商周因于夏商礼所损益可知也。则是舒惨之别也。又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则是又一惨一舒之迭相徃来而无穷也。吁。亦微哉。商因于夏礼。孔子不忍言也。周因于商礼。孔子尤不忍言也。其或继周者。则又有大不忍言者。不忍言而言斯其所以若是微欤。断曰隂阳之气嘘吸于四时。而舒惨之色与之相始终。仁义之气嘘吸于四经。然则礼也者盖与四经相始终欤。

《华镇云溪居士集》论礼 六经虽非完书。仅存者尚或过半。惟礼乐之篇。靡有孑遗。然旁求余经。稽合传记典制之名数。述作之微意。虽其书不传。可得而言已。试粗论之。孔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证也。商礼吾能言之。宋不足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证之矣。证成也。言而无成则疑。疑者圣人之所阙也。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当是时。杞宋二邦典刑与老成人皆䘮矣。故无得而成焉。至周则不然。有司所传笾豆之事旧法未失。邹鲁之士搢绅先生能言其意。故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其不贤者识其小者。礼法之来尚矣。始于伏牺。而成于尧。尧授舜。舜授禹。三圣相授而守一道。夏后氏之王天下也。用之以忠。忠者诚也。犹未离内也。商人继之用之以质。质朴也。则既有形矣。然而未备也。周公承二代之后。述文武之事。或损或益。兼修其法。而用之以文。故礼经三百。威仪三千。事为之制。物为之容。制致其详。容致其美。故朱干玉戚黄流圭瓉以为器。而后世不可以加焉。礼者文也。文则圣人之所取也。故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由是言之。经之所书。盖周礼也。周官大宗伯之职曰。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祗。以凶礼哀邦国之忧。以賔礼亲邦国。以军礼同邦国。以嘉礼亲万民。谓之五礼。五礼修则庻事备矣。故其名数之大者。止于此也。书曰。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盖唐虞之时。其制已定矣。非特至于成周而后为然也。天下事物。殆无外于此。夫国事之大惟祀与戌。人伦之重始于冠昏。慎终者徳之厚。礼賔者政之备。圣人有吉礼以事天地。而社稷宗庙。山林川泽。百物咸秩。有凶礼以哀死亡。而凶礼祸灾围败宼乱。则加之以荒予禬恤之意。有賔礼以亲邦国。而春夏秋冬。则异之以朝觐会同之文。有军礼以用师旅。而封均田役则文之以简恤任合之节。有嘉礼以成男女。而宗族兄弟故旧朋友。四方之賔客。列国之诸侯。则亲之以饮食賔射飨燕脤膰贺庆之恩。君然者。闺门之内。乡党之间。朝廷之上。邦国之逺。鬼神之幽。民物之微。师田行役㐫荒礼䘮。莫不有礼。而天下之事物举矣。后世虽有述作何以加于此哉。此圣人之所以书也。呜呼。道民者不可一日而无礼。然而礼之籍不传也乆矣。为之柰何。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君子本孝弟以为仁义。而因事之宜以制节。因物之质而文之。节文备而明圣之事尽矣。《危祯玉府》礼乐本于至诚。先王之为天下。礼行而天下无违俗。乐作而万物无邪心。无违俗。故恭逊孝弟行于匹夫匹妇之愚。无邪心。故蕃阜和乐至于昆虫草木之细。至于如此。而后天下大治纯被而无有可间矣。先王之为是礼乐者。岂与后世异哉。其存乎刑名。见夫度数者。典之有司。著之文字。虽历千百年可考也。舜之大韶。周之衰犹能奏也。三代之车服。宿儒老师犹能说也。后世之君。曷尝不举先王之礼乐以施之宗庙朝廷哉。然而先王用之能治寓意于迹。迹修而意行。示教于物。物陈而教逹。后世之君。能用之而不能化。能举之而不能治。迹修矣而人不化其意。物陈矣而下不谕其教。是何说也。诚与不诚异也。先王之为礼乐。岂以为备故事修文物而已哉。其心之于礼乐既以诚之矣。操至诚无间之心于内。则其动于外也。心之所存。必能发之于器。器之所示。必能致之于物。故人望其齐恭肃之容而无慢心。闻其和豫雅正之音而无邪气。夫岂特容与声之所能为哉。其诚之所动物虽欲不惑不可得也。故物之诚诚不能逃也。立诚于此物遭而不化者。非物之罪也。是其中必有不足者矣。宗庙之间。不恭而肃。墟墓之间。不哭而哀。尧舜之政。不令而从。以夫在此者不欺故也。后世之为礼乐。既以判然为两矣。举是物曰此为礼也。奏是音曰此为乐也。心之所存不在器。器之所作非其诚。故礼乐之动也。如偶人焉。有其形而无其神。如象龙焉。有其似而无其威。内无至诚无间之心。而特备礼乐之声容。何以异操偶人象龙以求人之畏之也。故三代之亡。歴数千百年。而礼乐之效。卒不如先王之时者。岂其刑名度数不足之罪哉。所以行之者。其诚与昔之人异矣。而衰世之士。方且区区缀缉先王之遗文。补全经师之故说。掩卷长息而伤礼乐之不明。呜呼。是亦愚矣。心诚恭欤。酌水而献之。见者不敢慢矣。先王之礼。其在后世者未少也。心诚正欤。操弦而鼓之。听者肃然矣。先王之乐。其在后世尚多也。故不取之心而求之物。欲望礼乐如先王之时。何可得哉。汉之威仪足以起人之思。汉时仪注。大抵率意制造。不应古谊者十至八九。具文采法度略矣。然而天下之人。见即喜。不见即悲。中更王氏之乱。废弃不用者十余年。光武入洛。东都之民始见司隷僚属懽喜踊跃。父老或至垂泣。曰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自是天下翕然归之。相与出力锄去祸难。以成中兴之业。而复其宗庙社稷。盖又二百余年。虽汉之所以复兴者。不专在是。然亦不可谓无助也。且汉官威仪。非若三代之盛。叔孙所为。非有周公之学术智识也。杂以秦制。非复圣人之法也。而遗民见之。如肓者复视。废者复起。如流浪积岁而反其故乡。其父子兄弟感慨之极。至于咨嗟流涕。其得民心如此。此何理邪。方是之时。以三代车服示之。吾知其民不复泣矣。何者。汉之为汉十世于此矣。民知有刘氏而已。夫救天下于战国秦项水火之中。而措之于安全逸乐之地。不数十年。海内无事。斯民得以养生。得以送死。得以事其父母。而长育其子孙。汉之力也。三代逺矣。何有于我哉。由是观之。古者帝王之兴。其正朔服色。自为一王法。而不慕前朝异姓已陈之迹。其用意深矣。由是观之。国家旧物宜使斯民常见而熟识之。以习其耳目而系其心。自非不得已者。不宜轻有攺易变置。以自绝于民也亦灼然矣。存旧论裴守真狥君意以为礼宛丘先生之礼。不明于世。日以废坏遂至灭亡者。其初未始不自于䛕夫盗儒苟欲媚世主之私。而不务行先王之意。而俯从今世之便也。先王以至诚仁义之心。诚意礼乐之际。齐明盛服。如临师保父母之严。一有不中凶咎从之。而后世之污君。习于安乐。骄傲者勉而为之。其欲舍而从我也。固已不胜其怠。而䛕夫盗儒又从而为之解说旁引曲取。既使之便其私意。而又曰自义理之所安。呜呼。先王之礼。何从而兴乎。秦并六国。典礼尽灭。髙祖拨天下之乱。庻几其有兴矣。而叔孙通阿其意。不能尊其所闻而行之。乃为是苟且灭裂之具。而汉礼终以不明。则起于叔孙通之狥其君。余读裴守真传。守真善容兴为太常愽士。当时谓才称官。至论射牲礼曰。古者天子自射牲。汉遣侍中令天子奠玉酌献而已可也。古今异宜。不必射牲。破阵庆善一舞入天子为起。守真言古无天子立观舞者。请从古。夫射牲。古也。古也劳而今也佚。则从今立观舞。今也劳而古也佚。则从古。守真非能法古。特从其佚便。使人主便之而已。夫先王之礼。惟恶其好便而无制者。而后为是曲折制度之严也。使有司之礼近于人情者。非其至也。呜呼。自秦汉以来。天子之车服金珠翠羽。妇人之服竒文巧画房闼之玩。仙灵鬼恠可骇之物。雕韦织毳戎狄之用皆有之矣。推其祸本乱原。未有不起于。好便安者为之也。斐守真论圣人制人伦之礼。东坡圣人之始制为君臣父子夫妇朋友也。坐而治政。奔走而执事。此足以为君臣矣。圣人惧其相易而至于相陵也。于是为之车服采章以别之。朝觐位著以严之。名非不相闻也。而见必以賛。心非不相信也。而出入必以籍。此所以乆而不相易也。杖屦以为安。饮食以为养。此足以为父子矣。圣人惧其相袭而至于相怨也。于是制为朝夕问省之礼。左右佩服之饰。族居之为欢而异宫以为别。合食之为乐而异膳以为尊。此所以乆而不相袭也。生以居于室。死以葬于野。此足以为夫妇矣。圣人惧其相狎而至于相离也。于是先之以币帛。重之以媒妁。不告于庙。而终身以为妾。昼居于内。而君子问其疾。此所以乆而不相狎也。安居以为党。急难以相救。此足以为朋友矣。圣人惧其相渎而至于相侮也。于是戒其群居嬉游之乐。而严其射飨饮食之节。足非不能行也。而待摈相之诏礼。口非不能言也。而待绍介之传命。此所以乆而不相清也。天下之祸。莫大于苟可以为而止。则君臣之相陵。父子之相怨。夫妇之相离。朋友之相侮。乆矣。圣人忧马。是故多为之饰。易曰。藉用白茅。旡咎。苟错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此古之圣人所以长有天下而后世之谓迂阔也。物不可以苟合论礼若强人而实不可易。东坡夫圣人之道。自本而观之。则皆出于人情。不循其本而并观之于其末。则以为圣人有所勉强力行而非人情之所乐者。今夫五常之教。惟礼为若强人者。何则人情莫不好逸豫而恶劳苦。今吾必也使之不敢箕踞而罄折百拜以为礼。人情莫不乐富贵而羞贫贱。今吾必也使之不敢自尊而卑逊退抑以为礼。用器之为便。而祭器之为贵。亵衣之为便。而衮冕之为贵。哀欲其速已而伸之三年。乐欲其不已而不得终日。此礼之所以为强人。而观之于末者之过也。盍亦反其本而思之。今吾以为磬折不如立之安也。而将惟安之求。即立不如坐。坐不如箕踞。箕踞不如偃仆。偃仆而不已。则将裸袒而不顾。苟为裸袒而不顾。则吾乃亦将病之。夫岂独吾病之。天下之匹夫匹妇莫不病之也。苟为病是则其势将必至于磬折而百拜。由此言之。则是磬折而百拜者。生于不欲裸袒之间而已也。中庸论中圣人以礼防民东坡昔者生民之初。圣人恶其无别。而忧其无以生也。是以作为器用。使民乐。其便利役御万物而适其情。而民始有极其口腹耳目之欲。器利用便而巧诈生。求得欲从而心志广。圣人又忧其桀猾变诈而难治也。是故制礼以反其初。

礼者。所以反本复始也。圣人非不知箕踞而坐。不揖而食。便于人情而适于四体之安也。将必使之习为迂阔难行之节。寛衣博带佩玉履舄。所以囬翔容与而不可驰骤。上自朝廷而下至于民。所以视聴其耳目者。莫不近于迂阔。其衣黼黻文章。其食笾豆簠簋。其耕以井田。其进取选举以学校。其治民以诸侯。嫁娶死䘮。莫不有法。严之以鬼神。而重之以四时。所以使民自尊而不轻为奸。故曰礼之近于人情者。非其至也。周公孔子所以区区于升降揖逊之间。丁宁反复而不敢失坠者。世俗之所谓迂阔。而不知夫圣人之权固在于此也。秦皇论秦弃礼而趍利。东坡秦有天下。始皇以诈力而。并诸侯。自以为智术之有余。而禹汤文武之不知出此也。于是废诸侯。破井田。凡所以治天下者。一切出于便利。而不耻于无礼。决坏圣人之藩墙。而以利器明示天下。故自秦以来。天下惟知所以求生避死。而以礼者为无用赘疣之物。何者也。意以为生之无事乎礼也。苟生之无事乎礼。则凡可以得生者无不为矣。呜呼。此秦之祸所以至今而未息欤。礼不以贫而废燔兎匏叶。可以行礼。扫地而祭。可以事天。礼之不备。非贫之罪也。礼各以时而变。昔商因夏礼周因商礼。皆有损益。孔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可知者亦犹商因于夏。周因于商也。时异事变。不可尽知。虽有圣人继周亦必损益。是以先代之乐。后代有不相沿。前王之礼。后王有不相袭。唐虞五载一廵守。周则十二年。岂可谓唐虞非乎。盖周不能行也。先帝朝献景灵宫十一殿。一日而徧。陛下一岁乃徧。以因时制冝欲可行也。《吕净徳先生集》圣王务行礼论 圣贤之所谓治道者。盖有本末先后之异而已。本在于此。末在于彼。先者自治。而后者治人。故也。详其在我者而先之。略其在彼者而后焉。则人将以我为君子而从之矣。春秋之世。诸侯专威。彊者凌弱。众者暴寡。不仁以取胜于仁。不义而求先于义。举天下之广而纷纷于目前也。责其本末先后之论。而能自治者。盖亦鲜矣。幸而有贤人君子以我为之先。而以人为之后。启导其君。而使之为君子者亦可贵矣。楚之敌晋也乆矣。韩起叔向聘之。楚子欲耻二人者。而求为得志焉。故䓕启彊諌之曰。圣王务行礼。不求耻人。夫朝聘有享会有璋。燕有好货。飧有陪鼎。设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饮。小有述职。大有廵功。皆所以行礼也。楚子于是悟其言之是。为之加礼于二子者。而晋楚之好因以隆睦。呜呼。不有君子。其能国乎。以启彊之一言。而救楚子之失。敦二国之好利亦博矣。不然。则晋楚之干戈。日寻于邦内而莫之休息。此䓕彊之贤能使其君之为君子而可贵也。敢又从而广之。以续丘明之意焉。夫中国之与夷狄。此贵而彼贱也。世之所谓礼义者。出于此不出于彼也。齐为周之大国礼义之出也。而曹伯来朝于鲁。则恶而讨之。故春秋书以示贬。而当时之君子亦讥其无礼。嗟夫齐。中国也。一失而经贬其非。楚。夷狄也。一得而传述其是。皆䓕彊有以导之矣。由是而言。则春秋之法。有褒进夷狄而同于中国之例。说者又以七等进退之文。推广其义者。皆不为妄也。夫为天下国家而不先自治求以治人者。未之信矣。以䓕彊之言监之可也。

《毕西台先生集》礼禁论 治一乡。必有治一乡之具。治一国。必有治一国之具。治天下。必有治天下之具。具者。非若簠簋爼豆。尊勺鼎鼐。可陈于前也。由是而治者谓之具。聴断狱讼。簿书期会。所以治一乡也。守法令拊循其民。以承事天子。所以治一国也。明制度不得相逾越。贫冨贵贱各安其分而易足。所以治天下也。以大治小。则小有所不能容。故孔子之武城闻弦歌之音而笑。以小治大。则大有所不能治。故孟子不学诸侯之礼而言其略。三代而下。不知治具之有小大。以簿书法令治乡国之具而治天下。是以天下而终不大治。昔孝文之时。贾谊谓大臣不报期会之间为大。故至于俗流失世坏败。因恬而不知恠。为可太息。孝宣时。王吉亦言公卿未有建万世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而上下僭差。人人自制。是以贪财诛吏不畏死亡。而孝文孝宣卒莫能用。所以然者。治大者其効缓而逺。治小者其効速而近。人君有治天下之心而求近効以语礼俗制度禁防之事。则指以为迂阔而见簿书法令听断狱讼。则以为治天下如是而足。虽有唐太宗之贤。与房魏论周礼。语未卒而有尽虎之疑。又况不及太宗者。则天下之不大治。凡皆以小治大而无其具故尔。今国家传序相习。百有余年。方内无事几于致平。殆非汉唐之比。而礼俗制度禁防之不立。反甚于汉唐。田宅奴婢车马服用。恣民之所自为而莫有限。乐汉唐之小具。不思三代之大治。岂非以上下相安。风俗已成。而难于惊动邪。是亦未知讲尔。昔楚王患其国之庳车。欲下令使髙之。孙叔敖曰。令数下民不知所从。请教里人髙其梱乗车者皆君子。不能数下。则车自髙矣。从之半岁而楚国无庳车。盖国家立事好为法令。而以深罚重赏随之。法令既繁。而罚深赏重无以措其手足。是以民惊动而事不立。今如倣庳车之意。定为田宅奴婢车马服用之等级在上者躬化以行之。简其法令。平其赏罚。有不从者第禁勿使仕宦庶人则重租赋以困辱之。乆以岁月。无求近効。则三代治天下之具。将复立于今日。度越汉唐而诵声兴。然则禁勿使仕宦重租赋以困辱。而终不为深罚重赏者。亦今日治天下之相耳。何患乎惊动。《元方徳麟集》礼论古之为礼者便而安。后之为礼者拘以僻。此古今所以相戾而不求其本者之过者也。夫人之情。未有不喜便而厌拘者。强之以所厌而不知其可喜。不徒听之者以为迂。而言之者乆亦自厌之矣。圣人为礼固若是耶。礼以诚敬为本者也。弁冕圭璧之制。宫室车旗之度。与夫登降俯仰之容。无非节文其等威。以表其诚敬之实。故孔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而林放问礼之本。则曰礼与其奢也宁俭。䘮与其易也宁戚。非所谓无体之礼欤。无体之礼。则诚敬是也。故可以损益者礼之文。不得而损益者诚敬之实。本之以诚敬之实而损益其文以适时之宜。使凡为人臣者。皆得以尽敬扵其君。为子若弟者。皆得以尽敬于其长。其贤者。固将乐之。不肖者。亦习见其分限之严而不敢肆。故虽酒清人渴而不饮。肉乾人饥而不食。与夫寒不敢袭。痒不敢搔。洞洞焉。属属焉。其拘也亦便之矣。不然。则爼豆诚陈。摈相诚设。终日揖逊。方秩秩可观。而其心已不胜猒苦而欲罢矣。是皆不知其本者误之也。欲复古人之礼者。其亦先立夫诚敬之本乎。《胡秪遹紫山集》礼论 圣人之制礼。通贵贱之情。而严上下之分。故曰。履虽鲜不加于枕。冠虽弊不以苴履。尊卑之分定故也。君臣之视天王。卑髙分严。如地之于天。然而簒弑之凶。古亦有之。何自而来哉。圣人作易于坤之初六。谨为之戒曰。初六履霜。隂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又曰。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其所由来者渐矣。贾谊经学修明。见汉法不敬大臣。曰天子之尊如堂。大臣如陛。众庶如地。今也大臣下狱。贱隷得以搏执而笞辱。然则堂不无陛乎。今之大臣有罪。则杖辱于市。小人兴讹造讪。揶揄诟骂。无所不至。汉之大臣。天子得以罪之。贾谊犹为今之大臣。细民得以罪之。此风一长。有识者甚为寒心。近岁以来。奴讦主。妻妾告夫。子弟讼父兄。编民把执。诟辱官吏。舆台皂隷。谤讦大臣。凶险奸邪。百无忌惮。恣其所为。陵轹正人。白昼殿庭之上。秽言亵语。肆口而出圣听天听岂不知其为恶。然而乐闻不禁者。上欲发欺蔽。擿奸邪。通寃滞。抑豪横也。故特借凶人之口。来端直之言耳。殊不察自即位以来。所闻之言无大利害。适足以为口舌者进身之阶。虚失待大臣之躰。渎上下之分。朝廷之上。无礼无威。闾里之间。彝伦攸斁。无知之氓。习见官府之不足畏。一旦饥馑㐫荒。狐鼠啸聚。郡县之权。若之何而制之。今之为大臣者不以为忧。反以私门豢养凶人。使之逓相讦制。何其愚也。必欲通上下之情。立一二直节敢言之臣。如古之纳言者。何求而不得。何必以哓哓之小人。渎日月之光明哉。

《宋黄裳演山集》杂说 天子施礼于诸侯以十有二牢。以多为贵也。诸侯报礼于天子膳以牲犊。以少为贵也。以多为贵者外心也。以少为贵者内心也。礼器曰。古之圣人。内之为尊。外之为乐。少之为贵。多之为美。诸侯之于天子。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徳者。得不以少为贵乎。郊特牲曰。牲孕弗食祭帝弗用。诸侯之膳天子上同乎帝。尊贵之也。天子之于诸侯。为之牢礼之数。而诸侯之待王官也。令百牲皆具乐美之也。盖谓待王以多则为亵。待百官以少则为简。故礼器曰。先王之制礼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惟其称焉。 四肢之于安佚。人之情也。乐循其情。恶劳其形。不能非礼勿动。而使非辟之心。輙乗安逸以蹈其舍。则无所不至矣。而况王乎。天下视仪而动。听唱而应者也。先王制礼。视有旒。听有纩。言有记。动有佩。堂上之行。门外之趋。为之乐仪以防其肆。使听其声而其意以诚。使顾其躰而其气以正。周旋。中规。折旋。中矩。进揖退扬。而后锵鸣之佩。左。中角徴。右。中宫羽。君民事物之意在其中焉。非僻之心无自而入。是故祭祀朝会。师田封建之时。王在五路。则其歩趋之节责大驭焉。五路之上王安佚矣。然而顾车之行而闻肆夏之声。则由吾于堂中。顾车之趋而闻采荠之声。则由吾于门外。王之言动。造次无非礼者。乐师之所教。大驭之所御与有力哉。 其度数严而通。不违天下之情。以礼之有乐也。其声气和而正。不流天下之性者。以乐之有礼也。《性理群书》程頥礼序礼经三百。威仪三千。皆出于性。非伪貌饰情也。鄙夫野人。卒然加敬。逡廵逊郤而不敢受。三尺童子。拱而趍市。暴夫悍卒。莫敢狎焉。彼非素有于教。与邀誉于人而然也。盖其所有于性物感而出者如此。故天尊地卑。礼固立矣。类聚群分。礼固行矣。人者位乎天地之间。立乎万物之上。天地与吾同躰。万物与吾同气。尊卑分类。不设而彰。圣人循此。制为冠昏䘮祭朝聘射飨之礼。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义。其形而下者。具于饮食器服之用。其形而上者。极于无声无臭之微。众人勉之。贤人行之。圣人由之。故所以行其身。与其家。与其国。与其天下。礼治则治。礼乱则乱。礼存则存。礼亡则亡。上自古始。下逮五季。质文不同。罔不由是。然而世有损益。惟周为备。是以夫子有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逮夫弊也。忠义之薄。情文之繁。林放有礼本之问。而孔子欲先进之从。盖所以矫正反弊也。然岂礼之过哉。为礼者之过也。秦氏焚灭经典。三代礼文大坏。汉兴求书礼记四十九篇。杂出诸儒之手。不能悉得圣人之旨。考其文义。时有抵牾。然而其文繁。其义博。学者观之。如适大通之衢。珠珍器帛随其所取。如游阿房之宫。千门万戸随其所入。博而约之。亦可以弗畔。盖其说也。粗在应对进退之间。而精在道徳性命之要。始于童㓜之习。而终于圣人之归。惟逹于道者。然后能知其言。能知其言。然后能得于礼。然则礼之所以为礼。其则不逺矣。昔者颜子之所从事。不出乎视听言动之间。而乡党之记孔子。多在于动容周旋之际。此学者所当致疑以思。致思以逹也。《胡铨澹庵集》讲筵礼序 臣闻君以礼为重。礼以分为重。分以名为重。名以器为重。古之有天下者。不患分不定。不患名不正。不患器不守。而常患不能隆礼而巳矣。苟能隆礼。则分也。名也。器也。皆得其当而天下可运于掌。苟不隆礼。则分也。名也。器也。皆失其当而天下乱矣。何谓礼。曰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而民实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用其五行。气为五味。发为五色。章为五声。滛则昏乱。民失其性。是故为礼以奉之为扰五牲三牺以奉五味。为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奏五声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为夫妇外内以经二物。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姻以象天明。为政事庸力行务以从四时。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耀杀戮。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是故审则宜类以制六志。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乃能协于天地之经纬。是以长乆。故赵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晏子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乆矣。与天地并。是不亦君以礼为重虖。何谓分。君臣上下。君子小人。中国夷狄。是也。南蒯枚筮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子服惠伯谓上美为元。下美则裳。言上下之不可乱。赵简子问史墨季氏出君之罪。史墨对以在易卦雷乗乾曰大壮。言乾为天子。震为诸侯。而在乾上。君臣易位。大乱之道也。司马光说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程頥易传。说坤六五臣居君位之象。此皆严君臣上下之分也。在易一阳之长虽甚微。而圣人善之。故一君子用。而天下皆相贺。一隂之生虽甚微。而圣人畏之。故一小人用而天下皆相吊。此皆严君子小人之分也。易以自我致戎为戒。而以三年克鬼方为惫。言夷狄当外而不内。贾谊以中国为首。夷狄为足。而以首反居下。足顾居上。为乱亡之基。此皆严中国夷狄之分也。是不亦礼以分为辱虖。何谓名。爵号是也。名近虚。于教为重。利近实。于教为轻。则名所以弼教也。名位不愆。为民所信。则名所以出信也。名以弼教。则教非名不立。名以信出。则信非名不行。是不亦分以名为重虖。何谓器。车服是也。器以藏礼。则器者礼之所寓。小人而乗君子之器。盗斯夺之。则器者君子之所乗。昔仲叔于奚请繁缨以朝。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赵简子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而莫之或罪也。史墨曰。是以为君谨器与名不可以假人。是不亦名以器为重虖。谨按礼经篇目。凡四十有九。大抵不出此三者而已。如天子七庙。诸侯五。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诸侯祭山川之在其地者。天子犆礿。祫禘。祫裆。祫烝。诸侯礿则不禘。禘则不尝。尝则不烝。烝则不礿。天子社稷皆太牢。诸侯少牢。天子杀则弊大绥。诸侯杀则弊小绥。天子之田象日月。诸侯法雷。天子之三公之田视公侯。天子之卿大夫之田视伯子男之类。此君臣上下之分也。如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之类。此君子小人之分也。如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流。此中国夷狄之分也。如次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之类。此名之别也。如大路繁缨一就。次路繁缨七就。天子龙衮。诸侯黼。大夫黻。士元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绿藻十有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之类。此器之别。也。名也。分也。器也。礼之大体也。臣故曰。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仰惟陛下钦明文思。濬哲文明。同乎尧舜。固非谀闻浅学所能窥测。至于修五礼以觐诸侯。典三礼以咨四岳。亦骎骎乎唐虞之盛矣。然犹锐意稽古礼文之事。特降一札。俾愚臣专讲戴礼一绖。岂徒欲玩夫三百三千之繁文。呻其占毕而已哉。于曲礼见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之义。于檀弓见事君有犯无隐之义。于王制见天子斋戒受谏之义。于月令见百工咸理。无或作为滛巧以荡上心之义。于文王世子见三公不必备唯其人之义。于礼运见禹汤文武成王周公谨礼之义。于礼器见忠信可以学礼之义。于特牡见天子贵诚之义。于内则见道合则服从不合则去之义。于玉藻见天子搢挺方正于天下之义。于明堂位见夷狄外而不内之义。于大传见举贤使能之义。于少仪见人臣有諌无讪之义。于学记见三王四代唯其师之义。于乐记见为君谨其好恶之义。于经解见发号出令而民说之义。于哀公问见君为正则百姓从政之义。于仲尼燕居见力礼乐而天下太平之义。于孔子闲居见王者奉三无私以劳天下之义。于坊记见礼以坊徳之义。于中庸见至诚配天之义。于表记见大舜中心安仁之义。于缁衣见恶恶好贤之义。于深衣见规矩准绳之义。于投壶见揖逊之义。于儒行见崇儒重道之义。于大学见正心诚意之义。于乡饮见王道易易之义。于射义见择士与祭之义。于燕礼见君臣上下之义。于聘义见君臣相与之义。于。冠昏䘮祭之篇见养生送死追逺之义。然则圣学髙妙。诚非管窥蠡测。所能髣髴其万一。夫岂涓埃能有益于崇深乎。而陛下亲屈至尊。孳孳聴纳。移日不餍。真得尧舜三王之用心。臣昨蒙赐对便殿。臣时论及武夫悍将冝令知礼以革暴慢之习。侧闻玉音有及于唯礼可以已之之语。臣退而书之。窃谓晏婴虽以此言吿齐景。而齐景终不能行。陛下不惟闻而乐之。又能举以为训。一言可以兴邦。陛下有焉。臣愚愿力行其说。辨其分。谨其名。守其器。勿轻以假人。则社稷之福也。孔子曰。名器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已。仰渎宸聪。臣无任陨越之至。

《国朝谢肃宻庵集》送朱伯贤赴京考礼序 自三代礼乐荡灭于秦至汉代秦而帝。去先王未遐。冝可以复其礼乐而为治于天下矣。然髙帝不学而佐非真儒故其为治不能复礼乐于三代。殆亦叔孙通之责哉。方叔孙通说帝之起朝仪也。帝曰。度吾所能行者为之。不过谓定君臣之位而已。固未及乎先王之礼乐。以逹于天下者也。而叔孙通遂以兴礼乐为名。广徴鲁诸生。是以有两生不肯行。曰礼乐积徳百年而后可兴。至哉其言之也。夫徳先王所以化天下之本。而礼乐其具也。有其具。无其本。固不可也。而髙帝寛仁长者其岂无本乎。曰固矣然汉承秦变古之后。以古变秦。其唯三代之礼乐乎。㳂三代之礼。而教民以中。袭三代之乐。而教民以和。使中和之气。充塞天地。则万物不疵而王道成矣。王道成。然后损益三代以作汉之礼乐。则汉其三代矣乎。是或两生之所蕴也。惜乎叔孙通学不足以与此。不能终致两生。乃率诸生暨帝左右。去三代之难采先秦之易。以杂就其尊君抑臣之仪。緜蕝而习之。及帝既行。曩之醉呼㧞剑者。莫不震肃。而帝亦起皇帝为贵之叹。则叔孙通亦可谓逹时之务矣然使四百年之汉。遂以为礼乐止于如是。而治化卒无以及乎先王者。叔孙通之责也。此异时贾谊仲舒王吉刘向之徒。所为发愤而增叹。岂独今日两生之不肯行邪。是故无两生。天下万世无礼乐。无叔孙通。则汉亦无君臣之仪。而汉仪固不足以当先王之礼乐也。后世君相之图治者。其可不知夫学乎。今皇帝缉熈圣学。治倣先王。混一初无命中书暨翰林太常率诸儒定拟三礼。明年再命集议礼乐。又明年徧徴在野道徳文章之士。相攷订之。将以成一代之制也。而吾乡朱伯贤先生实在徴焉。先生生东南游西地。遭时多故。归隐山林。饭䟽饮水。益力于学。以学之为王者事也。故其论道徳。必归之于三代之选。其论文章。必归之于三代之英。则今也应徴其能不援三代礼乐以为国朝之治具乎。虽然。两生不肯为汉行。先生肯为国朝起。是国朝之徳之盛轶于汉。而叔孙通之学。不足以齿今之侍从大臣也。先生盍亦摅两生之所蕴。使三代礼乐不得复于汉者。而复于今日焉。则贾谊仲舒王吉刘向之徒。将不复发愤增叹于异时矣。非先王其孰能与于此哉。吿行之日。书以为赠。《宋慕容彦逢摛文堂》集䇿问 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唐虞夏商周之盛礼之损益。见于载籍。人主美化善俗。流泽子孙。盖本于此。世衰道微。典章陨缺。嬴秦以降。因陋就寡。君臣勅戒。不过簿书狱讼之间。虽有仁心仁闻。不可为法于后世。故汉宣帝时。诏书每下。民若更生。而王吉以为可谓至恩。未可谓本务也。神宗皇帝监积习之弊。亲䇿多士。命官讨论。主上丕承先志。申命有司。设局建官。讲求一代之制。惟宫室之度。器服之用。冠昏之义。祭享之节学者所宜深考。愿与闻之。将以献于上焉。《葛胜仲丹阳集》䇿问 恭惟圣天子肇禋上帝。灵游降格。推仁流泽。单及方夏。伏读庚辰赦令有曰。将蒇事于皇祇先致享于穹昊。荐绅学士聆听呼舞。以谓北郊盛典。将赫赫载天下耳目。而元始因循之陋。且复正于是日矣。真天下之壮观。王者之绝业。考观载芟良耜噫嘻丰年之作。发掦咏叹用于祈榖之时。而赋事遣辞莫不各依象类。则天地别祭。见于诗者如此。泽中地上异其位。南至北至异其时。苍璧黄琮分宗辟之义。圜钟丝竹辨隂阳之声。则天地别祭见于礼者如此。况夫逸礼旧章。既讲求于元丰。而离官方坛。复筑于绍圣。弥文纎悉蔵在有司。其大体固无可议者。惟是冕服之制。仪卫之节。庆赐之度。荐灌之仪。有不泥古。不㳂今。参酌损益趋时之便。而陪辅礼官之未议者乎。诸生试墨笔论之。《唐仲友说斋集》质疑 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夫易象。春秋。何关于礼。而宣子何见而云尔耶。 文王作易。周公述之而卦爻之辞备。其精神心术则易也。其刑名度数则礼也。其凡例褒贬则春秋也。易。周公之心术。礼。周公之治道。春秋。周公之史法。故凡三百六十官之事。无一不本于易。三百八十四爻之义。无一不寓于礼。礼有得失。而赏罚之所不及。则春秋得以褒贬之。是固一本也。韩宣子见二书而知周礼之尽在鲁。其见周公之心乎。《李浩橘园集》礼策 春秋之所贬。礼义之所否。春秋之所褒。礼义之所予。书天王狩于河阳。恶晋侯以臣召君。存君臣之礼义也。书晋侯杀其世子。申生。恶晋侯杀嫡立庻。存父子之礼义也。书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恶其乱夫妇之礼义也。书天王杀其弟佞夫。恶其乱兄弟之礼义也。若乃荀息废嫡立庶。死于私暱。似忠而非忠。则书其名以贬之。赵盾亡不越境。反不讨贼则与之以恶名。此则礼义之深存焉者也。故曰。有国者不可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为臣者不可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逹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盖以礼义者。所以别嫌疑。定犹豫。圣人用之以为维持防范之具。帝王之所同然。而孔子备载之于此书也。后之王者将欲抑诡类而畅皇极。非春秋何所法哉。孔子曰。吾志在春秋。又曰。知我者其唯春秋乎。罪我者其唯春秋乎。诚以天子之事尽在是矣。后世诸儒不知出此。而妄意求圣人于名数凡例之末。于礼义之宗。谩不能略究其意。故公羊以祭仲之废君为行权。则是臣可得而废君。此不究君臣之礼义也。榖梁以卫鞅拒父为尊祖。则是子可得而废父。此不究父子之礼义也。公羊以妾母而为夫人。则是妾可以配嫡。此不知夫妇之礼义也。榖梁以隐公为不能以自正。则是弟可以犯兄。此不知兄弟之礼义也。唯左氏得圣人之意。明于礼义之旨。以为春秋之意。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书齐豹盗三叛人名以惩不义。以恶无礼也。则又为之说曰。上之人能使昭明。善人劝焉。滛人惧焉。是圣人之深意。春秋之极功也。《袁爕絜斋集》䇿 问昔有虞氏。命伯夷典三礼。时廵四岳五礼是修。说者曰。三礼。天地人之礼也。五礼。吉凶军賔嘉也。及观成周大宗伯之职掌天地神祇人鬼之礼。而五礼条目。无一不具。斯有虞之遗法也。成周天神地祇人鬼之礼。其虞氏之三礼欤。然曰神。曰示。曰鬼。此不过祭祀之礼而已。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祇。此一语已该括无余。虞氏之三礼。其亦祭祀而已乎。此学者所当深考也。周监二代。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周公制作。见于周官者既纎悉矣。而太宰六典之建。复有所谓礼典者何书欤。将经秦火而遂泯灭欤。抑仪礼之行于今者即礼典欤。礼之有仪。犹木之有枝叶也。而春秋之际。判而为二。自郊劳至于赠贿无违者可谓难矣。而曰是仪也。不可谓礼问揖逊周旋之礼亦曰是仪也。非礼也。仪不足以为礼。则枝叶不足为本欤。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说者曰宣子所见。盖周之旧典礼经也。由今观之。春秋辨名分。别嫌疑。谓之周礼则可。易象何为而亦谓之礼乎。揖逊周旋。郊庙赠贿。不可谓礼。而以易象为礼。是特不可解也。汉兴叔孙通立一王之仪。鲁两生非之。曰礼乐积徳百年而后可兴也。招之而不能致。通所为不合古亦可知矣。施诸当时。能使群臣肃然无哗。髙祖知皇帝之为贵。其明效若是何耶。专务徳化之君。以为繁礼饬貌。无益于治。而罢去有司之欲定礼仪者。当时礼教宜若尽废。而乃有兴于礼义之俗。岂得礼之本者。果不在于饰貌之末欤。终西京之世。学者不能昭见。但推士礼以及天子。中兴以后章帝以群僚拘挛。独使曹褒尽心集作。乃依旧典撰次。冠昏吉凶。终始制度。而议者以破乱经术非之。汉礼于是不行。一代大典。旷废若此。顾何所凭借以为国欤。唐太宗欲兴礼乐。贤辅佐不能答。不知所谓贞观礼者果善乎否也。厥后有显庆礼。有开元礼。又有郊祀录礼阁新仪续曲台礼诸礼唐之礼书明备。似非前代所及。果合于先王乎否也。夫制礼而不合于先王与无礼同。其考秦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唐以来。制作合于先王者何事。悖于圣经者何说。悉著于篇。以观所学。《荀子》赋篇 礼赋 爰有大物。爰非丝非帛。文理成章。非日非月。为天下明。生者以寿。死者以葬。城郭以固。三军以彊。粹而王。駮而伯。无一焉而亡。臣愚不识敢请之王。王曰此夫文而不采者与。乃有文饰而不至华采者欤。简然易知而致有理者与。君子所敬而小人所不者与。性不得则若禽兽。性得之则甚雅似者与。匹夫隆之则为圣人。诸侯隆之则一四海者与。致明而约。甚顺而体。请归之礼。《唐杜工部集》进三大礼赋表宗臣甫言臣生长陛下淳朴之俗。行四十载矣。与麋鹿同群而处浪迹。陛下丰草长林。实自弱冠之年矣。岂九州牧伯不岁贡豪俊于外。岂陛下明诏不厕席思贤于中哉。臣之愚顽。静无所取。以此知分沉埋。盛时不敢依违。不敢激汗。黙以渔樵之乐自遣而已。顷者卖药都市。寄食朋友。窃慕尧翁击壤之讴。适过国家郊庙之礼。不觉手足蹈舞。形于篇章。漱吮甘液。游咏和气。声韵浸广。卷轴斯存。抑亦古诗之流希乎述者之意。然词理野质。终不足以拂天听之崇髙。配史籍以永乆。恐倐先狗马。遗恨九原。谨稽首投延恩匦。献纳上表进。明主朝献太清宫。朝享太庙。有事于南郊等三赋以闻。臣甫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朝献太清宫赋 冬十有一月。天子既纳处士之议。承汉继周。革弊用古。勒崇扬休。明年孟陬将摅大礼以相籍。越彝伦而莫俦。历良辰而戒吉。分祀事而孔修。营室主夫宗庙。乗舆备乎冕裘。甲子王以昧爽。春寒薄而清浮。虚阊阖。逗蚩尤。张猛马。出腾虬。捎荧惑。随旄头。风伯扶道。雷公挟辀。通天台之双阙。警溟涨之十洲。浩劫礧砢。万仙飕飗。歘臻于长乐之舍。嵬入乎昆仑之丘。太乙奉引。庖牺左右。尧歩舜趋。禹驰汤骤。郁閟宫之嵂崒。折元气以绖构。断紫云而竦墙。抚流沙而承霤。纷隳珠而陷碧。?波锦而浪绣。森青冥而欲雨。赩光炯而初昼。于是〓蕤俄的。藻藉舒就。祝融掷火以焚香。溪女捧盘而盥漱。群有司之望幸。辨名物之难究。琼浆自间于粢盛。羽客先来于介胄。烁圣祖之储祉。敬云孙而及此。诏轩辕使合符。勑王乔以视履。积昭感于嗣续。匪正辞于祝史。若肹蚃而有凭。肃风飇而乍起。扬流苏于浮柱。金英霏而披靡。拟杂珮于曽巅。孔盖欹以飒纚。中漎漎以廻复。外萧萧而未已。上穆然注道为身。觉天倾耳。陈僣号于五代。复战国于千祀。曰。呜呼。昔苍生纒孟徳之祸。为仲逹所愚。凿齿其俗。㝣窳其孤。赤乌髙飞。不肯止其屋。黄龙哮吼。不肯负其图。伊神器臬兀。而小人呴喻。历纪大破。创痍未苏。尚攫拏于吴蜀。又颠踬于羯胡。纵群雄之发愤。谁一统于亨衢。在拓䟦与宇文。岂风尘之不殊。比聪廆及坚。持浑貔豹而齐驱。愁隂鬼啸。落日枭呼。各拥兵甲。俱称国都。且耕且战。何有何无。惟累圣之徽典。恭淑慎以允缉。兹火土之相生。非符䜟之备及。炀帝终暴。叔寳初袭。编简尚新。义旗爰入。既清国难。方覩家给。窃以为数子自诬。敢贞乎五行攸执。而观者潜晤。或喜至于泣。麟介以之鸣簴。昆蚑以之振蛰。感而逐通。罔不具集。仡神光而?閜。罗诡异以戢孴。地轴倾而融曵。洞宫俨以嶷岌。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皆立。凤鸟威迟而不去。鲸鱼屈矫以相吸。扫大始之含灵。卷珠形而可挹。则有虹蜺为钩带者。入自于东。揭莽苍履崆峒。素发漠漠。至精浓浓。条弛张于巨细。觊披冩于心胸。盖修竿无隙。而仄席巳容。裂手中之黒簿。睨堂下之金钟。得非拟斯人于寿域。明返朴于玄踪。忽翳日而飜万象。却浮云而留六龙。咸詟跖而壮兹应。终苍黄而昧所从。上犹色若不足。处之弥恭。天师张道陵等。洎左玄君者。前千二百官吏谒而进曰。今王巨唐帝之苖裔。坤之纪纲。土配君服。宫尊臣商。起数得统。特立中央。且大乐在悬黄钟。冠八音之首。太昊斯启青陆。献千春之祥。旷哉勤力耳目。宜乎大带斧裳。故风后孔甲充其佐。山稽岐伯翼其傍。至于易制取法。足以朝登五帝。夕宿三皇。信周武之多幸。存汉祖之自强。且近朝之滥吹。仍攺卜乎祠堂。初降素车。终勤恤其后。有客白马。固漂沦不忘。伊庶人得议。寔邦家之光。臣道陵等。试本之于青简。探之于缥囊。列圣有差。夫子闻斯于老氏。好问自乆。宰我同科于季康。敢拨乱返正。乃此其所长。万神开。八骏廻。旗掩月。车奋雷。骞七曜。烛九垓。能事颕脱。清光大来。或曰。今太平之人。莫不优游以自得。况是蹴魏踏晋。批周扶隋之后。与夫更始者哉。 朝享太庙赋 初髙祖太宗之栉风沐雨。劳身焦思。用黄钺白旗者。五年而天下始一。历三朝而勠力。今庶续之大备。上方采厐俗之谖。稽正统之类。盖王者盛事。臣闻之于里曰。昔武徳巳前。黔黎萧条。无复生意。遭鲸鲵之荡汨。荒岁月而沸渭。衮服纷纷。朝廷多閠者。仍亘乎晋魏。臣窃以自赤精之衰歇。旷千载而无真人。及黄圗之经纶。息五行而归厚地。则知至数不可以乆缺。凡材不可以长寄。故髙下相形。而尊卑各异。惟神断系之于是。本先帝取之于义。壬辰既格于道祖。乗舆即以是日致斋于九室。所以昭逹孝之诚。所以明继天之质。具礼有素。六官咸秩。大辂每出。或黎元不知丰年则多。而筐筥甚实。既而太尉参乗。司仆扈跸。望重闉以肃恭。顺法驾之徐疾。公卿淳古。士卒精一。黕宗庙之愈深。抵职司之所宻。宿翠华于外戸。曙黄屋于通术。气凄凄于前旒。光靡靡于嘉栗。阶有賔阼。帐有甲乙。升降之际。见玉柱生芝。击拊之初。觉钧天合律。笋簴仡以碣磍。千戚宛以婆娑。鞉鼓埙箎为之主。钟磬竽瑟以之和。云间咸池以之至。空桑孤竹贵之多。八音修通。既比乎旭日升而氛埃㓕。万舞陵乱。又似乎春风壮而江海波。鸟不敢飞而玄甲?嵺以岳峙。象不敢去而鸣珮?爚以星罗。已而上乾豆以登歌。美休成之既飨。璧玉储精。以稠叠门栏洞豁而森爽。黑帝归寒而激昻。苍灵戒晓而来徃。熈事莽而充塞。群心麌以振荡。桐花未吐孙枝之鸾凤相鲜。云气何多宫井之蛟龙乱上。若夫生弘佐命之道。死配贵神之刋。则殷刘房魏之勲。是可以中摩伊吕。上冠夔卨。代天之工。为人之杰。丹青满地。松竹髙节。自唐兴以来。若此时哲。皆朝有数四。名垂卓绝。向不遇反正拨乱之主。君臣父子之别。奕叶文武之雄。注意生灵之切。虽前軰之温良寛大。豪俊果决。曾何以措其筋力与韬钤。载其刀笔与喉舌。使祭则与食则血。若斯之盛而已。尔乃直于主索于祊。警幽全之物。散纯道之精。盖我后常用。惟时克贞。膋以萧合。酌以茅明。嘏以慈告。祝以孝成。故天意张皇。不敢殄其瑞。神奸妥帖。不敢秘其精。而抚绝轨享鸿名者矣。于以奏永安。于以奏王夏。福穰穰于绛阙。芳霏霏于玉斚。沛枯骨而破聋盲。施沃胎而逮鳏寡。园陵动色。濯在藻之泉鱼。弓劔皆鸣。汗铸金之风马。霜露堪吸。祯祥可把。曾宫欷欷。隂事俨雅。薄清辉于鼎湖之山。静余响于苍梧之野。上窅然漠漠。惕然兢兢。纷益所慕。若不自胜。瞰牙旗而独立。吟翠駮而未乗。五老侍祠而精骇。千官逖听而思凝。于是丞相进曰。陛下应道而作。惟天与能。浇讹散。淳朴登。尚犹日慎业业。孝思烝烝。恐一物之失所。惧先王之咎徴。如此之勤恤匪懈。是百姓何以报夫元首。在臣等何以充其股肱。且如周宣之教亲不暇。孝武之滛祀相仍。诸侯敢于迫胁。方士奋其威棱。一则以微言劝内。一则以轻举虚凭。又非陛下恢廓绪业。其琐细亦曷足称。丞相退。上跼天蹐地。授绥登车。伊鸿涸抢櫐。先出为储胥。本枝根株乎万代。睿想经纬乎六虚。甲午方有事于采坛绀席。宿夫行所如初。 有事于南郊赋 盖主上兆于南郊。聿怀多福者旧矣。今兹练时日就阳位之美。又所以厚祖考通神明而已。职在宗伯。首崇禋祀。先是春官条颂祇之书。献祭天之纪。令泰龟而不昧。俟万事之将履。掌次阅氊邸之则。封人考壝宫之旨。司门转致乎牲牢之系。小胥专逹乎悬位之使。二之日朝庙之礼既毕。天子苍然视于无形。澹乎若有所听。又斋心于宿设。将旰食而匪宁。旌门坡陁以前鹜。彀骑反复以相经。顿曾城之轧轧。轶万户之荧荧。驰道端而如砥。浴日上而如萍。掣翠旄于华盖之角。彗黄屋于钩陈之星。神仙戍削以落羽。魍魉幽忧以固扄。战岥栗华。摆渭掉泾。地回回而风淅淅。天泱泱而气清清。甲胄乗陵。转迅雷于荆门巫峡。玉帛清逈。霁夕雨于潇湘洞庭。于是乗舆霈然乃作。翳夫鸾凤将至以冲融。寥廓不可乎弥度。声明通乎纯粹。溟涬为之垠堮。驷苍螭而蜿蜒。若无骨以柔顺。奔马攫而黝蟉。徒有势于杀缚。朱轮竟野而杳冥。金鑁成隂以结络。吹堪舆以轩轾。枪寒暑以前却。中营密拥乎太阳。宸眷眇临乎长薄。熊罴弥耳以相舐。虎豹髙跳以虚攫。上方将降惟宫之綝缡。屏玉轪以蠼略。人门行马以拱乎合呇之塲。皮弁大裘始进于穷崇之幕。衡牙铿锵以将集。周卫轇轕而咸若月窟黑而扶桑寒。田烛稠而晓星落。萧定位以吉㓗蔼严上而清超。云萏蓞以张盖。春葳㽔而建杓。簪裾斐斐。樽爼萧萧。方回曲折。周旋寂寥。必本扵天。王宫与夜明相射。动而之地。山林与川谷俱标。于是乎官有御。事有职。所以敬鬼神。所以勤稼穑。所以报本反始。所以度长立极。玄酒明水之上。越席䟽布之侧。必取先于稻秫曲蘗之勤。必取著于纷纯文绣之饰。虽三牲八簋丰备以相讼。而苍璧黄琮实归乎正色。先王之丕业继起。信可以永其昭配。群望之徧祭在斯。示有以明其翼戴。由是播其声青以陈列。从乎节奏以进退。韶夏濩武采之于训谟。钟石陶匏具之于梗槩。变方形于动植。听宫征于砰礚。英华发外非因乎笋簴之髙。和顺积中不在乎雷鼓之大。既而膟膋胿罥。柴燎窟块。騞砉擘赫。葩斜晦溃。电缠风升。雪飒星碎。拂勿?濙。眇溟蓰淬。圣虑岑寂。玄黄增霈。苍生颙昻。毛发清籁。雷公河伯。咸?騃以修耸。霜女江妃。乍纷纶而晻暧。执绂秉翟。朱干玉戚。鼓瑟吹笙。金支翠旌。神光倐钦。祀事虚明。于是涾?乎涣汗。纡余乎经营。浸朱崖而洒朔漠。汹旸谷而濡若英。耆艾涕而童子儛。丛棘圻而狴牢倾。是率土之濵。覃酺醵以涵泳。非奉郊之县。独宴慰以纵横。玄泽淡泞乎无极。殷荐绸缪乎至精。稽古之时。屡应符而合契。圣人有作。不逆寡而雄成。尔乃孤卿侯伯。杂群濡三老。俨而绝皮轩。趋怅殿。稽首曰。臣闻燧人氏已徃。法度难知。文质未变。太昊氏继天而王。根启闭于厥初。以木传子。摅终始而可见。洎虞夏殷周兹焕炳葱蒨。秦失之于狼贪蚕食。汉缀之以蛇断龙战。中莽茫夫何从。圣蓄缩鲁不眷。伏惟道祖。视生灵之磔裂。丑害马之蹄啮。呵五精之息肩。考正气之无辙。协夫孙谋。以降使之造命。更挈累圣昭洗。中祚触蹶。气惨黩乎脂夜之妖。势廻薄乎龙蛇之孽。伏惟陛下。勃然愤激之际。天阙不敢旅拒。鬼神为之呜咽。髙衢腾尘。长劒吼血。尊卑配宇。县刷揷紫极之将颓。拾清芬于已缺。鑪以之仁义。鍜以之贤哲。聮祖宗之耿光。卷夷狄之彯撇。盖九五之后。人人自以遭唐虞。四十年来。家家自以为稷卨。王纲近古而不轨。天听真观以髙揭。蠢尔差僣。粲然优劣。宜其课宻于空积。忽微刋定于兴废继绝。而后覩数统从。首八音六律而惟新。日起筭外。一字千金而不灭。上曰吁。昊天有成命。惟五圣以受。我其夙夜匪遑宴用素朴以守。于嗟乎麟凤。胡为乎郊薮。岂上帝之降鉴及兹。玄元之垂裕于后。夫圣以百年为鹑?。道以万物为刍狗。今何以茫茫临乎八极。眇眇托乎群后。端䇿拂龟于周汉之余。缓视阔歩于魏晋之首。斯上古成法。盖其人已朽。不足道也。于是天子黙然而徐思。终将固之又固之意不在抑殊方之贡。亦不必广无用之祠。金马碧鸡。非理人之术。珊瑚翡翠。此一物何疑。奉郊庙以为寳。増怵惕以孜孜。况大庭氏之时。六龙飞御之归。永乐大典卷一万四百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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