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一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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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2:04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一十九

臣司马 光奉 勑编集

宋纪一

高祖武皇帝

永初元年春正月己亥,魏主还宫。 秦王炽磐立其子暮末为太子,仍领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大赦,改元建?。 宋王欲受禅,而难于发言,乃集朝臣宴饮,従容言曰:桓?簒位,鼎命已移。我首唱大义,兴复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业著,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满,非可乆安。今欲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群臣惟盛称功德,莫谕其意。日晚坐散,中书令傅亮还外乃悟,而宫门已闭。亮叩扉请见,王即开门见之。亮入,但曰:臣暂宐还都。王解其意,无复他言,直云:须几人自送。亮曰:数十人可也。即时奉辞。亮出,已夜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验矣。亮至建康,夏四月,徴王入辅。王留子义康为都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镇夀阳。义康尚㓜,以相国参军南阳刘湛为长史,决府州事。湛自弱年即有宰物之情,常自比管、葛,博涉书史,不为文章,不喜谈议,王甚重之。 五月,乙酉,魏更谥宣武帝曰道武帝。 魏淮南公司马国璠、池阳子司马道赐谋外叛,司马文思告之。庚戌,魏主杀国璠、道赐,赐文思爵郁林公。国璠等连引平城豪桀,坐族诛者数十人。章安矦封懿之子,?之当坐,魏主以?之燕朝旧族,欲宥其一子。?之曰:弟子磨奴早孤,乞全其命。乃杀?之四子而宥磨奴。 六月,壬戌,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甲子,帝逊于琅邪第,百官拜辞,秘书监徐广流涕哀恸。丁夘王为坛于南郊,即皇帝位。礼毕,自石头备灋驾入建康宫。徐广又悲感流涕。侍中谢晦谓之曰:徐公得无小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身是晋室遗老,悲欢之事,固不可同。广,邈之弟也。帝临大极殿,大赦改元,其犯乡论清议,一皆荡涤,与之更始。

裴子野论曰:昔重华受终,四凶流放;武王克殷,顽民迁洛。天下之恶一也。乡论清议,除之过矣。

奉晋恭帝为零陵王,优崇之礼,皆倣晋初故事。即宫于故秣陵县,使冠军将军刘遵考将兵防卫。降禇后为王妃。追尊皇考为孝穆皇帝,皇妣赵氏为孝穆皇后。尊王太后萧氏为皇太后。上事萧太后素谨,及即位,春秋已高,毎旦入朝太后,未尝失时刻。诏晋氏封爵当随运改,独置始兴、庐陵、始安、长沙、康乐五公,降爵为县公及县矦,以奉王导、谢安、温峤、陶侃、谢?之祀。其宣力义熙,豫同艰难者,一仍本秩。庚午,以司空道怜为太尉,封长沙王;追封司徒道规为临川王,以道怜子义庆袭其爵。其余功臣徐羡之等增位进爵各有差。追封刘穆之为南康郡公,王镇恶为龙阳县矦。上每叹念穆之,曰:穆之不死,当助我治天下,可谓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又曰:穆之死,人轻易我。立皇子桂阳公义真为庐陵王,彭城公义隆为宐都王,义康为彭城王。己夘,改泰始历为永初历。 魏主如翳犊山,遂至冯卤池。闻上受禅,驿召崔浩告之曰:卿往年之言验矣,朕于今日始信天道。 秋,七月,丁酉,魏主如五原。 甲辰,诏以凉公歆为都督高昌等七郡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酒泉公,秦王炽磐为安西大将军。 交州刺史杜慧度击林邑,大破之,所杀过半,林邑乞降,前后为所钞掠者皆遣还。慧度在交州,为政纎密,一如治家,吏民畏而爱之,城门夜开,道不拾遗。丁未,魏主如云中。 河西王䝉逊欲伐凉,先引兵攻秦浩亹。既至,濳师还屯川岩。凉公歆欲乗虚袭张掖,宋繇、张体顺切諌不听。太后尹氏谓歆曰:汝新造之国,地狭民希,自守犹惧不足,何暇伐人?先王临终,殷勤戒汝,深慎用兵,保境宁民,以俟天时。言犹在耳,柰何弃之?䝉逊善用兵,非汝之敌。数年以来,常有兼并之志。汝国虽小,足为善政,修徳养民,静以待之。彼若昏暴,民将归汝;若其休明,汝将事之。岂得轻为举动,侥冀非望?以吾观之,非但丧师,殆将亡国。亦不听。宋繇叹曰:今兹大事去矣。歆将步骑三万东出,䝉逊闻之曰:歆已入吾术中,然闻吾旋师,必不敢前。乃露布西境,云已克浩亹,将进攻黄谷。歆闻之喜,进入都渎涧。䝉逊引兵击之,战于懐城,歆大败。或劝歆还保酒泉,歆曰:吾违老母之言以取败,不杀此胡,何面目复见我母!遂勒兵战于蓼泉,为䝉逊所杀。歆弟酒泉太守翻、新城太守预,领羽林右监,密、左将军眺、右将军亮西奔敦煌。䝉逊入酒泉,禁侵掠,士民安堵。以宋繇为吏部郎中,委之选举,凉之旧臣有才望者,咸礼而用之。以其子牧犍为酒泉太守。敦煌太守李恂,翻之弟也,与翻等弃敦煌奔北山。䝉逊以索嗣之子元绪行敦煌太守。䝉逊还姑臧,见凉太后尹氏而劳之。尹氏曰:李氏为胡所灭,知复何言!或谓尹氏曰:今母子之命在人掌握,奈何傲之!且国亡子死,曾无忧色,何也?尹氏曰:存亡死生,皆有天命,奈何更如凡人为儿女子之悲乎!吾老妇人,国亡家破,岂可复惜余生,为人臣妾乎!惟速死为幸耳。䝉逊嘉而赦之,娶其女为牧犍妇。 八月,辛未,追谥妃臧氏为敬皇后。癸酉,立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 闰月壬午,诏晋帝诸陵悉署守卫。九月,秦振武将军王基等袭河西王蒙逊胡园戍,俘二千余人而还。 李恂在敦煌有惠政,索元绪麤险好杀,大失人和,郡人宋承、张?密信招恂。冬,恂帅数十骑入敦煌,元绪东奔凉兴。承等推恂为冠军将军。凉州剌史,改元永建。河西王䝉逊遣世子政徳攻敦煌,恂闭城不战。 十二月丁亥,杏城羌酋狄温子帅三千余家降魏。是歳,魏姚夫人卒,追谥昭哀皇后。

二年春正月辛酉,上祀南郊,大赦。

裴子野论曰:夫郊祀天地,修歳事也。赦彼有罪,夫何为哉?

以扬州刺史庐陵王义真为司徒,尚书仆射徐羡之为尚书令、扬州刺史,中书令傅亮为尚书仆射。 辛未,魏主行如公阳。 河西王䝉逊帅众二万攻李恂于敦煌。 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于、辅国将军元基攻上邽,遇霖雨而还。 三月,甲子,魏阳平王熈卒。 魏主发代都六千人筑苑,东包白登,周三十余里。 河西王䝉逊筑隄壅水,以灌敦煌。李恂乞降,不许。恂将宋承等举城降,恂自杀,䝉逊屠其城,获恂弟子寳,囚于姑臧。于是西域诸国皆诣䝉逊称臣朝贡。 夏,四月,己夘朔,诏所在淫祠,自蒋子文以下皆除之,其先贤及以勲徳立祠者,不在此例。 吐谷浑王阿柴遣使降秦,秦王炽磐以阿柴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白兰王。 六月,乙酉,魏主北巡至蟠羊山。秋,七月,西巡至河。 河西王䝉逊遣右卫将军沮渠鄯善、建节将军沮渠茍生帅众七千伐秦。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干等帅步骑五千拒之,败鄯善等于五涧,虏茍生,斩首二千而还。 初,帝以毒酒一甖授前琅邪郎中令张伟,使酖零陵王。伟叹曰:酖君以求生,不如死。乃于道自饮而卒。伟,邵之兄也。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皆王之妃兄也。王每生男,帝辄令秀之兄弟方便杀之。王自逊位,深虑祸及,与禇妃共处一室,自煑食于床前,饮食所资,皆出禇妃,故宋人莫得伺其隙。九月,帝令淡之与兄右卫将军叔度往视妃,妃出,就别室相见,兵人逾垣而入,进药于王,王不肯饮,曰:佛教自杀者不复得人身。兵人以被掩杀之。帝帅百官临于朝堂三日。 庚戌,魏主还宫。 冬,十月,己亥,诏以河西王䝉逊为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 己亥,魏主如代。 十一月,辛亥,葬晋恭帝于冲平陵,帝帅百官瞻送。 十二月,丙申,魏主西巡,至云中。秦王炽磐遣征西将军孔子等帅骑二万击契汗秃真于罗川。 河西王蒙逊所署晋昌太守唐契据郡叛,䝉逊遣世子政徳讨之。契,瑶之子也。 上之为宋公也,谢瞻为宋台中书侍郎,其弟晦为右卫将军。时晦权遇已重,自彭城还都,迎家宾客辐凑,门巷填咽。瞻在家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趣乃尔。吾家素以恬退为业,不愿干豫时事,交游不过亲朋,而汝遂势倾朝野,此岂门户之福邪?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及还彭城,言于宋公曰:臣本素士,父祖位不过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荣冠台府,位任显密,福过灾生,其应无逺。特乞降黜,以保衰门。前后屡陈之。晦或以朝廷密事语瞻,瞻故向亲旧陈说,用为戏笑,以绝其言。及上即位,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忧惧。是岁,瞻为豫章太守,遇病不疗,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启体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励,为国为家。

三年春,正月,甲辰朔,魏主自云中西巡,至屋窦城。 癸丑,以徐羡之为司空、录尚书事,刺史如故;江州刺史王?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领军谢晦为领军将军,兼散骑常侍,入直殿省,揔统宿卫。徐羡之起自布衣,又无术学,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廊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沈密寡言,不以忧喜见色。颇工弈,棋观戏常若未解,当世倍以此推之。傅亮、蔡廓常言:徐公晓万事,安异同。尝与傅亮、谢晦宴聚。亮、晦才学辩博,羡之风度详整,时然后言。郑鲜之叹曰:观徐、傅言论,不复以学问为长。 秦征西将军孔子等大破契汗秃真,获男女二万口,牛羊五十余万头。秃真帅骑数千西走,其别部树奚帅户五千降秦。 二月丁丑,诏分豫州淮以东为南豫州,治歴阳,以彭城王义康为刺史。又分荆州十郡置湘州,治临湘,以左卫将军张邵为刺史。 丙戌,魏主还宫。 三月,上不豫,太尉长沙王道怜、司空徐羡之、尚书仆射傅亮、领军将军谢晦、䕶军将军檀道济并入侍医药。群臣请祈祷神祇,上不许,唯使侍中谢方明以疾告宗庙而已。上性不信竒,怪微时多符瑞。及贵,史官审以所闻,上拒而不答。檀道济出为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镇广陵,悉监淮南诸军。皇太子多狎群小,谢晦言于上曰:陛下春秋既高,宐思存万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负荷非才。上曰:庐陵何如?晦曰:臣请观焉。出造庐陵王义真,义真盛欲与谈,晦不甚答,还曰:徳轻于才,非人主也。丁未,出义真为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是后大州率加都督,多者或至五十州,不可复详载矣。 帝疾瘳,己未,大赦秦、雍流民南入梁州。庚申,遣使送绢万匹,且漕荆、雍之谷以赈之。 刁逵之诛也,其子弥亡命。辛酉,弥帅数十人入京口城,太尉留府司马陆仲元撃斩之。 乙丑,魏河南王曜卒。 夏,四月,甲戌,魏立皇子焘为

太平王,拜相国,加大将军。丕为乐平王,弥为安定王,范为乐安王,健为永昌王,崇为建宁王,俊为新兴王。 乙亥,诏封仇池公杨盛为武都王。 秦王炽磐以折冲将军乞伏是辰为西胡校尉,筑列浑城于汁罗以镇之。 五月,帝疾甚,召太子诫之曰:檀道济虽有干略,而无逺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又为手诏曰:后世若有㓜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癸亥,帝殂于西殿。帝清简寡欲,严整有灋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髙祖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㣲諌,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岭南尝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制岭南禁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内外奉禁,莫敢为侈靡。太子即皇帝位,年十七,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立妃司马氏为皇后。后,晋恭帝女海盐公主也。魏主服寒食散,频年药发,灾异屡见,颇以自忧。遣中使宻问白马公崔浩曰:属者日食,赵代之分。朕疾弥年不愈,恐一旦不讳,诸子并少,将若之何?其为我思身后之计。浩曰:陛下春秋富盛,行就平愈,必不得已,请陈瞽言。自圣代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今宐早建东宫,选贤公卿以为师傅,左右信臣以为宾友。入揔万机,出抚戎政。如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頥神养夀,万歳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奸宄息望,祸无自生矣。皇子焘,年将周星,明叡温和,立子以长,礼之大经。若必待成人然后择之,倒错天伦,则召乱之道也。魏主复以问南平公长孙嵩,对曰:立长则顺,置贤则人服。焘长且贤,天所命也。帝従之,立太平王焘为皇太子,使之居正殿临朝,为国副主。以长孙嵩及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崔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代人丘堆为右弼,坐西厢东面;百官揔已以听焉。帝避居西宫,时隠而窥之,听其决。㫁大悦,谓侍臣曰:嵩宿徳旧臣,歴事四世,功存社稷。斤辩捷智谋,名闻遐迩。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观达于政要,识吾㫖趣。浩博闻彊识,精察天人。堆虽无大用,然在公専谨。以此六人辅相太子,吾与汝曹巡行四境,伐叛柔服,足以得志于天下矣。嵩实姓拔拔,斤姓逹奚,观姓丘穆陵,堆姓丘敦。是时魏之群臣岀于代北者,姓多重复,及髙祖迁洛,始皆改之。旧史患其烦杂难知,故皆从后姓以就简易,今从之。魏主又以典东西部刘絜、门下奏事代人古弼、直郎徒河卢鲁元忠谨㳟勤,使之给侍东宫,分典机要,宣纳辞令。太子聪明有大度,群臣时奏所疑,帝曰:此非我所知,当决之汝曹国主也。 六月,壬申,以尚书仆射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以领军将军谢晦领中书令,侍中谢方明为丹杨尹。方明善治郡,所至有能名,承代前人,不易其政,必宐改者,则以渐移变,使无迹可寻。 戊子,长沙景王道怜卒。 魏建义将军刁雍冦青州,州兵击破之。雍收散卒,走保大乡山。 秋,七月,己酉,葬武皇帝于初宁陵,庙号髙祖。 河西王䝉逊遣前将军沮渠成都帅众一万耀兵岭南,遂屯五润。九月,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出连䖍等帅骑六千击之。 初,魏主闻髙祖克长安,大惧,遣使请和,自是每岁交聘不绝。及髙祖殂,殿中将军沈范等奉使在魏,还及河,魏主遣人追执之,议发兵取洛阳、虎牢、滑台。崔浩谏曰:陛下不以刘裕欻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遽乗丧伐之,虽得之,不足为美。且国家今日亦未能一举取江南也,而徒有伐丧之名,窃为陛下不取。臣谓宐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使义声布于天下,则江南不攻自服矣。况裕新死,党与未离,兵临其境,必相帅拒战,功不可必,不如缓之,待其彊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出师,可以兵不疲劳,坐收淮北也。魏主曰:刘裕乗姚兴之死而灭之,今我乗裕丧而伐之,何为不可?浩曰:不然。姚兴死,诸子交争,故裕乗舋伐之。今江南无舋,不可比也。魏主不从。假司空奚斤节,加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使督宋兵将军交州刺史周几、吴兵将军广州刺史公孙表同入冦。乙巳,魏主如灅南宫,遂如广寗。 辛亥,魏人筑平城外郭,周围三十二里。 魏主如乔山,遂东如幽州。冬,十月,甲戌,还宫。 魏军将发,公卿集议于监国之前,以先攻城与先略地。奚斤欲先攻城,崔浩曰:南人长于守城,若苻氏攻襄阳,经年不拔。今以大兵坐攻小城,若不时克,挫伤军势,敌得徐严而来,我怠彼锐,此危道也。不如分军略地,至淮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谷,则洛阳、滑台、虎牢更在军北,绝望南救,必㳂河东走。不则为囿中之物,何忧其不获也!公孙表固请攻城,魏主従之。于是奚斤等帅步骑二万济河,营于滑台之东。时司州剌史毛徳祖戍虎牢,东郡太守王景度告急于德祖,德祖遣司马翟广等将步骑三千救之。先是司马楚之聚众在陈留之境,闻魏兵济河,遣使迎降。魏以楚之为征南将军、荆州刺史,使侵扰北境。徳祖遣长社令王灋政将五百人戍邵陵,将军刘怜将二百骑戍雍丘以备之。楚之引兵袭怜,不克,㑹台送军资,怜出迎之。酸枣民王玉驰以告魏。丁酉,魏尚书滑稽引兵袭仓垣,兵吏悉逾城走,陈留太守冯翊严棱诣斥降。魏以王玉为陈留太守,给兵守仓垣。奚斤等攻滑台,不拔,求益兵,魏主怒,切责之。壬辰,自将诸国兵五万余人,南出天关,逾恒岭,为斤等声援。 秦出连䖍,与河西沮渠成都战,禽之。 十一月,魏太子焘将兵出屯塞上,使安定王弥与安同居守。庚戌,奚斤等急攻滑台,拔之。王景度岀走。景度司马阳瓒为魏所执,不降而死。魏主以成皋矦茍儿为兖州刺史,镇滑台。斤等进击翟广等于土楼,破之,乗胜进逼虎牢,毛徳祖与战,屡破之。魏主别遣黑矟将军于栗䃅将三千人屯河阳,谋取金墉,徳祖遣振威将军窦晃等縁河拒之。十二月,丙戌,魏主至冀州,遣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叔孙建将兵自平原济河,徇青、兖。豫州刺史刘粹遣治中髙道瑾将步骑五百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徳将兵屯湖陆,于栗䃅济河,与奚斤并力攻窦晃等,破之。魏主遣中领军代人娥清、期思矦柔然闾大肥将兵七千人㑹周几。叔孙建南渡河,军于碻磝。癸未,兖州刺史徐琰弃尹卯南走,于是泰山、髙平、金郷等郡皆没于魏。叔孙建等东入青州。司马爱之、季之先聚众于济东,皆降于魏。戊子,魏兵逼虎牢,青州刺史东莞笁䕫镇东阳城,遣使告急。己丑,诏南兖州刺史檀道济监征讨诸军事,与王仲徳共救之。庐陵王义真遣龙骧将军沈叔狸将三千人就刘粹,量宐赴援。 秦王炽磐徴秦州牧昙达为左丞相、征东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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