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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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22:05

郑氏诗谱曰:唐者,帝尧旧都之地,今曰太原晋阳。是尧始居此,后乃迁河东平阳。成王封母弟叔虞于尧之故墟,曰唐侯,南有晋水,至子爕改为晋侯。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大行?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至曽孙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阳焉。昔尧之末,洪水九年,下民其咨,万国不粒。于时杀礼以救艰厄,其流乃被于今。当周公召公共和之时。成侯曽孙僖侯甚啬爱物。俭不中礼。国人闵之。唐之变风始作。其孙穆侯又徙于绛云○前汉地理志云。河东本唐尧所居。诗风唐国也。其民有先王遗教。君子深思。小人俭啬。故唐诗蟋蟀山有枢葛生之篇曰。今我不乐。日月其迈。宛其死矣,他人是愉。百歳之后,归于其居。皆思奢俭之中,念死生之虑。蟋蟀,刺晋僖公也。俭不中礼,故作是诗以闵之,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也。此晋也,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逺,俭而用礼,乃有尧之遗风焉。杨氏曰:晋之为晋乆矣,风俗之成,非一日之积。蟋蟀之诗,盖风之变也。国人闵其君,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也,而卒告之以好乐无荒,可谓有礼矣。昭公政荒民散,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则作诗以刺之,可谓忧深思逺矣。当是时,风虽变,尧之遗风未亡也。及沃盛强,国人将叛而归焉,则不复有礼矣。盖风俗之成坏,皆非一日之积,所谓系一人之本者,其有见于斯欤。

蟋蟀在堂,歳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巳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毛氏曰:蟋蟀,蛬也,九月在堂。聿,遂也。除,去。巳,甚也。○朱氏曰:太康过于乐也。○毛氏曰:职,主也。○广汉张氏曰:居,谓其位也。○郑氏曰:荒,废乱也。良,善也。当如善士瞿瞿然。○陈氏曰:瞿瞿,鸟前而啄,却而顾之貌也。○广汉张氏曰:僖公徒从事于俭啬,而不知为国,专务于小而不虑于大,是以诗人闵之。人之情,惟其急迫狭隘,拘于一曲,则其思虑不能以及逺,故诗人先欲开廓其心。?谓歳且晚矣,不可以不念所以自乐者。然乐不可过甚也,于是而思吾之所当思者。夫有以自乐,则庶几舒泰和豫,而无拘迫之患。乐而无荒,则斯能周旋四顾,而所忧者必得。则夫政之所当务,与夫患之所当防者,斯可以次而理矣。

蟋蟀在堂,歳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巳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朱氏曰:逝、迈,皆去也。○欧阳氏曰:职思其外者,谓国君行乐有时,使不废其职事,而更思其外耳。谓广周虑也。○毛氏曰:蹶蹶,动而敏于事。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巳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郑氏曰:庶人乗役车。役车休,农功毕无事也。○毛氏曰:慆,过也。○朱氏曰:休休,安闲之貌。乐而有节,不至于淫,所以安也。是诗欲僖公之自虞乐,而曰无巳太康,好乐无荒,无乃太早计乎凡人之情,解其拘者,或失于纵;广其俭者,或流于奢。故疾未巳而新疾复生者多矣。信矣,唐风之忧深思逺也。蟋蟀三章,章八句。山有枢,刺晋昭公也。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有财不能用,有钟鼔不能以自乐,有朝廷不能洒埽。政荒民散,将以危亡。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国人作诗以刺之也。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曵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毛氏曰:兴也。枢,荎也。○尔雅曰:榆,白枌。○孔氏曰:曵者,衣裳在身,行必曵之。○毛氏曰:娄,亦曵也。○孔氏曰:走马谓之驰,䇿马谓之驱。○毛氏曰:宛,死貌。愉,乐也。○朱氏曰:山则有枢矣,隰则有榆矣。子有衣裳车马,而不服不乗,若一旦宛然以死,则它人取之以为巳乐矣。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埽。子有钟鼔,弗鼔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毛氏曰:栲,山樗。杻,檍也。洒,洒也。考,击也。○郑氏曰:保,居也。山有?,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鼔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毛氏曰:君子无故,琴瑟不离于侧。永,引也。○朱氏曰:人多忧,则觉日短,饮食作乐,可以引长此日也。诗人岂真欲昭公驰驱饮乐者哉?盖曰:是物也,行且为他人所有,曽不若及今为乐之为愈。其激发感切之者深矣,非劝其为乐也。吕禄弃军,其姑吕?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母为他人守也。乃此诗之意也。末章尤可见。

山有枢三章,章八句。

扬之水,刺晋昭公也。昭公分国以封沃,沃盛强,昭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焉。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毛氏曰:兴也。○扬之水,解见王风。○毛氏曰:凿凿然,鲜明貌。襮,领也。诸侯绣黼丹朱中衣。○郑氏曰:国人欲进此服,去从桓叔。○毛氏曰:沃,曲沃。○郑氏曰:君子谓桓叔。○欧阳氏曰:扬之水,其力弱,不能流移白石。以兴昭公微弱,不能制曲沃,而桓叔之强于晋国,如白石凿凿然见于水中尔。其民从而乐之,则诗文自见。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毛氏曰:皓皓,㓗白也。绣,黼也。鹄,曲沃邑。云何其忧,言无忧也。○董氏曰:崔灵恩集注本作素衣朱绡。

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毛氏曰:粼粼,清澈也。○苏氏曰:命,桓叔之政命也。闻而不敢以告人,为之隐也。桓叔将以倾晋,而民为之隐,欲其成矣。

扬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椒聊,刺晋昭公也。君子见沃之盛,彊能修其政,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逺条且。

毛氏曰:兴也。椒聊,椒也。○董氏曰:崔灵恩集注谓古者为升,上径一寸,下径六分,其深八分。今以两手为掬,则掬大于升矣。○郑氏曰:之子,是子也。谓桓叔也。○毛氏曰:朋,比也。○陈氏曰:是椒也,其条逺矣。言子孙大也。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逺条且。毛氏曰:两手为匊。笃,厚也。椒聊二章,章六句。绸缪,刺晋乱也。国乱则昏姻不得其时焉。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毛氏曰:兴也。绸缪,犹纒绵也。○郑氏曰:三星,谓心星也。为二月之合宿,故稼娶者以为?焉。昏而不见,嫁娶之时也。今乃见其在天,则不得其时。○张氏曰: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言此时可以见也。○王氏曰:见此良人,言女子之失时者也。○孔氏曰:子兮子兮,自嗟叹也。○曽氏曰: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终不遂之辞也。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王氏曰:今夕何夕,见此邂逅,以失时也,故思不期而㑹焉。○释文逅作觏,曰:本又作逅。韩诗云:邂觏,不固之貌。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王氏曰:见此粲者,言男子之失时也。○李氏曰:国语虽曰三女为粲,而又曰粲,美物也,是言美女也。三星见,则非昏姻之时。在天,在隅,在户,随所见而互言之,不必以为时之先后。方束薪而见三星,慨然有感于男女失时,而其不期而见,又似于男女适然相遇也。故叹息而言曰:是夕也,男女傥相见,其乐当如何。曰良人,曰粲者,盖互为男女之辞,以极其思望之情。绸缪三章章六句杕杜,刺时也。君不能亲其宗族,骨肉离散,独居而无兄弟,将为沃所并尔。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毛氏曰:兴也。杕,特生貌。杜,赤棠也。○王氏曰:湑湑,润泽也。○毛氏曰:踽踽,无所亲也。○范氏曰:比亲也。○毛氏曰:佽,助也。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毛氏曰:菁菁,叶盛也。睘睘,无所依也。○董氏曰:崔灵恩集注佽作次。

杜虽特生,然此诗方云其叶湑湑,其叶菁菁,即非以比晋君不亲宗族也。盖言晋公室枝叶雕落,曽杕杜之不如也。独行踽踽,言孤立无亲,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言他人之不足恃。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言苟以它人为可恃,则嗟彼行道之人,胡不自相亲比也。凢人无兄弟者,胡不外求佽助也。盖深晓晋君以行道之人必不相亲比,苟非兄弟,必不相佽助,信乎,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也。杕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刺时也。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羔裘豹祛,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陈氏曰:羔裘,上下通服。君纯羔,大夫间之。以羔为裘,以豹饰祛。○毛氏曰:祛,袂也。自,用也。居居,怀恶不相亲比之貌。○朱氏曰:在位者不恤其民,故在下者谓之曰彼服是羔裘豹祛之人。○孔氏曰:用使我之众人居居然有悖恶之色,不与民相亲,不忧我之困苦。我岂无他人可归往乎?维子之故旧恩好不忍去耳。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毛氏曰:褎,犹祛也。究究,犹居居也。○郑氏曰:我不去而归往他人者,乃念子而爱好之

也。民之厚如此,亦唐之遗风。○释文褎作褏,曰:本又作褎。羔裘二章,章四句鸨羽,刺时也。昭公之后,大乱五丗,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其父母,而作是诗也。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毛氏曰:兴也。肃肃,鸨羽声也。鸨之性不树止。集,止也。○孔氏曰:

孙炎曰:物丛生曰苞。○毛氏曰:栩,杼也。盬,不攻致也。○郑氏曰:蓺,树也。○毛氏曰:怙,恃也。○郑氏曰:曷,何也。君子从征伐,其为危苦,如鸨之树止。我迫王事,不能播种五谷,我父母将何怙乎:○孔氏曰:悠悠乎苍天,何时使我得其所乎?人穷则反本,困则告天也。

肃肃鸨翼,集于苞?。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苏氏曰:极,止也。○范氏曰:曷其有极者,言劳役之无巳也。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甞?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苏氏曰:行,列也:○尔雅曰:虋,赤苗。?,白苗。郭璞曰:赤苗,今之赤粱粟。白苗,今之白粱粟也。○朱氏曰:甞,食也。○范氏曰:思得休息,以反其常,厌乱之甚也。鸨羽三章,章七句。

无衣,美晋武公也。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也。

程氏曰:武公始有晋国,而能请命天子,故诗人美之,美其所可美也。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毛氏曰:侯伯之服七命,冕服七章。诸侯不命于天子,则不成为君。○孔氏曰:就天子之使请衣,故云子之衣。○苏氏曰:以晋之力,岂不足以为是七章之衣兮?然不如子赐我安且吉也。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郑氏曰:变七言六者,谦也。不敢必当侯伯,得受六命之服,列于天子之卿,犹愈乎不○:程氏曰:燠暖,亦谓安耳。乔琳为朱泚吏部尚书,选人白前所注某官不便。琳荅曰:足下谓此选竟便乎?朱泚虽有吏部选,而不可谓之便。晋国虽有冕服,苟无天子之命,亦不可谓之安。且吉,安且燠也。琳之为泚臣,王师复振,旦夕诛灭,冝其发此言。若武公之篡,当东周之衰,虽以枝代宗,岂即有祸。是诗之作,乃其中心诚有所大不安也。玩其辞气,与刘仁恭求长安本色之语异矣。仲尼录之,所以见秉彝之不可殄灭,而王纲之犹可举也。以史记左传考之。平王二十六年。晋昭侯封季弟成师于曲沃,专封而王不问,一失也。平王三十二年,潘父弑昭侯,欲纳成师,而王又不问,二失也。平王四十七年,曲沃庄公弑晋孝侯,而王又不问,三失也。桓王二年,曲沃庄伯攻晋,王非特不能讨曲沃,反使尹氏、武氏助之。及曲沃叛王,王尚能命虢伐曲沃,立晋哀侯,使其?师出以正,岂止于此乎?四失也。桓王十三年,曲沃武公弑晋小子侯,王虽不能即讨,明年犹能命虢仲立晋哀侯之弟緍于晋,又明年犹能命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贾伯伐曲沃。至是武公篡晋僖王,反受赂,命之为诸侯,五失也。以此五失观之,则礼乐征伐移于诸侯,降于大夫,窃于陪臣,其所由来者渐矣。无衣二章章三句,

有杕之杜,刺晋武公也。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贤以自辅焉。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毛氏曰:兴也。○郑氏曰:杕杜,特生隂寡。道左,道东也。○苏氏曰:噬,逝通。○范氏曰:杕杜,隂至寡也。然以生于道左,而人得休息焉。武公兼其宗族,又不求贤以自辅,孤特如此,则是杜之不若也。○朱氏曰:寡特不足恃頼,则彼君子亦不肯适我矣。○陈氏曰:使武公诚实有好贤之心,唯恐无以饮食贤者,则贤者自来矣。○释文曰:韩诗噬作逝。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毛氏曰:周,曲也。○释文曰:周,韩诗作右。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葛生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矣。程氏曰:此诗思存者,非悼亡者。

葛生蒙楚,蘝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毛氏曰:兴也。葛生延而蒙楚,蘝生蔓于野,喻妇人外成于它家。○郑氏曰:我所美之人,谓其君子也。○朱氏曰:予之所美者,独不在是。○程氏曰:谁与乎独处而巳。

葛生蒙?,蘝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毛氏曰:域,茔域也。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朱氏曰:粲烂,华美鲜明之貌。○程氏曰:独旦,独处至旦也。

夏之日,冬之夜,百歳之后,归于其居。朱氏曰:夏之日,日永之时也。冬之夜,夜永之时也。○郑氏曰:思者于昼夜之长时尤甚,故极言之以尽情。居坟墓也。言此妇人专壹,义之至,情之尽。

冬之夜,夏之日,百歳之后,归于其室。郑氏曰:室,犹居也。葛生五章,章四句。采苓,刺晋献公也。献公好听谗焉。

采苓采苓,首阳之巓。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毛氏曰:兴也。○朱氏曰:采有听取之义,故以采苓起兴。○毛氏曰:苓,大苦也。首阳,山名也。○郑氏曰:巓,山之上。苟,且也。旃之言焉也。○欧阳氏曰:戒献公闻人之言,且勿听信置之,且勿以为然。更考其言何所得,谓徐察其虚实也。○孔氏曰:人之为言,王肃诸本皆作为言,定本作伪言。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毛氏曰:苦,苦菜也。○朱氏曰:与,许与也。菜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舎旃舎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毛氏曰:葑,菜名也。

采苓、采苦、采葑,不曰郊野,而曰首阳者,兴采听之当逺也。孔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逺也巳矣。不轻听易动,而徐观其是非,惟逺者能之。毛氏以采苓为细事,首阳为幽辟。孔氏引而伸之,谓谗言之起,由君数问小事于小人,虽求之太过,然实天下之名言也。故附见焉。采苓三章,章八句。

唐国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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