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祖武皇帝上之上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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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2:01

世祖武皇帝上之上

泰始元年春三月,吴主使光禄大夫纪陟、五官中郎将洪璆与徐绍、孙彧偕来报聘。绍行至濡须,有言绍誉中国之美者,吴主怒,追还杀之。 夏四月,吴改元甘露。五月,魏帝加文王殊礼,进王妃曰后,世子曰太子。 癸未,大赦。 秋七月,吴主逼杀景皇后,迁景帝四子于吴,寻又杀其长者二人。 八月辛卯,文王卒,太子嗣为相国、晋王。 九月,乙未,大赦。 戊子,以魏司徒何曾为晋丞相。癸亥,以票骑将军司马望为司徒。 乙亥,葬文王于崇阳陵。 冬,吴西陵督歩阐表请吴主徙都武昌,吴主从之,使御史大夫丁固、右将军诸葛靓守建业。阐,骘之子也。 十二月,壬戌,魏帝禅位于晋。甲子,出舍于金墉城。太傅司马孚拜辞,执帝手流涕,歔欷不自胜,曰: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纯臣也。丙寅,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丁卯,奉魏帝为陈留王,即宫于邺,优崇之礼,皆倣魏初故事。魏氏诸王皆降为侯。追尊宣王为宣皇帝,景王为景皇帝,文王为文皇帝。尊王太后曰皇太后。封皇叔祖父孚为安平王,叔父干为平原王,亮为扶风王,伷为东莞王,骏为汝隂王,肜为梁王,伦为琅邪王,弟攸为齐王,鉴为乐安王,机为燕王。又封群从司徒望等十七人皆为王。以石苞为大司马,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何曾为太尉,贾充为车骑将军,王沈为骠骑将军,其余文武增位进爵有差。乙亥,以安平王孚为太宰、都督中外诸军事。未几,又以车骑将军陈骞为大将军,与司徒义阳王望、司空荀顗凡八公同时并置。帝惩魏氏孤立之敝,故大封宗室,授以职任。又诏诸王皆得自选国中长吏,卫将军齐王攸独不敢,皆令上请。 诏除魏宗室禁锢,罢部曲将及长吏纳质任。帝承魏氏刻薄奢侈之后,欲矫以仁俭。太常丞许竒,允之子也。帝将有事于太庙,朝议以竒父受诛,不宐接近左右,请出为外官。帝乃追述允之夙望,称竒之才,擢为祠部郎。有司言御牛青?纼断,诏以青麻代之。 初置谏官,以散骑常侍传?皇甫陶为之。?,干之子也。?以魏末士风颓敝,上䟽曰:臣闻先王之御天下,教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近者魏武好灋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逹,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放诞盈朝,遂使天下无复清议。陛下龙兴受禅,?尧舜之化,惟未举清逺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之士,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上嘉纳其言,使?草诏进之,然亦不能革也。 初,汉征西将军司马钧生豫章太守量,量生颍川太守隽,隽生京兆尹防,防生宣帝。

二年春正月丁亥,即用魏庙祭征西府君以下并景帝凡七室。 辛丑,尊景帝夫人羊氏曰景皇后,居?训宫。丙午,立皇后?农杨氏,后魏通事郎文宗之女也。群臣奏:五帝即天帝也,王气时异,故名号有五。自今明堂、南郊宐除五帝座。从之。帝,王肃外孙也,故郊祀之礼,有司多从肃议。 二月,除汉宗室禁锢。 三月,戊戌,吴遣大鸿胪张俨、五官中郎将丁忠来吊祭。 吴散骑常侍庐江王蕃体气高亮,不能承颜顺指,吴主不恱,散骑常侍万彧、中书丞陈声从而譛之。丁忠使还,吴主大㑹群臣,蕃沈醉顿伏,吴主疑其诈,轝蕃出外。顷之,召还。蕃好治威仪,行止自若,吴主大怒,呵左右于殿下斩之,出登来山,使亲近掷蕃首,作虎跳狼争咋啮之,首皆碎坏。丁忠说吴主曰:北方无守战之僃,弋阳可袭而取。吴主以问群臣,镇西大将军陆凯曰:北方新并巴、蜀,遣使求和,非求援于我也,欲蓄力以俟时耳。敌埶方彊,而欲徼幸求胜,未见其利也。吴主虽不出兵,然遂与晋绝。凯,逊之族子也。 夏,五月,壬子,博陵元公王沈卒。 六月,丙午晦,

日有食之。 文帝之䘮,臣民皆从权制,三日除服。既葬,帝亦除之,然犹素冠䟽食,哀毁如居丧者。秋,八月,帝将谒崇阳陵,群臣奏言:秋暑未平,恐帝悲感摧伤。帝曰:朕得奉瞻山陵,体气自佳耳。又诏曰:汉文不使天下尽哀,亦帝王至谦之志。当见山陵,何心无服。其议以衰绖从行。群臣自依旧制。尚书令裴秀奏曰:陛下既除而复服,义无所依。若君服而臣不服,亦未之敢安也。诏曰:患情不能跂及耳,衣服何在?诸君勤勤之至,岂茍相违。遂止。中军将军羊祜谓傅?曰:三年之䘮,虽贵遂服,礼也。而汉文除之,毁礼伤义。今主上至孝,虽夺其服,实行丧礼。若因此复先王之灋,不亦善乎??曰:以日易月,已数百年,一旦复古,难行也。祜曰:不能使天下如礼,且使主上遂服,不犹愈乎??曰:主上不除而天下除之,此为但有父子,无复君臣也。乃止。戊辰,群臣奏请易服复膳,诏曰:每感念幽?,而不得终苴绖之礼,以为沈痛,况当食稻衣锦乎!适足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朕本诸生家,传礼来乆,何至一旦便易此情于所天,相从已多,可试省孔子荅宰我之言,无事纷纭也。遂以䟽素终三年。

臣光曰:三年之丧,自天子逹于庶人,此先王礼经,百世不易者也。汉文师心不学,变古坏礼,绝父子之恩,亏君臣之义。后世帝王不能笃于哀戚之情,而群臣謟䛕,莫肯厘正。至于晋武,独以天性矫而行之,可谓不世之贤君。而裴、傅之徒,固陋庸臣,习常玩故,不能将顺其美,惜哉!

吴改元宝鼎, 吴主以陆凯为左丞相,万彧为右丞相。吴主恶人视已,群臣侍见,莫敢举目。陆凯曰:君臣无不相识之道,若猝有不虞,不知所赴。吴主乃听凯自视,而它人如故。吴主居武昌,扬州之民,溯流供给,甚苦之,又奢侈无度,公私穷匮。凯上䟽曰:今四边无事,当务养民丰财,而更穷奢极欲,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臣窃痛之。昔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家耳。武昌土地,危险塉确,非王者之都。且童谣云:寜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以此观之,足明民心与天意矣。今国无一年之蓄,民有离散之怨,国有露根之渐,而官吏务为苛急,莫之或恤。大帝时,后宫列女及诸织络,数不满百,景帝以来,乃有千数,此耗财之甚者也。又,左右之臣,率非其人,群党相扶,害忠隐贤,此皆蠹政病民者也。臣愿陛下省息百役,罢去苛扰,料出宫女,清选百官,则天恱民附,国家永安矣。吴主虽不恱,以其㝛望,特优容之。 九月,诏:自今虽诏有所欲,及已奏得可而于事不便者,皆不可隐情。 戊戍,有司奏:大晋受禅于魏,宐一用前代正朔、服色,如虞遵唐故事。从之。 冬,十月,丙午朔,日有食之。 永安山贼施但因民劳怨,聚众数千人,刼吴主庶弟永安侯谦作乱,比至建业,众万余人,未至三十里住,择吉日入城。遣使以谦命召丁固、诸葛靓,固、靓斩其使,发兵逆战于牛屯。但兵皆无甲胄,即时败散。谦独坐车中,生获之。固不敢杀,以状白吴主,吴主并其母及弟俊皆杀之。初,望气者云:荆州有王气,当破扬州,故吴主徙都武昌。及但反,自以为得计,遣数百人鼓噪入建业,杀但妻子,云天子使荆州兵来破扬州贼。 十一月,初并圆丘、方丘之祀于南北郊, 罢山阳公国督军,除其禁制。

十二月,吴主还都建业,使后父卫将军、录尚书事滕牧留镇武昌。朝士以牧尊戚,颇推令谏争,滕后之宠,由是渐衰。更遣牧居苍梧,虽爵位不夺。其实迁也。在道以忧死。何太后常保佑滕后,太史又言中宫不可易。吴主信巫觋,故得不废。常供养升平宫,不复进见,诸姬佩皇后玺绂者甚众,滕后受朝贺表䟽而已。吴主使黄门徧行州郡,料取将吏家女,其二千石大臣子女,皆歳歳言名,年十五六一简阅,简阅不中,乃得出嫁。后宫以千数,而采择无已。

三年春正月丁卯,立子衷为皇太子。诏以近世每立太子必有赦。今世运将平,当示之以好恶,使百姓绝多幸之望。曲惠小人,朕无取焉。遂不赦。 司?校尉上党李憙劾奏故立进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王睦、尚书仆射武陔各占官稻田,请免涛、睦等官。陔已亡,请贬其谥。诏曰:友侵剥百姓,以谬惑朝士,其考竟以惩邪佞。涛等不贰其过,皆勿有所问。憙亢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之司直矣。光武有云:贵戚且歛手以避二鲍,其申敕群寮,各慎所司,寛宥之恩,不可数遇也。睦,宣帝之弟子也。

臣光曰:政之大本,在于刑赏,刑赏不明,政何以成!晋武帝赦山涛而褒李憙,其于刑赏两失之。使憙所言为是,则涛不可赦;所言为非,则憙不足褒。褒之使言,言而不用,怨结于下,威玩于上,将安用之!且四臣同罪,刘友伏诛,而涛等不问,避贵施贱,可谓政乎!创业之初,而政本不立,将以垂统后世,不亦难乎!

帝以李憙为太子太傅,徴犍为李密为洗马。密以祖母老,固辞,许之。密与人交,每公议其得失而切责之。常言:吾独立于世,顾影无俦。然而不惧者,以无彼此于人故也。 吴大赦,以右丞相万彧镇巴丘。 夏,六月,吴主作昭明宫,二千石以下皆自入山督伐木,大开苑囿,起土山楼观,穷极伎巧,功役之费,以亿万计。陆凯谏,不听。中书丞华核上䟽曰:汉文之世,九州晏然,贾谊独以为如抱火厝于积薪之下而寝其上。今大敌据九州之地,有太半之众,欲与国家为相吞之计,非徒汉之淮南、济北而已也,比于贾、?之世,孰为缓急?今仓库空匮,编户失业,而北方积榖养民,専心东向。又交趾沦没,岭表动揺,胷背有嫌,首尾多难,乃国朝之厄会也。若舍此急务,尽力功作,卒有风尘不虞之变,当委版筑而应烽燧,驱怨民而赴白刃,此乃大敌所因以为资者也。时吴俗奢侈,核又上䟽曰:今事多而役繁,民贫而俗奢,百工作无用之器,妇人为绮靡之饰,转相倣效,耻独无有。兵民之家,犹复逐俗,内无甔石之储而出有绫绮之服,上无尊卑等级之差,下有耗财费力之损,求其富给,庸可得乎!吴主皆不听。秋,七月,王祥以睢陵公罢。 九月,甲申,诏増吏俸, 以何曾为太保,义阳王望为太尉,荀顗为司徒, 禁星气䜟纬之学。 吴主以孟仁守丞相,奉灋驾东迎其父文帝神于明陵。中使相继奉问起居。巫觋言见文帝被服颜色如平生。吴主悲喜,迎拜于东门之外。既入庙,比七日三祭,设诸倡?,昼夜娱乐。 是歳,遣鲜卑拓䟦沙漠汗归其国。

四年春正月丙戌,贾充等上所刋修律令,帝亲自临讲,使尚书郎裴楷执读。楷,秀之从弟也。侍中卢珽、中书侍郎范阳张华请抄新律死罪条目,悬之亭传以示民,从之。又诏河南尹杜预为黜陟之课。预奏:古者黜陟拟议于心,不泥于灋。末世不能纪逺而专求密微,疑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繁,官方愈伪。魏氏考课,即京房之遗意,其文可谓至密,然失于苛细,以违本体,故历代不能通也。岂若申唐尧之旧制,取大舍小,去密就简,俾之易从也。夫曲尽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灋,则以文伤理,莫若委任逹官,各考所统,歳第其人,言其优劣。如此六载,主者㧾集采案,其言六优者超擢,六劣者废免,优多劣少者平叙,劣多优少者左迁。其闲所对不钧,品有难易,主者固当凖量轻重,㣲加降杀,不足曲以灋尽也。其有优劣徇情,不叶公论者,当委监司随而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颓,虽有考课之灋,亦无益也。事竟不行。 丁亥,帝耕籍田于洛水之北。 戊子,大赦。 二月,吴主以左御史大夫丁固为司徒,右御史大夫孟仁为司空。 三月,戊子,皇太后王氏殂。帝居䘮之制,一遵古礼。 夏,四月戊戍,睢陵元公王祥卒,门无杂吊之賔。其族孙戎叹曰:太保当正始之世,不在能言之流,及间与之言,理致清逺,岂非以徳掩其言乎。 己亥,葬文明皇后。有司又奏,既虞除衰服。诏曰:受终身之爱,而无数年之报,情所不忍也。有司固请,诏曰:患在不能笃孝,勿以毁伤为忧。前代礼典,质文不同,何必限以近制,使逹䘮阙然乎?群臣请不已,乃许之。然犹素冠䟽食,以终三年,如文帝之䘮。 秋七月,众星西流,如雨而陨。 己卯,帝谒崇阳陵。 九月,青、徐、兖、豫四州大水。 大司马石苞乆在淮南,威惠甚著。淮北监军王琛恶之,密表苞与吴人交通。㑹吴人将入宼,苞筑垒遏水以自固,帝疑之。羊祜深为帝言,苞必不然。帝不信,乃下诏以苞不料贼埶,筑垒遏水,劳扰百姓,䇿免其官,遣义阳王望帅大军以徴之。苞辟河内孙铄为掾,铄先与汝隂王骏善,骏时镇许昌,铄过见之。骏知台已遣军袭苞,私告之曰:无与于祸。铄既出,驰诣夀春,劝苞放兵歩出都亭待罪,苞从之。帝闻之,意解,苞诣阙,以乐陵公还第。 吴主出东关,冬,十月,使其将施绩入江夏。万彧宼襄阳,诏义阳王望统中军歩骑二万屯龙陂,为二方声援。㑹荆州刺史胡烈拒绩,破之,望引兵还。吴交州刺史刘俊、大都督修则、将军顾容前后三攻交趾,交趾太守杨稷皆拒破之,郁林、九真皆附于稷。稷遣将军毛炅、董元攻合浦,战于古城,大破吴兵,杀刘俊、修则,余兵散还合浦。稷表炅为郁林太守,元为九真太守。十一月,吴丁奉、诸葛靓出芍陂,攻合肥,安东将军汝隂王骏拒却之。 以义阳王望为大司马,荀顗为太尉,石苞为司徒。

五年春正月,吴王立子瑾为皇太子。 二月,分雍、凉、梁州置秦州,以胡烈为刺史。先是,邓艾纳鲜卑降者数万,置于雍、凉之间,与民杂居。朝廷恐其乆而为患,以烈素著名于西方,故使镇抚之。 青、徐、兖三州大水, 帝有灭吴之志。壬寅,以尚书左仆射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镇襄阳;征东大将军卫瓘都督青州诸军事,镇临菑;镇东大将军东莞王伷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下邳。祜绥怀逺近,甚得江汉之心。与吴人开布大信,降者欲去,皆听之。减戍逻之卒,以垦田八百余顷。其始至也,军无百日之粮,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常轻裘缓带,身不被甲,铃合之下,侍卫不过十数人。 济隂太守巴西文立上言:故蜀之名臣子孙流徙中国者,宐量才叙用,以慰巴、蜀之心,倾吴人之望。帝从之。已未,诏曰:诸葛亮在蜀,尽其心力,其子瞻临难而死义,其孙京、宐随才署吏。又诏曰:蜀将傅佥父子死于其主。天下之善一也,岂由彼此以为异哉!佥,息著募没入奚官,宐免为庶人。帝以文立为散骑常侍。汉故尚书犍为程琼,雅有徳业,与立深交。帝闻其名,以问立,对曰:臣至知其人,但年垂八十,禀性谦退,无复当时之望,故不以上闻耳。琼闻之曰:广休可谓不党矣,此吾所以善夫人也。 秋九月,有星孛于紫宫。 冬,十月,吴大赦,改元建衡。 封皇子景度为城阳王。 初,汝南何定尝为吴大帝给使,及吴主即位,自表先帝旧人,求还内侍。吴主以为楼下都尉,典知酤籴事,遂専为威福,吴主信任之,委以众事。左丞相陆凯面责定曰:卿见前后事王不忠,倾乱国政,宁有得以夀终者邪?何以専为奸邪,尘秽天听,宐自改厉?不然,方见卿有不测之祸。定大恨之。凯竭心公家,忠恳内发,表䟽皆指事不饰。及疾病,吴主遣中书令董朝问所欲言,凯陈何定不可信用,宐授以外任。奚熈小吏,建起浦里田,亦不可听。姚信、楼?、贺邵、张悌、郭逴、薛莹、滕修及族弟喜抗,或清曰忠勤,或资才卓茂,皆社稷之良辅。愿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使各尽其忠,拾遗万一。邵,齐之孙;莹,综之子;?,沛人;修,南阳人也。凯寻卒。吴主素衘其切直,且日闻何定之谮,乆之,竟徙凯家于建安。 吴主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珝、苍梧太守丹阳陶璜从荆州道,监军李朂、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皆㑹于合浦以击交阯。 十二月,有司奏东宫施敬二傅,其仪不同。帝曰:夫崇敬师傅,所以尊道重教也,何言臣不臣乎!其令太子申拜礼。

六年春正月,吴丁奉入涡口,扬州刺史牵?击走之。吴万彧自巴丘还建业。 夏四月,吴左大司马施绩卒。以镇军大将军陆抗都督信陵、西陵、夷道、乐乡、公安诸军事,治乐乡。抗以吴主政事多阙,上䟽曰:臣闻徳均则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此六国所以并于秦,西楚所以屈于汉也。今敌之所据,非特关右之地,鸿沟以西,而国家外无连衡之援,内非西楚之彊,庶政陵遟,黎民未叉,议者所恃,徒以长江峻山限带封域,此乃守国之末事,非智者之所先也。臣毎念及此,中夜抚枕,临餐忘食。夫事君之义,犯而勿欺,谨陈时宐十七条以闻。吴主不纳。李朂以建安道不利,杀导将冯斐,引军还。初,何定尝为子求婚于勗,勗不许,乃白勗枉杀冯斐,擅彻军还,诛勗及徐存并其家属,仍焚勗尸。定又使诸将各上御犬一,犬至,直缣数十匹,缨绁直钱一万,以捕兎供厨。吴人皆归罪于定,而吴主以为忠勤,赐爵列矦。陆抗上䟽曰:小人不明理道,所见既浅,虽使竭情尽节,犹不足任,况其奸心素笃,而憎爱移易哉!吴主不从。 六月,戊午,胡烈讨鲜卑秃髪树机能于万斛堆,

兵败被杀,都督雍、凉州诸军事、扶风王亮遣将军刘旗救之,旗观望不进,亮坐贬为平西将军。旗当斩,亮上言:节度之咎,由亮而出,乞丐旗死。诏曰:若罪不在旗,当有所在。乃免亮官。遣尚书乐陵石鉴行安西将军、都督秦州诸军事,讨树机能。树机能兵盛,鉴使秦州刺史杜预出兵击之。预以虏乘胜马肥,而官军县乏,宜并力大运刍粮,须春进讨。鉴奏预稽乏军兴,槛车徴诣廷尉,以赎论。既而鉴讨树机能,卒不能克。 秋,七月,乙巳,城阳王景度卒。 丁未,以汝隂王骏为镇西大将军、都督雍、凉等州诸军事,镇关中。 冬,十一月,立皇子东为汝南王。 吴主从弟前将军秀为夏口督,吴主恶之。民闲皆言秀当见图㑹。吴主遣何定将兵五千人猎夏口,秀惊,夜将妻子亲兵数百人来犇。十二月,拜秀票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㑹稽公。 是歳,吴大赦。 初,魏人居南匈奴五部于并州诸郡,与中国民杂居,自谓其先汉氏外孙,因改姓刘氏。

七年春正月,匈奴右贤王刘猛叛出塞。 豫州刺史石鉴坐击吴军虚张首级,诏曰:鉴僃大臣,吾所取信,而乃下同为诈,义得尔乎!今遣归田里,终身不得复用。 吴人刀玄诈増䜟文云: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吴主信之。是月晦,大举兵出华里,载太后、皇后及后宫数千人,从牛渚西上。东观令华核等固谏,不听。行遇大雪,道涂䧟坏,兵士被甲持仗,百人共引一车,寒冻殆死。皆曰:若遇敌,便当倒戈。吴主闻之,乃还。帝遣义阳王望统中军二万、骑三千屯夀春以僃之。闻吴师退,乃罢。 三月,丙戍,巨鹿元公裴秀卒。 夏,四月,吴交州刺史陶璜袭九真太守董元,杀之,杨稷以其将王素代之。 北地胡宼金城、凉州刺史牵?讨之,众胡皆内叛,与树机能共围?于青山,?军败而死。初,大司马陈骞言于帝曰:胡烈、牵?皆勇而无谋,彊于自用,非绥边之材也,将为国耻。时?为扬州刺史,多不承顺骞命,帝以为骞与?不恊而毁之,于是徴?,既至,寻复以为凉州刺史。骞窃叹息,以为必败。二人果失羗戎之和,兵败身没,征讨连年,仅而能定。帝乃悔之。 五月,立皇 子宪为城阳王。 辛丑,义阳成王望卒。 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自文帝时宠任用事,帝之为太子,充颇有力,故益有宠于帝。充为人巧謟,与太尉、行太子太傅荀顗,侍中、中书监荀勗、越骑校尉安平冯紞相为党友,朝野恶之。帝问侍中裴楷以方今得失,对曰:陛下受命,四海承风,所以未比徳于尧舜者,但以贾充之徒尚在朝耳。宐引天下贤人与?政道不宐,示人以私。侍中乐安任恺、河南尹颍川庾纯皆与充不恊,充欲解其近职,乃荐恺忠贞。宐在东宫,帝以恺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㑹树机能,乱秦、雍,帝以为忧。恺曰:宐得威望重臣有智畧者以镇抚之。帝曰:谁可者?恺因荐充,纯亦称之。秋,七月,癸酉,以充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如故。充患之。 吴大都督薛珝与陶璜等兵十万共攻交趾,城中粮尽援绝,为吴所䧟,虏扬稷、毛炅等。璜爱炅勇徤,欲活之。炅谋杀璜,璜乃杀之。修则之子允生剖其腹,割其肝,曰:复能作贼不?炅犹骂曰:恨不杀汝孙皓,汝父何死狗也!王素欲逃归南中,呉人获之。九真、日南皆降于吴。吴大赦,以陶璜为交州牧。璜讨降夷獠,州境皆平。 八月丙申,城阳王宪卒。 分益州南中四郡置宁州。 九月,吴司空孟仁卒。 冬十月丁丑朔,日有食之。

十一月,刘猛宼并州,并州刺史刘钦等击破之。 贾充将之镇,公卿饯于夕阳亭,充私问计于荀勗,勗曰:公为宰相,乃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太子,可不辞而自留矣。充曰:然。孰可寄怀?勗曰:勗请言之。因谓冯紞曰:贾公逺出,吾等失埶,太子婚尚未定,何不劝帝纳贾公之女乎?紞亦然之。初,帝将纳卫瓘女为太子妃,充妻郭槐赂杨后左右,使后说帝求纳其女。帝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氏种贤而多子,羙而长白。贾氏种妬而少子,丑而短黒。后固以为请。荀顗、荀勗、冯紞皆称充女绝美,且有才徳。帝遂从之,留充复居旧任。 十二月,以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袤固辞不受。 是歳,安乐思公刘禅卒。 吴以武昌都督广陵范慎为太尉。右将军司马丁奉卒。 吴改明年元曰鳯。八年春正月,监军何桢讨刘猛,屡破之。濳以利诱其左部帅李恪,恪杀猛以降。 二月辛夘,皇太子纳贾妃。妃年十五,长于太子二歳,妬忌多权诈,太子嬖而畏之。壬辰,安平献王孚卒,年九十三。孚性忠慎,宣帝执政,孚常自退损,后逢废立之际,未尝预谋。景、文二帝以孚属尊,亦不敢逼。及帝即位,恩礼尤重。元㑹,诏孚乗舆上殿,帝于阼阶迎拜。既坐,亲奉觞上夀,如家人礼。帝每拜,孚跪而止之。孚虽见尊宠,不以为荣,常有忧色。临终遗令曰:有魏贞士河内司马孚,字叔逹,不伊不周,不夷不惠,立身行道,终始若一。当衣以时服,歛以素棺。诏赐东园温明秘器,诸所施行,皆依汉东平献王故事。其家遵孚遗㫖,所给器物,一不施用。 帝与右将军皇甫陶论事,陶与帝争言,散骑常侍郑徽表请罪之。帝曰:忠谠之言,唯患不闻。徽越职妄奏,岂朕之意!遂免徽官。 夏,汶山、白马胡侵掠诸种,益州刺史皇甫晏欲讨之,典学从事蜀郡何玈等谏曰:胡夷相残,固其常性,未为大患。今盛夏出军,水潦将降,必有疾疫,宐须秋冬图之。晏不听。胡康木子烧香,言军出必败,晏以为沮众,斩之。军至观阪,牙门张?等以汶山道险,且畏胡众,因夜作乱,杀晏,军中惊扰。兵曹从事犍为杨仓勒兵力战而死。?遂诬晏,云率已共反,故杀之,传首京师。晏主簿蜀郡何攀方居母丧,闻之,诣洛证晏不反。?等纵兵抄掠,广汉主簿李毅言于太守弘农王濬曰:皇甫侯起自诸生,何求而反?且广汉与成都密迩,而统于梁州者,朝廷欲以制益州之衿领,正防今日之变也。今益州有乱,乃此郡之忧也。张?小竖,众所不与,宐即时赴讨,不可失也。濬欲先上请,毅曰:杀主之贼,为恶尤大,当不拘常制,何请之有!濬乃发兵讨弘。诏以濬为益州刺史。濬击?,斩之,夷三族,封濬关内侯。初,濬为羊祜参军,祜深知之。祜兄子暨白濬为人志大奢侈,不可专任,宐有以裁之。祜曰:濬有大才,将以济其所欲,必可用也。更转为车骑从事中郎。濬在益州,明立威信,蛮夷多归附之。俄迁大司农。时帝与羊祜、隂谋伐吴,祜以为伐吴宐藉上流之埶,密表留濬,复为益州刺史,使治水军。㝷加龙骧将军,监益、梁诸军事。诏濬罢屯田兵,大作舟舰。别驾何攀以为:屯田兵不过五六百人,作船不能猝办,后者未成,前者已腐,宐召诸郡兵合万余人造之,岁终可成。濬欲先上须报,攀曰:朝廷猝闻召万兵,必不听,不如輙召,设当见却,功夫已成,埶不得止。濬从之,令攀典造舟舰器仗。于是作大舰,长百二十歩,受二千余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得驰马往来。时作船木?,蔽江而下。吴建平太守吴郡吾彦取流?以白吴主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宐增建平兵以塞其冲要。吴主不从。彦乃为铁鎻,横断江路。王濬虽受中制募兵而无虎符,广汉太守敦煌张敩收濬,从事列上。帝召敩还,责曰:何不宻启而便収从事?敩曰:蜀汉绝逺,刘僃尝用之矣。輙収,臣犹以为轻。帝善之。 壬辰,大赦。 秋,七月,以贾充为司空,侍中、尚书令、领兵如故。充与侍中任恺皆为帝所宠任,充欲専名埶而忌恺,于是朝士各有所附,朋党纷然。帝知之,召充、恺宴于式乾殿而谓之曰:朝廷宜一,大臣当和。充、恺各拜谢。既而充、恺以帝已知而不责,愈无所惮,外相崇重,内怨益深。充乃荐恺为吏部尚书,恺侍觐转希,充因与荀勗、冯紞承间共谮之。恺由是得罪,废于家。 八月,吴主徴昭武将军、西陵督歩阐。阐世在西陵,猝被徴,自以失职,且惧有谗,九月,据城来降,遣兄子玑、璿诣洛阳为任。诏以阐为都督西陵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领交州牧,封宜都公。 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敦煌太守尹璩卒。凉州刺史杨欣表敦煌令梁澄领太守。功曹宋质辄废澄,表议郎令狐丰为太守。杨欣遣兵击之,为质所败。 吴陆抗闻歩阐叛,亟遣将军左弈、吾彦等讨之。帝

遣荆州刺史杨肇迎阐于西陵,车骑将军羊祜帅歩军出江陵,巴东监军徐?帅水军击建平,以救阐。陆抗敕西陵诸军筑严围,自赤谿至于故市,内以围阐,外以御晋兵,昼夜催切,如敌已至,众甚苦之。诸将谏曰:今宜及三军之锐急攻阐,比晋救至,必可拔也。何事于围,以敝士民之力?抗曰:此城处势既固,粮榖又足,且凡备御之具,皆抗所宿规,今反攻之,不可猝㧞。北兵至而无僃,表里受难,何以御之?诸将皆欲攻阐,抗欲服众心,听令一攻,果无利。围僃始合,而羊祜兵五万至江陵,诸将咸以抗不宜上,抗曰:江陵城固兵足,无可忧者。假令敌得江陵,必不能守,所损者小。若晋据西陵,则南山群夷皆当扰动,其患不可量也。乃自帅众赴西陵。初,抗以江陵之北,道路平易,敕江陵督张咸作大堰遏水,渐渍平土,以绝宼叛。羊祜欲因所遏水以船运粮,扬声将破堰以通歩军。抗闻之,使咸亟破之。诸将皆惑,屡谏不听。祜至当阳,闻堰败,乃改船以车运粮,大费功力。十一月,杨肇至西陵,陆抗令公安督孙遵循南岸御羊祜,水军督留虑拒徐?。抗自将大军慿围,对肇将军朱乔营都督俞赞亡请肇,抗曰:赞,军中旧吏,知吾虚实。吾常虑夷兵素不简练,若敌攻围,必先此处。即夜易夷兵,皆以精兵守之。明日,肇果攻故夷兵处,抗命击之,矢石雨下,肇众伤死者相属。十二月,肇计屈夜遁。抗欲追之,而虑歩阐畜力伺间,兵不足分,于是但鸣鼔戒众,若将追者,肈众匈惧,悉解甲挺走。抗使轻兵蹑之,肇兵大败,祜等皆引军还。抗遂㧞西陵,诛阐及同谋将吏数十人,皆夷三族,自余所请赦者数万口,东还乐乡,貌无矜色,谦冲如常。吴主加抗都䕶。羊祜坐贬平南将军,杨肇免为庶人。吴主既克西陵,自谓得天助志,益张大,使术士尚广筮取天下。对曰:吉庚子歳,青盖当入洛阳。吴主喜,不修徳政,専为兼并之计。 贾充与朝士宴饮,河南尹庾纯醉,与充争言。充曰:父老不归供养,卿为无天地。纯曰:高贵乡公何在?充慙怒,上表解职。纯亦上表自劾。诏免纯官,仍下五府正其臧否。石苞以为纯荣官忘亲,当除名。齐王攸等以为纯于礼律未有违,诏从攸议,复以纯为国子祭酒。 吴主之游华里也,右丞相万彧与右大司马丁奉、左将军留平宻谋曰:若至华里不归,社稷事重,不得不自还。吴主颇闻之,以彧等旧臣,隐忍不发。是歳,吴主因㑹以毒酒饮彧,传酒人私减之,又饮留平,平觉之,服他药以解,得不死。彧自杀,平忧懑,月余亦死,徙彧子弟于庐陵。初,彧请选忠清之士以补近职,吴主以大司农楼?为宫下镇,主殿中事。?正身帅众,奉灋而行,应对切直,吴主浸不悦。中书令、领太子太傅贺邵上疏谏曰:自顷年以来,朝列纷错,真伪相贸,忠良排坠,信臣被害。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茍媚,先意承指,各希时趣,人执反理之评,士吐诡道之论,遂使清流变浊,忠臣结舌。陛下处九天之上,隐百里之室,言出风靡,令行景从,亲洽宠媚之臣,日闻顺意之辞,将谓此辈实贤,而天下已平也。臣闻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闻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陛下严刑灋以禁直辞,黜善士以逆谏口,杯酒造次,死生不保。仕者以退为幸,居者以出为福,诚非所以保光洪绪,熈隆道化也。何定本仆?小人,身无行能,而陛下爱其佞媚,假以威福。夫小人求入,必进奸利。定间者妄兴事役,发江邉戍兵以驱麋鹿,老弱饥冻,大小怨叹。传曰:国之兴也,视民如赤子;其亡也,以民为草芥。今灋禁转苛,赋调益繁,中官近臣,所在兴事,而长吏畏罪,苦民求办,是以人力不堪,家戸离散,呼嗟之声,感伤和气。今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蓄,而后宫之中,坐食者万冇余人。又北敌注目,伺国盛衰,长江之限,不可乆恃,茍我不能守,一苇可杭也。愿陛下丰基彊本,割情从道,则成、康之治兴,圣祖之祚隆矣。吴主深恨之。于是左右共诬楼?、贺邵相逢,驻共耳语大笑,谤讪政事,俱被诘责,送?付广州,邵原复职。既而复徙?于交趾,竟杀之。乆之。何定奸秽发闻,亦伏诛。 羊祜归自江陵,务修徳信以怀吴人,每交兵,刻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计者,輙饮以醇酒,使不得言。祜出军行吴境,刈榖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㑹众江沔游猎,常止晋地,若禽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送还之,于是吴邉人皆悦服。祜与陆抗对境,使命常通,抗遗祜酒,祜饮之不疑。抗疾,求药于祜,祜以成药与之,抗即服之。人多谏抗,抗曰:岂有酖人羊叔子哉。抗告其边戍曰:彼专为徳,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无求细利。吴主闻二境交和,以诘抗,抗曰: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臣不如此,正是彰其徳,于祜无伤也。吴主用诸将之谋,数侵盗晋邉,陆抗上䟽曰:昔有夏多罪而殷汤用师,纣作淫虐而周武授钺,茍无其时,虽复大圣,亦宜养威自保,不可轻动也。今不务力农,富国,审官任能,明黜陟,慎刑赏,训诸司以德,抚百姓以仁,而听诸将徇名,穷兵黩武,动费万计,士卒雕瘁,冦不为衰,而我已大病矣。今争帝王之资,而昧十百之利,此人臣之奸便,非国家之良䇿也。昔齐鲁三战,鲁人再克,而亡不旋踵。何则?大小之埶异也。况今师所克获,不补所丧乎!吴主不从。羊祜不附结中朝权贵,荀勗、冯紞之徒皆恶之。从甥王衍尝诣祜陈事,辞甚清辩,祜不然之,衍拂衣去。祜顾谓賔客曰:王夷甫方当以盛名处大位,然败俗伤化,必此人也。及攻江陵,祜以军灋,将斩王戎,衍,戎之从弟也,故二人皆憾之,言论多毁祜。时人为之语曰:二王当国,羊公无徳。资治通鉴卷第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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