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五代史卷八十三

旧五代史卷八十三

宋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薛居正等撰

少帝纪第三 晋书九

开运元年秋七月辛未朔，帝御崇元殿，大赦天下，改天福九年为开运元年。河北诸州曾经契丹蹂践处，与免今年秋税。诸军将士，等第各赐优给。诸州率借钱帛，赦书到日，画时罢征。出一千贯以上者，与免科徭；一万贯已上者，与授本州上佐云。是日宣赦未毕，会大雷雨，匆遽而罢。时都下震死者数百人，明德门内震落石龙之首，识者以为石乃国姓，盖不祥之甚也。癸酉，以定州节度使马全节为邺都留守，加兼侍中；以昭义节度使安审晖为邢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师。乙亥，前陜州节度使王周加检校太尉，改定州节度使；邺都留守张从恩改郓州节度使。礼官奏：“天子三年丧毕，祫享于太庙。高祖圣文章武明德孝皇帝今年八月丧终毕，合以十月行大祫之礼。冬季祠祭，改荐为祫。”从之。丁丑，虞部员外郎、知制诰陶谷改仓部郎中、知制诰，大理卿吴德谦改秘书监致仕。辛巳，以左龙武统军李从敏为潞州节度使，天策府都护军、桂州节度使、知朗州军事马希杲加检校太师。壬午，降金州为防御州，降莱州为刺史州。戸部侍郎田敏改兵部侍郎，邢部侍郎李祥改尚书左丞；以颍州团练使冯玉为戸部侍郎，充端明殿学士；中书舍人赵上交改邢部侍郎。己丑，以枢密使、中书令桑维翰充弘文馆大学士，太子太傅、谯国公刘昫为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判三司，宰臣李崧、和凝进封爵邑。庚寅，宣徽北院使刘继勋改宣徽南院使，三司使董遇改宣徽北院使。辛卯，以前陜州节度使石赟为邓州节度使。同州节度使李承福卒，赠太傅。八月辛丑，命十五将以御契丹。北京留守刘知远充北面

行营都统；镇州节度使杜威充北面行营都招讨使；郓州节度使张从恩充马步军都监；西京留守景延广充马步军都排阵使；徐州节度使赵在礼充马步军都虞候；晋州节度使安叔千充马步军左厢排阵使；前兖州节度使安审信充马步军右厢排阵使；河中节度使安审琦充马步军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符彦卿充马军左厢都指挥使；滑州节度使皇甫遇充马步军左厢都指挥使；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充马军排阵使；沧州节度使王廷胤充步军左厢都指挥使，陜州节度使宋彦筠充马军右厢都指挥使，前金州节度使田武充步军左厢排阵使，左神武统军潘瓌充步军右厢排阵使。壬寅，闽王王延羲为其下连重遇、朱文进所害，众推文进知留后事，称天福年号，间道以闻。甲辰，太子少傅卢文纪改太子太傅，太子少保李鏻改太子太保，邢部尚书李怿改戸部尚书，给事中司徒诩改右散骑常侍。以府州刺史折从阮为安北都护，充振武节度使。是夜，荧惑入南斗。乙巳，诏复置明经、童子二科。己酉，以邓州节度使王令温为延州节度使。癸丑，以威武军兵马留后、权知闽国事朱文进为检校太傅、福州威武军节度使，知闽国事。癸亥，升澶州为节镇，以镇寕为军额，割濮州为属郡。甲子，以延州节度使史威为澶州节度使。九月庚午朔，日有蚀之。乙酉，戸部侍郎韦勋为太子宾客，以前棣州刺史段希尧为戸部侍郎，以光禄卿张仁愿为大理卿。己丑，礼部侍郎符蒙卒。壬辰，太原奏，代州刺史白文珂破契丹于七里烽，斩首千余级，生擒将校七十余人。癸巳，以前陇州防御使翟光邺为宣徽北院使。己亥，以沧州节度使王廷胤卒辍朝，赠中书令。冬十月壬寅，两浙节度使、吴越国王钱弘佐加守太尉。庚戌，以徐州节度使、北面行营马步都虞候赵在礼为北面行营副都统，邺都留守马全节为北面行营副招讨使。甲寅，以起居郎、知制诰贾纬为戸部郎中、知制诰。戊午，诏曰：朕䖍承顾命，获嗣丕基，常惧顚危，不克负荷。宵分日昃，罔敢怠寕，夕惕晨兴，每怀祗畏。但以恩信未至，德教未孚，理道不明，征咎斯至。向者频年灾沴，稼穑不登，万姓饥荒，道殣相望。上天垂谴，凉德所招。仍属干戈尚兴，边陲多事。仓廪不足，则辍人之糇食；帑藏不足，则率人之资财；兵士不足，则取人之丁中；战骑不足，则假人之乘马。虽事不获已，而理将若何？访闻差去使臣，殊乖体认，不能敦于勉谕，而乃临以威刑。自有所闻，益深愧悼。旋属守臣叛命，敌骑入边，致使甲兵不暇休息，军旅有征战之苦，人民有飞挽之劳。疲瘵未苏，科徭尙急，言念于兹，寝食何安！得不省过兴怀，侧身罪己，载深减损，思召和平。所宜去无用之资，罢不急之务，弃华取实，惜费省功。一则符先帝慈俭之规，慕前王朴素之德。向者造作军器，破用稍多，但取坚刚，不须华楚。今后作坊制器械，不得更用金银装饰。比于游畋，素非所好，凡诸服御，尤欲去奢。应天下府州不得以珍宝玩好及鹰犬为贡。在昔圣帝明君，无非恶衣菲食，况于薄德，所合恭行。今后大官尚膳，减去多品，衣服帷帐，务去华饰，在御寒温而已。峻宇雕墙，昔人所诫；玉杯象箸，前代攸非。今后凡有营缮之处，丹垩雕镂，不得过度。宫闱之内，有非理费用，一切禁止。于戯！继圣承祧，握枢临极，昧于至道，若履春冰。属以天灾流行，国步多梗，因时致惧，引咎推诚，期于将来，庶几有补。更赖王公将相，贵戚豪宗，各启乃心，率由兹道，共臻富庶，以致康寕。凡百臣僚，宜体朕意。十一月壬申，诏曰：“蕃寇未平，边陲多事，即日虽无侵轶，亦须广设堤防。朕将亲率虎貔，躬擐甲胄，候闻南牧，即便北征，不须先定日辰，别行告谕。所有供亿，宜令三司预行计度，合随从诸司职员，并宜常备行计”云。己卯，以陈州刺史梁汉璋充侍衞马军都指挥使。壬午，以贝州节度使何建为澶州节度使兼北面行营马军右厢排阵使，以澶州节度使史威为贝州节度使。丙戌，以前金州节度使田武为沧州节度使兼北面行营步军右厢都指挥使，以前相州节度使郭谨为鄜州节度使。十二月己亥朔，幸臯门，射中白兔。癸丑，福州节度使朱文进加同平章事，封闽国王。丁巳，靑州杨光远降。光远子承勋等斩观察判官邱涛、牙将白延祚、杨赡、杜延夀等首级，送于招讨使李守贞，乃纵火大噪，刧其父处于私第，以城纳款，遣即墨县令王德柔贡表待罪。杨光远亦遣节度判官杨麟奉表请死，诏释之。闰月庚午，以杨承信为右羽林将军，承祚为右骁骑衞将军，皆光远之子，先诣阙请罪，故特授是官。癸酉，李守贞奏杨光远卒。初，光远既上表送降，帝以光远顷岁太原归命，欲曲全之。议者曰“岂有反状滔天而赦之也！”乃命守贞便宜处置。守贞遣人拉杀之，以病卒闻。乙酉，前登州刺史张万迪削夺官爵处斩，靑州节度判官杨麟配流威州，掌书记任邈配流原州，支使徐晏配流武州，纵逢恩赦，不在放还之限。并以杨光远叛故也。工部尚书、权知贡举窦贞固奏：“试进士诸科举人入策，旧例夜试以三条烛尽为限。天成二年改令昼试，今欲依旧夜试。”从之。曲赦靑州管内罪人，立功将士各赐优给。青州吏民为杨光远诖误者，一切不问。靑州行营招讨使、兖州节度使兼侍衞都虞候李守贞加同平章事，副招讨使、河阳节度使符彦卿改许州节度使。丙戌，降靑州为防御使额。以莱州刺史杨承勋为汝州防御使。己丑，以工部尚书窦贞固为礼部尚书，太常卿王延为工部尚书，左丞王松为太常卿，以前尚书右丞龙敏为尚书左丞。癸巳，以前安州防御使李建崇为河阳兵马留后，以宣徽使翟光邺为靑州防御使，以内客省使李彦韬为宣徽北院使。甲午，以给事中边光范为左散骑常侍，以枢密直学士、吏部郎中李谷为给事中，依前充职。是月，契丹耶律德光与赵延夀领全军入寇，围恒州，分兵陷鼓城、藁城、元氏、高邑、昭庆、寕晋、蒲泽、栾城、柏乡等县。前锋至邢州，河北诸州告急，诏张从恩、马全节、安审琦率师屯邢州，赵在礼屯邺都。开运二年春正月戊戌朔，帝不受朝贺，不豫故也。己亥，张从恩部领兵士自邢州退至相州，人情震恐。赵在礼还屯澶州，马全节归邺都。遣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屯黎阳。诏西京留守景延广将兵守胡梁渡。契丹寇邢州。侍衞马军都指挥使梁汉璋改郑州防御使，典军如故。以齐州防御使刘在明为相州留后。癸卯，以客省使孟承诲为内客省使。滑州奏，今月二日至四日，相州路烽火不至。甲辰，以前汝州防御使宋光邺为左骁衞大将军。诏靑州行营将校自副兵马使以上，各赐功臣名号。乙巳，帝复常膳。以左威卫上将军袁嶬为客省使，上将军如故。诏滑州节度使皇甫遇率兵赴邢州，马全节赴相州。契丹寇洺、磁，犯邺都西北界，所在告急。壬子，王师与契丹相拒于相州北安阳河上，皇甫遇、慕容彦超率前锋与敌骑战于榆林店，遇马中流矢，仅而获免。是夜，张从恩引军退保黎阳，唯留五百人守安阳河桥。既而知州符彦伦与军校谋曰：“此夜纷纭，人无固志，五百疲兵，安能守桥！”即抽入相州，婴城为备。至曙，贼军万余骑已阵于安阳河北，彦伦令城上扬旗鼓噪，贼不之测。至辰时，渡河而南，悉陈甲骑于城下，如攻城之状。彦伦曰：“此敌将走矣。”乃出甲士五百于城北，张弓弩以待之，契丹果引去。当皇甫遇榆林战时，至晚敌众自相惊曰：“晋军悉至矣。”戎王在邯郸闻之，即时北遁，官军亦南保黎阳。甲寅，以河阳留后李建崇为邢州留后，以凤州防御使

为河阳留后。诏李守贞领兵屯滑州。以宣徽北院使李彦韬权侍衞马步都虞候。改诸道武定军为天威军。己未，以前许州节度使李从温为北面行营都招抚使，以郓州节度使张从恩权东京留守。辛酉，相州奏，契丹抽退，其乡村避寇百姓，已发遣各归本家营种。初，帝以不豫初平，未任亲御军旅。既而张从恩、马全节相次奏贼军充斥，恒州杜威告事势危急。帝曰：“此贼未平，固难安寝，当悉众一战，以救朔方生灵。若晏安迟疑，则大河以北沦为寇壤矣。”即日命诸将点阅，以定行计。辛酉，下诏亲征，诛杨光远部下指挥使张迥等五人，以戎事方兴，虑其扇摇故也。癸亥，以枢密直学士李谷为三司副使，判留司三司公事。乙丑，车驾发离京师。是月，京城北壕春冰之上有文若大树花叶凡数十株，宛若图画，观者如堵。二月戊辰朔，车驾次滑州。己巳，渡浮桥，幸黎阳劳军，至晚还滑州。以沧州节度使田武充东北面行营都部署。甲戌，幸澶州。以景延广为随驾马步军都钤辖。丙子，大阅诸军于戚城，帝亲临之。戊寅，北面行营副招讨使马全节、行营都监李守贞、右神武统军张彦泽等以前军先发。己卯，以许州节度使符彦卿为北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以左神武统军潘环为北面行营步军都指挥使。辛巳，幸杨村故垒。符彦卿、皇甫遇、李殷率诸军进发。以左散骑常侍边光范为枢密直学士。诏河北诸州，应蕃寇经由之地，吏民遭杀害者，委所在收瘗，量事祭奠。诏恒州杜威与马全节等会合进军。丙戌，幸铁丘阅马，因幸赵在礼、李从温军。是日大雪。戊子，安审琦、梁汉璋领兵北征。府州防御使折从阮奏部领兵士攻围契丹胜州，降之，见进兵趋朔州。甲午，以河中节度使安审琦为北面行营马步军都虞候，许州节度使符彦卿充马步军左厢都指挥使，滑州节度使皇甫遇充马步军右厢都指挥使，侍衞步军都指挥使梁汉璋充马军左右厢都指挥使，侍衞步军都指挥使李殷充步军左右厢都指挥使，左神武统军张彦泽充马军左右厢都排阵使，右神武统军潘瓌充步军左右厢排阵使。丙申，以端明殿学士、尚书戸部侍郎冯玉为戸部尚书，充枢密使。三月戊戌，契丹陷祁州，刺史沈斌死之。乙巳，左补阙袁范先陷契丹，自贼中逃归。杜威奏，与李守贞、马全节、安审琦、皇甫遇部领大军赴定州。易州刺史安审约奏，二月三夜，差壮丁斫敌营，杀贼千余人。是日，以符彦卿为北面行营马步军左右厢都排阵使，以皇甫遇为北面行营马步军左厢排阵使，以王周为马步军右厢排阵使。丁未，畋于戚城，还幸景延广、安审信军。庚戌，王师攻泰州，刺史晋庭谦以城降。易州奏，狼山寨将孙方简破契丹千余人，

斩蕃将辖里

相公，掳其妻以献。甲寅，杜威奏，收复满城，获契丹首领默埒

相公并蕃汉兵士二千人。以前戸部尚书李怿为兵部尚书。乙卯，杜威奏，收复遂城。丙辰奏，大军自遂城却退至满城。时贼将赵延寿部曲来降，言：“契丹主昨至古北口，幽州走报，汉军大下，收却泰州。寻下令诸部，令辎重入塞，轻骑却?。戎王率五万余骑，来势极盛，明日前锋必至，请为之备。”杜威、李守贞谋曰：“我师粮运不继，深入贼疆而逢大敌，亡之道也。不如退还泰州，观其兵势强弱而御之。”军士皆以为然。是日，还满城。丁巳，至泰州。戊午，契丹前锋已至。己未，大军发泰州而南，契丹踵其后。是日，次阳城。庚申，贼骑如墙而来，我步军为方阵以御之，选劲骑击贼，鬭二十余合，南行十余里，贼势稍却，渡白沟而去。辛酉，杜威召诸将议曰：“戎首自来，实为勍敌，若不血战，吾辈何以求免？”诸将然之。是日，敌骑还遶官军，相去数里。明日，我军成列而行，蕃汉转鬭，杀声震地，才行十余里，军中人马饥乏。癸亥，大军至白团衞村下营，人马俱渴，营中掘井汲水辄坏，兵士取其泥绞汁而飮。敌众围绕，渐束其营。是日，东北风猛，扬尘折树，契丹主坐车中谓众曰：“汉军尽来，祇有此耳，今日竝可生擒，然后平定天下。”令下马拔鹿角，飞矢雨集，军士大呼曰：“招讨使何不用军，而令军士虚死！”诸将咸请击之，杜威曰：“俟风势稍慢，观其进退。”守贞曰：“此风助我也。彼众我寡，黑风之内，莫测多少，若俟风止，我辈无噍类矣。”即呼诸军齐力击贼，张彦泽、符彦卿、皇甫遇等率骑奋击，风势尤猛，沙尘如夜，敌遂大败。时步骑齐进，追袭二十余里，至阳城东，贼军稍稍成列，我骑复击之，乃渡河而去。守贞曰：“今日危急极矣，幸诸君奋命，吾事获济。两日以来，人马渴乏，今吃水之后，脚重难行，速宜收军定州，保全而还，上策也。”由是诸将整众而还。是时，契丹主坐车中，及败走，车行十余里，追兵既急，获一槖驼，乘之而走。乙丑，杜威等大军自定州班师入恒州。夏四月丙子，以车驾将还京，差官往西京告天地宗庙社稷。辛巳，驾发澶州。甲申，至京师，曲赦在京禁囚。丁亥，诏邺都依旧为天雄军。庚寅，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封北平王；恒州节度使杜威加守太傅；徐州赵在礼移镇兖州；宋州节度使兼侍衞亲军马步都指挥使高行周移镇郓州，侍衞如故；邺都留守马全节改天雄军节度使；兖州节度使兼侍衞都虞候李守贞移镇宋州，加检校太师兼侍衞亲军副指挥使；河中节度使安审琦加兼侍中，移镇许州；许州节度使符彦卿加同平章事，移镇徐州；滑州节度使皇甫遇加同平章事。壬辰，西京留守景延广加邑封，改功臣；秦州节度使侯益移镇河中；定州节度使王周加检校太师。旧五代史卷八十三攷证

晋少帝纪三八月辛丑命十五将以御契丹案东都事略亦载出帝命十五将出征事欧阳史云刘知远为北面行营都统杜威为都招讨使盖略之也壬辰太原奏代州刺史白文珂破契丹于七里烽通鉴作丙子契丹寇遂城乐夀深州刺史康彦进击却之与是书异欧阳史契丹国志竝与是书同围恒州分兵陷鼓城槀城元氏高邑昭庆寕晋蒲泽栾城柏乡等县案辽史己卯围恒州下其九县欧阳史系于乙酉之后疑误

易州奏郎山塞将孙方简破契丹千余人案孙方简欧阳史作孙方谏

贼势稍却渡白沟而去案通鉴庚申契丹大至晋军与战逐北十余里契丹逾白沟而去欧阳史庚申杜威及契丹战于阳城败之俱与是书同惟辽史云已未重威守贞引兵南遁追至阳城大败之复以步卒为方阵来拒与战二十余合是辽师未尝言败也盖当时南北军俱有掩饰故纪载不同如此大军至白团衞村下营案欧阳史作衞村通鉴攷异引汉高祖实录作白檀辽史从是书作白团衞村嘉哩旧作谐里今改

旧五代史卷八十三攷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