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序

竹杖序

我林下。人之于世，泊如也，視人间宝玩，?土苴耳。然五缀之钵，??之锡，独何珍重之？曰：表法用也。钵用循乞，示出世正业；杖用游行，示出世正道。先佛后佛，同一辙焉。有大宗师神而明之，毎于用处发其机要。永嘉诣曹溪，振锡三下，卓然而立是也；德山因飯迟，托钵出法堂，低头入方丈是也。又麻谷到章敬，振锡三下，卓然而立，敬曰：是！是！到南泉，泉曰：不是！不是！夫此机也，岂常流所测哉？复有大宗师者，得佛祖之用，行?格之令，钵从?铁而杖不必锡。临济三度问佛法大意，黄檗三度棒之，则锡杖化为木杖矣。大禅佛叅小释迦，小释迦打以四藤条，后号于众曰：集云峰下四藤条，天下大禅佛。莲花峰祥庵主平时举杖云：古人到者里，为甚不肯住？自代云：为他途路不得力。作么生得力去？良乆，云：榔?横担不顾人，?入千峰万峰去。岂非锡杖又化为藤条、榔?乎？噫！维锡与木及藤条、榔?，乃佛祖廓示正法?后之作者，未可?同于其间。徃岁丙戌，余结冬?谿，飯后经行古墓中，见?竹焉，節疎而条?，曰：是宜杖也。取以归媿，短于裁制，竹之精华不现，虽釆之，旋掷之。壬?夏，病初起，艰于持重，視木杖如金锡焉，乃以一僧旧方竹杖为用。复过?谿，偶见沤麻者，取皮而弃其骨，余曰：是亦可杖也。入手，果轻图修洁，堦墀之下随意所之，因赋诗曰：

落

落丘中有，修修莫掩藏，以能高骨格，致我略玄黄。扶老秋无畏，投人夜有光。就中新用处，初不类诸方。颇好之，优游林薄，无时不俱。独?履险乘危，则非其所长也。于是远?，仍用方竹，竹旧甚适。山翁法兄和尚于中秋前四日从虎嵓枉溪上，余见手中亦用竹杖，光泽可爱。顾余旧竹，黧黑憔悴，和尚心若悯焉。余因忆丙戌冬事，乃问：村竹亦可如山竹作杖乎？和尚曰：天之生材，何限方所？苟能裁制，皆成法用。余曰：此处有竹，似可杖。余得而复弃。和尚讶曰：试观焉。命余引步至前古墓，见竹焉，则定神凝思，仰观俯察，量?揆尺，仅得一竹。擕归院中，遂自?之、濯之、刮之、磨之，群衲拥观。和尚曰：制杖岂小道哉？御法柄亦犹是也。非材无用斵，有材无使伤。因其本然，发其光耀。本质固好，不废揩磨，则其成材也，大立于前，表里精粗，无不妙矣。时侍者进茗，口忘啜。日夕矣，乃复手拭于月明之下。有顷，觉觚棱之间皆生白焉。众始骇和尚之善制杖矣，且疑和尚为一小物，何??若是？孰知和尚之托微意，抑初不为巳用哉？凌晨，复摩挲再四，纎痕净尽，通体圆洁，乃手授于余曰：吾此去归匡庐旧隐，兄此行将入天童，不天各一方乎？常相见者，唯此杖耳。余恻然谢之。?和尚精神尚强，而顶发则无黑矣。此行归江西，道途邈远，晤面难期。同门落落，谁复如和尚之爱我乎？离群索居，谁复如和尚因杖而诲我以接物之方乎？憧憧叅学，奔走吴越，孰能如和尚善于裁?而亲?乎？膓不觉九?也。和尚春仲从东瓯归，作诗三十首，淋漓慷慨，处患难心无少愠，履公庭節无少损，与古觉范大慧葢相匹焉。法门之栋鿄，临济之大树，舍和尚将谁属？兹其可蹑云观瀑，拂石而高卧乎？余益有感也。虽然，匡庐古法窟也，而祖庭甚侈，和尚固欲白驹空谷，当必有悯世大士排闼而入，请慰众山之望。明年，余在三佛地，闻法鼓塡然，遥振于五老峰头者，必和尚也。余凭竹杖喜跃，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