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瑗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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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06:03

窦瑗

,字世珍,辽西辽阳人。自言本扶风平陵人,汉大将军窦武之曾孙崇为辽西太守,子孙遂家焉。曾祖堪,慕容氏渔阳太守。祖表,冯文通成周太守,入国。父冏,举秀才,早卒。普泰初,瑗启以身阶级为父请赠,诏赠征虏将军、平州刺史。

瑗年十七,便荷帙从师。游学十载,始为御史。转奉朝请、兼太常博士,拜大将军、太原王尒朱荣官,因是为荣所知,遂表留瑗为北道大行台左丞。以军功赐爵阳洛男,除贠外散骑常侍。瑗以拜荣官,赏新昌男。因从荣东讨葛荣,事平,封容城县开国伯,食邑五百戸。后除征虏将军、通直散骑常侍,仍左丞。瑗乞以容城伯让兄叔珍,诏听以新昌男转授之,叔珍由是位至太山太守。

尒朱世隆等立长广王晔为主,南赴洛阳。至东郭外,世隆等遣瑗奏废之。瑗执鞭独入禁内,奏曰:“天人之望,皆在广陵,愿行尧舜之事。”晔遂禅焉。由是除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敷奏偘然,前废帝甚重之。出帝时,为廷尉卿。及释奠开讲,瑗与散骑常侍温子升、给事黄门侍郎魏季景、通直散骑常侍李业兴,并为擿句。天平中,除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寻除广宗太守,治有清白之称。广宗民情凶戾,前后累政咸见告讼。惟瑗一人,终始全洁。转中山太守,加征东将军。声誉甚羙,为吏民所怀。及齐献武王班书州郡,诫约牧守令长,称瑗政绩,以为劝厉焉。后授使持节、本将军、平州刺史。在州政如治郡。又为齐献武王丞相府右长史。瑗无军府断割之才,不甚称职。又行晋州事。既还京师,上表曰:

臣在平州之日,蒙班麟趾新制,即依朝命宣示,所部士庶忻仰有若三章。臣闻法象巍巍,乃大舜之事;政道郁郁,亦隆周之轨。故元首股肱,可否相济。声教之闻,于此为证。伏惟陛下应图临㝢,握纪承天,克构洪基,会昌寳历,式张琴瑟,且调宫羽,去甚删泰,革弊迁浇,俾高祖之德不坠于地。画一既歌,万国欢跃。

臣伏读至三公曹第六十六条,母杀其父,子不得告,告者死。再三返覆之,未得其门。何者?案律,子孙告父母、祖父母者死。又汉宣云:子匿父母,孙匿大父母,皆勿论。盖谓父母、祖父母,小者攘羊,甚者杀害之类,恩须相隐,律抑不言。法理如是,足见其直。未必指母杀父止子不言也。若父杀母,乃是夫杀妻,母卑于父,此子不告是也。而母杀父,不听子告,臣诚下愚,輙以为惑。昔楚康王欲杀令尹子南,其子弃疾为王御士而上告焉。对曰:“泄命重刑,臣不为也。”王遂杀子南。其徒曰:“行乎?”“吾与杀吾父,行将焉入!”曰:“臣乎?”曰:“杀父事雠,吾不忍。”乃缢而死。注云:弃疾自谓不告父为与杀,谓王为雠,皆非礼,春秋讥焉。斯盖门外之治,以义断恩,知君杀父而子不告,是也。母之于父,同在门内,恩无可掩,义无断割。知母将杀,理应告父;如其已杀,冝听告官。今母杀父而子不告,便是知母而不知父。识比野人,义近禽兽。且母之于父,作合移天,既杀己之天,复杀子之天,二天顿毁,岂容顿默!此母之罪,义在不赦。下手之日,母恩即离,仍以母道不告,鄙臣所以致惑。

今圣化淳洽,穆如韶夏,食椹怀音,枭镜犹变,况承风禀教,识善知恶之民哉。脱下愚不移,事在言外,如或有之,可临时议罪,何用豫制斯条,用为训诫。诚恐千载之下,谈者諠哗,以明明大朝,有尊母卑父之论。以臣管见,实所不取。如在淳风厚俗,必欲行之。且君、父一也。父者子之天,被杀事重,冝附“父谋反大逆子得告”之条。父一而已,至情可见。窃惟圣主有作,明贤賛成,光国宁民,厥用为大,非下走顽蔽所能上测。但受恩深重,辄献瞽言,傥蒙收察,乞付评议。

诏付尚书,三公郎封君义立判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我劳悴,续莫大焉。子于父母,同气异息,终天靡报,在情一也。今忽欲论其尊卑,辨其优劣,推心未忍,访古无据。母杀其父,子复告母,母由告死,便是子杀。天下未有无母之国,不知此子将欲何之!案春秋,庄公元年,不称即位,文姜出故。服䖍注云:‘文姜通兄齐襄,与杀公而不反。父杀母出,隐痛深讳。朞而中练,思慕少杀,念至于母。故经书:三月夫人逊于齐。’既有念母深讳之文,明无雠疾告列之理。且圣人设法,所以防滛禁暴,极言善恶,使知而避之。若临事议刑,则陷罪多矣。恶之甚者,杀父害君,著之律令,百王罔革。此制何嫌,独求削去。既于法无违,于事非害,宣布有年,谓不宜改。”瑗复难云:

寻局判云:“子于父母,同气异息,终天靡报,在情一也。今欲论其尊卑,辨其优劣,推心未忍,访古无据。”瑗以为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又曰:“乾天也,故称父;坤地也,故称母。”又曰:乾为天,为父;坤为地,为母。礼丧服经曰:为父斩衰三年,为母齐衰朞。尊卑优劣,显在典章,何言访古无据?

局判云:“母杀其父,子复告母,母由告死,便是子杀。天下未有无母之国,不知此子将何欲之!”瑗案典律,未闻母杀其父而子有隐母之义。既不告母,便是与杀父,天下岂有无父之国,此子独得有所之乎!

局判又云:“案春秋,庄公元年,不称即位,文姜出故。服䖍注云:‘文姜通于兄齐襄,与杀公而不反。父杀母出,隐痛深讳,朞而中练,思慕少杀,念至于母。故经书:三月夫人逊于齐。’既有念母深讳之文,明无雠疾告列之理。”瑗寻注义,隐痛深讳者,以父为齐所杀,而母与之。隐痛父死,深讳母出,故不称即位。非为讳母与杀也。是以下文以义绝,其罪不为与杀明矣。公羊传曰:“君杀,子不言即位,隐之也。”朞而中练,父忧少衰,始念于母,略书“夫人逊乎齐”。是内讳出奔,犹为罪文。传曰:“不称姜氏,绝不为亲,礼也。”注云:“夫人有与杀桓之罪,绝不为亲,得尊父之义。善庄公思大义,绝有罪,故曰礼也。”以大义绝有罪,得礼之衷,明有雠疾告列之理。但春秋桓、庄之际,齐为大国,通于文姜,鲁公讁之。文姜以告齐襄,使公子彭生杀之。鲁既弱小而惧于齐。是时天子衰微,又无贤覇,故不敢雠之,又不敢告列,惟得告于齐曰:“无所归咎,恶于诸侯,请以公子彭生除之。”齐人杀公子彭生。案郎此断,虽有援引,即以情推理,尚未遣惑。事遂停寝。

除大宗正卿,寻加衞将军。宗室以其寒士,相与轻之。瑗案法推治,无所顾避,甚见雠疾。官虽通显,贫窘如初,清尚之操,为时所重。领本州大中正,以本官兼廷尉卿,卒官。赠本将军、太仆卿、济州刺史,谥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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