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恩暂容囘籍就医养病疏

乞恩暂容囘籍就医养病疏

臣以忧病跧伏田野。六年有余。蒙　陛下赐之再生之恩，锡之分外之福。毎思稽首　阙廷，一睹　天颜，以申其蝼蚁感激之诚，遂其葵心倾戴之愿。既困疾病，复畏讥谗，六年之间，瞻望太息，竟未敢一出门庭。夫蒙人一顾之恩，尚必思其所以为酬；受人一言之知，亦必图其所以为报。何况　君臣大义，天高地厚之恩，上之所以施其下者，如雨露之霑濡，无时或息；而下之所以承乎其上者，乃如顽石朽株，略无生动。此虽禽兽异类，稍有知觉者，亦不能忍于其心，是以毎一念及，则哽咽涕下，徒日夜痛心惕骨，行吁坐叹而已。

迩者缪蒙　陛下过采大臣之议，授以军旅重寄，自知才不胜任，病不任劳，輙乃触冒上陈辞谢，又蒙　温旨脊覆，?谕有加。伏读感泣、不复能顾其他。即日矢?就道、既而沿途备访其所以致此变乱之繇、熟思其所以经理斡旋之计，乃中有抵牾矛盾者。而其事势既已顚覆破漏、如将倾之屋、半溺之舟，莫知所措。其惟恐付托不効、以孤　陛下生成之德、以累大臣荐举之明。于是始益日夜危惧。而病亦愈甚。乃不意到任以来、旬月之间、不折一矢。不戮一卒、而两府顽民帖然来服。千里之内。去荆?而成坦途。其间虽有?处强大贼巢。素为广西众贼之渊薮根株。屡尝征讨而不克者。亦就湖广撤囘之兵、而乗其取道之便。用两广新附之民、而鼓其报効之勇。财力不致于大费。小民不及加疲劳。遂皆歼厥渠魁。荡平巢穴。而远近略巳宁靖。是皆　陛下好生之至德、昭格于上下。不杀之神武。幽赞于神明。是以不言而信。不怒而威。阴宥默相。以克有。此。固非愚臣意望之所敢及。岂其知谋才力为能辨此哉。窃自喜幸以为庻得籍此以免于覆败之戮。不为诸臣荐扬之累足矣。而臣之病势乃日益增剧。百疗无施。臣又思之。是殆功过其事名浮其实福逾其分。所谓小人而有非望之获。必有意外之灾者也。

臣自往年承乏南贑。为炎毒所中。遂患咳痢之疾。岁益滋甚。其后退伏林野。虽得稍就淸凉。亲近医药。而病亦终不能止。但遇暑?。辄复大作。去岁奉　命人广。与旧医偕行。未及中途。而医者先以水土不服。辞疾归去。是后既不敢轻用医药。而风气益南，炎毒益甚。今又加以遍身肿毒，喘嗽昼夜不息，心恶食饮，每日强吞稀粥，?匙稍多，辄又呕吐。当思恩、田州之役，其时既巳力疾从事。近者八寨既平，议于其中移衞设所，以控制诸蛮，必须身亲相度，方敢具奏。则又冒暑舆疾，上下岩谷，出入茅苇之中、竣事而出、遂尔不复能兴。今巳舆至南宁、移卧舟次、将遂自梧道广待　命于韶雄之间。

新任太监总兵亦皆相继莅任、各能守法奉公、无地方骚扰之患。两省巡按等官、又皆安靖行事、创涤往时烦苛摉刻之弊、方务安民。今日之两广、比之异时。庻可谓无事矣。臣虽病废而归。亦可以无去后之忧者。

夫竭忠以报　国。臣之素志也。受　陛下之?思。思得粉身虀骨以自効。又臣近岁之所日夜切心者也。病日就危。尚求苟全以图后报。而为养病之举。此臣所以大不得巳也。惟　陛下鉴臣一念报　主之诚、固非苟为避难以自偷安。而悯其濒危垂绝、不得巳之至情。容臣得暂囘原籍、就医调治。幸存余息、鞠躬尽瘁、以报　陛下。尚有日也。臣不胜?切哀求之至。先生疏词、无不?悃诚实。而此养病一疏、尤出不得已之真情。非如他人或随例、或有故而引疴者。观其非乆、遂有南安之变、虽先生尽瘁而?决无少悔、然亦可悯矣、?未几而媒孽蠭起、亦独何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