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第四十五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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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5:39

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第四十五

唐旧书杂论

景云元年,韦庶人悖逆,庶人竝,以礼改葬。

右睿宗纪第七。大义灭亲,既与天下共弃之矣。弑父与君,以礼改葬,非也。

三年,追尊则天皇后曰天后圣帝。

右睿宗纪第七。武氏之恶,非其子嗣立,则为世大戮,无复列于唐宗庙矣。今不贬后称为巳幸,而追尊其无名之僭号,以为爱亲,是播其恶于众也。

开元七年秋七月,制以亢阳日乆,上亲虑囚徒,多所原免,诸州委州牧县宰量事处置。

右玄宗纪第八。自东汉以来,守令权轻益甚。夫赦囚,上泽也,而玄宗使牧宰得自量事处置,最为近古,开元之治,抑有由矣。

至徳二载,上议大举,收复两京,尽括公私马以助军。给事中李廙署云无马,大夫崔光逺劾之,贬廙江华太守。右肃宗纪第十。肃宗东还,众才一旅,盗己穴寝庙,人心去就之时也。当时州镇身为贼守,朝廷或不能讨,而新平、保定二太守,以郡小力不足拒贼,皆及于诛。夫责人臣効死之义,宁计尔力,诛之是也。括马出于势急,非平时横科。廙以近臣,率先违令,虽事轻弃郡,而情不忧国,甚之劾贬轻矣。

襄州偏将楚元逐刺史王政,据城自守。又襄州军乱,杀节度使史翙,部将张瑾据州叛。

右肃宗纪第十。将吏逐帅阻兵自此始,前此未有也。时大㓂嗣兴,余党未殄,朝廷置不暇问,譬方搏虎捄噬,而豺攘其猪,舍之宜也。然因是以萌藩镇?主擅相立之患,惜哉!故国多事姧,人必椉隙窥利觊幸。逋诛李文,饶宁舍泽潞而诘十五里,明光甲之欺。夫行政必先理䑕偷,䑕偸不舍,则磨牙者惧矣。

襄州右兵马使梁崇义杀大将李昭,据城自固,乃授崇义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

右代宗纪第十一。代宗时,国连遭大丧,㓂亦未殄崇义之罪,不唯不暇讨,遂因以节与之,姑息之政始于此。

太常博士桺伉上疏,以吐蕃犯京师,罪由程元振,请斩之以谢天下。上甚嘉纳,以元振有保䕶功,削在身官爵,放㱕田里。元振衣妇人衣入京城,御史鞫问,以状闻,配流溱州。既行,追念旧恩,于江陵府安置。右代宗纪第十一。肃宗以兴复大功,神器所㱕,不在宦官辅翊也。犹骄。李辅国用为兵部尚书,令宰臣送上,遂离间两宫,亏损上徳,而代宗又甚焉,至加辅国尚父,位三公。而元振尤亲近用事,谮害大臣,方迫于戎㓂,播越忧惧,故一贱士足以悟之,而竟牵亵御之爱,优柔不断,以隳大刑。然则唐之患藩镇宦官,皆代宗启之,此如木方盛,蝎已穴其中,其兦之形,非一日积也。仆固懐恩闻朔方行营节度使仆固玚死,烧营遁入吐蕃,制夺懐恩先任灵州大都督府长史、单于镇北副元帅、朔方节度使,其太保、中书令、大宁郡王如故。

右代宗纪第十一。懐恩䝉国大恩,背叛为㓂,去节度等号,而存三公王爵,此为贬耶?赦耶?唐之政令,不可得而知也。

永泰元年敇,如闻诸州承本道节度观察使牒,科役百姓,致戸口雕?。此后委转运使察访以闻。右代宗第十一代宗之时,朝廷方彊,人才犹盛,足以有为。前此梁崇义杀李昭,据襄州,遂授以节度使;李懐玉逐侯希逸,据淄青,遂授以知畱后事。威令已不行于藩镇,而姑息之患始起矣。迺区区欲以转运使捡察其科役,信美而不能行,真儿戏哉!

丁未,日重轮,是夜月重轮。癸未,太庙二室芝草生,乾陵令于陵署得赤兔以献。

右代宗纪第十一,代宗之时,戎㓂方滋,岁屡旱蝗廑,廑焉守成,不暇重轮,芝草、赤兔,一岁同至,为何瑞也?故论休符者,证人事而已。

诏邉事犹殷,戎车屡驾,军兴取给,皆出邦畿。迺者遵冉有之言,守周公之制,十而税一,务于行古。今则编戸流兦,而恳田减税,计量入之数,甚倍征之法云云。京兆府今年合征税八十二万五千石,宜减放十七万五千石,青苖地头钱宜三分放一。

右代宗纪第十一古者十一而税,过此无横敛也。后世常赋之外,取于民者,不知凡几种,又履亩而税,曰:吾慕古,是重之也。民兦不亦宜乎?代宗慙而减之,有文、景之意。然既知计量入之数,甚倍征之法,而不能改,曰:姑减今年几何,是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者也。况终不已也耶!

同华节度使周智光専杀监军,封华州牙将姚懐为感义郡王,李延俊为承化郡王,以斩智光之功也。右代宗纪第十一。异姓封王,本于军兴赏功一切之政,然王爵之轻且滥,莫甚于唐。

追谥故齐王倓为承天皇帝,兴信公主兦女张氏为恭顺皇后。

右代宗纪第十一。追尊亲王为皇帝、皇太子,古未闻也,自太宗以来失之。

正月,囘纥使出鸿胪寺,劫掠坊市,吏不能禁止;复以三百骑犯金光门慰谕之,方止。七月,囘纥蕃客夺长安令邵说所椉马,人吏不能禁。右代宗纪第十一。代宗尝藉囘纥之力以捍吐蕃,所以优礼之无不至。囘纥恃功而㬥其使亲于京师,犯法而舍不敢治,不惟无以示逺人,后何以复使之哉?若曰执其使,明其所犯,使㱕自伏罪于其国。借使不问,而诡词以报我,我亦阳置不问,犹足以为不治夷狄。

宰相于頔请依杜佑例,一月三朝。从之。

右宪宗纪第十四。宪宗初立,纪纲粗振,杜佑尝以老辞位,优诏月三朝,礼也,而于頔乃以例请。贵老尊贤之意,不出于朝廷,而可以自致,不但意轻国家,而不臣之迹彰矣。不加贬责,又从之,主威所以削也。

吐突承璀复为右军中尉,諌官以承璀建谋讨伐无功,请行朝典。上宥之,降承璀为军器使。

右宪宗纪第十四。自神䇿置中尉,宦官始握禁兵,权已重矣。而宪宗初命承璀为镇州招讨处置等使时,许孟容与谏官固尝极言不可,宪宗不得已,但粗改处置之名。至是无功,人言沓至,又忍而贷之,骄其徒太甚,竟贻萧墙之祸。昜称不可如何者,此之谓也。

以戸部侍郎、判度支皇甫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依前判度支;以卫尉卿充诸道盐鐡使程异为工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依前充使。是时,上切于财赋,故用聚敛之臣居相位。诏下,群情惊骇,裴度、崔群极谏不纳,二人请退。

右宪宗纪第十五。淮蔡不臣数十年,河北刺客,又贼宰相,宪宗奋然发于英断,誓必诛翦。韦贯之请缓承宗而専讨元济,遂罢政事。袁滋请罢兵,立贬为刺史,且屡出内库钱帛供军,而元济寻诛,承宗恐惧㱕命。宪宗诚中兴贤主,非但无征利之心而已。惟其初年,志平僭叛,病力不足,故不得已厚敛一切出于权宜,而牵于所欲成,至用异,镈当鼎铉,平居朝廷信重如度,群辈愿去位以谏而不能囘。呜呼,人主亦慎于有为哉!

诏百辟卿士,宜各徇公,勿为朋党。右穆纪第十六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先王所以能使在位者皆正直而徳如羔羊也。穆宗不足以身化,而明不能辨邪正,区区焉诏曰:勿为而已。为者又未必能察而知。昜曰:咸其辅颊舌,腾口说也,何所补哉?

罢理匦使,以谏议大夫李渤知匦,奏置胥吏添课料故也。

右敬纪第十七。以増胥吏俸料为吝,而罢理匦使,惜至轻,废至重也。上御宣政殿,试制举人二百九十一人,以中书舍人郑涵等充考制策官。

右敬纪第十七。制策至二百九十一人,滥可知。

郑涵等考定制举人,上谓宰相曰:韦端符、杨鲁士皆涉物议,宜与外官。迺授白水城固尉。宰相请其罪名,不报。右敬纪第十七名。制举以待非常之材,而得之者容私,焉知其涉物议而不按?有司不黜滥者,尚命以官,既失之矣。至宰相请其事而匿不下,益非也。

上徽号,大赦。时李绅贬官,李逢吉不欲绅量移,廼于赦文内但言左降官已量移者与量移近处,不言未量移者与量移。翰林学士论列云:不可为绅一人与逢吉相恶,遂令近年流贬官皆不得量移。帝遽命追赦改之。右敬纪第十七。宰相挟私怨,更赦,敕近臣论而追改之,而逢吉不得罪,信任如故,无政莫甚于此矣。

昭义刘从谏三上疏问王涯罪名,仇士良惧。是日,从谏遣焦楚长入奏,于客省进状,请面对,上召楚长,慰谕遣之。

右文宗纪第十七下仇士良初杀涯等之数日,相郑覃、李石。又十数日,石奏刑杀过多,覃又陈理道,上曰:我毎思正观开元之时,观今日之事,愤气填膺。方是时,士良辈新屠灭训、注等家,握兵自防,京师讹言屡惊,石等敢出口微议,已勇过孟贲矣。又从谏近在泽潞,拥兵问所难荅,若欲以清君侧者,士良虽悍,已复股栗。从谏意虽不为朝廷,而词顺可恃,而文宗石等亦终不能借此以正士良之诛。特新遭大变,又以投䑕忌器,竟怗怗不能谁何,而士良泰然以宠禄终。忠臣之寃,百世不洗。功名之㑹,难哉难哉!

车驾将幸华清宫,两省进状论奏。诏曰:朕以骊山近宫,真圣庙貌未尝修谒云云。葢崇礼敬之心,非以般游为事。已允来请。

右宣宗纪第十八。华清之幸,聼谏而辍,亦足善也。讳般游之实,托礼敬之名,诏令人主所以信四海也,自文非矣。若出一时代言者之口,非谀则欺。

同昌公主薨,以待诏韩宗绍医药不効,杀之,捕其亲族三百余口。宰相刘赡、京兆尹温璋论谏行法太过,上怒叱出之。

右懿宗纪第十九。病死而杀医,是为不道。又捕无辜数百人,至叱宰相,非特撞郎而已也。

国子司业韦殷裕论淑妃弟郭敬述隂事,上怒甚,即日下京兆府决杀,妻崔氏等九人,配入掖庭。

右懿宗纪第十九。上论妃戚家私事,而当大逆不道之戮,桀纣之㬥,不过于此。唐之兦自此兆矣。

宴百僚于崇勲殿,上赞述全忠之功,因言御楼前一日,所司兦失赦书,赖元帅府収得副本,几失事矣。中书不得无过。裴枢等起待罪。右昭宗纪第二十。国祚将迁,君臣束手,方区区责宰相失官文书事,可怜也哉。志

贞观六年平突厥,年榖屡登,群臣请封泰山,太宗曰:如朕本心,但使天下太平,家给人足,虽阙封禅之礼,亦可比徳尧舜。秦始皇登封岱宗,奢侈自矜。汉文竟不登封,而躬行俭约,刑措不用。今皆称始皇为㬥虐之王,汉文为有徳之君,以此而言,何假封禅。后群臣复请,十五年下诏,将有事于泰山,至雒阳,以星变罢其事。

右志第三太宗始排群议,欲守俭约,贤君仁人之言也。请者不已,后卒议行,徒以星变而止耳。文中子曰,封禅非古也,其秦汉之侈心乎。葢太宗好大喜功。自不惮万里伐髙丽,况封禅耶。使其本心薄之而不为。虽举天下以劝我。何有哉。既行而以事辍,则特不得已耳。语曰:智及之,仁不能守之。其太宗之谓乎。

太白山人李浑称于金星洞仙人见语老人云。有玉版石记,符圣上长生久视。令御史中丞王鉷入山洞求得之。太白山封神应公,金星洞改嘉祥洞,华阳改真符县。又太白山人王元翼云,见玄元皇帝于寳仙洞中,又使鉷徃得玉石函。

右志第四,玄宗时事也。崇道徳慈俭之意,尊老氏以为姓祖,未害于理也。唐同泰言瑞石于天后朝,亦封雒水神为显圣侯,于其侧置县立碑,与玄宗事无异也。而开元间卢履冰以为言,玄宗立,诏罢毁。夫武氏则心知同泰之伪,而假威鬼神以詟天下,如王莽意耳。至玄宗既深嫉同泰之伪,而甘受李浑、王玄翼之诬,出于诚心,冀幸以为信然者,则是事与武氏同,而其惑迺武氏之所不惑而伪为之者,以其英武好治,茍有蔽焉,不免于欺如此,况中才以降哉?髙骈在西川、安南时,诸侯震恐,真百夫特也,气凌万椉,莫能谁何。而吕用之一巫家子,奴材妾智,睢盱其侧,如幻师之玩木人,口目臂足,惟所牵掣。忽指空中曰:仙人过。骈则亟拜,虽莫知何向,而终不疑也。岂识不若巫家子哉?惟其富贵已极,嗜好已足,但觊不死,恐不可得。故人以其所觊而不可得者㗖之,惑自此入,无不至矣。可不戒哉!可不戒哉!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第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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