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答機緣-轻识

問答機緣

大理寺?張問：「堯舜禹湯天下太平，佛爲什麽不出世？」師云：「君王有道三邊靜，何須萬里?長城？」?曰：「周漢以來佛出世，爲什麽不太平？」師云：「劒爲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瓶。」?曰：「梁武帝好佛敎，爲什麽無好?？」師云：「因果不昧。」?曰：「佛敎談空，儒敎談實。」師云：「空且止，如何是實？」?無對，師云：「海神知貴不知價。」溫春元求師領敎，師云：「將什麽所求？」元擬議，師云：「你且看書去。」宋秀才求師指示，師云：「你讀那一經？」才云：「《易經》。」師云：「《經》中道：『百姓日用而不知。』且道不知箇什麽？」才云：「不知其道。」師云：「如何是道？」才無對，師云：「空讀一生書。」泉王訪師，相見問：「世間一切都是虛，請問和尚那箇是實的？」師良久云：「王還會麽？」王云：「不會。」師云：「爭怪得山僧？」王問：「和尚上堂有人問和尚喚作什麽？」師云：「不是凡，不是聖。」王云：「?竟喚作什麽?得？」師云：「正好疑着。」都院馮次見師，師云：「昨日相逢，?朝覿面事如何？」院作禮，師云：「覿面且止，月落後那裏相會？」院轉身便休去，師云：「恁麽去始得。」院復坐，師云：「你那裏得這箇消息來？」院云：「憨僕和尚印證過。」師云：「蝦蟆爲什麽落井？」院云：「弟子不會。」師云：「憨僕始得。山僧未許?在。」皇姑同駙馬?師，師云：「此路難行，來爲何事？」姑云：「爲佛法來。」師云：「將什麽作佛法？」姑同駙馬拜師爲弟子，求受三皈，師打一拄杖云：「且受這一皈。」李敎授問：「做工夫從什麽處下手？」師云：「從問處下手。」授云：「落在什麽處？」師云：「鳶飛戾天，魚躍於淵。」王問：「出家之人，明得理性，可以出家，不明理性，忠孝兩失。」師云：「王那裏見得？」王云：「在家也有佛性麽？」師云：「佛性本無僧俗男女。」王云：「誰敎我信得極聻？」師云：「川僧打銕鼓。」師問：「李知縣既爲臣宰，將什麽進忠？」縣云：「不知。」師云：「如何治國？」縣作禮。一儒童?師，師云：「尊姓？」童曰：「姓張。」師云：「非是常姓。」童曰：「如何是常姓？」師云：「?過荼向汝道。」?茶?，童曰：「請和尚說與弟子。」師展兩手云：「向汝道箇什麽？」西天一羅漢來?師，師云：「汝從什麽處來？」羅漢瞪目良久云：「阿彌陀佛從甚處來？」師便打一柱杖，羅漢便拜師爲弟子，隨師同住，爲侍?。劉秀才問：「如何是本來面目？」師云：「喜怒哀樂。」才云：「這箇便是麽？」師云：「逢人莫要錯舉。」師問僧：「你是什麽號？」僧云：「實相。」師云：「那箇是你的實相？」僧竪一拳，師云：「?箇是拳頭。?竟那箇是實相？」僧無語，師便打。當晩小?乃云：「?禪須悟道，?佛須?心。道心本無二，心眞出語親。隨流便得妙，到岸不迷津。海門高處?，萬派盡朝東。踏破澄潭月，金烏半夜紅。雖然如是，衲僧舌上有龍泉，開口等閒疑殺人。」除夕小?乃云：「?朝?月盡，魔君皆乞命。梅信?君知，東君行正令。正令且止，?年常住空虛，將什麽與大衆分歲聻？」分付典座：「泥牛合⾓煑，木馬戴毛烹。做些無米飯，大衆過新春。雖然如是，應時應節一句作麽生道？椒花餞?去，爆竹待春來。」下座。示衆云：「諸禪德，既要?禪，必須了脫生死大事，不是說了便休，前軰老人大有様子在。不見趙州，除二時粥飯沒有雜用心處？長慶坐破七箇蒲團？豈不是謂生死的樣子？且不可草草葱葱。但於三根椽下、七尺單前，綿綿宻宻，朝究暮?，時刻莫放，如兩木相鑚，覓火相似。忽然冷?豆爆，桶子底脫，方知山河大地、明暗色空，總是自巳家珍。頭頭上明，物物上顯，更有什麽生死去來之相？豈有分别?哉？雖然如是，須知男兒自有冲天志，不向古人行處行。」示衆云：「若欲學道，不在言說。但有言說，都無實義。古人學道，有過則攺。?人學道，自障其心，棄本逐求，認假爲眞，不肯向自巳脚跟下追求，只圖嘴吧吧的會說，說到驢年與白巳分上毫沒交渉。江河無礙人之心，佛祖無謾人之意。只是時人行不將去，故設方便，誘引諸人，令其得入，各各識取本來面目。佛法别無奇特，只要識得破、信得及。佛言：『信能遠離生死苦，信能必到如來地。』且道作麽生是如來地？咄！不是知音，徒勞側耳。」示衆云：「最初學道?，不遇明?宗師指㸃，自家一味杜?，將古人殘荼剰飭?上幾篇，蘊在脑中，不肯放捨，又不知是病，便說我知我見佛法元是?箇道理，當作脩行，迷之遠矣。及乎遇着明?人一拶，面紅?白，?似流星，只落得一塲氣悶，又不肯親近善知識，反生我慢。如是之流，燋芽敗種，難可救療。若是眞實學道之士，與他人不同，發?猛心，具堅固志，如須彌山相似一般，一切邪風搖撼不動，單提自巳本?話頭，勿論結制解制，閑時?時極力?究，時刻不放，左拶右拶，拶到水窮山盡，皮骨粉碎，忽然全身突露，當下了然，方知三世諸佛根源，歷代祖師落處。然雖如是，還有知落處?麽？」良久云：「千山勢倒嶽邊止，萬派聲皈海上消。」七中示衆云：「鐵樹開花，石上長藕。虛空㸃頭，佛殿倒走。此四句有一句有體有用，有擒有縱。向這裏緇素分明，許汝?學事?。其或未然，且向燈影下打瞌睡。」高居士請，師示衆云：「諸禪德，既然出家學道，須會得佛祖意始得。若會得佛祖意，勿論?俗男女、貧富貴賤，隨豐家儉，安樂度日。若不會得佛祖意，總讀三乗十二分、鑚他故紙，與自巳分上毫沒交渉。汝等諸人各各脚根下有一?大事因緣，不費汝纎毫氣力，與諸佛諸祖無?無别。只是汝等諸人信根狹劣，不肯死心忘意。若是箇大丈夫漢，一刀兩?，立箇决定志，自然有箇到家時也。豈不見長慶二十年間不明斯事，一日捲簾忽然大悟，有偈云：『也大差，也大差，捲起簾來見天下。有人問我解何宗？拈起拂子劈口打。』且道長慶老漢見箇什麽道理便發言吐氣？還有識得長慶落處麽？若識得長慶落處，便識得山僧落處。識得山僧落處，便識得諸佛落處。識得諸佛落處，便識得天下老和尚落處。識得天下老和尚落處，便識得自巳落處。會中還有識得自巳落處?麽？」時有僧出喝，師便打，僧復喝，師復打，?退，師顧視左右喝一喝云：「水向石邊流出冷，風從花裏過來香。」便下座。示衆云：「汝等諸人既然?禪學道，須除却執着妄想之心。《圓覺經》云：『若諸衆生先除事障、未除理障，但能悟入聲聞圓覺，未能顯住菩薩境界。』正此意也。故學道?不明此理，所以不識心性之眞而執滯此理，未免心性之礙是心，勉强行之。欲研無上菩提，洞明心宗，?不可執滯此理。渡河須用筏，到岸不須?。不但釋敎，儒敎亦如是。只如顔回不遷怒、不貳過，?是除事障也；至於如愚坐忘，?理障除矣。古人攺過遷善，以除事障，安能不思不?以除理障哉？?人自障其心，故不能達諸佛之本源。譬如昔?舜畜吠犬，朝暮所見惟舜。一日，堯過而吠之，非是愛舜而惡堯也，正是常見?惟舜而未見堯也。?時之人事障理障不除，猶如舜犬之見也，愼之愼之。」示衆云：「一切佛法，惟在自心。心外求法，並無所得。縱然多見多聞，皆是妄見情識，非是眞實法也。生死情妄，不從天降，不從地生，只因無始以來迷失本心，流浪生死，至?不息。但要精進，降伏煩惱，貪、嗔、我慢、諂曲、嫉妬，對境不生，將『四大分散時向何處安身立命』話頭提起，黙黙?䆒，行住坐臥，於靜於閙，不生厭倦，工夫純熟，心花?發，頭頭顯露，物物分明，出入合轍，左右逢原，不假造作，本來現成。到此田地，方知道在巳求，不向他覓也。」示衆：「居士夫，在家菩薩，脩行如火裏生蓮，爭名奪利，意氣難調，何况火宅煩攪，種種牽?？所以難得解脫。除非大根大器之人，自巳做的主宰，?下省悟，㸔破凡情，一切放下，觀一切法如幻如夢，萬法皆空，隨時消遣，與昔維摩詰、龎居士、裴相國、張無盡，豈不是在家居士？了脫生死，同證無爲，出生死海，得涅槃樂，豈不快哉？法性塲中本無僧俗男女等相，只要信得及、放得下，子脫生死大事，不妨人間走一遭，莫要失却自巳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