荅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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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9 01:17
荅董生
問,
問詩之作,由來久矣,未有知其所自始者也。周之盛時,有採風之使,有太史之官,至於天子巡狩,又必陳詩以觀其風俗,因以行黜陟之典,於是詩之爲敎,遂爲聖人之大法。故朱子詩序中據之而惜其昭穆。而後寖以陵夷,至於東遷,遂廢不講。第周之極盛當在何時,則成王、康王之閒非耶?說詩者謂文王雖巳稱王,敎化未洽,武王克殷,未遑禮樂,故頌聲之作,?自成王之世。夫頌聲之作在成王之世,則列國太平之風可以被之筦弦,達之郊廟,亦當此時爲多。而今十五國風自周南、召南、豳風而外,皆東遷以後之詩,何也?或者孔子刪之與?刪詩之說始自司馬遷,其言曰:古詩三千,孔氏刪之,畱三百五篇,後儒咸尊用之。但春秋以前,人習於詩,士大夫以詩相贈荅,見於内外傳,大抵今經中所有。其稱爲逸詩,如翹翹車乗,我無所監之屬,十中一二耳。以此求之,馬遷之說未可信也。況孔子刪詩於變風之世,政敎乖繆,男女淫奔,一切譏刺怨誹之作,皆畱不刪,而獨全刪周室太平之風,殆不然矣。又或以爲年久失傳,其說抑又不通。夫周南、召南在武王未得天下之先,豳風之作,在成王莅政之始,今篇章具在,何緣在其後者獨先亡耶?後閱詩疏孔氏之說,則曰:太平之世,天子有雅,則諸矦無風,故國風無西周之詩。然細思之,亦未然。何則?國風之作,非徒文字之謂也。先王移風易俗,用此以爲樞機,故太師掌之,巡狩陳之。今太平之世,旣已無風,則太師之官爲穴員,巡狩之陳徒具文耳,先王何取此有名無實之爲哉?至於衰亂之世,王者之政敎不行,正朱子所謂東遷而後遂廢不講者,又安得而採之,安得而陳之?此數說者,皆所未安,蒙之所以反復思之而不知其故者也。禮樂本諸天地,與生俱生者也,自唐虞以後漸文耳。上古之世,禮質則樂亦質,蕢桴土鼓,安必無詩?文字未興,流傳不廣,其萬一傳者,如古孝子斷竹續竹之歌,不得等諸娥皇帝子,亦謂岀自後人之僞?也。陳詩觀風,當與納賈觀好惡一例。百貨在市,而貴賤殊焉,風詩流傳而取舍別焉,豈必皆新製哉。卽當時宴享。所賦可知巳。聽所賦而知其人。聽所陳而知其俗。其義一也。抑孔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然則聲音節奏之閒。亦有古今不同者矣。故鄭聲之淫。殆非其初而然也。末流之失也。太師陳詩以觀民風。太師,掌樂者也,以陳詩爲采詩,是康成之蔽也。以無目之人,而令其行閭里以採聽歌謠,其事之不便至易明矣。且閭里之謠,徒歌而巳,不能皆以入樂。假如凡値所採,悉播於樂,舊者肄在樂官而不去,新者被之管弦而日增,如太史公所言三千篇之多,則太師小師之屬,力疲而亦有所不給矣。凡人之情,順則易忘,拂則易感。故當堯之時,其歌曰帝何力於我哉。卽周初盛時,其言民之情,第曰民之質矣,日用飮食,如斯而巳。古者頌施於宗廟,非以?悅在位之君也,而魯人乃及僖公在時而頌之,其辭浮以夸當時,巳備在樂懸矣,夫子安得刪從而著之,亦因可以觀世變云爾。後儒微有見於此,而凡若關雎,若魚藻之類,莫不盡舉而歸之諷刺,所謂陳古以切今也。此雖未免求之太過,然亦足以見朝廷淸明,海內治平,士安於朝,農習於野,無有驚喜過望之意。而何必相率歸美。以爲導諛獻佞之具哉。其間或歴十數君二十數君而始有一詩。非謂此數十君者皆賢也。苟無道不至於甚。在小民忠厚之意。豈微激之而遽怒哉。故一切採詩刪詩之說。舉不足信。春秋時名?大夫所賦。今人多習誦之,偶有逸者,固亦無幾。且有異其名而詩固在者,如采薺、卽楚茨、河水卽、沔水、新宮、卽斯干、鳩飛卽、小宛。王伯厚嘗輯詩逸句,十不及今之一二。凡謂淫奔之辭,人喜誦之,故傳及與夫年久者多失傳,更鄙淺不足破矣。
問古禮之放軼也久,後儒卽見在之文,尋其蹤跡,大率三禮而外,徵之三傳,以其時猶近古,先王之制未盡泯也。媵女之制,禮無見文。左氏言媵者多,而不詳其制,獨公羊氏有之。其言曰: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媵之,皆有姪娣。其媵女之國,說者或以爲同姓,而考之春秋及左氏,往往不然。成之九年,伯姬歸于宋,衞、晉、齊三國媵之,解者以爲伯姬賢,諸矦爭來媵,而齊固非同姓也,此異姓之來媵見於經者也。至後晉將嫁女于吳,齊矦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此時齊莊之志固不在媵女,然使古無此禮,晉其有以拒之矣,此又異姓來媵之見於傳者也,此一疑也。乃又有大可疑者,蓋同姓媵之,特諸子之論耳。至於姪娣之媵姑姊,不獨見於春秋者,然其在易曰: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彼所據者,殷禮也,是其由來久矣。考之經、傳,更無以姑、姊媵其姪、娣之文。而邶風泉水之詩首章曰:孌彼諸姬,聊與之謀。集傳曰:諸姬,謂娣、姪也。次章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集傳曰:諸姑,伯姊。卽所謂諸姬也。上章以爲娣、姪,下又以姑、姊當之,於文義微見舛誤。然此特其小者,或臨筆時少失檢耳。至顯然以姑姊媵其娣姪,則說有難通矣,不知朱子果何所據而云然也。
諸矦一娶九女,娶於一國,則同姓二國媵之。正夫人自有姪娣,兩媵亦各有姪娣,故九女也,正夫人最尊矣。其次兩媵,以國之大小爲尊卑,其姪娣之序亦以此。或疑晉、齊皆大國,而何以不恥爲媵?且宣姜之女有爲許穆夫人者,有爲宋桓夫人者,不適一國,安在其爲媵也?然考之古禮,大抵重適而輕庶,其爲適夫人所生者,必歸之他國爲夫人,其庶生者,則往往從其姑姊以適人,不足怪也。春秋多變古,卽?如左氏開章云,惠公元妃孟子,孟子䘚,繼室以聲子,此禮也。乃宋武公又嫁其女於惠公爲魯夫人,則非禮也。又齊景公使晏嬰請繼室于晉,非媵而繼室,亦非禮也。若據此以疑諸侯不再娶之不足信,可乎?然則廁同姓以異姓,增兩國爲三國,舉爲變禮也。若言禮之正,則同姓二國媵之,異姓則否,左氏有明文,固確不可易矣。晉嫁女于吳,此失禮之大者,且無辭爲之,而謂使古無異姓來媵之禮,則晉且有辭以拒齊,是何異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乎?賢過信後事,反以疑古初之不然,此大不可也。姑姊之於姪娣,有常尊矣。桓三年傳云:凡公女嫁於敵國,姊妹則上?送之,公子則下?送之。其等差秩然如此,焉有姪娣爲適,而以姑娣媵者乎?泉水之詩所稱諸姬及諸姑伯姊,當依鄭箋以爲預擬歸寧後之詞,最是,蓋女子之所不能忘者,其同類耳。婉孌然未嫁之諸姬,我將與之謀。婦人之禮,國有變故,恐其未得所歸,故思爲謀之。若以爲謀歸寧之事,此則當就保傅,如葛覃言吿,師氏言吿言歸之比。保傅皆老成人,不得加以孌然之稱。如諸姬爲共適人者,將與之謀歸寧,而美以孌彼,義無所取,不幾爲賸文乎?凡問之爲言,問訊也,問,遺也。諸姑伯姊在其父母國者也。故君子曰: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若偶然咨諏,而謂必以其序,禮豈如是之譾譾拘拘者哉!大儒之說,固不可輕輒翻異,然當其難通,自當準情酌理,以求至是之歸,乃爲善讀書者
問。詩有美有刺,故曰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衞至惠、宣之世,變易三綱,濁流四海,人道盡,天理滅矣。爲之臣民者愴懷疾首,欲隱之而不能,於是乎詩以刺之,此正民彝天理之所以著,而集傳於鶉之奔奔之下,反以
衞詩至此爲人道盡、天理滅者,何也?當時有獻議乞經筵不以國風進講者,其識誠?。而楊氏之說謂淫亂之君自以爲密,故特取而著之,是聖人亦有時披抉人之閨門以爲敎也。漢治梁王之獄,谷永以爲閨門之事,中冓之言,非帝王所宐聽聞。況可彰之後世乎?故嘗讀而疑之,以爲楊氏之說甚深,然特有似於法家之言,恐非聖人忠恕之旨也。
衞詩至此,人道盡,天理滅者,本非謂作詩之人,此不可以辭害意。譬之說春秋者,謂春秋至此,三綱淪,九法斁,豈得謂其歸咎於孔子哉?梁王之獄,黤昧未明,推親親之誼,尚可得而掩也。若衞之宣惠,其情狀亦巳暴著矣,垂之?編,足爲懲戒。若唐之武后、楊妃,雖其嗣主,亦不得而覆蓋之,而謂宣惠之醜,其尚可諱哉?淫亂之君,自以爲密云者,特欲爲後人作戒,故推而極之,以言事無有隱而不彰者,欲禁之於未然也。人之情態,固不一轍,築臺衷衵,宣著如此,此其人豈尚有廉恥哉。匹夫匹婦曾於牆陰,明日國中巳有傳播者,此則自以爲密而䘚不可掩。楊氏之言,固其理也。唯詩人刺之,夫子從而著之耳。左氏傳所載淫亂之事,豈惟此數君而不見於詩,安得疑披抉人之閨門以爲敎也?以楊氏爲有似法家之言,不倫之甚。
問:十五國風言王者凡五,何彼襛矣,言平王之孫,或以爲平治之王,或以爲卽平王宐臼,先儒未有定說,今姑可置之不論。其在邶風,則北門之詩言王事適我,衞風伯兮之詩言爲王前驅,唐風鴇羽之詩言王事靡盬,秦風無衣之詩言王于興師。此四處詩傳或有講解,或竝無講解。竊意此雖一字之微,然名分繫焉,蓋有不可忽者。集傳於邶風王事剖晰詳明,於伯兮、鴇羽槩從率畧,而於秦風獨引蘇氏之言,謂秦本周地,故其民思周之盛而稱先王;其說殆不可訓。秦居周地,遂可稱王。杞、宋爲王者之後,脩其禮物以賓王家,不愈可以稱王乎?果其臣民援引失據,孔子刪詩時便應削之;無容取草野不稽之言列之於經,疑誤後世也。詳檢毛、鄭之書,於伯兮據從王伐鄭之事,孔氏於王于興師之下又徧解前經,雖時近穿鑿,然似有不可巳者。意謂治經者於此當博觀而詳爲之說,不得樂集傳之?易而遽從之也。
不聞北山之詩乎?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諸矦之事,皆王事也。閒王政,敵王愾何,莫非王卽。春秋時,諸矦之於周,亂則定之,難則城之戍之。若殷之諸矦,其民從王所役,而有赬尾之詩,周之時未之有改也。則凡所謂王,皆周王也。朱子於秦風引蘇氏之言,謂秦本周地,故其民思周之盛,而稱先王云者,以傋一說耳。其正解固云王于興師,以天子之命而興師,自無可議爲也。且卽蘇氏之說亦未可厚,非謂秦民有懷舊之思,如漢之東,則西土耆老冀上之睠,顧其情一也。當其時周王固在也,若杞、宋爲夏、殷之後,社巳屋矣,雖許其得用前朝之禮樂,而其臣民安可以王稱之,安可冒生今反古之咎而轉思先王?此比喩失倫也。朱傳與注、疏所訓無大異同,學者正可以參觀而得之。抑古人亦有文可上下相通者,如祭王父曰皇祖考,父曰皇考,夫曰皇辟。祭法大夫有王考廟、皇考廟,適士有王考廟。禮曰:適爾皇祖某甫,適其皇祖某子。此當世之所公行者,固不可謂之僭也。何彼襛矣之稱平王,似當屬平王宐臼。此東周之詩,而繫之召南,以見文王后妃之德化雖久遠,而肅雝之風未衰也。平爲平正一說,乃毛公創解,而或以寧王爲例。夫武王定天下,寧之爲義美而顯,平之爲義泛而晦,故愚見以爲似不若朱子之後一說可從也。
問:文姜淫于其兄,而魯桓被殺,其爲國之大恥,百世不可掩。魯于是時未甚衰弱,不能聲罪致討,僅除彭生以爲名。後文姜乃數如齊,終復如莒。以禮義之邦陵夷若此,雖天之禍魯,亦以莊公之非人故耳。集傳于猗嗟之下引趙氏之說,言子有可以制母之理,其說旣美矣。而第其所謂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馭下,猶有不能釋然于懷者。春秋書夫人如齊,在桓之十八年春。書夫人孫于齊,在莊之元年三月。公羊傳曰:夫人巳在齊矣,其言孫于齊者何?思母也。何氏注曰:是時莊公小祥,憂思少殺,思及其母,故春秋緣其意而書之,其實夫人在齊未歸也。其言穿鑿支離,故爲難信。左氏傳無文,杜氏注曰:文姜與桓公之喪俱歸,歸而爲魯人所尢,故復孫于齊。此說雖無所據,然以情事論之,有當然者。今云誠敬以事母,爲將迎而歸之,與夫國君與國爲體,制喪服者,父在則降其母,以明尊無二上,今迎而歸之,是迎其君之仇與其國之賊也,傷死父之心,絕臣民之望,不孝莫大焉。且文姜亦無可以歸魯之理。河廣之詩,宋桓夫人所作也。夫人生襄公而出歸于衞,襄公卽位,夫人思之,而義不可往,故作是詩。文姜之罪,較之出母,孰重孰輕,又何以歸?哀姜淫于二叔而殺其子,罪較減于文姜,齊桓殺之,以其尸歸,公羊以爲得伯討之義,然則世有明王賢伯,所以處文姜者,當何如耶?朱子於此,殆必有至精至大之義,惜末學無以知之,而願有以窺其狀也。
父以爲妻者,子以爲母,父所不廢,子亦不敢廢也。文姜淫於其兄,桓旣知而謫之矣,而猶 然以受齊襄之享,其爲隱忍可知巳。公薨於車,魯人雖知其所由來,而不能明言之。姜猶然桓之妻也,則亦莊之母也。趙氏所謂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御下,此三言者,聖人不能易也。其謂子可以制母者,亦制其從者而巳。敝笱之詩云其從,如雲,其從如水。此何人哉?文姜必不能以孑身適他國,此則莊所能制而不制,故魯人嗟而惜之。文姜未嘗親剚刃於其夫,則其事隱子無讐母之理,惡得不迎而奉之。人倫不幸之遭,莊唯有衋然隱痛而巳,其能如母何哉。記曰: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弒父,凡在宮者殺無赦。獨不云妻殺夫者當如何?假令閭巷之閒或有此事,有司者治之耳,曾謂妻殺夫,子亦可殺其母哉?至如宋襄之不能返其岀母,重父命也。父不以爲妻,子亦不敢以爲母,若文姜則固未得桓之命者,兩事正相反,何得以此例彼?昔齊威王使章子將章子之母爲其父殺而埋之馬棧之下。威王曰:勉之,還必更葬將軍之母。對曰:臣之父未敎而死,若更葬,是欺死父也。章子之不更葬母,與宋襄之不迎岀母,皆非魯莊之可得援以爲比者也。雖有齊桓,又何自伸其伯討哉?蓋文姜之與哀姜,其迹固不相似,如欲逆刺隱匿之事,離閒母子之恩,則誣衊之端,陵暴之患,從此興矣。卽今官府治不孝者,亦必親吿乃坐,子之生殺繫於父,妻之去畱繫於夫,無古今一也。今桓死不及斥其妻,莊立不敢廢其母,爲伯主者,固不能妄與人骨肉事矣。賢讀書能疑甚善,而析義未精,且當就古人之論而熟思之,毋輕議爲也。
問古人稱謂之閒?質,而等級分明。天子曰王,諸矦曰君,?大夫曰子,在春秋時猶未混淆,至孟子而稱其門人爲子,故後人謂世變所趨,賢者不免。此言雖戲,亦紀實辭也。無衣之詩,首章言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次章言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集傳謂其倨慢無禮,誠有然者。夫武公負篡國弒君之罪,欲假王靈以爲重,而言語泄泄,若甚不急此者,然誠王法所當誅也。至首章之下注曰子,天子也,則武公雖云倨慢,而顯然降天子之號而從大夫之稱,殆未敢矣。若以子爲同後世爾女之辭,則自春秋之世未嘗有焉。小序曰武公之臣請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詩,其說至爲詳到。朱子於此特注此句,豈有說乎!
小序謂請命乎天子之使,兹言當矣。然章服非使者所得專也。探其意而言之,則子固謂天子矣。文詞所施,固當有所避就。假如曰不如天子之衣,不如王之衣,則幾鄰於偪上亡等以王自有王之衣也。故因有使者之可藉,從而子之,此行文之體當爾也。古人於所尊皆不敢斥言。晉韓起聘周,而曰將歸時事於宰旅。宰旅,冡宰之下士也。卽列國相交,其辭命之閒,有稱下執事者,有稱從者,莫不皆然。漢制之不斥皇帝而稱陛下,亦猶是也。故此於嫌疑之際,不敢斥王之衣,而婉約其辭以爲不如子之衣,於義固無所失。當是時,武公方欲得周天子之命以爲重,而唯恐其不得也,焉敢倨慢無禮。觀其次章云:豈曰無衣六兮,降七言六。若不敢要王之必遂其所請者六。旣爲謙辭而稱子,乃疑於倨慢哉?不然明矣。弟子上元孫祖瑞嘉五校。
抱經堂文集卷第二十四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