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少監李公

秘書少監李公

端平初元，西山先生聞廷議大舉，憂憤坐卧不能安，拜疏力争。余忝議幕，先生録副以相示，手自竄定，今藏余家。于時洞齋李公方需績溪，次亦應詔對上曰：荆帥少師圖上?寢，淮閫勇鷙抵掌闗河，陛下輕信，兵端遂啟。自丙寅妄動，剜肉醫疾，三十年未合，詎堪再壊。又言：南陽之燄炙人，號國之門如市，奄人?弄，女冠䦨入。清明之氣如此，旦晝之梏可占。又言廟堂務承順，風憲懷觀望，給舍多囬護德望，排徊未進，貪?不傷毫毛。皆切當世要務。而諫北事尤若與先生疏暗合。既而先生召拜内相，門下髙第多?擢，公獨綰銅墨甘平，進以邑㝡登朝論，建廣益一遷，而為監察御史。嘉熈已亥春也。余與亡友方公德潤俱為言官蔣現排斥，屏居田里，每傳時賢奏䟽，其間議論精確，貫穿経史者，余二人輙能辨之。曰：此洞齋筆也。其論内治於君子小人，近習女寵，斜封内降，詞嚴氣勁，端嘉以後能言者不能加也。惟議邊事，歸咎首謀不樂公者。?曰：既罪戰，將主和乎。一唱百和。聞者皆惑。其冬，改秘書少監。俄除職與郡，皆不拜。主管雲䑓觀。越四年甲辰，起知潮州，擢廣東運判。提舶謝蘧侵漕司泥子場鍚課，提塩主鐸違詔書買浮塩以獻。羡公條二司害民狀于朝，移湖南提刑，旋與鐸俱罷，不復出矣。越二年戊申，復以臺疏鐫一秩，㑹言者論廣東事，是公非鐸，詔復元官予詞。初公伯祖樗號渡江名儒，有詩傳行世，所謂迂仲詩也。公髦逮事，耳目濡染，終身不忘。晚卜新築，闢學詩堂，細繹手澤，由是新義與舊傳並行。官清世法，悉置膜外，老不衰，疾不亂。卒年七十一。遺命以先廬遜孤姪成子，以埋文托其友前史官鄭公?叟。凡公歷官行已、世系卒?，?叟叙事有法，紀述甚偹。既塟，韶子、詔子、相子来諗予曰：鄭銘已納于坎矣，吾子亦先友也，獨無以表其阡乎。余念昔與公同受業扵西山之門，先生奨公與陳瑢端甫，　已亥之去，非有他咎，直疑公罪，戰必主，和必附督而已。按入洛之役，有詔集議，内則洪公舜俞、趙公履常苦争，外則西山先生極諌。其後李公元善亦有此論。公咎首謀。猶端平封事意也。豈為督地哉。余讀公奏藁有曰。和之㗖人。其猶酖乎。論督?之職曰：援枹忘身可也，斫案勿道和可也。地不可棄，小使不可納也。其議和戰如此。公不自明。而世又未嘗攷詳。徒隨聲接響以訾公短。不亦可悲之甚乎。公果附督。彼既相矣，子奪黜陟，皆在其手，必當進公以報德，援公以助已，何為斥數年而不収乎？又何為一麾刺潮，單傳使粤，不數月而復斥乎？必當與淵起潛、斗南數子相雄長，何至與鐸蘧軰負勝負乎？公之改少蓬也，實諌官郭子竒之疏。或勸公互劾，公曰：此與?女子奚以異。一日出小軸示余，内有郭䟦語，余退而歎曰，取魏収文沉江，以李賀詩投溷，世固有之。公於郭翰墨藏諸家，傳諸友，甚徳而度矣。公経學醇宜勸講文律髙宜為誥，顧齟齬以去，留落以死。昔梁丘賀薦施讎曰，結髪事師數十年，賀不能及。退之哭子厚曰。子之文章而不用世，乃令吾徒掌帝之制。古人于斯文有定價。人物有公論如此。曷嘗衒已之長而没人之善乎。余嘗謂能驅使愚俗者，權勢也。能淆乱是非者，毁譽也，在彼者也。能流行今古者，文字也，在我者也。在彼者銷歇，則在我者暴白矣。公有詩觧若干卷，雜論著若干卷，如玉韞石，虹貫山川，如劍埋地，氣衝牛斗。此豈權勢之所能冺没，毁譽之所能増損歟？乃述公論事梗㮣及往誣本末，掲之墓道，以吊吾亡友于地下，且以慰三子者之心。公諱遇，字用之，甲戌進士，秩至朝請大夫。洞齋其自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