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蛮

雜蛮

海獠，凡浮海自東西二洋而来者皆是也。南有八蛮，曰天竺、曰咳首、曰僬僥、曰跛踵、曰穿胸、曰儋耳，曰狗軹，曰旁舂。凡此八者，自有荒服以来，名號不知其㡬変矣。周官設象胥掌之，其語言可譯而知也。然其名號之変，史不䏻詳。惟漢明帝時，天竺浮屠胡法始入中國。其俗捨身焚尸，謂之茶毘，至今僧學佛者猶然。小民火葬效之，華風壞矣。永年十七年，儋耳、僬僥等國貢献，由元帝，先此棄朱崖，故儋耳?為島夷，今則己属瓊州。皆中國人居之。聲名文物，化於華夏，無?緩肩?頬之状。而西北賈胡有鐻耳?環而至者。山海經：儋耳之國，在大荒北，任姓，號禺子，食穀北诲渚中。郭璞注云：其人耳大下儋?在肩上，朱崖缕畫其耳，亦以倣之也。僬僥乃永昌徼外夷，其人長三尺，而諸畨黒小厮或?貢物，而咳首等種大氐，皆海獠也。日南徼外占城以至西域默徳那國，其教專以事天為本，而無像設。其經有三十藏，凡三千六百餘卷。其書体旁行，有篆、草、楷三法，今西洋諸國皆用之。又有隂陽星歴之?，其地雖接天竺，而與佛異俗重殺非同，?殺者不食，不食豕肉，謂之回回色自教門。今懷聖寺有畨塔，創自唐時，輪囷直上，凡十六丈五尺，每日禮拜者是也。然亦有占城諸國人雜其間，多蒲及海姓，漸與華人結姻，或取科第。宋余靖嘗言：越臺之下，胡賈雜居，岳珂桯史則謂為畨禺海獠云。桯史：番禺有海獠雜居，其最豪者蒲姓，號曰畨人，本占城之貴人也。既浮海而遇風濤，惮于反?，乃請于其主?，留中國以通徃来之貨，主許焉，舶事實頼給其家，?益乆定居城中屋室少侈靡，瑜禁使者方務招徠以阜國計，且以其非吾國人，不之問，故其宏䴡奇偉益張而大冨盛甲一時。紹熙壬子，先君帥廣，余年甫十?，常㳺焉，今尚識其故䖏層楼傑觀，晃蕩緜亘，不䏻悉舉矣。然稍異而可紀者亦不一，囙録之以示傳。竒獠性尚鬼而好㓗，平居終日相與膜拜祈福。有堂焉以記名，如中國之佛，而實無像設，稱謂声牙亦莫䏻曉，竟不知何神也。堂中有碑，髙袤数丈，上皆刻異書如篆籕，是為像主，拜者皆嚮之。旦輙會食，不置七著，用金銀為巨槽，合鮭炙梁米為一，?以薔露，散以氷腦。坐者皆寘右手于褥下，不用曰：此為觸手，惟以溷而已。群以左手攫取，飽而滌之，?入于堂以謝。居無溲匽，有楼高百餘尺，下瞰通流，謁者登之，以中金為版苑機蔽其下，奏厠鏗然有声。楼上雕?金碧，莫可名状。有池亭，池方廣凡数丈，亦以中金通甃制為甲葉，而鱗次全?。今州郡公宴，燎箱之，為而大之，凢用鏗鋜数萬。中堂有四柱，皆沉水香髙貫于棟，曲房便榭不論也。嘗有数柱?羾于朝，舶司以其非常有，?後莫致，不之許，亦卧廡下。後有窣堵波，高入雲䘮，式度不比它塔。環以甓為大址，絫而增之，外圜而加灰餙，望之如銀筆。下有一門，拾級以上，由其中而圜轉焉，如旋螺，外不?見其梯磴。每数十級啟一竇，嵗四五月舶将来，群獠入于塔，出于竇，啁哳號嘑，以祈南風，亦輙有驗。絶頂有金鷄甚鉅，以代相輪，今亡其一。足聞諸廣人。始前一政雷朝宗環時為盗所取，跡捕無有，㑹市有屢人鬻精金，執而訊之，良是。問其所以致，曰：獠家素嚴，人莫闖其蕃。予棲梁上三宿而至塔裹麨粮，?于㒹書，伏夜縁以剛鉄為錯，断而懐之，重不可多致，故止淂其一足。又問其所以下，曰：予之登也，挾二雨盖去其柄。既淂之，因天大風，鼓以為翼，乃墜平地，無傷也。盗雖淂，而其足卒不䏻補以至今。他日郡以?事勞宴之，迎導甚設，家人帷觀，余亦在，見其揮金如糞土，輿皁無遺，珠璣香貝，狼籍坐上，以示侈帷。人曰：此其常也。後三日，以合薦酒饌，燒羊以謝大獠，曰：如例。龍麝撲鼻，竒味不知名，皆可食。逈無同槽，故熊羊亦珍。皮色如黄金，酒醇而甘，幾與崖蜜無辨。獨好作河魚疾，以腦多而性寒故也。余後北歸，見藤守王君興翁諸郎，言其冨已不如曩月池匽皆庻云。成化四年，都御史韓雍脩寺，以所㽜達官指揮阿都刺等十七家居之。番言阿都刺為滿刺，華言師父也。達官本蒙古人，雜領色目始此。

畨啇者，諸畨夷市舶夌易綱首所領也。自唐設結好使于廣州，自是啇人立户，迄宋不絶。詭眼殊音，多畱寓海濱湾泊之地，築室聮城，以長子孫。使客至者，徃徃詫異，形諸吟詠。宋時啇户鉅冨，服餙皆金珠羅?，噐用皆金銀器皿。有凌虐土著者，經略帥府輙嚴懲之。華人有投充畨户者，必誅無赦。淳化五年二月癸卯，南海啇人献吉貝布，畫海外蛮國及猩猩圗玉帯。上於北苑召近臣觀之。天聖後，㽞寓益顆夥首住廣州者謂之畨長囙，立畨長司。大食國舶主蒲希宻屡貢，詔賜黄金，準其所貢之直。禁綱踈闊。夷人随啇翺翔城市，至有蛮媪賣薬。荒錄：在番禺，端午聞街中喧㗛，訝召之，乃蛮媪荷山中異艸鬻冨家婦女為媚男薬者，或抽金簮觧耳，璫償其直。熈寕中其使辛押陀羅，授懐化将軍，乞統察畨長司公事。詔廣州裁䖏具後辯告户絶。龍川畧志：廣州啇有投于户部者，曰畨啇辛押陁羅者，居廣州數十年矣，家資数百萬緍，本獲一童奴過海，遂餋其為子陀羅，近?還畨，為其國主所誅，所餋子遂主其家。今有二人在京師，各持數千緍，皆飬子所遣也。此於法為户絶，謹以吿李公擇。既而為畱狀，而適在告，郎官謂予曰：陀羅家貲如此，不可失也。予呼而詢之曰：陀羅死，番國為有報来廣州耶？曰：否，傳聞耳。陀羅養子所生父母、所飬父母有在者耶？曰：無有也。法告户絶，必於本州縣，汝何故告于户部？曰：户部於財賦無所不治。曰：此三項皆違法，汝姑伏，此三不當，吾貸汝。其人未服，告之曰：汝不服，可出詣御史臺、尚書省訴之。其人乃伏。并召飬子所遣二人，謂之曰：此本不預汝事，所以召汝者，?人妄揺撼汝耳。亦責状遣之。然郎中終以為疑。予曉之曰：彼?告者皆法?禁不訴于廣州，而訴於户部者，自知難行。?假户部之重。以動州縣耳。郎中乃已。遂立畨坊。夷人有居瓊管者。立畨民所。投荒録。瓊管夷人食動物。凡蝇蚋草䖝蚯蚓盡㭪之。入截竹中炊熟。破竹而食。頃年在廣州。畨坊献食。多用糖蜜腦麝。有魚爼。雖甘香而腥臭自若也。惟燒笋一味可食。先公至北虜，日供乳粥一椀，甚珎，但沃以生油，不可入口。諭之使去油不聼，因紿令以他器貯油，使自酌用之，乃許。自後遂淂淡粥。大率南食多鹹，北食多酸。四夷及村落人食甘，中州及城市人食淡，五味中只苦不可食。洪武初，令畨啇止集舶?，不許入城。通畨者有厲禁。正徳中、始有夷人?築室於湾澳者、以便交易。毎房一間更替。價至数百金。嘉靖三十五年、海道副使汪栢乃立客綱客紀、以廣人反徽泉等啇為之。三十八年、海㓂犯潮、始禁畨啇及夷人毋淂入廣州城。

俚賊在廣州之南，蒼梧、鬰林、合浦、寕浦、高凉五郡中央，地方數千里，村落長帥，恃在山險，不用王法。自古及今，民俗惷愚，惟知貪利，無有仁義道理，不爱骨肉而貪寳，貨及牛犢，若見賈人有財物及水牛者，便以其子易之。夫或鬻婦，兄亦賣弟，父子别業，父貧，乃有質身於子者，有負其家債不時還者。其中于弟愚者謂曰：我為汝取錢，汝當善殯塟我耳。即折野葛根數寸，徑到債家門下，謂曰：你負我錢，不肯還我。因食野葛，死於門下，其家便稱?。宗族人衆集其家曰：汝不還我錢，而殺我子弟，今當擊汝債家慙惧，因以牛犢財物謝之数十倍。死家乃自收屍去，不以為恨。刻木以為符?，言誓則至死不改。㝡貴銅鼓，鑄初成，懸于庭中，置酒以招。同?来者有豪富子女，以金銀為大，　執以叩鼓，囙遺主人，名為納鼓釵。風俗好殺，多搆讐怨，至相攻擊，輙鳴此鼓集衆，到者如雲。有是鼔者，極為豪強，號為都老，群情稚服，本于舊事。尉佗於漢自稱蛮夷大長老，故俚人猶呼所尊者為倒老也。言訛，又稱都老云。所異於瓊峒者，以雜于諸蛮故也。然人䏻識之，俚人則質直尚信，諸蛮則勇敢自立，皆重賄輕死，惟冨為雄。巢居崖䖏，盡力農事。大氐輕悍，易怨以変。唐韓愈送鄭權尚書序：嶺之南，其州七十，其二十二?嶺南節度府，其四十餘分四府，府各置帥，然獨嶺南節度為大府。大府始至，四府必使其坐啟問起居，謝守地，不淂即賀以為礼。?時，必遣賀問致水土物。大府帥或道過其府，府帥必戎服，左握刀，右属弓矢，拍馬袴鞾迎于郊。既至，大府帥入據舘帥守屏，若将趋入拜庭之為者。太府與之為讓，至一至?，乃敢改服，以賓主見，適位執爵皆興拜，不許乃止。䖏若小侯之事。大國有大事，咨而後行。?府知府離府遠者至三千里。懸隔山海。使必数月而後能至。蛮夷輕悍。易怨以変。其南州皆岸大海。多洲島。飄風一日踔数千里。漫不見蹤跡。控御失所。依險阻。結仇黨。機毒矢以待将吏。撞塘呼號以相和應。蜂屯蟻雜。不可爬梳。好則人，怒則獸。故常薄其征入，簡節而䟽目，時有所遺漏，不䆒功之長。飬以兒子至，紛不可治，乃艸薙而禽獮之，盡根株痛断乃止。其海外雜國，若沈浮、羅、流求、毛人、夷亶之州，林邑、扶南、真臘、子陀利之属，東南際天地以萬數，或時　及朝潮貢蛮胡賈人舶交海中。若嶺南帥淂其人，則一邉盡治，不相㓂盗賊殺，無風魚之灾，水旱厲毒之患。外國之貨，珠香象犀玳?竒物，溢于中國，不可勝用。故選帥常重於他鎮，非有文武威風，知大体可畏信者，則不幸徃徃有事。長慶三年二月，以工部尚書鄭公為刑部尚書兼御史大夫，徃踐其任。鄭公常以節鎮襄陽，又帥滄景徳濮歴河南尹華州刺史，皆有功德可稱道。入朝為金吾捋軍散騎常侍工部侍郎尚書。家属百人，無数畆之宅，僦屋以居，可謂貴而䏻貧，為仁者不冨之效也。及是命朝，?莫不悦。将行，公卿大夫士苟能詩者，咸相率為詩以美朝政，以慰南之行思。韻必以耒字者，所况使成政而耒歸疾也。自嶺以西，俚人漸貧，至或鬻髪於市。投荒録：南海新州俚人男婦皆羙?髪，每沐以灰，投流水中，就水以沐，以豕膏滋其髪，至五六月。稻未熟，民盡髠鬻于市，?取豕膏?之。至耒?又可鬻也。自蜆岡以南瀕海種蔬，水上為圃。玉堂閑話：廣州番禺縣嘗有俚民牒訴云：前夜亡失蔬圃，今見在某䖏。請縣宰判状。徃取之。詰之，則云：海之淺水中有荇薬之属，風沙積焉，其根厚三五尺。因墾為圃以植蔬。夜為人所盗。盗之百里外。若浮筏故也。婦女不知蚕績。惟治庖厨。投荒録。嶺南俚俗。不教女子針缕紡績。但教之善庖厨。治醇醓。或責之。則讙曰。我女裁袍?襖。則灼然不會。若脩治水蛇黄蟮一條。必勝一條。聞者純倒。村市多有屠婆觧牛。投荒録。南海觧牛多俚婦。謂之屠婆屠娘。皆縳牛于大木。執刀数之曰。某時牽汝耕田不淂。某時乘汝渡水不即行。今何以免死。即斬之。及作変。則無論男婦。皆䏻軍云。

莫徭者。自荆南五溪而来。居嶺海間。號曰山民。盖盤瓠之遺種。本猺獞之?，而無酋長，随溪答群䖏，斫山為業，有採捕而無賦役，自為生理，不属于官，亦不属于峒首，故名莫徭也。嶺西海北，人呼為白衣山子。欽亷邇来亦有墾田輸税于官，願入編户者，盖敕化之漸被也。

蚤户者，以舟楫為宅，捕魚為業，或編蓬瀕水而居，謂之水欄。見水色則知有龍，故又曰龍户。齊民則目為蛋家。晋時廣州南岸周旋六十餘里，不賓服者五萬。徐户皆蛮蛋雜居。晋書陶璜上䟽：自唐以来，計丁輸課于官。洪武初，編户立里長，属河泊所?收漁課。然同姓婚配，無冠履礼貌，愚蠢，不諳文字，不自記年?，此其異也。東筦、増城、新㑹、香山，以至惠、潮、尢多惠州志蛋長又稱蛋家里長，其種不可知。考之秦始皇使尉屠睢統五軍監禄，鑿河通道，殺西甌王，越人皆入叢薄中，與禽獸䖏，莫肯為秦。意者此即叢薄之遺民耳。宗蘇子瞻有蛮烟蛋雨之句。今在歸善者皆土著，服食與平民?，婚姻亦畧，與下户相通。但其籍則繫河泊所在，興寕者則編属縣下六都，立其中甲首，甲以領矣，然課額猶稱河泊焉。曰蛋民，乃水居者也。隻船支槳，衣不盖膚，計舟納課，又且代貱逃亡者。彼蛋長每徵課料，則通同旅人，稱債主，計日行利，每錢一文，明日二文，又明日四文，雖至百文，猶不䏻己，於是每々為盗。推厥原由，旅人里長罪之魁也。嘉靖中，知府李玘已設法嚴禁。　潮州志：潮州蛋人有姓麥濮吴蘓何，古以南蛮為蛇種，觀其蛋家神宫蛇像可見。世々以舟為居，無土著，不事畊織，惟捕魚，裝載以供食，不通土人婚姻。嶺東河海在々有之。本縣舊立一户，國初置河泊所轄之，?輸魚課米。洪武二十四年，籍其户為南廂里甲，輸粮之外，惟供船差，不事他役。至雷、瓊則少。廣中近年亦漸知書，或登陸附籍，與良民同編，亦有取科第者矣。然?門多為勢家所奪，蛋民亦行刦盗。番禺、沙湾、東筦、布衝、新會，金星門至竒獨澳，每蛋船一大九小為一甲，官軍至，即九小併為一艘。　魚鮮不受，即?官軍盤之，則有尚書主事批文，追日淸查土豪所占，皆退出，在官造册㝷為有力者總領，他日合于倭㓂可占矣。盧亭亦曰盧餘，在廣州城東南百里，以採藤蠣為業，男女皆椎結于頂，婦女許人，及嫁始結胷帯，相傳為盧循遺種，故名。躶体能伏水中数月，此其異於蛋而?于魚者也。月山叢談：晋賊盧循兵敗入廣，其下泛舟以逃，居海島上。乆之無所淂衣食，生子孫皆赤身，謂之盧亭。嘗下海捕魚充食。其人能于水中伏三四月不死。盖化為魚?也。其捕魚，使人張罥。則数人下水。引群魚入?内。既入，引䋲示之，則舉?弄其人。以上，亦有被大魚吞者。正德中，香山縣獲一人，驚以為異，執以赴官，將以上聞。或識之曰：此盧亭也。盖其人入水時，偶值?風，不䏻起，潛㳺數月，至香山，見?，以為己地，乃坐其中，為人所獲。初獲言語不通，乆之曉漢語，詢之信然。

馬人本林邑蛮，随漢馬援流寓銅柱，後随衆来附者也。始十户，後孳衍至三百，皆姓馬。其人?目猳喙，散居峒落中，献?時至軍府聴令，猺獞不與同群，自為一種，今亦不可?辨矣。唐韓愈詩：衙時龍户集，上日馬人耒。謂元旦也。

烏蠻，烏滸之蠻，䏻噉人者也，在南海郡之西南，安南都統司之北。裴淵廣州記：在晋興。今南寕鎮南関，古損于産。國生首子，輙觧而食之，謂之宜弟。味百則以遺其君，君憙而賞其婦。娶妻美則讓其兄。其國有烏蠻灘焉。其後國廢于漢。建武中，民各為族，常取翠羽採珠為産。又䏻織斑布，可以為帷幔。以鼻飲水，口中進噉如故。當交、廣之界，恒岀道間，伺候二州行旅。有单逈軰者，輙岀擊之利，淂人食之，不貪其財貨也。地有?，厚十餘寸，破以作弓，長四尺餘，名孤弩。削竹為矢，以銅為鏇，長八寸，以射急疾，不凡用也。地有毒薬，以傳矢金。入則撻皮。視未見瘡。頋盻之間。肌肉便皆壞爛。湏臾而死。㝷問此薬云。取諸蟲有毒螫者。合着管中爆之。既爛。因取其汴日煎之。如射肉在其云地則裂。外則不服裂也。烏滸人便以肉為殽爼。又取其髑髅破之以飲酒也。其同候行人小有失，軰出射之。若人無救者，便止，以火燔燎食之。若人有伴相枚不容淂食，力不能盡擔去者，便縦取手足以去，尤以人手足掌蹠為珎異，以飴長老。出淂人歸家，合聚隣里，懸死人中，當四靣向坐，擊銅鼓歌舞飲酒，稍就割食之。春月方田，尢好出索，人貪淂之，以?田神。其後稍変族?同姓，有為人所殺，則居處伺殺主，不問是與非，過人便殺。以為肉食也。楊孚紀之志為南裔異物云。

鬼奴者，畨國黒小厮也。廣中富人多畜鬼奴，絶有力，可負数百斤，言語嗜慾不通，性浮，不逃徙，亦謂之野人，其色黒如墨，唇紅齒白，髪鬈而黄，有牝牡。生海外諸山中，食生物，採淂時與火食飼之，累日洞泄，謂之換腸。此或病?，若不?，即可乆畜。䏻曉人言而自不䏻言。有一種近海者，入水眼不眨，謂之崑崙奴。唐時貴家大族多畜之。永楽四年，娑羅國東王、西王各遣使來朝，以黒小厮充貢物。海語：圓目黄睛，性專慤木，食如猿猱。近烟火，涙目无岀。暹羅、畬蛮，嶺海随在皆有之，以刀耕火種為名者也。衣服言語漸同齊民。然性甚狡黠，每田熟報稅，與里胥為奸，里胥亦憑依之。近海則恿畨，入峒則通猺。凡田墠礦場有利者，皆紏合為慝，以欺官府，其害?于甲兵。廣惠雷亷罹其毒螫而事不彂者，里胥庇之也。按周官土訓、掌道地圗以詔地事，道地慝以辨地物，而原其生以詔地求。謂昔有而今無，似利而實害者，皆為地慝。惠之歸善海豊，廣之從化、香山，皆有銀礦。畬蛮招集惡少，投托里胥，假為文移，開礦取銀，因行刦掠。如香山縣恭常都雞拍村銀涌角守初產銀，取上供，属廣州宜禄塲。大觀中，廣東亷訪使黄烈奏言：礦内苗脉微甚，而淳冗之人以納官為名，彂毁民田，騷動邀販。詔罷宜禄塲，令官封之，違禁者誅。逾三百年，人無敢彂者。正德中，順德豪民勾引勢家，紏集逃叛，及白水賊徒，偽捏　朝旨執照，乃開礦採煎衬民。初猶拒之，其後力不䏻勝，盡被屠戮，而滛其妻女、使供炊㸑。毎?淂銀漸至千餘両。嘉靖甲辰，苗脉已盡，賊徒乃散。然其地鷄犬桑拓、亦俱盡矣。邇来海㓂滋多、皆此曺也。又南三竈山抵海洋畨國、有田三百餘項、極其膏腴、玉粒香美、甲于一方。在宋為黄字上下二圍。元時海㓂劉進據之。洪武初、属黄梁籍居民呉進?通畨為乱。二十六年、都指揮花荗奏討平之、悉?其餘黨。詔虚其地、除豁田稅、永不許畊?令官軍千人防守。正徳中、南海勢家以新會䖒税影占、亡命之徒附之、招合畬蛮、立為十里、聚衆盗耕。嘉靖十五年、該都里排贖為已業。已而有錢備者索通畨舶、倚强占奪、與畬蛮覇畊、偽立文案，與里排分上下圍管業。知縣鄧?申明上司，文量餘田歸官?，收租榖歸預俻倉。里排與通猺畬蛮仍復侵據，號召海㓂，大為民害焉。誦訓掌道方志，以詔觀事，掌道方慝，以詔辟忌，以知地俗謂毒盛之?，皆為方慝。周官庻氏掌除毒蠱，以攻說禬之。嘉州攻之，其禍之来乆矣。粤地山林川澤之阻，虎狼虺蝮，雖或害人，然毒莫如胡蔓，蠱莫如薬鬼者。胡蔓草也，葉如茶，其花黄而小，一葉入口，百竅潰血，人無?生。邇来品彚盆盛，花葉異常，不獨郊外，雖邑内在在有之。?民将取以毒人，則招摇若喜舞状，真妖物也。或有私怨者茹之，呷水一口，則腸主断。或與人関寘，毒于食，以斃其親，誣以人命者有之。知縣鄒騐嚴加禁約，乃少悛云：薬鬼者，愚民造蠱圖利，取百蟲器置經年，視獨存者，能隐形與人為禍。隋志載其法，五月五日聚百種蟲，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噐中，令自相啖。餘一種存者留之。蛇則曰蛇毒，虱則曰虱毒，行以殺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臟，死則其産移人。蠱主之家，三年不殺人，則蓄者自鍾其弊，累世子孫相傳不絶。亦有隨女子嫁為。凡屋宇浄無塵蝄者，即其鬼所為也。又名挑生於飲食中，魚肉果菜皆可挑人中其害者，胸腹攪痛，十日其蠱䏻動，腫脹如甕，九孔流血而死。初中蠱，嚼黑豆不腥，易以白礬，其甘如餳。治之以歸䰟散、雄硃丸，在胷膈，急宜飲麻油及食宻。冬?生或田䑕差驗。嶺南衞生方：治胡蔓草毒，急取抱邜未出鷄仔細研，和以清油，幹口灌之，乃吐而甦。其蠱毒挑生在上鬲者，胆礬半錢，投在熟茶内，候溶化服之，以雞翎攪喉令吐。其下鬲者，鬰金末二錢，飯湯調下，即㵼出。至于麻藥，富室誘小民寘酒中，飲後昏不知人，貨財皆被奪去。然醒後不?，亦?物也。慝始畬蛮，而齊民效之，是在有司如意禁治而已。

飛頭獠者，嶺南溪峒中徃徃有飛頭者，故有飛頭老子之號。頭将飛，一日前頸有痕匝，項如紅缕，妻子遂看守之。其人及夜状如病，頭忽生翼，脫身而去，乃於岸泥㝷蟹蚓之?食，将曉飛還如夣，覺其腹實矣。一曰，占城有尸頭蛮者，本是婦人，但無瞳人為異。其婦與家人同寝，夜深飛頭而去，食人穢物，飛回?合其体即活。如知而封固其項，或移体别䖏則死矣。人有病者，臨糞時遭之，妖氣入腹必死。此婦人亦罕有，民間有而不報官者，罪及一家。番人戯之，觸弄其頭，必有生死之恨，盖即飛頭蛮也。又有鑿齒、花靣、白衫、赤裩之属，不可勝紀。

論曰：俚户其猶有樸畧之風乎！重?箭，謹信約，毫髮弗?，雖士人不過也。使撫淂其道，則盡入版圖乆矣。始也土著奸宄，授官與縣抗衡，雖盡革去，而其子孫指其舊属，猶曰吾百姓也。染其風者，亦凌役下户，如奴?然，俾不淂與齊民齒。此朱崖録裁抑土舎，實根本之論也。昔者啇大莭嘗為予言，婺嶺之役，深入其阻，不用嚮導，則清樾鳥道，曠若無人，少駐待炊，箭從葉出，其彂如雨，雖狼達亦莫䏻禦避。謀諸土舎，使探路乃行。故獨不肖淂全師而歸。由此觀之，可盡革哉？擇而用之，招諭有功，然後官之。必如洪武末年止授副廵檢，則受制州縣，雖奸宄無所售矣。今也彼雖弗售，而州縣非人，嚴刑峻罰，肆其饕餮。或為鼷䑕甘口以朘削膏脂者有之，或為飢狼毒吻以血人于牙者有之。趨事兵憲，日逐逐馬塵幰影間，部使轍止雷陽，惟呈手册，而人卷皆匿焉。雖有張弛平反，未之或遵也。恣其慆滛，?與秩終。此族内地且然，而矧珠崖之荒乎？故婺嶺之畔貪戾激之也。嗟乎！雜蠻可化也，彼何人斯不可化也。誠令長吏皆循，則交趾至今一藩司也。婺嶺遐㐌，又奚畔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