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五十二 魏書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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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15:45

列傳第五十二 魏書六十四

郭祚 張彛

郭祚

字季祐,太原晉陽人,魏車騎郭淮弟亮後也。祖逸,州别駕,前後以二女妻司徒崔浩,一女妻浩弟上黨太守恬。世祖時,浩親寵用事,拜逸徐州刺史,假榆次侯,終贈光禄大夫。父洪之,坐浩事誅,祚亡竄得免。少而孤貧,姿兒不偉,鄉人莫之識也。有女巫相祚後當富貴。祚涉歷經史,習崔浩之書,尺牘文章見稱於世。弱冠,州主簿,刺史孫小委之書記。又太原王希者,逸妻之姪,共相賙恤,得以饒振。高祖初,舉秀才,對策上第,拜中書愽士,轉中書侍郎,遷尚書左丞,長兼給事黃門侍郎。祚清勤在公,夙夜匪懈,高祖甚知賞之。從高祖南征,及還,正黃門。車駕幸長安,行經渭橋,過郭淮廟,問祚曰:“是卿祖宗所承也?”祚曰:“是臣七世伯祖。”高祖曰:“先賢後哲,頓在一門。”祚對曰:“昔臣先人以通儒英博,唯事魏文,微臣虚薄,遭奉明聖,自惟幸甚。”因勑以太牢祭淮廟,令祚自撰祭文。以賛遷洛之規,賜爵東光子。高祖曾幸華林園,因觀故景陽山,祚曰:“山以仁静,水以智流,願陛下修之。”高祖曰:“魏明以奢失於前,朕何爲襲之於後?”祚曰:“高山仰止。”高祖曰:“得非景行之謂?”遷散騎常侍,仍領黃門。是時高祖鋭意典禮,兼銓鏡九流,又遷都草創,征討不息,内外規略,號爲多事。祚與黃門宋弁參謀幃幄,隨其才用,各有委寄。祚承禀注疏,特成勤劇。嘗以立馮昭儀,百官夕飲清徽後園,高祖舉觴賜祚及崔光曰:“郭祚憂勞庶事,獨不欺我;崔光温良博物,朝之儒秀。不勸此兩人,當勸誰也?”其見知若此。初,高祖以李彪爲散騎常侍,祚因入見,高祖謂祚曰:“朕昨誤授一人官。”祚對曰:“陛下聖鏡照臨,論才授職,進退可否,黜陟幽明,品物既彰,人倫有序,豈容聖詔一行而有差異。”高祖沈吟曰:“此自應有讓,因讓,朕欲别授一官。”須臾,彪有啓云:“伯石辭卿,子産所惡,臣欲之已久,不敢辭讓。”高祖歎謂祚曰:“卿之忠諫,李彪正辭,使朕遲回不能復决。”遂不換彪官也。乘輿南討,祚以兼侍中從,拜尚書,進爵爲伯。高祖崩,咸陽王禧等奏祚兼吏部尚書,尋除長兼吏部尚書、并州大中正。世宗詔以姦吏逃刑,懸配遠戍,若永避不出,兄弟代之。祚奏曰:“愼獄審刑,道煥先古;垂憲設禁,義纂惟今。是以先王㳂物之情,爲之軌法,故八刑備於昔典,姦律炳於來制,皆所以謀其始迹,訪厥成罪,敦風厲俗,永資世範者也。伏惟旨義愽遠,理絶近情,既懷愚異,不容不述。誠以敗法之原,起於姦吏,姦吏雖微,敗法實甚。伏尋詔旨,信亦斷其通逃之路,爲治之要,實在於斯。然法貴止姦,不在過酷,立制施禁,爲可傳之於後。若法猛而姦不息,禁過不可永傳,將何以載之刑書,垂之百代?若以姦吏逃竄,徙其兄弟,罪人妻子復應從之,此則一人之罪,禍傾二室。愚謂罪人既逃,止徙妻子,走者之身,懸名永配,於?不免,姦途自塞。”詔從之。尋正吏部。祚持身潔清,重惜官位,至於銓授,假令得人,必徘徊久之,然後下筆,下筆即云:“此人便以貴矣。”由是事頗稽滯,當時每招怨讟。然所拔用者,皆量才稱職,時又以此歸之。出爲使持節、鎭北將軍、瀛州刺史。及太極殿成,祚朝於京師,轉鎭東將軍、青州刺史。祚值歲不稔,闔境飢?,矜傷愛下,多所賑恤,雖斷決淹留,號爲煩緩,然士女懷其德澤,于今思之。入爲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并州大中正,遷尚書右僕射。時議定新令,詔祚與侍中、黃門參議刋正。故事,令、僕、中丞騶唱而入宫門,至於馬道。及祚爲僕射,以爲非盡敬之宜,言於世宗,帝納之,下詔:“御在太極,騶唱至止車門;御在朝堂,至司馬門。”騶唱不入宫,自此始也。詔祚本官領太子少師。祚曾從世宗幸東宫,肅宗幼弱,祚懷一黃㼐出奉肅宗。時應詔左右趙桃弓與御史中尉王顯迭相脣齒,深爲世宗所信,祚私事之。時人謗祚者,號爲桃弓僕射、黃㼐少師。祚奏曰:“謹案前後考格雖班天下,如臣愚短,猶有未悟。今須定職人遷轉由狀,超越階級者即須量折。景明初考格,五年者得一階半。正始中,故尚書、中山王英奏考格,被旨:但可正滿三周爲限,不得計殘年之勤。又去年中,以前二制不同,奏請裁決。旨云:‘黜陟之體,自依舊來恒斷。’今未審從舊來之旨,爲從景明之斷,爲從正始爲限?景明考法,東西省文武閑官悉爲三等,考同任事,而前尚書盧昶奏上第之人三年轉半階。今之考格,復分爲九等,前後不同,參差無準。”詔曰:“考在上中者,得汎以前,有六年以上遷一階,三年以上遷半階,殘年悉除。考在上下者,得汎以前,六年以上遷半階,不滿者除。其得汎以後考在上下者,三年遷一階。散官從盧昶所奏。”祚又奏言:“考察令:公清獨著,德績超倫,而無負殿者爲上下,一殿爲上中,二殿爲上下累計八殿品降至九未審今諸曹府寺凡考在事公清然才非獨著績行稱務而德非超倫幹能粗可而守平堪任或人用小劣處官濟事并全無負殿之徒爲依何第景明三年以來至今十有一載準限而判三應昇退今既通考未審爲十年之中通其殿最積以爲第,隨前後年斷,各自除其善惡而爲昇降?且負注之章,數成殿爲差,此條以寡愆爲最,多戾爲殿。未審取何行是寡愆?何坐爲多戾?結累品次,復有幾等?諸文案失衷,應杖十者爲一負。罪依律次,過隨負記。十年之中,三經肆眚,赦前之罪,不問輕重,皆蒙宥免。或爲御史所彈,案驗未周,遇赦復任者,未審記殿得除以不?”詔曰:“獨著、超倫及才備、寡咎,皆謂文武兼上上之極言耳。自此以降,猶有八等,隨才爲次,令文已具。其積負累殿及守平得濟,皆含在其中,何容别疑也。所云通考者,據惣多年之言,至於黜陟之體,自依舊來年斷,何足復請。其罰贖已决之殿,固非免限,遇赦免罪,惟記其殿,除之。”尋加散騎常侍。時詔營明堂國學,祚奏曰:“今雲羅西舉,開納岷蜀;戎旗東指,鎮靖淮荆;漢沔之間復須防捍。徵兵發衆,所在殷廣,邊郊多壘,烽驛未息,不可於師旅之際,興板築之功。且獻歲云暨,東作將始,臣愚量謂宜待豐靖之年,因子來之力,可不時而就。”從之。世宗末年,每引祚入東宫,密受賞賚,多至百餘万,雜以錦繡。又特賜以劒杖,恩寵甚深,遷左僕射。先是,蕭衍遣將康絢遏淮,將灌揚徐,祚表曰:“蕭衍狂悖,擅斷川瀆,役苦民勞,危亡已兆。然古諺有之,‘敵不可縱’。夫以一酌之水,或爲不測之淵,如不時滅,恐同原草。宜命一重將,率統軍三十人,領羽林一万五千人,并科京東七州虎旅九万,長驅電邁,遄令撲討。擒斬之勳,一如常制,賊資雜物,悉入軍人。如此,則鯨鯢之首可不日而懸。誠知農桑之時,非發衆之日,苟事理宜然,亦不得不爾。昔韋顧跋扈,殷后起昆吾之師;玁狁孔熾,周王興六月之伐。臣職忝樞衡,獻納是主,心之所懷,寜敢自嘿。并宜勑揚州選一猛將,遣當州之兵令赴浮山,表裏夾攻。”朝議從之。出除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雍岐華三州諸軍事、征西將軍、雍州刺史。太和以前,朝法尤峻,貴臣蹉跌,便致誅夷。李冲之用事也,欽祚識幹,薦爲左丞,又兼黃門。意便滿足,每以孤門往經崔氏之禍,常慮危亡,苦自陳挹,辭色懇然,發於誠至。冲謂之曰:“人生有運,非可避也,但當明白當官,何所顧畏。”自是積二十餘年,位秩隆重,而進趨之心更復不息。又以東宫師傅之資,列辭尚書,志在封侯、儀同之位,尚書令、任城王澄爲之奏聞。及爲征西、雍州,雖喜於外撫,尚以府號不優,心望加大,執政者頗怪之。於時,領軍于忠恃寵驕恣,崔光之徒,曲躬承奉,祚心惡之,乃遣子太尉從事中郎景尚説高陽王雍,令出忠爲州。忠聞而大怒,矯詔殺祚,時年六十七。祚逹於政事,凡所經履,咸爲稱職,每有斷決,多爲故事。名器既重,時望亦深,一朝非罪見害,遠近莫不惋惜。靈太后臨朝,遣使弔慰,追復伯爵。正光中,贈使持節、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謚文貞公。初,高祖之置中正,從容謂祚曰:“并州中正,卿家故應推王瓊也。”祚退謂密友曰:“瓊眞僞今自未辨,我家何爲減之?然主上直信李冲吹嘘之説耳。”祚死後三歲而于忠死,咸以祚爲祟。

祚長子思恭,弱冠,州辟爲主簿。早卒。思恭弟慶禮以弟二子延伯繼。

延伯,襲祖爵東光伯。武定中,驃騎大將軍、將作大匠。齊受禪,爵例降。

思恭弟景尚,字思和。涉歷書傳,曉星歷占候,言事頗驗。初爲彭城王中軍府參軍,遷員外郎、司徒主簿、太尉從事中郎。公彊當世,善事權寵,世號之曰“郭尖”。肅宗時,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轉中書侍郎,未拜而卒,年五十一。

子季方,武定中,膠州驃騎府長流參軍。

景尚弟慶禮,字叔,爲祚所愛。著作佐郎、通直郎。

卒,贈征虜將軍、瀛州刺史。

子元貞,武定末,定州驃騎府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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