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府

漢中府

禹貢梁州之地，春秋時爲蜀地，戰國初屬秦，後爲楚地，楚衰又屬於秦。秦置漢中郡，漢因之。後漢初入於公孫述，尋討平之，仍爲漢中郡。後漢末張魯據其地，改漢中曰漢寧。魏武征漢中，走張魯，復爲漢中郡，旋入於蜀。漢分置梁州治焉。魏末平蜀，亦曰漢中郡，仍置梁州。晉因之，後沒於李蜀。桓溫平蜀，復置梁州，旋陷於苻秦，其後復得之。歴宋、齊至梁，皆爲重鎭。梁天監三年没於後魏，大同初復得其地。及元帝末，又陷於西魏，亦置梁州及漢中郡。後周改曰漢川郡。隋初郡廢而州如故，煬帝廢州，復爲漢川郡。唐初亦曰梁州，開元十三年改爲襃州，二十年復故。天寶初亦曰漢中郡，乾元初復爲梁州。興元初，德宗以朱泚之亂，狩於梁、洋，升爲興元府。唐末沒於王建，建改山南西道曰天義軍，尋復故。後唐同光中收復，清泰初沒於孟知祥。宋平蜀，升爲興元府，元爲興元路，元末爲明玉珍所據。明洪武三年定梁、益爲漢中府。領州二，縣十四。今仍曰漢中府，升興安州直隸。領縣六。

府北瞰關中，南蔽巴、蜀，東達襄、鄧，西控秦、隴，形勢最重，春秋以來屬楚。故楚爲最强，秦不能難也。秦惠文君十三年攻漢中，取地六百里，置漢中郡，而楚始見陵於秦矣。蘇代曰：“漢中之甲，乘船出於巴，乘夏水下漢。”此言秦之能爲楚禍也。齊湣王遺楚懷王書曰：“王欺於張儀，亡地漢中。”李斯曰：“惠王用張儀之計，南取漢中。”漢中誠重地矣。沛公自武關入秦，酈商別將攻郇關，西定漢中。及項羽分王諸侯，以沛公王巴、蜀，都南鄭，分關中地王秦三降將，以距塞漢。漢王怒，蕭何曰：“漢中語曰‘天漢’其稱甚美。願王漢中，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及韓信勸王東出陳倉，定三秦，而帝業遂基於此。公孫述之據蜀也，亦北有漢中，窺伺秦、隴。其下荆邯說述曰：“宜令延岑出漢中，定三輔，天水、隴西拱手自服。”其後張魯據此，憑險自雄。曹操之取漢中也，司馬懿曰：“今克漢中，益州震動，進兵臨之，勢必瓦解。”操不聽，師還，法正言於劉備曰：“操定漢中，不因此時以圖巴、蜀，乃畱軍屯守。今舉衆往討，必可克之。克之之日，廣農積穀，觀釁伺隙，上可以傾覆寇敵，尊奬王室，中可以蠶食雍、涼，廣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爲持久之計，不可失也。”備卽引兵爭漢中，斬其守將夏侯淵。操聞之，從長安出斜谷，軍遮要以臨漢中。備斂衆拒險以待之，曰：“曹公雖來，無能為也，我必有漢川矣。”於是以漢中爲重鎭。終漢之世，魏延、蔣琬及姜維相繼屯守。孔璋曰：“漢中地形險固，四嶽三塗皆不及也。”黃權曰：“若失漢中，則三巴不振。”楊洪曰：“漢中，益州咽喉，若無漢中，是無蜀也。”是故巴、蜀有難，漢中輒沒。三國志：“初，昭烈畱魏延鎭漢中，皆實兵諸圍，以禦外敵。敵若來攻，使不得入。後皆承此制。”姜維以爲“諸圍適可禦敵，不獲大利，不若斂兵聚穀，退就漢、樂二城，聽敵入平重關頭鎭守以捍之。敵攻關不克，野無散穀，千里運糧，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後諸城並出搏之，此殄敵之術也”。後主從之。及鍾會來侵，遂平行至漢中，繇維自棄其險也。李雄據蜀，亦兼漢中。苻堅之强也，亦南取漢中，入成都。自宋、齊及梁，皆以漢中鄰接氐、戎，常爲重鎭。及西魏承梁之弊，宇文泰使達奚武入南鄭，盡收劔北地，而劔南亦旋入於魏。隋李延壽曰：“南鄭要險，為成都之喉嗌。”唐定長安，遂遣兵入散關，取漢中，而巴、蜀風靡矣。及興元初，以朱泚、李懷光相繼煽亂，駕幸梁州。時山南地薄民貧，糧用頗窘，議西幸成都。山南西道節度使嚴震言於上曰：“山南地接京畿，李晟方圖收復，藉大軍以爲聲援。若幸西川，則晟未有收復之期也。”李晟亦表言：“陛下駐蹕漢中，所以繫億兆之心，成滅賊之勢。若規小捨大，遷都岷、峩，則士庻失望，雖有猛將謀臣，無所施矣。”上乃止。歐陽詹曰：“漢中居秦之坤，爲蜀之艮，連高夾深，九州之險也。”李吉甫曰：“漢中者，巴、蜀之捍蔽。”自開元以後，山南西道嘗治此，用以北援關中，南通蜀口。蓋自天寶南巡以迄廣明西狩，漢中皆爲中頓。王建竊據益州，盡并山南之地，與關、隴為敵。五代梁乾化元年，李茂貞遣劉知俊等侵蜀，敗蜀兵，圍蜀將王宗侃於安遠，唐道襲保興元，衆欲棄城遁，道襲曰：“無興元則無安遠，利州遂爲敵境矣。吾必以死守之。”旣而岐兵敗退。及郭崇韜自漢中南下，席捲兩川。孟知祥乘李從珂之亂，并有山南，後又浸淫及於秦、鳳。五代周顯德二年取其秦、鳳、階、成四州，宋遂因爲平蜀之本。乾德二年，王全斌自鳳州而進，先平漢中，蜀不可保矣。宋之南也，張浚請治兵於興元以圖中原，上疏言：“漢中形勝之地，前控六路之師，後據兩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財，右出秦、隴之馬，號令中原，必基於此。謹積粟理財，以待巡幸。”趙開曰：“漢中之地，後可據而安，前可恃而進。”牟子才曰：“漢中前瞰米倉，後蔽石穴，左接華陽、黑水之壤，右通陰平、秦、隴之墟。黃權以爲蜀之根本，楊洪以爲蜀之咽喉者，此也。”紹定三年，蒙古攻金，取鳳翔，降人李昌國言於蒙古曰：“金人遷汴，所恃者潼關、黃河耳。若出寶雞，侵漢中，不一月可達唐、鄧，如此則大事集矣。”蒙古從之，遂入大散，破鳳州，陷梁、洋，出饒風，浮漢而東，金因以亡。繼又畧沔、利諸州，以重兵屯戍，宋遂亡川蜀之半。明初大軍定關中，徐達下秦州，遂南出畧陽，入沔州，而分遣將繇鳳翔入連雲棧，合攻興元，克之，蓋所以制蜀之肩背也。近者山南羣盜縱横其間，而雍、豫、荆、梁交受其病矣。志曰：漢中入關中之道有三，而入蜀中之道有二。所謂入關中之道三者，一曰襃斜道，二曰儻駱道，三曰子午道也。所謂入蜀中之道二者，一曰金牛道，二曰米倉關道也。今繇關中以趨漢中，繇漢中以趨蜀中者，謂之“棧道”。其北道卽古之襃斜，南道卽古之金牛，而子午、儻駱以及米倉之道，用之者或鮮矣。

襃斜道，今之北棧，南口曰襃，在襃城縣北十里；北口曰斜，在鳳翔府郿縣西南三十里。總計川、陜相通之道。谷長四百七十里，昔秦惠王取蜀之道也。漢王就封南鄭，張良送至褒中。後漢初平二年，劉焉牧益州，以張魯爲督義司馬，使掩殺漢中太守，斷絶斜谷閣道。建安二十二年，先主爭漢中，曹操出斜谷以臨漢中，不克。旣還，數言南鄭爲天獄中，斜谷道爲五百里石穴耳，言其深險也。蜀漢建興五年，武侯將伐魏，使諸軍運米集於斜谷口，治斜谷邸閣。魏延曰：“願假延奇兵五千，直從褒中出，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谷而北，不出十日，可到長安。魏人聞延奄至，必棄城走。比東方合聚，尚二十餘日，而公從斜谷來，亦足以達。如此則一舉而咸陽以西可定矣。”武侯不用，乃揚聲繇斜谷道取郿，魏使曹眞屯郿谷以拒之。八年，魏曹眞欲繇斜谷侵漢，陳羣曰：“斜谷阻險，轉運有鈔襲之虞”是也。十二年，武侯作木牛流馬，復運米集斜谷口，治邸閣，率大衆出斜谷，至郿，軍於渭水南。旣而武侯卒，楊儀等整軍而還，入谷然後發喪。魏延不受命，引兵先據南谷口，逆擊儀等，兵敗走死。景曜六年，魏鍾會分從斜谷、駱谷、子午谷趨漢中。魏景元五年司馬昭以檻車徴鄧艾，命鍾會進軍成都，又遣賈充將兵入斜谷。時鍾會謀以蜀叛，欲使姜維將五萬人出斜谷爲前驅，不果。晉太元七年桓冲遣楊亮等攻蜀，亮乘勝進攻涪城，苻堅遣張蚝等馳救，蚝出斜谷，亮遂引還。齊建武二年魏元英攻梁州，還入斜谷，會天大雨，士卒截竹貯米，執炬火於馬上炊之。是時齊梁州刺史蕭懿遣人誘說仇池諸氐，使起兵斷英運道及歸路，英轉戰而前，乃還仇池。後魏正始四年開斜谷舊道以達梁州。胡氏曰：“漢高祖爲漢王，從杜南入斜谷，張良送至襃中，意此卽斜谷舊道。諸葛亮聲言繇斜谷取郿，非杜南舊道也。以事勢言之，承平時自長安入蜀，其取道就平易，南北分爭，塞故道而開新路以依險阻。今魏欲就平易以通梁、益，故復開舊道也。”西魏末宇文泰使崔猷開梁、漢舊路，猷因開通車路，鑿山堙谷五百餘里，至於梁州，亦卽襃斜道矣。唐興元初以朱泚、李懷光之亂，車駕幸梁州，時李楚琳帥鳳翔，帝頗疑之。陸贄曰：“今勤王之師悉在畿内，急宣速告，晷刻是爭。商嶺則道迂且遙，駱谷復爲盜所扼，僅通王命，惟在襃、斜，若又阻艱，南北遂將夐絶，願厚加撫循。”從之。旣而渾瑊率諸軍自斜谷出，拔武功，屯奉天。元和初劉闢據西川叛，詔高崇文等討之，崇文出斜谷，李元奕出駱谷，共趨梓州。五代梁乾化初岐王李茂貞遣將劉知俊等侵蜀，圍安遠軍，蜀將王宗弼救安遠，及知俊戰於斜谷，敗之。旣而蜀敗岐兵於安遠，引兵還，蜀將唐道襲先伏兵於斜谷邀擊，又敗之。自此以後，斜谷道廢，多以散關爲南北之衝。又禹貢梁州貢道曰：“逾于沔，入于渭。”釋之者曰：沔、渭之間有襃、斜二水，襃南通沔，斜北通渭，其間絕水百餘里，故言“逾”言“入”也。地志：“襃、斜二水竝出衙嶺山，斜水北至郿入渭，襃水南至南鄭入沔。”祝氏云：“襃水出太白山。”大約襃之流長而斜之流短。河渠書：“武帝時，人有上書欲通襃斜道及漕，事下御史大夫張湯。湯問之，言‘抵蜀從故道，故道多阪囘遠，今穿襃斜道，少阪，近四百里。而襃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行船漕。漕從南陽上沔入襃，襃絕水至斜間百餘里，以車轉，從斜下渭。如此，漢中穀可致，而山東從沔無限，便於底柱之漕。且襃、斜材木竹箭之饒，擬於巴、蜀。’天子以爲然，拜湯子卬爲漢中守，發數萬人作襃斜道五百餘里。道果近便，而水湍石不可漕。”然則襃斜之道，禹貢發之而漢始成之，大約宜於陸，不宜於水。今南襃北斜，兩谷高峻，中間襃水所經，曹操所言“五百里石穴耳”。水經注：“襃水歴故棧道下谷，俗謂之‘千梁無柱。’”張良送高祖至襃中，說之以燒絕棧道，備盜兵，且示項羽無東意。葢棧道秦時已有之，所謂范睢相秦，棧道千里，通於蜀漢者也。漢高燒絕棧道，因別開西路，從故道北出，以襲陳倉，而棧道遂廢。武帝時復治之。後漢順帝延光四年卽位，詔益州刺史罷子午道，通襃斜路，蓋修棧道也。諸葛武侯與兄瑾書：“前趙子龍退軍，燒壞赤崖以北閣道，緣谷一百餘里，其閣梁一頭入山腹，其一頭立柱於水中，今水大而急，不得安柱，此其窮極，不可强也。”武侯出師，屢修斜谷邸閣，及卒於五丈原，魏延先退而焚之。其後按舊修路，悉無復水中柱，逕涉之人，浮梁震動，無不搖心而眩目矣。李文子曰：“自襃城縣北襃谷至鳳州界一百五十里，始通斜谷。谷中襃水之所經，皆穴山架木而行。”漢中志：“襃斜谷中，宋時有棧閣二千九百八十九間，元時有板閣二千八百九十二間。歴代製作，增損不定，明因故址修造，約爲棧閣二千二百七十五間，統名之曰連雲棧。陸贄所云‘緣側徑於嶺嵓，綴危棧於絕壁’者也。”

自鳳縣至襃城皆大山，緣坡嶺行，有缺處，以木續之成道如橋然，所謂棧道也。其間喬木夾道，行者遇夜或宿於嵒穴間，出襃城地始平。

儻駱道，南口曰儻，在洋縣北三十里；北口曰駱，在西安府盩厔縣西南百二十里，谷長四百二十里，其中路屈曲八十里，凡八十四盤。漢延熙七年，魏曹爽來侵，諸軍入駱谷三百餘里不得前，牛馬轉運死畧盡，引還。費禕進據三嶺以截爽。爽失亡甚衆。二十年姜維引兵出駱谷，至沉嶺，魏鄧艾拒却之。景曜六年鍾會分兵從駱谷趨漢中。晉永和五年梁州刺史司馬勳出駱谷，破趙長城戍壁於懸鈎。義熙六年桓元餘黨桓石綏等因盧循入寇，起兵洛口，襲據西城。唐武德七年開駱谷道通梁州。興元初德宗繇駱谷幸興元，李懷光遣將孟保等據南山邀車駕，保等不欲行，至盩厔復帥衆而東，縱兵散掠，繇是百官從行者皆得入駱谷。自是關中多故，朝廷每繇駱谷而南，以其道之近且便也。元和初高崇文討劉闢於西川，分遣李元奕出駱谷。廣明初黃巢入關，僖宗亦趨駱谷幸興元。宋白曰：“自興元東北至長安，取駱谷路不過六百五十二里，是往來之道莫便於駱谷也。而五季以來駱谷漸成荒塞，何歟？”水經注：“漢水經：儻城南與駱谷水合，水北出洛谷，谷北通長安，其水南流注於漢水。”

子午道。今新開。南口曰午，在洋縣東百六十里；北口曰子，在西安府南百里。谷長六百六十里。或曰即古蝕中也。項羽封沛公爲漢王，都南鄭。漢王之國，從杜南入蝕中，去輒燒絶棧道，蓋卽此。漢元始五年，王莽通子午道，從杜陵直絕南山，逕漢中。後漢順帝初，詔罷子午道，通襃斜路。蜀漢建興六年，魏延願假奇兵五千，當子午而北。八年，魏曹眞請繇斜谷伐漢，諸將或繇子午谷，或繇武都入，皆不能達。景曜六年，魏鍾會分兵繇子午谷入漢中。晉永和十年，桓溫伐秦，遣梁州刺史司馬勳出子午谷向長安。齊永明十一年，後魏主宏南寇，遣其將拓跋幹分道出子午谷。顔師古曰：“舊子午道在金州安康縣界。”蕭梁時，將軍王神念以緣山避水，橋梁百數，多有毁壞，乃別開乾路，卽今道也。西魏大統末，宇文泰遣達奚武將兵取漢中，別將王雄出子午谷攻上津。唐天寶中，涪州貢生荔枝，取西鄉驛入子午谷，不三日至長安。五代漢初，晉昌帥趙匡贊附於蜀，蜀遣將李廷珪出子午谷應援，匡贊旋變計歸朝。廷珪將至長安，欲歸，漢將王景崇邀敗之於子午谷。宋嘉定十三年，四川宣撫司安丙遣諸將分道出師，興元將陳立出大散關，統制田冐出子午谷，尋引却。志云：子午水出子午谷中，亦南流注於漢。華陽記：“子午、駱谷、襃谷竝爲漢中北道之險，而駱谷尤近，故唐世長安有事，每從此幸興元。”至於從來用兵，其三道竝出者，鍾會而外不多見也。洋州志：“州之要地有三，置關有八要地者，襃谷、駱谷、子午谷也。八關者，白椒水、桐碓水、蒻嶺、三嶺、重陽、華陽，并青銼寨爲八也。”三嶺關在駱谷中，卽蜀費禕邀擊曹爽處。宋又於谷口置石佛堡，子午谷口置陽嶺寨，西城縣置渭門、分水等砦，皆稱備禦要地。而近時所重，惟在褒斜。

金牛道，今之南棧，自沔縣而西南至四川劒州之大劔關口，皆謂之金牛道，卽秦惠王入蜀之路也。自秦以後，繇漢中至蜀者，必取途於此，所謂蜀之喉嗌也。鍾會下關城，趨劔閣，卽是道也。歴南北戰爭，以迄金、元角逐，蜀中有難，則金牛數百里間皆爲戰場。明初，太祖命傅友德伐，明昇諭之曰：“蜀人聞我西伐，必北阻金牛，宜出其意外，直搗階、文。”蓋金牛入蜀之正道，陰平入蜀之間道，間道必自階、文，而正道則在漢中也。繇金牛而南至朝天嶺，嶺地最高，繇嶺而西，則自劔閣趨綿、漢以達於成都，繇嶺而南，則自保寧趨潼川以達於成都。保寧迂而劍閣捷，故劍閣最爲衝要。

米倉道。自南鄭而南，循山嶺達於四川保寧府之巴州爲米倉道。後漢建安二十年曹操擊張魯，魯聞陽平已陷，乃犇南山，入巴中。賈耽曰：“興元之南有道通於巴州，路皆險峻，中間有米倉山，又有孤雲山，行者必三日始達於嶺，所謂‘孤雲兩角，去天一握’也。”米倉南臨中巴，北瞰興元，實爲孔道。是時張郃守漢中，亦由此入巴中，進軍宕渠之蒙盪石，爲張飛所敗而還。自是由漢中入三巴者恆取道於此。五代梁乾化元年岐王李茂貞遣劉知俊侵蜀，圍王宗侃於安遠，遣使求救於蜀主，自中巴間行至泥溪，宋開禧二年吳曦叛，引金人入鳳州，興元帥程松亟趨米倉山，由中巴遁入閬州，復順流趨重慶。紹定四年蒙古入洋州，分遣其將莫哥自洋州趨米倉。蓋自興元達巴州不過五百里，達巴州則墊江以北盡皆震動，而閬中危難在肘腋間矣。夫漢中關川、陝之安危，立國於南北者所必爭也，而地利可不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