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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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1:59

太祖髙皇帝

建元元年春,正月甲辰,以江州刺史蕭嶷為都督荆、湘等八州諸軍事、荆州刺史,尚書左僕射王延之為江州刺史,安南長史蕭子良為督㑹稽等五郡諸軍事、㑹稽太守。初,沈攸之欲聚衆,開民相告,士民坐執役者甚衆。嶷至鎮,一日罷遣三千餘人。府州儀物,務存儉約,輕刑薄斂,所部大悅。 辛亥,以竟陵丗子?爲尚書僕射,進號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太傅道成以謝朏有重名,必欲引參佐命,以為左長史。嘗置酒與論魏、晉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勸晉文,死方慟哭,方之馮異,非知機也。朏曰:晉文世事魏室,必將身終北面;借使魏依唐、虞故事,亦當三讓彌髙。道成不悅。甲寅,以朏為侍中,更以王儉為左長史。 丙辰,以給事黄門侍郎蕭長懋為雍州刺史。 二月,丙子,邵陵殤王友卒。 辛巳,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代郡温泉。 甲午,詔申前命,命太傅贊拜不名。 己亥,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西宫。

三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甲辰,以太傅為相國,揔百揆,封十郡為齊公,加九錫,其驃騎大將軍、楊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乙巳,詔齊國官爵禮儀,竝倣天朝。丙午,以世子?領南豫州刺史。 楊運長去宣城郡還家,齊公遣人殺之。凌源令潘智與運長厚善,臨川王綽,義慶之孫也。綽遣腹心陳讚說智曰:君先帝舊人,身是宗室近屬,如此形勢,豈得久全!若招合内外,計多有從者。臺城内人常有此心,正苦無人建意耳。智即以告齊公。庚戌,誅綽兄弟及其黨與。 甲寅,齊公受策命,赦其境内。以石頭為世子宮,一如東宫。褚淵引何曾自魏司徒為晉丞相故事,求為齊官,齊公不許。以王儉為齊尚書右僕射,領吏部。儉時年二十八。夏四月壬申朔,進齊公爵為王,增封十郡。甲戌,武陵王贊卒,非疾也。丙戌,加齊王殊禮,進世子爲太子。辛卯,宋順帝下詔禪位于齊。壬辰,帝當臨軒,不肯出,逃于佛蓋之下。王敬則勒兵殿庭,以板輿入迎帝。太后懼,自帥閹人索得之。敬則啓譬令出,引令升車。帝收淚謂敬則曰:欲見殺乎?敬則曰:出居别宫耳。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帝泣而彈指曰:願後身世世勿復生天王家。宫中皆哭。帝拍敬則手曰:必無過慮,當餉輔國十萬錢。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謝朏在直,當解璽綬,陽為不知,曰:有何公事?傅詔云:解璽綬授齊王。朏曰:齊自應有侍中。乃引枕卧。傳詔懼,使朏稱疾,欲取兼人。朏曰:我無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東掖門,仍登車還宅。乃以王儉為侍中,解璽綬。禮畢,帝乗畫輪車岀東掖門,就東邸,問:今日何不奏鼓吹?左右莫有應者。右光祿大夫王琨,華之從父弟也,在晉世已為郎中,至是攀車獺尾慟哭曰:人以夀為歡,老臣以夀為戚。既不能先驅螻蟻,乃復頻見此事。嗚咽不自勝,百官雨泣。司空兼太保禇淵等奉璽綬,帥百官詣齊宫勸進,王辭讓未受。淵從弟前成安太守炤謂淵子賁曰:司空今日何在?賁曰:奉璽綬在齊大司馬門。炤曰:不知汝家司空將一家物與一家,亦復何謂!甲午,王即皇帝位于南郊,還宫,大赦,改元。奉宋順帝為汝隂王,優崇之禮皆倣。宋初築宫丹楊,置兵守衞之。宋神主遷汝隂廟,諸王皆降為公,自非宣力齊室,餘皆除國。獨置南康、華容、䓑鄉三國,以奉劉穆之、王弘、何無忌之後,除國者凡百二十人。二臺官僚依任攝職,名號不同,員限盈長者,别更詳議。以褚淵為司徒,賔客賀者滿座,禇炤歎曰:彦回少立名行,何意狓猖至此,門戸不幸,乃復有今日之拜。使彦回作中書郎而死,不當為一名士邪?名徳不昌,乃復有期。頥之夀淵固辭不拜。奉朝請河東裴顗上表,數帝過惡,掛冠徑去。帝怒,殺之。太子頥請殺謝朏,帝曰:殺之遂成其名,正應容之度外耳。久之,因事廢于家。帝問爲政於前撫軍行參軍沛國劉瓛,對曰:政在孝經,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陛下若戒前車之失,加之以寛厚,雖危可安;若循其覆轍,雖安必危矣。帝歎曰:儒者之言,可寳萬世! 丙申,魏主如崞山。 丁酉,以太子詹事張緒為中書令,齊國左衞將軍陳顯達為中䕶軍,右衞將軍李安民為中領軍。緒,岱之子兄也。 戊戌,以荆州刺史嶷為尚書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楊州刺史。 帝命群臣各言得失。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劉善明請除宋氏大明、泰始以來諸苛政細制,以崇簡易;又以為交州險逺,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大化創始,宜懐以恩徳。且彼?所出,唯有珠寳,實非聖朝所須之急。討伐之事,謂宜且停。給事黄門郎清河崔祖思亦上言,以為:人不學則不知道,此悖逆禍亂所由生也。今無員之官,空受祿秩,彫耗民財。宜開文武二學,課臺府州國限外之人,各從所樂,依方習業。若有廢惰者,遣還故郡;經藝優殊者,待以不次。又,今陛下雖履節儉,而群下猶安習侈靡,宜褒進朝士之約素清修者,貶退其驕奢荒淫者,則風俗可移矣。宋元嘉之世,凡事皆責成郡縣。世祖徵求急速,以郡縣遲緩,始臺使督之。自是使者所在旁午,競作威福,營私納賂,公私勞擾。㑹稽太守聞喜公子良上表極陳其弊,以為臺有求須,但明下詔敕,為之期㑹,則人思自竭;若有稽違,自依紏坐之科。今雖臺使盈湊,㑹取正屬所辦,徒相疑憤,反更淹懈。宜悉停臺使。員外散騎郎劉思効上言:宋自大明以來,漸見雕弊,徴賦有加,而天府尤貧。小民嗷嗷,殆無生意,而貴族富室,以侈麗相髙,乃至山澤之民不敢采食其水草。陛下宜一新王度,革正其失。上皆加褒賞,或以表付外,使有司詳擇所宜奏行之。己亥,詔二宫諸王悉不得營立屯邸,封略山湖。 魏主還平城。 魏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目辰、長安鎮將陳提等皆坐貪殘不法,洛侯、目辰伏誅,提徙邊。又詔以候官千數,重罪受賕不列,輕罪吹毛發舉,宜悉罷之;更置謹直者數百人,使防邏街衢,執喧鬪而已。自是吏民始得安業。 自泰始以來,内外多虞,將帥各募部曲,屯聚建康。李安上表,以自非淮北常備外,餘軍悉皆輸遣,若親近宜立隨身者,聽限人數。上從之。 五月辛亥,詔断衆募。 壬子,上賞佐命之功,禇淵、王儉等進增爵戸各有差。處士何㸃謂人曰:我作齊書已竟。賛云:淵既世族,儉亦國華,不頼舅氏,遑卹國家。㸃,尚之之孫也。淵母,宋始安公主;繼母吳郡公主,又尚巴西公主。儉母武康公主,又尚陽羨公主,故㸃云然。 己未,或走馬過汝隂王之門,衛士恐有為亂者,奔入殺王,而以疾聞,上不罪而賞之。辛酉,殺宋宗室隂安公爕等,無少長皆死。前豫州刺史劉澄之,遵考之子也,與禇淵善,淵為之固請曰:澄之兄弟不武,且於劉宗又踈,故遵考之族獨得免。 丙寅,追尊皇考曰宣皇帝,皇妣陳氏曰孝皇后。 丁卯,封皇子鈞為衡陽王。 上謂兖州刺史垣崇祖曰:吾新得天下,索虜必以納劉昶為辭,侵犯邊鄙。壽陽當虜之衝,非卿無以制此虜也。乃徙崇祖為豫州刺史。 六月丙子,誅游擊將軍姚道和,以其貳於沈攸之也。 甲子,立太子?為皇太子,皇子嶷為豫章王,映為臨川王,暠為安成王,鏘為鄱陽王,鑠為桂陽王,鑑為廣陵王,皇孫長懋為南郡王。 乙酉,葬宋順帝于遂寜陵。 帝以建康居民舛雜,多姦盜,欲立符伍以相檢括。右僕射王儉諫曰:京師之地,四方輻凑,必也持符,於事既煩,理成不曠。謝安所謂不爾,何以為京師也。乃止。 初,交州刺史李長仁卒,從弟叔獻代領州事,以號令未行,遣使求刺史於宋。宋以南海太守沈煥為交州刺史,以叔獻為煥寜逺司馬、武平、新昌二郡太守。叔獻旣得朝命,人情服從,遂發兵守險,不納煥。煥停鬱林,病卒。秋,七月,丁未,詔曰:交阯比景,獨隔書朔,斯乃前運方季,因迷遂徃,宜曲赦交州。即以叔獻為刺史,撫安南?。 魏葭蘆鎮主楊廣香請降,丙辰,以廣香為沙州刺史。 八月,乙亥,魏主如方山;丁丑,還宫。 上聞魏將入冦,九月,乙巳,復以豫章王嶷為荆、湘二州刺史,都督如故;以臨川王映為楊州刺史。 丙午,以司空禇淵領尚書令。 壬子,魏以侍中、司徒、東陽王丕為太尉,侍中、尚書右僕射陳建為司徒,侍中、尚書代人茍頽為司空。 己未,魏安樂厲王長樂謀反,賜死。庚申,魏隴西宣王源賀卒。 冬,十月,己巳朔,魏大赦。癸未,汝隂太妃王氏卒,諡曰宋恭皇后。 初,晉夀民李烏奴與白水氐楊成等冦梁州,梁州刺史范柏年說降。烏奴擊楊成等,破之。及沈攸之事起,柏年遣兵出魏興,聲云入援,實候望形勢。事平,朝廷遣王玄邈代之,詔柏年與烏奴俱下。烏奴勸柏年不受代,柏年計未决。玄邈已至,柏年乃留烏奴於漢中,還至魏興,盤桓不進。左衛率豫章胡諧之嘗就柏年求馬,柏年曰:馬非狗也,安能應無已之求!待使者甚薄。使者還,語諧之曰:柏年云:胡諧之何物狗,所求無厭。諧之恨之,譖於上曰:柏年恃險聚衆,欲專據一州。上使雍州刺史南郡王長懋誘柏年,啓為府長史。柏年至襄陽,上欲不問,諧之曰:見虎格得而縱上山乎?甲午,賜柏年死。李烏奴叛入氐,依楊文弘,引氐兵千餘人冦梁州,陷白馬戌。王玄邈使人詐降誘烏奴,烏奴輕兵襲州城,玄邈伏兵邀擊,大破之,烏奴挺身復走入氐。初,玄邈為青州刺史,上在淮隂,為宋太宗所疑,欲北附魏,遣書結玄邈。玄邈長史清河房叔安曰:將軍居方州之重,無故舉忠孝而弃之,三齊之士寜蹈東海而死耳,不敢隨將軍也。玄邈乃不荅,上書。及罷州,還至淮隂,嚴軍直過至建康,啓太宗稱上有異志。及上為驃騎,引為司馬,玄邈甚懼,而上待之如初。及破烏奴,上曰:玄邈果不負吾意遇也!叔安為寜蜀太守,上賞其忠正,欲用為梁州,會病卒。 十一月,辛亥,立皇太子妃裴氏。 癸丑,魏遣假梁郡王嘉督二將出淮、隂,隴西公琛督三將出廣陵,河東公薛虎子督三將出夀陽,奉丹楊王劉昶入冦、許。昶以克復舊業,世胙江南,稱藩于魏。蠻酋桓誕請為前驅,以誕為南征西道大都督。義陽民謝天盖自稱司州刺史,欲以州附魏,魏樂陵鎮將韋珍引兵渡淮應接。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蕭恵㓪將二千人助司州刺史蕭景先討天盖,韋珍略七千餘户而去。景先,上之從子也。南兖州刺史王敬則聞魏將濟淮,委鎮還建康,士民驚散。既而魏竟不至。上以其功臣,不問。上之輔宋也,遣驍騎將軍王洪範使柔然,約與共攻魏。洪範自蜀出吐谷渾,歴西域,乃得逹。至是柔然十餘萬冦魏至塞上而還。是嵗,魏詔中書監髙允議定律令,允雖篤老,而志識不衰。詔以允家貧養薄,令樂部絲竹十人五日一詣允,以娛其志。朝晡給膳,朔望致牛酒,月給衣服綿絹,入見則備几杖,問以政治。 契丹莫賀弗勿干帥部落萬餘口入附于魏,居白狼水東。

二年春正月戊戌朔,大赦, 以司空禇淵為司徒,尚書右僕射王儉為左僕射,淵不受。 辛丑,上祀南郊。魏隴西公琛等攻㧞馬頭戍,殺太守劉從。乙卯,詔内外纂嚴,發兵拒魏。徴南郡王長懋為中軍將軍,鎮石頭。魏廣川王略卒。 魏師攻鍾離,徐州刺史崔文仲擊破之。文仲遣軍主崔孝伯渡淮,攻魏茌眉戍主龍得侯等,殺之。文仲,祖思之族人也。羣蠻依阻山谷,連帶荆、湘、雍、郢、司五州之境,聞魏師入宼官,盡發民丁。南襄城蠻秦逺乗虛宼潼陽殺縣令,司州蠻引魏兵冦平昌,平昌戍主荀元賔擊破之。北上黄蠻文勉徳冦汶陽,汶陽太守戴元賔弃城奔江陵。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劉伾緒將千人討之,至當陽,勉徳請降秦,逺遁去。魏將薛道標引兵趣夀陽,上使齊郡太守劉懐慰作冠軍將軍薛淵書以招道標。魏人聞之,召道標還,使梁郡王嘉代之。懐慰,乗民之子也。二月,丁卯朔,嘉與劉昶冦夀陽,將戰,昶四向拜將士,流涕縱横,曰:願同戮力以雪讎恥!魏步騎號二十萬,豫州刺史垣崇祖集文武議之,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皆曰:昔佛狸入冦,南平王士卒完盛,數倍於今,猶以郭大難守,退保内城,且自有肥水,未嘗堰也,恐勞而無益。崇祖曰:若弃外城,虜必據之,外修樓櫓,内築長圍,則坐成擒矣。守郭築堰,是吾不諌之策也。乃於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築小城,周為深塹,使數千人守之,曰:虜見城小,以為一舉可取,必悉力攻之,以謀破堰。吾縱水衝之,皆爲流尸矣。魏人果蟻附攻小城。崇祖著白沙㡌,肩輿上城,晡時决堰下水,魏攻城之衆漂墜塹中,人馬溺死以千數。魏師退走, 謝天蓋部曲殺天蓋以降。 宋自孝建以來,政綱㢮紊,簿籍訛謬。上詔黄門郎會稽虞玩之等更加檢定,曰:黄籍,民之大紀,國之治端。自頃巧偽日甚,何以釐革?玩之上表,以為:元嘉中,故光禄大夫傳隆年出七十,猶手自書籍,躬加隱校。今欲求治取正,必在勤明令長。愚謂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為正,更立明科,一聽首悔。迷而不返,依制必戮;若有虚昧,州縣同科。上從之。 上以羣蠻數為叛亂,分荆、益置巴州以鎮之。壬申,以三巴校尉明慧昭為巴州刺史,領巴東太守。是時,齊之境内有州二十三,郡三百九十,縣千四百八十五。 乙酉,崔文仲遣軍主陳靖拔魏竹邑,殺戍主白仲都;崔叔延破魏睢陵,殺淮陽太守梁惡。 三月,丁酉朔,以侍中西昌侯鸞為郢州刺史。鸞,帝兄始安貞王道生之子也,早孤,為帝所養,恩過諸子。 魏劉昶以雨水方降,表請還師,魏人許之。丙午,遣車騎大將軍馮熈將兵迎之。 夏,四月,辛巳,魏主如白登山。五月,丙申朔,如火山。壬寅,還平城。 自晉以來,建康宫之外城唯設竹籬而有六門,㑹有發白虎,樽者言白門三重關,竹籬穿不完。上感其言,命改立都牆。 李烏奴數乗間出冦梁州,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王圖南將益州兵從劒閣掩擊之。梁、南秦二州刺史崔慧景發梁州兵屯白馬,與圖南覆背擊烏奴,大破之,烏奴走保武興。慧景,祖思之族人也。 秋,七月,辛亥,魏主如火山。 戊午,皇太子穆妃裴氏

卒。詔南郡王長懋移鎮西州, 角城戍主舉城降魏。秋,八月,丁酉,魏遣徐州刺史梁郡王嘉迎之,又遣平南將軍郎大檀等三將出胊城,將軍白吐頭等二將出海西,將軍元泰等二將出連口,將軍封延等三將出角城,鎮南將軍賀羅出下蔡,同入冦。 甲辰,魏主如方山;戊申,遊武州山石窟寺;庚戌,還平城。 崔慧景遣長史裴叔保攻李烏奴於武興,為氐王楊文弘所敗。 九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丙午,柔然遣使來聘。 汝南太守常元真、龍驤將軍胡青苟降於魏。 閏月辛巳,遣領軍李安民循行清、泗諸戍以備魏。 魏梁郡王嘉帥衆十萬圍朐山,胊山戍主玄元度嬰城固守,青、冀二州刺史范陽盧紹之遣子奐將兵助之。庚寅,元度大破魏師。臺遣軍主崔靈建等將萬餘人自淮入海,夜至,各舉兩炬,魏師望見,遁去。 冬,十月,王儉固請解選職,許之。加儉侍中,以大子詹事何戢領選。上以戢資重,欲加常侍,褚淵曰:聖㫖每以蟬冕不宜過多,臣與王儉既已左珥,若復加戢,則八座遂有三貂;若帖以驍、游,亦為不少。乃以戢為吏部尚書,加驍騎將軍。 甲辰,以沙州刺史楊廣香為西秦州刺史,又以其子炅為武都太守。 丁未,魏以昌黎王馮熈為西道都督,與征南將軍桓誕出義陽,鎮南將軍賀羅出鍾離,入冦 淮北,四州民不樂屬魏,常思歸江南,上多遣間諜誘之。於是徐州民桓標之、兖州民徐猛子等所在蠭起為冦盜,聚衆保伍固,推司馬朗之為主。魏遣淮陽王尉元、平南將軍薛虎子等討之。十一月,戊寅,丹楊尹王僧䖍上言:郡縣獄相承有上湯殺囚,名為救疾,實行?暴,豈有死生大命而濳制下邑!愚謂囚病必先刺郡,求職司與醫對共診驗;逺縣,家人省視,然後處治。上從之。 戊子,以楊難當之孫後起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鎮武興。 十二月,戊戌,以司空褚淵為司徒。淵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虜功曹劉祥從側過,曰: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障何益!淵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祥,穆之之孫也。祥好文學,而性韻剛踈,撰宋書,譏斥禪代。王儉密以聞,坐徙廣州而卒。太子宴朝臣於玄圃,右衛率沈文季與褚淵語相失,文季怒曰:淵自謂忠臣,不知死之日何面目見宋明帝!太子笑曰:沈率醉矣! 壬子,以豫章王嶷爲中書監、司空、楊州刺史,以臨川王映爲都督荆、雍等九州諸軍事、荆州刺史。 是歲,魏尚書令王叡進爵中山王,加鎮東大將軍,置王官二十二人,以中書侍郎鄭羲為傳,郎中令以下皆當時名士。又拜叡妻丁氏為妃。

三年春正月,封皇子鋒為江夏王。 魏人冦淮陽,圍軍主成買於甬城。上遣領軍將軍李安民為都督,與軍主周盤龍等救之。魏人緣淮大掠,江北民皆驚走渡江,成買力戰而死。盤龍之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陳深入,魏以萬餘騎張左右翼圍之。或告盤龍云:奉叔已没。盤龍馳馬奮矟,直突魏陳,所向披靡。奉叔已出,復入求盤龍父子。兩騎縈擾,魏數萬之衆莫敢當者,魏師遂敗,殺傷萬計。魏師退,李安民等引兵追之,戰於孫溪渚,又破之。己卯,魏主南廵,司空苟頹留守。丁亥,魏主至中山。 二月,辛卯朔,魏大赦。 丁酉,游擊將軍桓康復敗魏師於淮陽,進攻樊諧城,拔之。 魏主自中山如信都;癸卯,復如中山。庚戍,還至肆州。沙門法秀以妖術惑衆,謀作亂於平城,苟頽帥禁兵收掩,悉擒之。魏主還平城。有司囚法秀,加以籠頭鐵鎻,無故自解。魏人穿其頸骨,祝之曰:若果有神,當令穿肉不入。遂穿以徇,三日乃死。議者或欲盡殺道人,馮太后不可,乃止。垣崇祖之敗魏師也,恐魏復冦淮北,乃徙下蔡戍於淮東。既而魏師果至,欲攻下蔡,聞其内徙,欲夷其故城。己酉,崇祖引兵渡淮擊魏,大破之,殺獲千計。 晉、宋之際,荆州刺史多不領南蠻校尉,别以重人居之。豫章王嶷為荆、湘二州刺史,領南蠻。嶷罷,更以侍中王奐為之。奐固辝曰:西土戎燼之後,痍毁難復,今復割撤太府,制置偏校,崇望不足助彊,語實交能相弊。且資力既分,職司增廣,衆勞務倍,文桉滋煩,竊以為國訃非允。癸丑,罷南蠻校尉官。 三月,辛酉朔,魏主如肆州;己巳,還平城。 魏法秀之亂,事連蘭臺,御史張求等百餘人,皆以反法當族。尚書令王叡請誅首惡,宥其餘黨,乃詔:應誅五族者降為三族,三族者門誅;門誅,止其身,所免千餘人。 夏,四月,己亥,魏主如方山。馮太后樂其山川,曰:它日必葬我於是,不必祔山陵也。乃為太后作夀陵,又建永固石室於山上,欲以為廟。桓標之等有衆數萬,寨險求援。庚子,詔李安民督諸將往迎之,又使兖州刺史周山圖自淮入清,倍道應接。淮北民桓磊磈破魏師於抱犢固,李安民赴救遲留,標之等皆為魏所滅,餘衆得南歸者尚數千家,魏人亦掠三萬餘口歸平城。 魏任城康王雲卒。 五月,壬戌,鄧至王像舒遣使入貢于魏。鄧至者,羗之别種,國於宕昌之南。六月,壬子,大赦。 甲辰,魏中山宣王王叡卒。叡疾病,太皇太后、魏主屢至其家視疾;及卒,贈太宰,立廟於平城南,文士為叡作哀詩及誄者百餘人。及葬,自稱親姻義舊,縗絰哭送者千餘人。魏主以叡子中散大夫襲代叡為尚書令,領吏部曹。 戊午,魏封皇叔簡為齊郡王,猛為安豐王。

秋,七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上使後軍參軍車僧朗使於魏。甲子,僧朗至平城,魏主問曰:齊輔宋日淺,何故遽登大位?對曰:虞、夏登庸,身陟元后;魏、晉匡輔,貽厥子孫。時宜各異耳。 辛酉,柔然别帥他稽帥衆降魏,

楊文弘遣使請降,詔復以為北秦州刺史。先是,楊廣香卒,其衆半奔文弘,半奔梁州。文弘遣楊後起進據白水,上雖授以官爵,而隂敕晉夀太守楊公則使伺便圖之。 宋昇明中,遣使者殷靈誕、荀昭先如魏,聞上受禪。靈誕謂魏典客曰:宋、魏通好,憂患是同。宋今滅亡,魏不相救,何用和親?及劉昶入冦,靈誕請為昶司馬,不許。九月,庚午,魏閱武於南郊,因宴群臣,置車僧朗於靈誕下,僧朗不肯就席,曰:靈誕昔為宋使,今為齊民,乞魏主以禮見處。靈誕遂與相忿詈。劉昶賂宋降人解奉君於㑹,刺殺僧朗,魏人收奉君誅之,厚送僧朗之䘮,并靈誕等南歸。及世祖即位,昭先具以靈誕之語啓聞,靈誕坐下獄死。 辛未,柔然主遣使來聘,與上書,謂上為足下,自稱曰

吾。遺上師子皮袴褶,約共伐魏。 魏尉元蔚虎子克五固,斬司馬朗之,東南諸州皆平。尉元入為侍中、都曹尚書。薛虎子為彭城鎮將,遷徐州刺史。時州鎮戍兵,資絹自隨,不入公庫。虎子上表,以為國家欲取江東,先須積穀彭城,切惟在鎮之兵,不減数萬,資糧之絹,人十二匹,用度無凖,未及代下,不免飢寒。公私損費。今徐州良田十萬餘頃,水陸肥沃,清汴通流,足以溉灌。若以兵絹市牛,可得萬頭,興置屯田,一嵗之中,且給官食。半兵芸殖,餘兵屯戍,且耕且守,不妨捍邊。一年之收,過於十倍之絹;蹔時之耕,足充數載之食。於後兵資,皆貯公庫,五稔之後,穀帛俱溢,非直戍卒豐飽,亦有吞敵之勢。魏人從之。虎子為政有惠愛,兵民懐之。㑹沛郡太守邵安、下邳太守張攀,以?汙為虎子所案,各遣子上書,告虎子與江南通。魏主曰:虎子必不然。推桉果虛。詔安、攀皆賜死,二子各鞭一百。吐谷渾王拾寅卒,世子度易侯立。冬,十月,戊子朔,以度易侯為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 魏中書令高閭等更定新律成,凡八百三十二章,門房之誅十有六,大辟二百三十五,雜刑三百七十七。 初,高昌王闞伯周卒,子義成立,是嵗,其從兄首歸殺義成,自立。高車王可至羅殺首歸兄弟。以敦煌張明為高昌王。國人殺明,立馬儒為王。

四年春正月壬戌,詔置斈生二百人,以中書令張緒為國子祭酒。 甲戌,魏大赦。 三月庚申,上召司徒褚淵、尚書左僕射王儉受遺詔輔太子。壬戌,殂于臨光殿,太子即位,大赦。高帝沉深有大量,博斈能文,性清儉,主衣中有玉導上敇中書曰:留此正是興長病源。即命擊碎。仍桉檢有何異物,皆隨此例。每曰:使我治天下十年,當使黄金與土同價。 乙丑,以褚淵錄尚書事,王儉為侍中、尚書令,車騎將軍張敬兒開府儀同三司。丁卯,以前將軍王奐為尚書左僕射。庚午,以豫章王嶷為太尉。庚辰,魏主臨虎圈,詔曰:虎狼猛暴,取捕之日,每多傷害,既無所益,損費良多。從今勿復捕貢。 夏,四月,庚寅,上大行諡曰高皇帝,廟號太祖。丙午,葬秦安陵。 辛卯,追尊穆妃為皇后。六月,甲申朔,立南郡王長懋爲皇太子。丙申,立太子妃王氏。妃,琅邪人也。封皇子聞喜公子良為竟陵王,臨汝公子卿為廬陵王,應城公子敬為安陸王,江陵公子懋為晉安王,枝江公子隆為隨郡王,子真為建安王,皇孫昭業為南郡王。 司徒褚淵寢疾,自表遜位,世祖不許。淵固請懇切,癸卯,以淵為司空,領驃騎將軍,侍中、錄尚書如故。 秋,七月,魏發州郡五萬人治靈丘道。 吏部尚書濟陽江謐,性諂躁,太祖殂謐恨不豫顧命;上即位,謐又不遷官,以此怨望誹謗。㑹上不豫。謐詣豫章王嶷請閒,曰:至尊非起疾,東宮又非才,公今欲作何計?上知之,使御史中丞沈冲奏謐前後罪惡。庚寅,賜謐死。 癸卯,南康文簡公褚淵卒。世子侍中賁恥其父失節,服除,遂不仕,以爵讓其弟蓁,屏居墓下終身。九月,丁巳,以國哀罷國子學。 氐王楊文弘卒,諸子皆幼,乃以兄子後起為嗣。九月,辛酉,魏以後起為武都王,文弘子集始為白水太守。既而集始自立為王,後起擊破之。 魏以荆州巴氐擾亂,以鎮西大將軍李崇為荆州刺史。崇,顯祖之舅子也。將之鎮,敕發陜、秦二州兵送之。崇辭曰:邉人失和,本怨刺史,今奉詔代之,自然安靖。但須一詔而已,不煩發兵自防,使之懐懼也。魏朝從之。崇遂輕將數十騎馳至上洛,宣詔慰諭,民夷帖然。崇命邊戍掠得齊人者悉還之,由是齊人亦還其生口二百許人。二境交和,無復烽燧之警。久之,徙兖州刺史。兖土舊多劫盜,崇命村置一樓,樓皆懸鼓,盜發之處亂擊之,旁村始聞者,以一擊為節,次二次三,俄頃之間,聲布百里。皆發人守險要,由是盜發,無不擒獲。其後諸州皆效之,自崇始也。 辛未,以征南將軍王僧䖍

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以尚書右僕射王奐為湘州刺史。宋故建平王景素、主簿何昌㝢、記室王摛及所舉秀才劉璡前後上書陳景素徳美,為之訟?。冬,十月,辛丑,詔聽以士禮還葬舊瑩。璡,瓛之弟也。 十一月,魏髙祖將親祀七廟,命有司具儀法,依古制備牲牢器服及樂章。自是四時常祀皆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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