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軒賦

縮軒賦

戴子旣為縮軒扵，剡居之西，有客過之，哂然而嘆曰：戴子将隱乎，抑将以為徳乎？何其志之高而言之謙也。戴子曰：不然。吾三十年行乎功名之途，而渉扵是非之林，及今年漸衰而始休，業無成而多悔，進不能有為。扵時以光宗姻起門?，退不能資其所自力，以樹田園，活尊稚，七暑而一葛，十晡而九糜，皇皇乎徒勤而無所施，荒荒乎内怵愓而人莫之知。支?巢以竄伏，?憇?而逃㠊。盖不武以成怯，非能髙而為卑，而何暇扵隱，何以為徳㢤。客曰：子不觀扵南山之熊、東海之鯨魚乎？夫南山之熊，人知其勇也，然而未嘗狎扵郊，豈不知夫郊之獲為飽□□如使日日而見之，則人得以輕其勇矣。東海之鯨魚，其怒也，能覆千斛之舟，習扵海者未嘗遇而覆其舟也。今夫能言之士，聴先生之說以逰扵千萬人之都，與操利業以闖伺扵四通八逹之市，人人志扵取也。趨喜而違怒，據安而遜危，其事良苦矣。有一不當意，而無尺寸之地以居其躬，子不匿避之，而欲以常盛之名揭乎必趨之衝，此豈徒無得而巳，殆難知其所經。故曰，寡求而少願者，守身之寶也。不爭而善譲者，逺災之道也。且夫華燁者老而歸根，飾美者勞而返素。火以晦傳燼，暦以退合度。子母以昔之掲掲而病今之齪齪，安知非子徳之将就而樂其夸也。官?薄猶賢扵無名，居雖隘猶愈扵無家，三遇兵而不死，一謀歸而就成。心懷貞士之操，身漏閒民之征。一以子為傭胥，亦或以為夫，一以子為羈雌，亦或以為雄。熈熈乎，蚩蚩乎，無譽無䜛，人不得以錮子之銜；無勢無辱，天不得以制子之梏。子扵，此猶不足，顧今之側肩曲項、擎拳累足以求伸者，寜得如子之縮乎？察子之介介，誠有所缺。然子且自視，孰與古之黔婁菜蕪賢？黔婁賢而死不衾，菜蕪賢而生無炊，子敢望豐衣給食乎？㢤。姑務縮而圖之。縮扵貲者康，縮扵力者強，縮扵名者良，縮扵徳者百世不忘。故今登子之軒，嘉子之?，将闊略乎隘夫曲士之節，而蕩摩扵大賢君子之事，扵子何如？戴子聞其言，始而蹙然若無所容，旣而渙然以怡矣，久而恢然扵中，忘其居之約而身之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