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

杜牧

牧爲御史，分務洛陽。時李司徒愿罷鎭閑居，聲妓豪侈，洛中名士咸謁之。李高會朝客，杜持憲不敢邀致。杜遣座客逹意，願預斯㑹，李不得巳邀之。杜獨坐南行，瞪目注視，引滿三巵。問李云：聞有紫雲者孰是？李指之。杜凝睇良乆曰：名不虛得，宜以見惠。李俯而笑，諸妓亦回首破顔。杜又自飲二爵，朗吟而起曰：華堂今日綺筵開，誰喚分司御史來。忽發強言驚滿座，三行紅粉一時廻。氣意閑逸，傍若無人。牧不拘細行，故詩有十年一覺楊州夢，唯有青樓薄倖名。吳武陵以阿房宫賦薦於崔郾，遂登弟郾。東都放榜，西都過堂，牧詩曰：東都放榜未開花，三十三人走馬廻。秦地少年多釀酒，即將春色入?來。牧佐宣城幕，逰湖州剌史崔君張水戯使州人畢觀，令牧間行閲竒麗，得垂髫者十餘歳。後十四年，牧剌湖州，其人已嫁生子矣，乃悵而爲詩曰：自是尋春去校遲，不湏惆悵怨芳時。狂風落盡深紅色，緑葉成隂子滿枝。杜秋娘詩序曰：杜秋，金陵女也。年十五，爲李錡之妾。後錡叛，㓕籍之入宫，有寵於景陵。穆宗即位，秋爲皇子傳姆。皇子壯，封漳王。鄭注用事，誣丞相欲去異巳者，指王爲根。王被罪廢削，秋因賜歸故鄉。予過金陵，感其窮且老，爲之賦詩曰：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其間杜秋者，不勞朱粉施。老濞即山鑄，後庭千娥眉。秋持玉斝飲，與唱金鏤衣。濞旣白首叛，秋亦紅淚滋。吳江落日渡，㶚㟁緑楊垂。聮?見天子，盼眄獨依依。椒璧懸錦幕，鏡奩蟠蛟螭。低鬟認新寵，窈窕復融怡。月上白壁門，桂影凉參?。金階露新重，閑捻紫簫吹。莓苔夾城路，南菀鴈初飛。紅粉羽林仗，獨賜辟邪旗。歸來煑豹胎，饜飫不能飴。咸池昇日慶，銅雀分香悲。雷音後車逺，事徃落花時。鷰禖得皇子，壯髪緑緌緌。?堂授傳姆，天人親捧持。虎晴珠絡褓，金盤犀鎭幃。長楊射熊羆，武帳弄啞咿。漸抛竹馬劇，稍出舞鷄竒。靳蔪整冠佩，侍宴坐瑶池。眉宇儼圖?，神秀射朝輝。一尺桐偶人，江充知自欺。王幽茅土削，秋放故鄕歸。觚稜拂斗極，廻首尚遲遲。四朝三十載，似夢復疑非。潼?識舊吏，毛髪巳如?。却喚吳江渡，舟人那得知。歸來四鄰攺，荗菀草菲菲。清血灑不盡，仰天知問誰。寒衣一疋素，夜借鄰人機。我昨金陵過，聞之爲歔欷。自古皆一貫，變化安能推。夏姫㓕兩國，逃作巫臣姫。西子下姑蘇，一舸逐䲭夷。織室魏豹俘，作漢太平基。悞置代籍中，兩朝尊毋儀。光武紹高祖，本係生唐兒。珊瑚破高齊，作婢春黃糜。蕭后去楊州，?厥爲閼氏。女子固不定，士林亦難期。射鉤後呼父，釣翁王者師。無國要孟子，有人毀仲尼。?因逐客令，柄歸丞相斯。安知魏齊首，見斷簣中屍。給䘮蹷張軰廊廟，冠峨危。珥貂七葉貴。何妨戎虜支。蘇武却生返。鄧通終死饑。主張旣難測。飜復亦相宜。地盡有何物。天外復何之。指何爲而捉。足何爲而馳。耳何爲而聽。目何爲而窺。巳身不自暁。此外何思惟。因傾一樽酒。題作杜秋詩。愁來獨長詠。聊可以自怡。牧初自宣城幕除官入京，有詩留别云：同來不得同歸去，故國逢春寂寥後。二十餘年，連典四郡，自湖州拜中書舎人。題汴河云：自憐流落西歸疾，不見春風二月時。至京果卒。或曰：舎人未爲流落而遽及之，魄巳喪矣。

煙着樹姿嬌，雨餘山態活。四海一家無一事，將軍携劒泣霜毛。山宻夕陽多，人稀芳草逺。仙掌月明孤影過，長門燈暗幾聲來。

右張爲取爲主客圖：

清時有味是無能，閑愛孤雲靜愛僧。欲把一麾江海去，樂遊原上望昭陵。牧赴吳興登樂逰原之作。

骨清年少眼如冰，鳳羽參差五色層。天上騏驎時一下，人間不獨有餘陵。

青山隱隱水揺揺，秋盡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䖏學吹簫。

楚鄕寒食橘花時，野渡臨風駐綵旗。草色連雲人去住，水紋如縠燕參差。

蟪姑寜與雪霜期，賢哲難教俗士知。可憐正觀太平後，天且不留封德?。

長空澹澹孤鳥没，萬古消沉向此中。㸔取漢家何似業，五陵無樹起秋風。

登池州九峰樓寄張祐云：百感?來不自由，角聲孤起夕陽樓。碧山終日思無盡，芳草何年恨即休。睫在目前人不見，道非身外更何求。誰人得似張公子，千首詩輕萬戸侯。

過華清宫云：長安廻望綉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道荔枝來。又云：新豐緑樹起紅埃，數騎漁陽探使廻。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來。李義山作杜司勲詩云：高樓風雨歎斯文，短翼差池不及群。刻意傷春復傷别，人間唯有杜司勲。又云：杜牧司勲字牧之，清秋一首杜秋詩。前身應是梁江揔，名緫還曾字緫持。心鐡巳從千鏌利，??休嘆雪霜垂。漢江逺吊西江水，羊祜韋丹盡有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