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華黄先生文集卷苐三十四續藁三十一

金華黄先生文集卷苐三十四續藁三十一

墓誌銘

門人編次。

項可立墓誌銘

予為項君可立銘其大父墓。後六年而君卒，又九年而葬，又三年而君之子師周始以狀走亰師，問銘于予。㑹予方有史事，及得謝而歸，又三年，乃克為之。君姓項氏，諱詗，可立字也。其先自台之仙居徙温之永嘉，後復自永嘉徙台之臨海。臨海故為章安縣，今所居章安縣，即舊縣所治也。五世祖璣、髙、祖恵、曾祖駰，當宋南渡，?遭時多故，並隠弗仕。大父良材，郷貢進士，予所為作銘者也。妣翟氏、張氏。父鼎，迪功郎蜀郡虞公集銘其墓。妣毛氏，由迪功而上，考諸前銘可見已。?！君之大父有徳于里中，人至今思之。　　國兵南伐，偶為卒所得，将剚刃焉，忽撓而曲易以他刃。復然。卒駭曰：此天所保護，必有積徳，後當生好人。遂舎之而去。及君之生，質貌魁偉，自少倜儻尚氣，皆與大父?，人以為好人之驗。稍長，卓然有志于古，不妄與人交，?造詣必一時名人。甞為詩，持以謁天㳺陳先生孚，一見稱其善學李長吉君，盖未之學，特暗與之合耳。時君甫弱冠，天㳺謂曰：子固他日之善鳴者。觀其丰葺間婉若明金翠羽，流麗雲屏，能稍加鞭辟，入於義理，則其縁飾萬物之情，當變而為鑑鏘清廟之音矣。遂介之見此廬翕先生森，又介此廬見右堂陳先生天瑞，而卒業焉。既而歸，讀書于嵩隠。嵩隠者，五世祖徳處也。去家僅一里所，由山麓縁綫路上絶磴，穿石扉而入，群峰環合，中更平衍，清池方竹，超然如在世外。四方士友及里中子弟負笈而至者，傾所儲以給之，無少厭?。饑人多採草根木皮以食，有虎出為害，君移文誚山神而逐之。是夕虎至舎外、據地大吼。林風震撼、崖石迸落。少選，聲漸悲。俄悄然無聞。開户視之，屏迹去矣。君蔵修息㳺于其間者十年，于書無不讀，而䔍好經學。謂聖人修六經、始以明人倫于道之常、終以扶世教于道之變。易首乾坤，先陽後隂，君臣之常道正矣。終于未濟，則隂陽失位，非變乎？書始于二典，堯之遜位于舜，君道之正也。終以秦誓，繼王者之誓，非變乎？詩始于二南，周之以服事殷，臣道之正也。終以魯頌，繼天子之頌，非變乎？至于禮壊樂崩，則春秋不得不作。首書元年春王正月。正始也。末書西狩獲麟示變也。聖人之示變于其終。所以俟後聖復常道于已變也。又以為六經之有春秋修道立教之義剖斷始明。尢致意焉。延祐?有　　詔著取士令。郡縣?居就試于郷闈。而君雅不喜效新進之士作科塲語，以求合有司繩尺，故屢試而屢却，未始以得失為欣戚也。君素為吴越間學者?敬服，争奉禮幣迎致而師事之。久客于外，行槖所有，悉送于家，以具甘旨，一豪不敢私。逹官大人有欲薦之于朝者，辭以母老不可，逺逰而止。季弟某，從君㳺久，既壯，為之授室，其費一以身任之。永康胡先生長孺，號㢘介，休官而家益貧，寓杭之青蓮佛舎以殁。君夙為所奬重，經紀其䘮事甚力，裒輯其遺文，將刻梓以行而未果也。中?不踐塲屋，歸侍親庭，杜門不出，遇風日清羙間，與一二勝流盤礴金鼇峰上，而寄情于漁釣人或繪為金鼇釣隠圗，其歆慕之如此。甞患渴，竟以其疾至于大故。君生于前至元戊寅某月某日甲子，卒于後至元戊寅五月丙午，享年六十有一。臨将屬纊，神色不亂，語師周曰：吾與爾永訣矣。吾母垂白在堂，而不得盡終養之孝；爾年甫及成童，而不盡撫育之恩。吾既為明時，棄物以就磨㓕，爾當竭力奉吾母以及爾母，厲志于學，以無沗前人。勉乎哉！傷乎哉！言訖而逝。母哭之，慟絶而蘇，弔者皆哭盡哀，俟殮畢乃退。娶王氏，後十年卒。子男一人，即師周陳氏出也。女二人，適王光讓、黄應騘。師周卜宅兆于臨海保樂郷安仁里鳯山五世祖墓之側，以至正七年冬十一月已卯，奉君柩葬焉。君?著有春秋繤義二十卷、詩文若干卷，蔵于家。君殁，師周年?十五，凢狀所述，多質于君仲弟某而得之也。予與君為文字交，非一日，君生後于予而先予死。予之庸謭誖耄，固不足任吾友不朽之託。然以師周不逺四千里奉君治命而来有請，業已心許之，安可無以存掛劒之義乎！銘以慰君，亦以慰其嗣人云爾。銘曰：天之生物，其成實難。胡底于成，而卒棄捐。有木于斯。植彼中野。由其萌芽。至于拱把。沐浴時雨。膏液也豊。行柯布葉。干雲蔽空。人指其材。可梁可棟。工師睨焉。乃不有中。委而弗取。老于丘園。斧斤所赦。山林之尊。不侈其逢。寕不謂命。保兹?寒。順受其正。于嗟乎。君不幸?之全夫天年。何成何?。鳯山之原，墓草既宿，輟哭書辭，用慰幽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