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文禪師語錄卷第二-轻识

靈隱文禪師語錄卷第二

貴筑東山發曇寺嗣法門人福度復編

小?

大圓誕辰，請師小叅：「朔風凜凜，如澆氷雪，令人徹骨毛寒，大衆未免薦得山僧特地一塲愁寒暑，迭遷被他惑。咄，且愁個甚麼？莫是法道不行，衆生未悟麼？莫是輪?不息，地獄未空麼？然法道不行，衆生不悟，蠢動?靈，皆有佛性也。輪?不息，地獄未空，是一切惟心有所造也。世界中種種璢璃百寶，一一玉殿樓閣，無所不足，何故至愁？山僧所愁，不愁别事。」舉拂子云：「單愁者個交代不得，故所愁耳。今日幸我大圓誕辰設供，請山?陞堂激揚，只得因齋慶讚，以酬所請。然銕作脊鿄骨，金鑄堅實心，操持法席，荷負樷林，大用得大圓，大人得大智，正當恁麼時，慶讚一句作麼生道？山僧得捧土培汝壽山高。」小叅。「堡城禪客集來雲，?佛塲開建普門，有愧前賢濟北老，當堂一喝盡皆聞。聞者不如見底，見者不如唱和底，衆中還有激揚唱和者麼？」問：「《金剛經》云：『如何是過去心不可得？』」師云：「刹竿頭上翻筋斗。」進云：「如何是未來心不可得？」師云：「葫蘆壁上懸。」進云：「如何是現在心不可得？」師云：「水府撈明月。」進云：「三心未設時如何？」師以拄杖打圓相云：「會麼？」進云：「三心已設後如何？」師便喝，僧亦喝，師便打，乃云：「不是過去、未來、現在心，亦非現在祖師正法?，三賢窮之不到，十聖究之莫及，?饒威音王那畔空劫已前，正好金剛寶劍，何况乎威音王巳前，以至窮過去未來之際，只是打口鼓子弄這葛藤，終非本分草料。所以道，從門入者非是寶，從門出者是家珍。一一從自已胸中流出方纔葢天葢地，爲人天正?。說甚麼德山棒，臨濟喝，乾矢橛，麻三斤，郤拈向一邊，何故？須知當人分上各有個水灑不着，風吹不入，淸寥寥，白滴滴底一段大灮明也。而今多少只爲從無始劫來?想，濃?在無明煩惱諸塵境界中作活計，不曾與生?二字爲念，焉能踏着本地風灮，何明見性本來面目？若是大智大見人，?下承當了。生本不生之地，?本不?之處，向不生不?處，千聖着?覰不見千手，大悲提不起。而今諸兄弟若能?灮返照，更無第二面目也，更待山僧開口動舌，說心說性，談妙談?，未免落七落八，覿面相瞞去也。既不相瞞，且道諸兄弟面目在甚麼處？不起纎毫修學心，無相灮中常自在。」復以拂子擊案云：「還委悉麼？若也未能，更聽一頌：過去未來同至道，心心相續本來心，了然威音那畔外，地久天長面目存。」小叅：「淨榻半趺坐，溪風送凉來。語淸?隹韻，境寂?天台。地逈塵弗到，徑僻花自開。問禪堪指月，幻夢詎足哀。試茗邀梵侶，談古憶浮杯。寥?千山外，相對任徘徊。未審衆中還有與山?共徘徊者麼？」良久云：「落澗松聲風裏聽，過橋山色雨中觀。」小叅：「?殘事畢逢春日，瑞氣佳和萬?新。憶昔兩堂齊下喝，而今始識主賓分。」復喝一喝云：「且道山僧這一喝是賓是主？還有共相證㨿者麼？」問：「臘殘春巳至，梅梢暗偷新。梅梢偷新?不問，格外提持事若何？」師云：「茶煮巗前雪。」進云：「恁麼則普天匝地去也。」師云：「花拈座上梅。」問：「舊去新來陽春曲作麼生唱？」師云：「囉囉哩哩。」進云：「如何領會？」師云：「腳跟下薦取。」進云：「離卻腳跟又作麼生？」師便打，乃云：「顚拈倒弄，呵佛罵祖，全提向上太生莽鹵。所以今夜立問立答，立主立賓，行棒行喝，說妙說?，無事生事，平地興波，猶是莽鹵處。?下不立問，不立答，不立主，不立賓，不行棒，不行喝，不說妙，不說?，也是擔枷過状。設使恁麼中不恁麼，不恁麼中卻恁麼，也是布袋老鴉。到者裏佛祖也摸索不着，其中或有個漢一棒打不回頭，出來掀翻露布，截斷葛?，山是山，水是水，?是?，俗是俗，一?毫不得動着，?下承當，便能丹霄獨歩，與諸聖把手?行，同和陽春雪曲。且道陽春雪曲作麼生唱和？」良久云：「曾憶江南三月裏，鷓鴣啼處百花香。」小叅：「辨龍蛇?，擒虎兕機，非破格超越，不繫富貴者，?以爲戲論也，故我臨濟宗旨最難繼續。近來叅學之者不肻退歩，就省力處做工夫，只以無明煩惱聰明意識計較思量，向外馳求，以爲極則，胡談亂語，胡喝亂喝，以當宗風，山僧看來這輩種草豈非謾人而自誤也。不見臨濟同普化在鎭州赴施主家齋，濟問：『毛吞巨海，芥納須彌，爲是神通妙用？爲是法爾如然？』普化便趯倒飯牀，濟云：『太麄生。』化云：『者裏是甚麼所在，說麄說細？』濟便休去。次日又同赴一施主齋，濟復問：『今日供養何似昨日？』化又趯倒飰牀，濟云：『是則是，太麄生。』化云：『瞎漢，佛法說甚麼麄細？』濟又休去。」師驀拈拂子召衆云：「且道臨濟兩次休去，還有計較思量馳求分也無？若道有，作麼生思量？而今文上座孜孜打口鼔理?葛藤，更無别意。總要諸兄弟除卻計較思量，辦眞實心，决個大智，把生?二字貼在?尖頭上，拈匙弄筯處，行住坐臥處，酬酢賓客處，屙屎放尿處，不得捨郤，常似方寸中有一?急未了底大事礙塞，除郤不去，日久歲深，勇猛精進，方有少分相應也。若或因因循循，不奮然透脫生?，及至臘月三十到來，無明也用不着，煩惱也用不着，聰明也用不着，思量也用不着，恩情也用不着，勢力也用不着，百般總用不着，?灮落地，唯有平昔所作所爲，種種境界一一現前，隨業飄流，轉頭換面，不知是甚麼面目也，那時莫道文上座不與諸兄弟說破。天寒勿勞久立，珍重，珍重。」小叅，舉洞山云：「須知有佛向上事。」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事？」山云：「非佛雲門云名不得狀不得所以言非師云二老宿一個頭白，一個齒黃。」「作這般見解何故？佛之一字尙不喜聞，說甚麼非有非無？今日或有人問普門如何是佛向上事，劈脊便打。」驀拈拄杖召衆云：「且道普門利害在甚麼處？試簡點看，若簡點得出，不妨到方丈裏露個消息，脫或未然，莫把灮隂容易度，牛頭自北馬頭南。」君輔張居士率衆請開示，師以拂子拂一拂云：「會麼？若喚作拂子未免錯過，若不喚作拂子，昧了當人。且道喚作底是？不喚作底是？於此進得一歩，不勞三七思惟，其或未能，秪得饒舌鼓口子去也。昔日世尊拈花，百萬人中獨有飮灮破顔得傳衣鉢，爲靈山第一代祖師，後傳阿難，乃至二十八祖也。秉䜟爲我東土初祖見鿄武帝，機緣不契，故棲嵩山少室，面壁九載。復後神灮立雪斷臂，而乞安心，證得其髓，迨傳六祖，衣止不傳，法遍天下。若傳此衣，命如懸?。將此衣鉢鎭於曹溪，後得南嶽，讓爲嫡傳，讓卞而出馬祖，發大機大用，祖出八十四員知識，惟有百丈海、黃蘗運下出臨濟，續至本師破山老和尙。禍事相?，冤家路窄，及至山僧手裏。今日?得?若?量，口似桑盤，儘底尋來道不出個元字脚，只好向前代古人說千說萬處，爲汝通個?指。人人明心見性，立地?佛，試問衆居士，且道性向何所見聻？」良久擲下拂子云：「見月休觀指，歸家罷問程。」小?：「韶灮易邁，道業難?，不究生死爲急，只啚延緩度日，饒汝叅至盡未來際，終無出頭日也。而今諸兄弟巳今進堂三日，須知各人分上事不明，欲山僧開口動舌，與汝露布，要且此事非在言語上討禪討道，非在册子上立問立答，非在利辯上立機立境，何也？廻龍這裏雖然開個燈心皂?舖，實無一法繫累，於人敎你將心領略已錯了也。詎矧千方百計而可及乎？不見香嚴在百丈會裏純是聰明靈利塞郤悟門百丈遷化後到潙山，山云：『我聞你在先師處問一答十，問十答百，此是你意識?量來底，父母未生前試道一句看。』香嚴卻被潙山一問只得?然，屢乞潙山道破，山云：『我若向你道破，恐?後來罵我。』香嚴遂辭潙山，隠至白巖宴息。一日芟除艸木，擲動?礫，擊竹作聲，忽然大悟，譬如貧人得寶，乃焚香遥禮潙山云：『和尙當時若爲我說破，怎有今日？』復有偈云：『一擊亾所知，更不假修治。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踪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逹道者咸言上上機。諸兄弟，你看他悟後出語更不相同，若在聰明利辯文字學解上宗風，早已墮地了也，爭得繼於今日？所以古人怖生?如救倒懸。若不明者一着子，誓不休息近來。學者今日履?家戸，明日造那家門，貴啚浩浩商量，道者個堂頭好詩偈，那個堂頭好慈悲，此等見解，且道與古人相似不相似？若慿伎倆取勝於人，上古名公露盡多少風花水月，烟靄雲林，合皆個個超佛越祖去也，還得到我出家人而行之？又如俱胝住菴□，一尼頂笠?來，遶禪床一帀云：『道得則放下笠子。』俱胝無語，尼拂袖便行，俱胝云：『何不且住？』尼云：『道得則住。』俱胝又無語，尼過後，俱胝自歎云：『我雖丈夫，不如女輩。』便要燒菴下山。夜夢山神云：『長老不須下山，不久當有肉身大士於此爲長老說法。』忽期果見天龍和尙到，俱胝遂舉前話，龍云：『?問我，我與你道。』俱胝云：『道得則放下笠子。』天龍便竪一指，俱胝於此大悟。大凡後來有人問道佛法，惟竪一指，自云：『我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受用不盡。』身畔有一童子亦學竪指，人?云：『和尙，者童子亦會佛法，有人問他，也竪一指。』俱胝乃藏刀於袖中，喚童子近前云：『你會佛法是否？』童子云：『是。』俱胝云：『如何是佛？』童子纔竪指而被俱胝捉住，以刀斷之，童子?喚走出，俱胝復喚童子，童子回頭，俱胝云：『如何是佛？』童子舉起手，不見指頭，豁然大悟。」師云：「且道俱胝底佛法是在指頭上耶？不在指頭上?？若不在指頭上，何故惟竪一指？若在指頭上，何故與他截去？畢竟在甚麽處，便向者裏了得？何勞克期取證，再假思惟？正與古人無别，然後不違本願，導利羣生，恢張法化，佐?樷林，不枉袈裟角下走一回也。如此恁麼，日?斗金非分外。其或未能時，□粒米也難消。」小?：「逹磨大師航海而來，唯以個無文印子，東印西印，印至我震旦國中，?指人人，以心印心，如水合水，當下見性，?佛之旨更無别外之法，故謂之單傳敎外。時今諸兄弟莫只圖因因循循，今日不悟，而有來日，來日不悟，而有後日。浩然虛度，蹉?白首，此生不得諦當，轉?則是來生，未審?向何所？易何面目矣？稱而廻龍者裏，一衆聚首，粥飰依時，各人厮結睂毛，打起精神，把生?兩字貼在額頭上，如戎塲相陣之勢，一人與萬人而敵，回首不能。行住坐臥念孜在孜，時時靠定，挨拶去挨拶得，穩穩怗怗，疑情頓?，藴在胷中，千没奈何，萬没奈何，絕䆒者一念歸於何處，豁然漆桶自穿，冷灰豆爆，那時玲瓏八面，出語驚天動地，方不負各各薙?染衣。由歷?方而不辜廻龍鳩輯結冬之願也。山僧曾日在黃蘗座下，不憚身心，勵志數載，閱禪宗正脉。向『車不行，打牛?是？打車?是？』底公案忽爾透脫，如䣃千斤擔子，一時輕快。然後而走中路，司?萬峰老人，入門便問：『?千七百則公案?不問，如何是學人吐不出底消息？』老人驀舉拂子云：『汝道老僧者是那一則？』師隨聲便喝，老人亦喝。師又一喝，老人亦喝。師又一喝，老人便打，復隨住天字城。因事而辭，老人問云：『汝曾看過客賓維那公案麼？』師云：『不勞再澆惡水。』忽日老人坐席，舉盃云：『持戒比丘不上天堂，犯戒比丘不落地獄，汝作麼生？』師奪盃覆郤而出。復有客僧至，老人舉前話而問，其僧不諾，老人逐云：『汝不會我師徒意。』又壬辰秊，侍住開縣，棲鳯城，老人結制。一日落堂云：『我爲法王，於法自在，有人頌得出，老僧衣鉢兩手分付。』師偶呈二頌。乃至七月七日，逢天童忌辰，上堂付源流一紙書，聯芳云：『憶昔鳥窠吹布毛，而今特地覺風高，老僧?藉慈明口，罵徹淵鱗上九霄。』諸兄弟不但以古人克?作聖，一日不悟，一日不丢手，一時不悟，一時不丢手底樣子，取證試覺山僧種種苦志，種種行履，詎是以因循苟延歲月而得底?？曾不見黃蘗運禪師云：『塵勞逈脫事，非常?把繩頭做一塲，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蕐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