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中大夫叙州等處諸部蠻夷宣撫使張公神道

少中大夫叙州等處諸部蠻夷宣撫使張公神道

碑

公諱庭瑞，字天表，姓張氏。其先臨横全人州。曾祖淵、祖士明，以有功金初，再世千夫長考楫，皇北京都轉運使，徙家白霫。三子，公其季也。幼志不凡，巳以功名自許。讀書力學，經史之餘，兵法、地志、風星、卜筮，靡所不闚。旣冠宿衞，憲宗俾從征蜀，佐軍前鋒，帥如所策，戰皆捷。會其陟方，帥持兩端，世祖斬之，軍中獨忠謹，公仍佐前鋒軍中統始元之明年，詔元帥府全師戍淸居，賜金符，俾參其府幕。議合時未下直淸居南百餘里，虛實動靜，皆可相聞。日夜戒備，袽漏塞罅，敵無得乘。加善綏懷，所獲詗俘，不誅全之。小物利人，慮亦必及。中土艱蜀藥，其地饒橘，課軍士之休役者，曰：袖手何爲？其人日入皮幾何升，皆庫貯之，莫曉爲何以也。視商旅有貧喪其資滯不能東者，召以其所有畜來，無問幾何蹄，畜給一石，皆感泣。歸語父母妻子曰：三相救我，自爾相之。名籍籍行路。用兵開達，以虎嘯山、闞渠江可絶二州漕塗，詔公爲帥府先鋒使，將五千人城之，旬日而營壘儲偫皆完，以充制使。夏貴集四川兵數萬圍之，諸將勉宜速戰，公曰：無庸，彼衆十，我往則殱矣。可遣間取援，帥府須至爲圖。今惟有分地死守以老之，吾不爲主而爲客耶？敵礮吾壁，當所皆穿，築柵捍之。柵連壞，乃離柵爲堵。虛本不築，裂牛馬革衣，大樹縻之，令可去來。礮至則偃，巳乃復植。敵以城不可井，必資澗飮，泉出甚微，下薪土實之。公沸，人畜溲溺釡中，入土以泄其臭。人日數合，吻皆創裂。終夜行壘，至于立寐。如是踰月，援至不敢前。公下令曰：敵䇿吾怯不岀，必嚴外而懈内。今與之角，可必逞志。分千五百人爲三夜，擣、貴營果大崩潰，禽斬都統欒俊、雍貴、胡世榮等五人，馘首千，遺委資械萬計以遁。公亦身負數創。功聞，加賚之澤，舉軍覃焉。授奉議大夫，守高唐州。濟師襄陽，始抽中民之家爲兵賦，州若千百人，恐吏出入爲市，身按籍取其壯者，與借衣仗尉兵，權宜?之，編諸行伍，敎以進退，不相干越。或曰：足是抽數，州責止矣，教之何爲？公曰：吾所抽兵，比其啓行，縣官或遣使，或覆閱，耒耜之衣，不掩肘骭，雖材賁育，誰則信之？其時留甲退乙，更逐紛紛，徒自後期，衣之兵衣，鞬弓手㦸，自足觀矣。閱使至，果惟曰：高唐之兵精良，教民力穡，野無萊田，暇則使脩孝悌于鄉校。豪梗戢縮，盜去其疆，鄰獄疑留，率咨平直。大司農考績，以治最聞，遷朝列大夫濮州尹。詔布多方，仍黜其殿者一人，爲長吏勸辭之。省曰：如司農言，正守職也，豈敢爲勞。且州非守獨爲上監下貳，功則均，功獨旌，何爲不敢奉詔？省奏倂陞監貳。廼尹濮。御史臺賢之，奏遷中順大夫、陜西四川道提刑按察副使。風紀峻肅，吏重足立，爲京兆者弗便也。中之秦藩都漕公及夫人皆不恙，入謝，奉教不謹。都漕曰：吾嘗憂汝昆弟涖官庸懦，不足受任，今居鷹鸇，以擊搏見傷，誠克舉之。良子酌酒壽之。庭臣閔其誣也，爲避之，奏徙四川屯田經略副使。踰年，以東西兩川各開樞府，大徵兵圍重慶，其舟楫、兵仗、糧儲資取成都者十八，換成都路總管。而四川

中書左丞李忠宣公德輝，以王相理賦四川，凡屯田征商與鹽茗、木竹、山澤之産，民已輸而算未入官者，皆蒐剔之，事皆倚公以集，一歲而羨衍彌倍，以繼餽漕。自餘學校、農桑、津梁、陂渠、府寺、館傳，先政廢弛者，莫不興張。蜀平，升少中大夫、諸蠻夷部宣慰使。雜獠犬牙，綿絡盧、叙、思、播、施、夔之壤者五十餘種，椎結荷旃，將數千里，統御羈縻，枿其州縣。繩削。而碉門羌有偕婦女老稚入市者，爭直殺人，爲宣慰碉門魚通司繫于理，其酋斷繩橋，止蜀商于徼，謀大動，兵入㓂篡之。其司馳告汪忠肅公惟正，以中書左丞行省成都，問進討謀，公曰：羌俗悍獷，喜馴怒逆，具所性。然由殺一人而遽待以門墻之㓂，小兵不能威，大兵不煩興，惟可遣使開諭，彼雖凌信而昧理，至撼以禍福，亦豈有不囘者耶？忠肅曰：無踰公者。遂從數騎就塗。前遣人曰：吾至矣。其相徯而界。羌盛陳兵來。公曰：吾從數人而猜備如是，何爲羌人蜀人舉天子民，殺人償死，一律治之。今有司逮所偕來，特使辭其見知情之所由爲援質耳。非併盡誅之也。而汝爲是跳梁，行省如以狀聞，萬一赫怒，徵近郡加誅，而汝噍有遺?乎？亦奚不薛之盡劉可鑒也。何乃負叛名，爲之續使壯士推首白刃妻奴人乎？此宣慰魚通司碉門者宜言。吾懼汝之妄舉而自孽也，故越吾司而曉汝。其酋率種屬羅拜曰：吾苜者取羊生磔其脾卜之，視肉理何食。曰吉。白馬將來，可不煩兵。公乘果白馬。神語昭昭，敢不惟命。乃論殺羌賊，而出所偕卽日復繩橋還。蜀商通市，遂與約：自今市者如故事，無入碉門，惟集郊關，日昃而歸。其酋等曰：亦惟命。又以民歲摘茗，官收糴之，爲局自鬻。公變其法，聽民入券，自與羌市，令?雅戍兵屯田自廩，罷泝楊山江漕穀，以免嘉定舟民覆溺。都掌蠻反，詔公以行省兵誅之。公請罪止首惡，無及非辜，可之。其俗惟善挾槍擲人而以過顙，厚握松板爲盾，自蔽己陳。公馳馬射之，矢出盾背，半笴，其種駭怛曰：何物弓矢，如是其力也。遂捐兵屈服，惟斬其酋達蘭雲輩十人。再授叙州等處諸部變夷宣撫使，後仍故官，轉潭州總管，浮舟岀峽，過南郡，燧時貳荆憲，相語曰：吾聞是州戸滿百萬，良足爲治。而湖廣省臣方事朘剥，禍賊變詐，月異歳新，吾不呵之，祇益罪耳，不能爲也。遂去之秦。其前植業在樊柱者，上田五千畝，渠義谷水灌之，雜蒔桑果可材之木萬根，奴婢千指，旣?兩兄，田賦歲下不以及兄糴谷入之。其自取者，惟城中一第與西郊之園百畝耳。今歸，每不城居，徜徉輞川泉石間。南直聖燈巖爲堂，罟魚于淵，穽鹿于山，賔客過之，留飮彌日，頗知爲詩，嘯歌自娱。凡居三年，忽曰：吾樂吾成都竹溪秦父老遮不能止，時已疾矣。後是二年，當至元二十七年四月十四日卒。夫人劉氏，淑質懿行，公所敬友。及是偕其三子巘、岑、岷、扶匶還葬安西之咸寧少陵原都漕公之闕，且爲書託山南江北道肅政暢師文，以今集賢盧摯誌銘求銘墓碑。摯之言曰：公與仲氏俱名良二千石，爲時所器，期以公輔年位未究者，豈以公年僅過其兄一年止五十七耶？惜哉！公孝悌忠厚，深沈明炳，朋友孤?有不能，家必周之，使可安以終身。有妾慧艷，若嬖之。或告與人語，屏所問之，則曰：吾父也。召諸逆旅，貎若甚肖。叩其離兵失家歲月，與曩聞同，隱痣且是。公曰：而民耶，人役也。父曰：民爾。曰：欲得之乎。對曰：鄙人之來，直以兒在公所，不訪而識之，非人父情，豈求俱歸？公曰：而女居吾家，終不能㧞列羣婢，令夫人盡取其奩飾衣服，署良券歸其父曰：資是嫁之。父子泣曰：何以報公？惟有繪像事之，蘄其壽考耳。吾友勸農使韓世英歎曰：以義斷愛，人所難能，其力于爲善率此。?。三子，惟岑爲嫡。二女，長適李鵬翼，次適某。銘曰：

維公自少，期我振耀。薄宦入臣，入衛憲廟。憲廟受臣，其審其難。一簡在心，誠推用殫。六飛之巡，前茅劍外。大斾攸經，有順無悖。方號賓天，遭顧世皇。佐戎淸居，屢摧斧斨。虎嘯孤軍，保新立壁。飲血勸忠，一逐宼十。帝曰歸哉，久勞汝西。其守高唐，字我東?。鼓鼙之臣，熟手威忍。或于元元，未善憂軫。考績多方，治獨最之。誕誥尹濮，俾長吏師。俄貳秦憲，旋蜀經畧。輟士矛弧，授以錢鎛。邊穀用豐，就牧成都，大兵圍渝。十萬仰餔，需急應繁，無少豫暇。朝聽之殷，恒燭繼夜。庸蜀平矣。帝曰僰夷，厥俗荷旃。惟汝使宜。其慰其撫，節以華汝大狂兵之，小頑訓語。始猶革面，久悛其心。陸馬水舟，相望獻琛。晩移長沙，羞姦窳輩。以完吾前。惟駕早稅，凡蜀齊秦，長民總戎。三十，維年四稔。居東人遠，遙之在庭，使簉其收爲庸，寧巳是茂。我銘豐碑，匪伊桓楹。英風百世，凛凛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