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試倪普歐陽守道

召試倪普歐陽守道

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聚人曰財。財非止於金刀泉布之謂也，菽粟亦財也。凡人之所為汲汲於財，孰非汲汲於食者邪？其汲汲於食也，又孰非汲汲於生者邪？是故生之機行於天地，生之道寄於聖人。財有滯，故通之以幣；食不瞻，故?之以糴。然則弊與糴之説古矣，其詳可得聞歟？漢班固志食貨，謂錢布之用夏、商以前靡所記，而職金職幣之法，自太公始。然則太昊、高陽氏所謂金，有熊、高辛所謂貨，陶唐氏所謂泉，非歟耕而食，鑿而飲，夫固無所不足乎食也。彼曰金、曰貨、曰泉，將何所於用歟？豈貨自貨而食自食歟？漢人議更鹿皮之制，以權錢也，薦之璧，以行權也。璧之僅僅數千，而薦之者及四十萬，彼所謂本末不相稱者，然歟？否歟？姦錢多則法錢輕，錢輕則五糓之賈倍蓰。戰士不得禄，官自糴日不足，於是入粟?吏之豪，得以其區區者要其上，不知直四十萬之幣，可用之侯王宗室，而獨不可行之豪民若吏邪？均輸以致販，平凖以抑物，不告緍，不益賦，而山東歲漕六百萬石，諸農各自致粟。何始者行之豪民之難，而今也得之諸農之易歟？豈扺罪者有所懼而輸?？吏者有所慕而勸歟？否則所謂均而平者，此之法犂？然有當於彼之心歟？或有曰：湯輩文法吏也，以姑息行之故難，以文法裁之故易。歟邉有二十餘萬之兵，則國不可無，六百萬石之粟，兵未可解，則歳糴將何以繼之歟？張湯、顔異之覆詰，孰是孰非？卜式、洪羊之罷行，孰當孰否，有可得枚舉而毫析歟？景夀、昌，漢之善筭計者，置常平以給北邉，漕関東以供京師，糴湟中以備西羗，數亦浩矣。是時緍錢罷，搉酤船筭罷，闗中鐵罷，白金五銖罷，當五錢又罷，不知轉糴之費將安出歟。借曰闗東糓石五錢，湟中石入錢，糓賤錢重，咄嗟可辨耳。然以六萬之卒，漕四百石之粟。糴之易不曰漕之難歟。糴莫近於闗內。以凢費計之。且二萬萬餘糴之本又不與也。蕭望之曰不便是巳。不此之便。他固有佚道歟。夫欲其無費。又欲其有利。雖有智巧。將安所施歟漕而便。則漕是巳。彼書生之迂濶。固不若善筭者之功於事情歟主要者曰糴便。主留屯者又曰留屯便。豈大司農之急近效。又不若後將軍之有逺算於?是者什三中什五。諸前言不便者人人殊。向微魏相獨是其計。則糴少旣不足於餉。留屯又卒未可行。悠悠風塵。誰與辦此虜耶。歟夫幣所以佐錢之不便，而漢之錢繇幣而輕。糴所以濟糓之不足，而漢之糓繇糴而貴。幣不造，粟不糴，不可也。惡乎不可。又惡乎其可。歟夫國無養兵之費，故供億之有時者易輸。官無貴糴之價，故取償於富家豪農者易足。然漢自元朔以来，議鑄錢，議更幣，議鹽鐡，以桑、孔諸人皇皇然殫心計為之，猶恐不給，而况内無甘泉、太倉之積，邊有匈奴、零卑之患，萬　如雲，千金非雨，雖使壽昌輩後生，其能鑿空而聀辦歟？或曰：漢之法重，故反脣者罪；漢之民心壹，故有願輸財者。國勢積輕，民聽滋玩，操切而行之，則峻急而聚怨；姑息以俟之，則繆悠而乏事。二者將孰從歟？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故聖人有道以處此。試啇榷之母，但曰措也，糴也，有司事也，毋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