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虚至德眞經卷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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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0:10

沖虚至德眞經卷第八

列子張湛處度注

說符第八

子列子學於壷丘子林,壷丘子林曰:子知持後,則可言持身矣。列子曰:願聞持後。曰:顧若影則知之。列子顧而觀影,形枉則影曲,形直則影正。然則枉直隨形而不在影,屈申任物而不在我,此之謂持後而處先。尹謂子列子曰:言美則響美,言惡則響惡,身長則影長,身短則影短。名也者,響也;身也者,影也。故曰:愼爾言,將有知之;愼爾行,將有隨之。是故聖人見出以知入,觀往以知來,此其所以先知之理也。度在身,稽在人。人愛我,我必愛之;人惡我,我必惡之。湯武愛天下,兹王;桀、紂惡天下,故亡。此所稽也。稽、度皆明而不道也。譬之出不由門,行不從徑也。以是求利,不亦難乎?甞觀之神農、有炎之德,稽之虞、夏、商、周之書,度諸法士賢人之言,所以存亡廢興而非由此道者,未之有也。嚴恢曰:所爲問道者爲冨,令得珠亦冨矣,安用道?子列子曰:桀紂唯重利而輕道,是以亡。幸哉,余未汝語也。人而无義,唯食而巳,是雞狗也。彊食靡角,勝者爲制,是禽獸也。爲雞狗禽獸矣,而欲人之尊已,不可得也。人不尊巳,則危辱及之矣。列子學射中矣,請於尹子。尹子曰:子知子之所以中者乎?對曰:弗知也。尹子曰:未可。退而習之。三年,又以報關尹子。尹子曰:子知子之所以中乎?列子曰:知之矣。尹子曰:可矣,守而勿失也。非獨射也,爲國與身亦皆如之。故聖人不察存亡,而察其所以然。

列子曰:色盛者驕,力盛者?,未可以語道也,故不班白語道矣,而况行之乎?故自奮則人莫之告,人莫之告,則孤而無輔矣。賢者任人,故年老而不衰,智盡而不亂。故治國之難,在於知賢,而不在自賢。

宋人有爲其君以玉爲楮葉者,三年而成,鋒殺莖柯,毫芒繁澤,亂之楮葉中而不可別也。此人遂以巧食宋國。子列子聞之曰:使天地之生物,三年而成一葉,則物之有葉者寡矣。故聖人恃道化而不恃智巧。

子列子窮,容貌有飢色。客有言之鄭子陽者曰:列禦宼蓋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國而窮,君无乃爲不好士乎?鄭子陽即令官遺之粟。子列子出見使者,再拜而辭。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聞爲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樂。今有饑色,君遇而遺先生食,先生不受,豈不命也哉?子列子?謂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遺我粟,室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難而殺子陽。

魯施氏有二子,其一好學,其一好兵。好學者,以術于齊侯,齊侯納之,以爲諸公子之傅。好兵者之楚,以法于楚王,王恱之,以爲軍正。禄冨其家,爵榮其親。施氏之鄰人孟氏,同有二子,所業亦同,而窘於貧,羡施氏之有,因從謂進趣之方。二子以實告孟氏。孟氏之一子之秦,以愆于秦王。秦王曰:當今諸侯力爭,所務兵食而巳。若用仁義治吾國,是滅亡之道。遂官而放之。其一子之衞,以法干衞侯。衞侯曰:吾弱國也,而攝乎大國之間,大國吾事之,小國吾撫之,是求家之道者賴兵權,滅亡可待矣。若全而歸之,適於他國,爲吾之患不輕矣。遂州之而還諸魯。旣反,孟氏之父子叩胷而讓施氏。施氏曰:凡得時者昌,失時者亡。子道與吾同,而功與吾異,失時者也,非行之謬也。且天下理无常是,事无常非。先日所用,今或棄之;今之所棄,後或用之。此用與不用,无定是非也。投?抵時,應事无方,屬乎智。智苟足使若博如孔丘,術如吕尚,焉往而不窮哉?孟氏父子舎然无愠容,曰:吾知之矣,子勿重言。

晉文公出㑹欲伐衞,公子鋤仰天而?。公問何??曰:臣?鄰之人,有送其妻適私家者,道見桑婦,恱而與言,然顧視其妻,亦有招之者矣。臣竊?此也。公寤其言,乃止。引師而還。未至,而有伐其北鄙者矣。

晉國苦盜,有郄雍者,能視盜之眼,察其眉睫之閒,而得其情。?侯使視盜,千百无遺一焉。晉侯大喜,告趙文子曰:吾得一人,而一國盜爲盡矣,奚用多爲?文子曰:吾君恃伺察而得盜,盜不盡矣,且郄雍必不得其死焉。俄而羣盜謀曰:吾所窮者,郄雍也!遂共盜而殘之。晉侯聞而大駭,立召丈子而告之曰:果如子言,郄雍死矣!然取盜何方?丈子曰:周諺有言,察見淵魚者不样,智料隱匿者有殃。君欲无盜,莫若舉賢而任之,使敎明於上,化行於下,民有恥心,則何盜之爲?於是用隨㑹知政,而羣盜奔秦焉。

孔子自衛反魯,息駕乎河梁而觀焉。有懸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魚鼈弗能游,黿鼉弗能居。有一丈夫方將厲之,孔子使人並涯止之曰:此懸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魚鼈弗能游,黿鼉弗能居也。意者難可以濟乎?丈夫不以錯意,遂度而出。孔子問之曰:巧乎?有道術乎?所以能入而出者,何也?丈夫對曰:始吾之入也,先以忠信;及吾之出也,又從以忠信。忠信錯吾軀於波流,而吾不敢用私。所以能入而復出者,以此也。孔子謂弟子曰:二三子識之,水且猶可以忠信誠身親之,而況人乎?

白公問孔子曰:人可與微言乎?孔子不應。白公問曰:若以石投水,何如?孔子曰:吴之善没者能取之。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淄澠之合,易牙甞而知之。白公曰:人故不可與微言乎?孔子曰:何爲不可?唯知言之謂者乎!夫知言之謂者,不以言言也。爭魚者濡,逐獸者趨,非樂之也。故至言去言,至爲无爲。夫淺知之所爭者末矣。白公不得巳,遂死於浴室。

趙襄子使新稺穆子攻翟,勝之,取左人、中人。使遽人來謁之,襄子方食而有憂色。左右曰:一朝而兩城下,此人之所喜也。今君有憂色,何也?襄子曰:夫江河之大也,不過三日,飄風暴雨不終朝,日中不須臾。今趙氏之德行无所施於積,一朝而兩城下,亡其及我哉。孔子聞之曰:趙氏其昌乎!夫憂者所以爲昌也,喜者所以爲亡也。勝非其難者也,持之其難者也。賢主以此持勝,故其福及後丗。齊、楚、吳、越皆甞勝矣,然卒取亡焉,不達乎持勝也。唯有道之主爲能持勝。孔子之勁,能拓國門之 而不肯以力聞。墨子爲守攻公輸般,服,而不肯以兵知。故善持勝者,以彊爲弱。

宋人有好行仁義者,三丗不懈。家无故黒牛生白犢,以問孔子。孔子曰:此吉祥也,以薦上帝。居一年,其父无故而盲,其牛又復生白犢,其父又復令其子問孔子。其子曰:前問之而失明,又何問乎?父曰:聖人之言,先迕後合,其事末究,姑復問之。其子又復問孔子,孔子曰:吉祥也。復敎以祭,其子歸致命,其父曰:行孔子之言也。居一年,其子又无故而盲。其後楚攻宋國,其城民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丁壯者皆乗城而戰,死者太半。此人以父子有疾皆免,及圍解而疾俱復。

宋有蘭子者,以技干宋元,宋元召而使見其技,以雙枝長倍其身,屬其踁,並趨並馳,弄七劒,迭而躍之,五劒常在空中。元君大驚,立賜金帛。又有蘭子又能燕戲者,聞之,復以干元君。元君大怒曰:昔有異技干寡人者,技无庸。適值寡人有歡心,故賜金帛。彼必聞此而進,復望吾賞。拘而戮之,經月乃放。

秦穆公謂伯樂:白子之年長矣,子姓有可使求馬者乎?伯樂對曰:良馬可形容筋骨相也。天下之馬者,若滅若没,若亡若失,若此者絶塵弭?。臣之子皆下才也,可告以良馬,不可告以天下之馬也。臣有所與共擔纆薪莱者,有九方臯比,其於馬,非臣之下也。請見之。穆公見之,使行求馬。三月而反報曰:巳得之矣,在沙丘。穆公曰:何馬也?對曰:牝而黃。使人往取之,牡而驪。穆公不說,召伯樂而謂之曰:敗矣!子所使求馬者,色物牡,牡尚弗能知,又何馬之能知也?伯樂喟然太息曰:一至於此乎!是乃其所以千萬臣而无數者也。若臯之所觀,天機也。得其精,忘其麤,在其内而忘其外;見其所見,不見其所不見;視其所視而遺其所不視。若皐之相者,乃有貴乎馬者也。馬至,果天下之馬也。

楚莊王問詹何曰:治國柰何?詹何對曰:臣明於治身,而不明於治國也。楚莊王曰:寡人得奉宗廟社稷,願學所以守之。詹何對曰:臣未甞聞身治而國亂者也,又未甞聞身亂而國治者也。故本在身,不敢對以末。楚王曰:善。

狐丘丈人謂孫叔敖曰:人有三怨,子知之乎?孫叔敖曰:何謂也?對曰:爵髙者,人妬之;官大者,主惡之;禄厚者怨逺之。孫叔敖曰:吾爵益髙,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以是免於三怨,可乎?

孫叔敖疾,將死,戒其子曰:王亟封我矣,吾不受也。爲我死,王則封汝,汝必无受利地。楚越之閒有寢丘者,此地不利,而名甚惡。楚人鬼而越人禨,可長有者唯此也。孫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子辭而不受,請寢丘與之,至今不失。

牛缺者,上地之大儒也。下之邯鄲,遇盜於耦沙之中,盡取其衣裝車牛歩而去。視之歡然无憂?之色。盜追而問其故。曰:君子不以所養害其所養。盜曰:嘻,賢矣夫。旣而相謂曰:以彼之賢往見趙君,便以我爲必困我,不如殺之。乃相與追而殺之。燕人聞之,聚族相戒曰:遇盜莫如上地之牛缺也。皆受敎。俄而其弟適秦,至闕下,果遇盜,憶其兄之戒,因與盜力爭,旣而不如,又追而以卑辭請物。盜怒曰:吾活汝弘矣,而追吾不巳,迹將箸焉。旣爲盜矣,仁將焉在?遂殺之。又傍害其黨四五人焉。

虞氏者,梁之富人也,家充殷盛,錢帛无量,財貨无訾,登髙樓,臨大路,設樂陳酒,擊博樓上。俠客相隨而行。樓上博者射,明瓊張中,反兩㯓魚而?,飛鳶適墜其腐䑕而中之。俠客相與言曰:虞氏富樂之日久矣,而常有輕易人之志。吾不侵犯之,而乃辱我以腐䑕。此而不報,无以立慬於天下。請與若等戮力一志,率徒屬,必滅其家爲等倫。皆許諾。至期日之夜,聚衆積兵以攻虞氏,大滅其家。

東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將有適也,而餓於道。狐父之盗曰立見,而下壷餐以餔之。爰旌目三餔而後能視,曰:子何爲者也?曰:我狐父之人丘也。爰旌目曰:譆!汝非盜邪?胡爲而餐我?吾義不食子之食也。兩手據地而歐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狐父之人則盜矣,而食非盜也。以人之盜,因謂食爲盜而不敢食,是失名實者也。

柱厲叔事莒敖公,自爲不知已者。居海上,夏日則食菱芰,冬日則食橡栗。莒敖公有難,柱厲叔辭其友而徃死之。其友曰:子自以爲不知已,故去。今徃死之,是知與不知无辨也。柱厲叔曰:不然。自以爲不知,故去。今死,是果不知我也。吾將死之,以醜後丗之人主不知其臣者也。凡知則死之,不知則弗死,此直道而行者也。柱厲叔可謂懟以忘其身者也。

楊朱曰:利出者實及,怨徃者害來。發於此而應於外者唯請。是故賢者愼所出。

楊子之鄰人亡羊,旣率其黨又請楊子之豎追之。楊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衆?鄰人曰:多岐路。旣反問:獲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岐路之中又有岐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楊子戚然變容,不言者移時,不?者竟日。門人怪之,請曰:羊,賤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損言?者,何哉?揚子不荅,門人不獲所命。弟子孟孫陽出,以告心都子。心都子他日與孟孫陽偕入而問曰:昔有昆弟三人,游齊魯之閒,同師而學,進仁義之道而歸。其父曰:仁義之道若何?伯曰:仁義使我愛身而後名。仲曰:仁義使我殺身以成名。叔曰:仁義使我身名並全。彼三術相反,而同出於儒,孰是孰非邪?楊子曰:人有濵河而居者,習於水,勇於泅,操舟鬻渡,利供百口,裹糧就學者成徒,而溺死者幾半。本學泅,不學溺,而利害如此,若以爲孰是孰非?心都子嘿然而出。孟孫陽讓之曰:何吾子問之迂,夫子荅之僻,吾惑愈甚。心都子曰:大道以多岐亡羊,學者以多方喪生。學非本不同,非本不一,而末異若是,唯歸同反一,爲亡得喪。子長先生之門,習先生之道,而不達先生之況也,哀哉!

楊朱之弟由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緇衣而反。其狗不知,迎而吠之。楊布怒,將扑之。楊朱曰:子無扑矣,子亦猶是也。嚮者使汝狗白而往,黒而來,豈能无怪哉。

楊朱曰:行善不以爲名,而名從之;名不與利期而利歸之,利不與爭期,而爭及之。故君子必愼爲善。

昔人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捷而言者死。燕君甚怒其使者,將加誅焉。幸臣諫曰:人所憂者,莫急乎死;已所重者,莫過乎生。彼自喪其生,安能令君不死也。乃不誅。有齊子亦欲學其道,聞言者之死,乃撫膺而恨。冨子聞而?之曰:夫所欲學不死,其人巳死而猶恨之,是不知所以爲學。胡子曰:冨子之言非也。凡人有術不能行者有矣,能行而无其術者亦有矣。衛人有善數者,臨死以決喻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也。他人問之,以其父所言告之。問者用其言而行其術,與其父无差焉。若然,死者奚爲不能言生術哉?

邯鄲之民以正月之旦獻鳩於簡子,?子大恱,厚賞之。客問其故,簡子曰:正旦放生,示有恩也。客曰:民知君之欲放之,故競而捕之,死者衆矣。君如欲生之,不若禁民勿捕。捕而放之,恩過不相?矣。簡子曰:然。

齊田氏祖於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獻魚鴈者,田氏視之,乃歎曰:天之於民厚矣。殖五榖,生魚鳥,以爲之用。衆客和之如響。鮑氏之子年十二,預於次,進曰:不如君言。天地萬物與我並生?也。䫪无貴賤,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爲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豈天夲爲人生之?且蚊蚋噆膚,虎狼食, 非天本爲蚊蚋生人,虎狠生 者哉?

齊有貧者,常乞於城市。城市患其亟也,衆莫之與。遂適田氏之厩,從馬醫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戲之曰:從馬醫而食,不以辱乎?乞見曰:天下之辱,莫過於乞。乞猶不辱,豈辱馬醫哉?

宋人有游於道,得人遺契者,歸而藏之,密數其齒,告鄰人曰:吾冨可待矣。

人有枯梧樹者,其鄰父言枯梧之樹不祥。其鄰人遽而伐之,鄰人父因請以爲薪。其人乃不恱曰:鄰人之父徒欲爲薪而敎吾伐之也。與我鄰若此其險,豈可哉。

人有亡鈇者,意其鄰之子,視其行歩,竊鈇也;顔色,竊鈇也;言語,竊鈇也;作動態度无爲而不竊鈇也。俄而抇其谷而得其鈇。他日復見其鄰人之子,動作態度,无似竊鈇者。

白公勝慮亂,罷朝而立,倒杖䇿錣上貫頥,血流至地而弗知也。鄭人聞之曰:頭之忘,將何不忘哉。意之所屬,箸其行,足躓株塪,頭抵植木而不自知也。

昔齊人有欲金者,清旦衣冠而之市,適鬻金者之所,因攫其金而去。吏捕得之,問曰:人皆在焉,子攫人之金何?對曰:取金之時,不見人,徒見金。沖虚至德眞經卷第八,乾隆乙卯季冬,書船鄭輔義擕宋刻列子二册求售,適是日余在友人處,因留於大兒玉堂書塾中。至暮抵家,取書閱之,宻行細字,尚是宋刻之上駟,急挑燈校一卷,覺世德堂本訛舛已復不少,真善本也。明晨,訪頋抱冲于小讀書堆,鄭書友已在座背,?冲問其直,索白鏹六十金。余方以為價昂,不之得,而抱冲已喧傳余之獨得是書矣。盖是書先擕至金閭袁綬階處,後到余家,綬階遂為抱冲言之,而抱冲作書於輔義,指名相索,輔義含糊答應。忽見余與輔義耳語,知是書已留余家,故?冲以余為必得也。余亦以是書不歸江夏,即歸武?,倘惜財物,致失異書,大是恨事,因固留之,并不敢重與物主一觀。輔義来議價者再三,仍執前所言,不得已屬其取向所見之宋刻新序同買之,許以八十金而始允。余雖知是書之貴,明為余與抱冲争購之故,然此愛書之私,終不為所奪,在余亦自?其癡獃耳。歳晚事忙,不及叙得書顛末。新年以守制居家,不出門賀歳,午窓新霽,展函讀之,爰題數行于後,俾後之覽者,知異書忽來,如景星卿雲,争先覩之為快。若癡獃如余,尢有甚扵,人有不竊相?者乎?

大清嘉慶元年元旦日,試筆書此於昭明卷舊居之養恬書屋。?人黄丕烈

列子行世本,以世德堂六子中本為最。余舊藏影宋鈔本,抱冲曽取,以世德堂本校之,多所岐異,幾自矜為善本矣。近得此本,佳處更多,鈔本遂遜而居乙。抱冲從弟澗蘋為余校是書,見其中所附音,始猶疑為殷敬順釋文,後細審之,乃知非釋文,盖作注者之舊音也。且為余言,為殷敬順乃宋人而託名唐人者。如此本字句,釋文所云一本作某某,皆與此合,則此本之在釋文未行以前可知。列子善本絶少,得此足正羣譌。書前跋畢,并記數語,以傳信扵後。此北宋 夲刋子百字一花碩,   可謂吳都注藐二 明者也。冲善奇,嘗可以为第一。光渚甲申,同郡蒋太守属  書設之。文均影可 木工設還 書以德咸時主伸冬下句大雪新雾 祭。河凍記長洲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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