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集卷第一

北山集卷第一

信安程　俱。

古詩一

雑興十首。

一日復一日，百年如此耳。那將千百計，來日何窮已。逝者不可追，來者安可知。正恐聞道晩，勿言功用運。

誤㸃成駮牛，妙技有餘賞。作意?虵足，至今猶撫掌。君看人間事，?此或往往。浩歎可柰何，悠然起遐想。

中夜忽自省，昔我今是非。音聲故如昨，齒長䰅滿頥。有人夢中言，子念無乃癡。今猶昔人耳，昔人安在兹。濯濯簷下溜，刁刁樹間鳴。蟲號百鳥閙，小大各有聲。聲多不留礙，響振元無形。何殊百千炬，光影各自明。

胡葵向晨照，日引一尺長。松栽四五年，擢幹未出墻。溥漙露方晞，借此顔色芳。各留一寸心，試待九月霜。

春鳩一何拙，社燕一何巧。天隂逐其婦，飲啄聊自了。㘅泥亦淍繆，託此華厦好。物生固有分，巧拙均一飽。

穇穇新槀秸，?此茅屋漏。問云力田人，歳事苦耘耨。終年手足胝，得此以自覆。香秔一過眼，糠覈餘滿竇。

昔年過吳江，戀戀不能去。臨江塵思盡，廓若掃翳霧。兹爲三年留，已厭波濤怒。乃知常人情，趣新方捨故。軋軋田邊車，卷卷不得休。出之一寸痕，益以幾尺流。扶提暴中野，强作田家謳。車聲真哭聲，天逺將誰尤。

少小思振竒，頗恨身不長。身長益多累，信與憂俱生。回思二紀間，浪使儵忽爭。誰能?黥劓，反我孩與嬰。秋思。凉飈動秋思，中夜一長歎。月回西南隅，澹若霜華亂。清甘汲露井，起坐待晨盥。毋爲事安眠，急景不可玩。午隂日以薄，墜葉黃且枯。遶舍足榆柳，鳴條眼中踈。芸芸悴方榮，髮白不再青。所以姑射子，騎龍出蒼冥。殘炎如老健，雖壯寧復乆。新凉若㳙流，已快執?手。蕭然發朝暮，羽扇一芻狗。移奪定誰尢，論功亦何有。飢蟬得清風，向夕聲更急。林間鳴絡緯，長伴幽蛩泣。青燈對青編，秋氣已復然。誰謂月有恨，正應人可憐。吴縣游靈巖，

春物已如許。放舟出橫塘，扶橈漾渌漲。迨此白日長，草木有佳色，欣欣弄浮陽。幽禽靜相呼，乘和自翻翔。春風不着人，浩浩吹我裳。終年思煩促，於此興未央。捨舟得平地，陟彼萬仞崗。明霞墮山西，夜氣欝已蒼。豈無從我遊，夾道䰅髯張。風來得好語，落落隨低昻。幽堂掃禪榻，靜對燈燭光。身輕浴新出，境寂慮欲忘。虗䆫忽含曉，睡起日照梁。羣山發春姿，秀碧澹以芳。晨光晞薄露，草樹滋幽香。徜徉尋昔逰，歩?循長廊。振衣一長嘯，寸目了八荒。上嗟百世基，竟坐一?亡。當時館娃地，今作選佛場。乃知諸夢境，遁化豈有常。飄然詠歸歟，此適頃未甞。重來㑹有興，肯使墮?茫。旁人挽予言，借問身閑忙。吾方有公事，子去無相妨。

古風送錢定國顯道：

登崖無坦蹊，下瀬無平波。尋常即千里，奈此?阻何。朝躋青陽硤，暮入黃牛渦。見之令人老，况乃身所過。頼有萬頃陂，洗我心煩痾。

中林有幽華，乃擅一國香。終年不自見，道路草木長。應知當門病，要謝移根傷。終恐荷鋤人，遡風襲流芳。紉之瓊瑤佩，致彼君子堂。永捐盈腰艾，扈服不可忘。

送傅國華墨?赴保塞簿。

閉門坐咄咄，出門長太息。問之何爲尓，歳月亦可惜。褰衣臨大河，跬歩燕粤隔。回車撫長劒，玉食?無色。男兒重性命，慷慨輕逺適。非?飢所驅，豈爲五鼎食。國華淛東來，觸熱向河北。行行四千里，易若持被直。怪無懷土念，語軟心似石。要令飽辛勤，不使鴆安逸。顧余一畸士，束髮守編䇿。夜闌相對語，耿耿氣撗臆。保州幾窮塞，百里望疆場。蕭蕭易水寒，壯士不復得。君家義陽侯，尺八建雄績。時平廓信度，胡頸安足赤。深藏百僚底，聊作青衫客。吾徒㑹時湏，要子継休奕。過方子通惟深。

白日苦易晚，我懷多隱憂。憂思劇春浸，浩漫不可收。出門欲有適，舉歩且復休。塵中等膠擾，念此將焉投。駕言城東北，閻閭即巖丘。是中有幽人，厲志凌霜秋。寸田荆棘盡，不假斤斧修。門無雑車馬，一飯乃見留。虚堂芝术香，下有百尺虬。蒼隂匝平地，老幹森下樛。堂中羅酒漿，耿耿燈燭幽。四天黮無光，萬籟肅以揫。烱然坐相向，更僕語益遒。我身動乖迕，夢?喬松逰。常恐在泥滓，永爲天所囚。㑹當從之子，濯足萬里流。

夜聞壁間蛩鳴有感二首：

露草亦已冷，寒蛩獨無依。入我壁間鳴，出處定有時。誰言秋氣髙，感此動物微。我欲以意續，一歎三嗟咨。耿耿夜將旦，殘星月邊稀。

寒日苦易短，燕鴻暮何之。念尓捨沙漠，爲此萬里飛。銜蘆不厭髙，繫書端寄誰。寒聲夜相呼，客子涕已垂。聲断膓亦断。歸期各何時，夜半聞撗管。

秋風夜攪浮雲起，幽萝歸來度寒氷。一聲撗玉靜穿雲，響振踈，林葉空委曲。終時引断膓聲，中有千秋萬古情。金谷草生無限思。樓邊斜月爲誰明。讀神仙傳六首

騎龍上天入太清，継丗而往在我盈。握鈴而呼大司命，主非使者走折脛。乃知神仙非智巧，積功累行如邠鎬。專懷邪辟祈長年，誰言淮南鷄犬飛上天。安期生，赤玉舄，遺之東海濵千年。求我蓬萊下。祖龍豈是千年人。安期一量舄䓤嶺一?履。茫茫九州在泥滓，至人去之如脫屣。吁嗟祖龍蕭翁寧悟此。

鯉魚腹中有隱符。白魚腹中有素書。鞭靈走石?一騎麟上天亦徒耳。誰能解衣?水中。使人呼指赤鯶公。莫作龍眉山頭客，三百年不得作直。故應未辦作李公，投身百斛旨酒中。皷琴先生有怒色，有愛終當爲物役。江都王勿預人事，倮蟲膏血使誰從汝索。

崑崙下有三頃田，赤烏玉兎蹲兩邊。下有烏靈木，灌以華池泉。耕之不用一寸鐵。使公家冨不可說，如坻知京㑹有盡。萬物皆吾槖中物，摶泥作金何屑屑。

胥門着蔡經，市門着梅福。我爲松江吏，與汝相望亦相逐。髙冠長劒衛士從，有口底事使蠟封。此身况不爲陳尉，就公蠟封三尺喙，不能擲米作珠爲狡獪。

古釣臺歌送阮閲：休羙成㳂檄浙東，

餓夫一往西山空，攫金胠箧清晝同。東方作矣事何若，玉柙未解裙襦中。排肩炙手日車年，暮夜掉臂目送西飛鴻。謂言冰壷不受汙，正似馬耳經東風。我思一人去我千載，乃在淛水之東富春瀬。山嶔嶇?矗雲漢，溪流喧豗白石亂。瀬聲盡處萬尋碧，蟠蜒蜿?守斯人之故宅。旁人指山名釣臺，下視九土氛黃埃。投竿百犗何足道，直拂三珠挂瑤草。彼一人?皎獨立，清風爲神冰爲骨。佩瓊蕤?結明月，紉蘅蘭以薦枕?，服龍淵之無缺。羊裘蒙茸溪水旁，大勝被衮升明堂。劉秀發兵誅不道，氣壓昆陽?一掃。登床撫腹坐太息，始信赤符非至寳。君房素癡定不癡，致位鼎足何其危。阿諛順旨?領絶，安知直言身見殺。我昔客新定，挂㠶七里灘。整冠拜祠下。巖巖千仭層臺巔，神遊八海極髣髴。聆其語，但覺萬古松風寒。滔滔舉丗無不可，正自䘮我非母我。嚴灘水清山翠微，貪廉懦立歸來?，奎蹄絮縫不可以乆捿。即事戯作四首：

老烏作巢一何拙，柳條垂絲今秃缺。銜枝復墮苦饒舌，編條作巢枝錯節。老烏柳好汝勿傷，藏烏待得春葉長。安巢令汝着哺母，宻葉更能庇風雨，

黃雀黃雀飛相逐，相呼門前啄遺粟。啄粟飽即休，有人挾箒掃泥待作粥。鶴唳固有似，云何啄泥取蚯蚓。蚯蚓食泉曽不?，鰌䱉蜿蜒尤不忍。何如忍飢向芝田，腥涎溷尔不得飛上天。

烏啼未必惡，麾去恨不早。鵲噪兩耳聾，主人亦言好。安知一喙鳴，喜戚自顛倒。朝來群鵲噪不已，童稚無知助吾喜。群鵲自與烏爭巢，慎勿喜歡真誤爾。謝人恵硯

帝鴻墨海丗不見，近愛端溪青紫硯。溪流見底寒且清，光凝淺紺淵之精。斧柯千古遺仙局，雲暗半山含紫玉。割雲鑱玉巧如神，龍尾銅臺可奴僕，君來自南數千里，不載珠璣如薏苡。芊芊溪草褁石硯，文字之祥直送喜。明䆫大几墨花春，爐山吐蘭千穗雲。虚中含黙靜相對，那復草玄驚世人。

穹窿葬事回邑有感：

生别萬里餘，㑹面終有期。死别不轉眸，一朝千古非。白日光在天，玄隂閟泉扉，盈盈閨中秀，土化成枯骴。冠笄共甘苦，謂見素髮垂。那知死生變，不待桑䕃移。室有病時茵，箧有嫁時衣。了了眼中事，閑粧靜容儀。垂楊手曽折，爲我當春稀。迅流無迴波，落英無還枝。空房閴無迹，新墳草離離。傷心北門道，同來不同歸。逰華藏此君，亭。山空木葉脫，霜露日已寒。蕭蕭歳寒子，勁氣不可干。下庇秋草根，上棲衆鳥安。煙梢掠雲漢，過者仰首觀。云何九衢罅，有此五畒寛。况當秖洹舍，永謝翦伐嘆。髙人名此君，千載莫敢刋。豈同渭川討，肯汙秦氏官。鵷鶵未來食，螟螣或見殘。終然保常操，特立良獨難。我疑卞忠貞，鐵石?肺肝。遺骸寄此地，藏碧留餘丹。精誠入毛髮，化此千琅玕。見之發三嘆，臨風肅衣冠。獨逰保寧鳯凰臺。

飢鴞嚇腐䑕，鳴鳥乆不聞。一登鳯凰臺，目送蒼梧雲。山川麗晩日，氲氲發餘熏。覽此萬里輝，振我衣上塵。前瞻翠回環，極望天無垠。低昻玄盤踞，佳氣或未堙。山坳指樓觀，青骨今尚神。馳煙謝逋客，三徑乆已榛。長松眇如薺，下有髙丗人。斯人不可作，此道日以新。回睇白鷺洲，長江㵼沄沄。遥岑出澹碧，不辨楚與秦。我行適淮西，出處難重陳。豈無覊旅歎，乃有山水因。兹逰頗幽獨，作伴影與身。寧辭足力盡，聊使眉頭伸。慿虗黙自計，逝將祈孔賔。寄聲華陽老，異日期相親。過劉姓園居：負郭三頃稻，並田五畒園。人生如此足，安用華其軒。親戚居南陌，交逰在東村。有酒輒共醉，傾輸見情言。三徑雑桃李，九畦蒔蘭蓀。黃甘百頭奴，碧梧萬支孫。山供景無盡，石映溪不渾。桑麻中饋任，布刈隣翁論。下以活妻孥，上以奉凊温。時從赤松子，亦訪吴市門。嗟我抱此志，十年若朝昏。家山眇天末，松菊豈復存。兹園臨官道，坐?車馬奔。前山復場圃，䟽築隨㘭墩。我來適春穠，亂眼紅靑紛。怳然動郷思，萝寄東飛雲。宿海㑹寺，

萬杉堆青没山骨。雲埋七峯時岀没，飛泉拂石㵼哀湍。下有萬古蛟龍窟，藏頭睡熟呼不起。地坼三年蝗蝻出，千山脈理清清甘。一罅㳙㳙流石液，同逰况與惠詢軰。納?振衣何勃窣。大門當前新築道，跨水曲欄欹突兀。舂鳴轣轆趂朝炊，水甽懸流機械發。搘笻對此自三嘆，抱甕老人長搰搰。却坐幽堂忽浩歌，回首已失西山日。山谷寺

竺法暨華土，出傳骨與書。金僊屹不動，坐使四海趨。山川第一勝，盡爲佛者居。䓤䓤?之谷，蛟鸞?盤紆。一爲飛錫先，方士回雲車。顧眄榛楚地，翬簷湧層虗。英靈護泉脈，飲此白足徒。當年蓋國衆，莫挽碧眼胡。傳衣到三葉，此地滋焦枯。異氣生傑閣，宸奎動天樞。神龍盡傾向，寳此明月珠。三聖陟帝所，雲章乆寧渝。餘霑及婆塞，歳復六七夫。堂中老沙門，古態幾皇胥。定知黃龍窟，不着㸃額魚。門開兩山陿，萃然七浮圗。沙歩對石麓，溪流清且徐。危甍隱深樾，間見碧與朱。朝來雨脚断，雲氣尚卷舒。懸知磴道滑，一水不復逾。州家有造請，上馬及未晡。石牛洞陽城，山頭遽如許。金華山中呼。不去。癡牛失脚墮天河，共向空山飽煙霧。阿暪安知眇道士，丹井至今存故處。琤淙萬古穿石断，峽束奔流閙山塢。嵬峩上欝千仞勢，洞下坡陁無塊土。文公古句驚舊觀，拂拭蒼莓増媚嫵。亦欲磨崖放楚狂，掃迹政恐山神怒。

望九華船發大雲倉，五十里許顧江南衆山中有數峰竒爽特異一見即知其爲九華問篙人果然因知禇季野於廣坐中識孟萬年正應如此作詩一首。

卷簾坐對江南山，掠眼送青來亹亹。雲泉肺膓乆厭飫，挂頰悠然聊復尓。竒峯逺澹忽四五，爽秀駸駸逼䆫几。平生九華盛名下，一見定知眞是矣。非?目力覩天奥，正覺群山如聚米。好山如人有髙韻，不獨江州孟公子。直縁佳處無仕逕，落莫道邊同苦李。大是忘年耐乆交，藜杖青鞵結終始。谿行歎

潾潾石間流，落落灘下石。相因成悍嶮日夜，更拒激。化爲百雷車，轉入千丈碧。推舟上磊砢，盡日不尋尺。我行三伏中，正自澁如?。于時乆不雨，陽炎劇炊炙。谿流僅如綫，但見沙渚赤。逶迤呼虵港，百歩渉重磧。迢迢神亭瀬，奡盪無遺力。此身誠不貲，此日良足惜。胡爲弃分隂，盡室寄囏阨。長謡飛仙章，忼慨三歎息。山中對酒。

秋容澹青山，爽秀雨皆足。清溪照千仞，空翠疑可掬。何年顧兎窟，桂子墮山腹。老香散深林，屑玉綴黃粟。朝來客衣動，一葉下空谷。客心如棼?，日月共煩促。胷中尚磊塊，陶冩頼新渌。要當酒千鍾，澆我愁萬斛。顧有獨醒人，脩然?枯木。

二月二日冨陽城東

閉門三日坐聽雨，不知春光已如許。桃花弄晴成艶?，穠李怯風猶半吐。當年赤白桃李花，恨無佳人絶代歌。無事對花豈易得，有酒不飲將如何。

一春何許最佳處，柳色初匀思殺人。風揉雨練不可觸，明緑映空顔色新。舊雨來時花未齊，今雨一過花圑枝。明朝試踏城西路，巳復可憐枝上稀。桐廬道中書事：

一星熠熠初尚微，俄頃滿天如灼龜。溪流黯黮四山黒，怒芒當空唯太白。舉頭仰書天漫漫，飛星縱撗絶河漢。新月未髙不可見，終夜起坐發三歎。題張太丞明園亭：京華真陸海，聲利之所闤。向來山林士，往往去不還。濡足未肯已，?身何足歎。張侯翰林客，金龜著朝班。生平用一指，談笑起廢殘。紛紛多盧子，名譽莫敢攀。五十未云老，幡然歸故山。歸來謝奔走，治此五畒園。養樹如養生，斤斧不浪干。醫花如醫疾，察標見其源。上有十圍木，蓊然午隂寛。下有百歩荷，紅鮮映清瀾。爽氣日多佳，西山挂簷端。安能九衢内，髀肉磨韀鞍。我今坐竒窮，進退坎井間。違已恨紆轡，長飢思抱?。當時彭澤令，四壁唯瓢簞。折腰未爲辱，徑去曽無難。而我亦何者，栖栖猶强顔。送崔閑歸廬山四首：

白露下修竹，當䆫作秋聲。冷然拂啇絃，客子中夜驚。振衣一長嘯，下瀬如飛星。昔者去草堂，新松䕃軒榮。别來今十年，霜華着青青。想見溜雨姿，森蒼舞蛟鯨。歸歟當及徤，覉栖亦何營。

琅瑘山中水，韻入三尺桐。琅然醉翁操，發自玉澗翁。流泉不成音，冩寄十二宫。醉翁不可見，妙語聊形容。甞聞三峽泉，上與天漢通。請君記餘響，相彼玉珮風。此聲儻可繼，那復有此公。

論世得師友，陶公乃其人。清遊入夢?，廬山真夙因。迩來二十年，浪染衣上塵。陶公去已乆，歘如空中雲。廬山如髙士，可望不可親。坐想虎溪路，聞鍾動微顰。永懷爐峯頂，飛煙發朝曛。羡子歸故隱，兹焉畢其身。吾意乆規往，當從君問津。

吾友胡少汲，結廬皖公城。?山有小隱，背負紫翠屏。前臨一溪水，可以濯我纓。欲分青山半，留我谷口耕。信美非吾郷，翩然遂宵征。聞君草堂處，亦復占地靈。虚簷?蒼崖，下有玉澗鳴。樂哉不可到，因君懷友生。

黃魯直有食甘念慈母，衣綻懷孟光之句，用爲韻，作五首以寄旅懷。據梧不必席，褁趼不必舄。飢來太倉陳，飽勝列鼎食。願言伏嵁巖，保此稼穡甘。正使能已百，寧當籠暮三。凋林如白?，色變不可染。招提據木末，清凛絕浮念。俯窺群啄雞，仰見烏哺兒。歛手不敢嚇，無爲傷彼慈。吴山視諸山，聳秀若諸母。上有一叚雲，使我屢回首。瀫水向浙水，凉飊生逺漪。中有一雙鯉，爲傳我所思。髙堂有華髪，㳺子行當歸。歸歟不可緩，霜露沾人衣。

棼?不可經，百結不可綻。吾今成放浪，豈復事編簡。羈㳺無好懷，坐看西日頽。壯心正不已，亦復何爲哉。伯鸞未山棲，俯首愧賢孟。一朝相告語，矯首謝三聘。謝公卧東山，故有經綸興。夫人勸之仕。擁?作傖詠。終然爲時湏。起攬晉國柄。古人重行藏。二士聿有光。吾志屬有在。姑安此糟糠。有美一人。

有美一人在昭君。藕?爲衣蘭作裙。君?顧言淑且真。直欲載以黃金輪。人心變化如浮雲。明粧覺暗?作顰。何當還之承華茵。令君宴寢凝清芬。

有美一人在煙汀。朱顔朝滌玉壷冰。素手暮理朱絲繩。語言?窕丹鳯鳴。坐持紈扇睇秋螢。何當還之翡翠屏。爲君把鏡整衿纓。有美一人在南浦。月明採珠光照渚。瑤衣被體金索縷。獨抱幽寒沬煙雨。何當置之白玉宇。爲君歌陽春激楚。辯師皷琴

上人芒　麻爲衣，常修如幻三摩提。但依三業作供養，坐見八徳金沙池。是中寳網間行樹，微妙音出難思惟。師從定觀起?迅，冩之三尺桐與?。枯桐然若空谷人，?繩牀支槁木。枯桐槁木靜相向，中有世間無盡曲。曲中有曲非宫商，及門但覺聲琅琅。罷琴一?各揮手，庭樹微風清夜涼山中秋夜：

夜氣挾秋至，颸然驚户庭。空山荅清漏，客夢忽以醒。林梢月未墮，流光委踈櫺。冷露濕山桂，寒㽔動幽馨。整衣坐蒲團，破屋呈稀星。我身本無涯，寒暑飽所經。以彼泡電境，勞此草木形。吾猶昔人耳，不與寒暑并。蘧然返初枕，人境巳兩冥。賦長興錢圃翁詩：

學書要不成，學圃苦不早。向來執㦸郎，何似於陵老。我無拏雲意，所念在一飽。閉門種蕪菁，抱罋澤枯槁。荒畦財一席，囓嚼到春草。頗聞長城翁，八十顔色好。城西有寛閑，終歳常却掃安得五?園，如翁一生了。

秀州沈珪?煙最善持葉翰林詩來求余詩爲作一首。

白頭柱史寥陽居，浮提龍撿封金壷。千金寳液出方外，灑作三元雲篆書。至今道徳五千字，一一破闇如明珠。安知此老天地祖，聊遣二化爲詼娱。華亭老工入吳市，戯以淳?滋松腴。壁中科斗何足道，勒崇正欲遵河圖。故令墨客從毛頴，玉堂伴直鄰清都。如椽之筆吐光?，賡歌紀瑞無時無。却分圭壁到蓬户，寂漠著書憐腐儒。吴下去冬不寒，春不雨，人以爲病。城中火災相仍，自十二月至今凡八九發雍熙佛寺災勢尢甚閭里訛言相驚徃徃徙貨泉載家具日爲避火計。二月乙巳郡守以承天佛寺慧感神像供府第爲佛事禳禱是日雨。明日雪。丁未又大雪。農事有初火怪庶或熄人心稍安作詩記其事。

飛蟲滿空冬不冰，迎春草木皆夭榮。轆轤續綆楹桷燥，緋衣老人白晝行。城中一日二三發，徼廵司武徒縱橫。化城海藏湧地出，耀眼金碧明青冥。中宵澒洞半天赤，一彈指頃隨煙升。重雲仙人具悲智，脱屣珎麗依無生。千年吴地赴縁感，疾甚景響從形聲入㕓。應供始敷坐，一雨便覺敲塵清。?明密雪灑四澤，灝氣交徹何晶熒。句芒蒙潤亦助喜，眩轉皷舞隨飛英。畢方禠魄走荒外，雖有光怪何由呈。衡茅倦客正髙卧，浩歌黄竹飢膓鳴。妻孥號寒不敢恨，且尉南?滋春耕。和葉翰林阻雨：楓撟。

白雨下車軸，江湖與天鄰。渾流已橫潰，川陸無行人。蕩蕩淮楚舟，篙檣動蕭晨。淹留寒山寺，河灣俯清淪。虚堂夢春草，落?佳句新。長嘯寄遐想，深談破無因。泊無軒裳累，但覺山林親。遲遲去魯意，欲駕還逡廵。隂霖固無限，所念啇農迍。乃知君子懷，絶出丗俗塵。天寜潜老以山中春莫三詩投鴻慶尚書末章見及次韻荅之。

大空無故新，春物自來去。風幡有時轉，霜鐸深夜語。芸芸無定在，榮悴更彼此。誰於百草頭，了不挂絲縷。

當年白尚書，居士衆稱首。魔軍坐調伏，消散如拉朽。何如丹陽矦，法鼔開聽牖。方當與天逰，豈復爲物囿。

踉蹌鶴阿師，遮眼寄經籍。苦吟思島可，逹觀泯儒墨。髙軒時一過，解帶有餘適。頽然後車人，大瓠　五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