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歸

乾歸

，國仁弟也。雄武英傑，沉雅有度量。國仁之死也，其羣臣咸以國仁子公府沖幼，冝立長君，乃推?歸爲大都督、大將軍、大單于、河南王，赦其境内，改元曰太初。立其妻邊氏爲王后，以出連乞都爲丞相、鎭南將軍、南梁州刺史悌眷爲御史大夫，自餘封拜各有差。遂迁于金城。

太元十四年，苻登遣使署?歸大將軍、大單于、金城王。南羌獨如率衆七千降之。休官阿敦、侯年二部各擁五千餘落，據牽屯山，爲其邊害，?歸討破之，悉降其衆，於是聲振邊服。吐谷渾大人視連遣使貢方物。鮮卑豆留䩭叱豆渾及南丘鹿結并休官曷呼奴、盧水尉地拔並率衆降于?歸，皆署其官爵。隴西太守越質詰歸以平襄叛，自稱建國將軍、右賢王，?㱕擊敗之，詰歸東奔隴山，旣而擁衆來降，?歸妻以宗女，署立義將軍。

苻登將没弈于遣使結好，以二子爲質，請討鮮卑大兠國。?歸乃與没弈于攻大兠於安陽城，大兠退固鳴蟬堡，?歸攻陷之，遂還金城。爲吕光弟寶所攻，敗於鳴雀峽，退屯青岸。寶進追乾歸，?歸使其將彭奚念斷其歸路，躬貫甲胄，連戰敗之，寶及將士投河死者萬餘人。

苻登遣使署?歸假黄鉞、大都督隴右河西諸軍事、左丞相、大將軍、河南王，領秦梁益涼沙五州牧，加九錫之禮。時登爲姚興所逼，遣使請兵。進封?歸梁王，命置官司，納其妹東平長公主爲梁王后。乾歸遣其前將軍乞伏益州、冠軍翟瑥率騎二萬救之。會登爲興所殺，乃還師。

氐王楊定率步騎四萬伐之。?歸謂諸將曰：“楊定以勇虐聚衆，窮兵逞欲。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定之此役，殆天以之資我也。”於是遣其涼州牧乞伏軻殫、秦州牧乞伏益州、立義將軍詰歸距之。定敗益州於平川，軻殫、詰歸引衆而退。翟瑥奮劎諫曰：“吾王以神武之姿，開基隴右，東征西討，靡不席卷，威振秦梁，聲光巴漢。將軍以維城之重，受閫外之寄，冝宣力致命，輔寧家國。秦州雖敗，二軍猶全，柰何不思赴救，便逆奔散，何面目以見王乎！昔項羽斬慶子以寧楚，胡建戮監軍以成功，將軍之所聞也。瑥誠才非古人，敢忘項氏之義乎！”軻殫曰：“向所以未赴秦州者，未知衆心何如耳。敗不相救，軍罰所先，敢自寕乎！”乃率騎赴之。益州、詰歸亦勒衆而進，大敗定，斬定及首虜萬七千級。於是盡有隴西、巴西之地。

太元十七年，赦其境内殊死巳下，署其長子熾磐領尚書令，左長史邊芮爲尚書左僕射，右長史祕冝爲右僕射，翟瑥爲吏部尚書，翟勍為主客尚書，杜宣為兵部尚書，王松壽為民部尚書，樊謙為三公尚書，方弘、麴景爲侍中，自餘拜授一如魏武、晉文故事，猶稱大單于、大將軍。

楊定之死也，天水姜乳襲據上邽，至是遣乞伏益州討之。邊芮、王松壽言於?歸曰：“益州以懿弟之親，屢有戰功，狃於累勝，常有驕色，若其遇宼，必將易之，且未冝專任，示有所先。”乹歸曰：“益州驍勇，善御衆，諸將莫有及之者，但恐其專擅耳。若以重佐輔之，當無慮也。”於是以平北韋虔爲長史，散騎常侍務和爲司馬。至大寒嶺，益州恃勝自矜，不爲部陣，命將士解甲游畋縱飲，令曰：“敢言軍事者斬。”虔等諫曰：“王以將軍親重，故委以專征之任，庶能摧彼凶醜，以副具瞻。賊巳垂逼，柰何解甲自寛，宴安酖毒，竊爲將軍危之。”益州曰：“乳以烏合之衆，聞吾至，理應遠竄。今乃與吾決戰者，斯成擒也。吾自揣之有方，卿等不足慮也。”乳率衆距戰，益州果敗。?歸曰：“孤違蹇叔，以至於此，將士何爲，孤之罪也。”皆赦之。

索虜秃髮如苟率戸二萬降之，?歸妻以宗女。

吕光率衆十万將伐乾歸，左輔宻貴周、左衞莫者羖羝言於?歸曰：“光旦夕將至，陛下以命世雄姿，開業洮罕，剋翦羣兇，威振遐迩，將鼓淳風於東夏，建八百之鴻慶，不忍小屈，與姦豎競於一時。若機事不捷，非國家利也。冝遣愛子以退之。”乹歸乃稱藩於光，遣子勑勃爲質。旣而悔之，遂誅周等。

乞伏軻殫與乞伏益州不平，奔于吕光。光又伐之，咸勸其東奔成紀，?歸不從，謂諸將曰：“昔曹孟德敗袁本初於官渡，陸伯言摧劉玄德於白帝，皆以權略取之，豈在衆乎！光雖舉全州之軍，而無經遠之筭，不足憚也。且其精卒盡在吕延，延雖勇而愚，易以竒策制之。延軍若敗，光亦遁還，乗勝追奔，可以得志。”衆咸曰：“非所及也。”隆安元年，光遣其子纂伐?歸，使吕延爲前鋒。?歸泣謂衆曰：“今事勢窮踧，逃命無所，死中求生，正在今日。涼軍雖四靣而至，然相去遼遠，山河旣阻，力不周接，敗其一軍而衆軍自退。”乃縱反間，稱秦王乹歸衆潰，東奔成紀。延信之，引師輕進，果爲?歸所敗，遂斬之。

秃髮烏孤遣使來結和親。使乞伏益州攻剋攴陽、鸇武、允吾三城，俘獲万餘人而還。又遣益州與武衞慕容允、冠軍翟瑥率騎二萬伐吐谷渾視羆，至于度周川，大破之。視羆遁堡白蘭山，遣使謝罪，貢其方物，以子宕豈爲質。鮮卑疊掘河内率戸五千自魏降乹歸。

?歸所居南景門崩，惡之，遂遷于苑川。姚興將姚碩德率衆五万伐之，入自南安峽。?歸次于隴西以距碩德，興潜師繼發。?歸聞興將至，謂諸將曰：“吾自開建以來，屢摧勍敵，乗機藉筭，舉無遺策。今姚興盡中國之師，軍勢甚盛，山川阻狹，無縱騎之地，冝引師平川，伺其殆而擊之。存亡之機，在斯一舉，卿等戮力勉之！若梟翦姚興，関中之地盡吾有也。”於是遣其衞軍慕容允率中軍二萬遷于柏陽，鎭軍羅敦將外軍四萬遷于侯辰谷，?歸自率輕騎數千候興軍勢。俄而大風昏霧，遂與中軍相失，爲興追騎所逼，入于外軍。旦而交戰，爲興所敗。?歸遁還苑川，遂走金城。謂諸豪帥曰：“吾才非命世，謬爲諸君所推，心存撥乱，而德非時雄，叨竊名噐，年踰一紀，負乗致宼，傾䘮若斯。今人衆巳散，勢不得安，吾欲西保允吾以避其鋒。若方䡄西邁，理難俱濟。卿等冝安土降秦，保全妻子。”羣下咸曰：“昔古公杖策，豳人歸懷；玄德南奔，荆楚襁負。分岐之感，古人所悲。况臣等義深父子，而有心離背，請死生與陛下俱。”?歸曰：“自古無不亡之國，廢興命也。苟天未亡我，兾興復有期，德之不建，何爲俱死！公等自愛，吾將寄食以終餘年。”於是大哭而别，乃率騎數百馳至允吾。秃髮利鹿孤遣弟傉檀迎?歸，處之於晉興。

南羌梁弋等遣使招之，乾歸將叛，謀洩，利鹿孤遣弟吐雷屯于捫天嶺。?歸懼為利鹿孤所害，謂其子熾磐曰：“吾不能負荷大業，致兹顚覆。以利鹿孤義兼姻好，兾存脣齒之援，方乃忘義背親，謀人父子，忌吾威名，勢不全立。姚興方盛，吾將歸之。若其俱去，必爲追騎所及。今送汝兄弟及汝母爲質，彼必不疑。吾旣在秦，終不害汝。”於是送熾磐兄弟於西平，乹歸遂奔長安。姚興見而大悅，署乾歸持節、都督河南諸軍事、鎭遠將軍、河州刺史、歸義侯。遣?歸還鎮菀川，盡以部衆配之。乹歸旣至菀川，以邊芮爲長史，王松壽爲司馬，公卿大將已下悉降號爲偏禆。

元興元年，熾磐自西平奔長安，姚興以爲振忠將軍、興晉太守。尋遣使者加?歸散騎常侍、左賢王。遣隨興將齊難迎吕隆于河西，討叛羌党龍頭于滋川，攻楊盛將苻帛于皮氏堡，並剋之。又破吐谷渾將大孩，俘獲万餘人而還。尋復率衆攻楊盛將楊玉于西陽堡，剋之。旣而菀川地震裂生毛，狐雉入于寢内，乹歸甚惡之。姚興慮?歸終爲西州之患，因其朝也，興留爲主客尚書，以熾盤爲建武將軍、行西夷校尉，監撫其衆。

熾磐以長安兵乱將始，乃招結諸部二万七千，築城于嵻㟍山以據之。熾盤攻剋枹罕，遣使告之，乾歸奔還苑川。鮮卑悅大堅有衆五千，自龍馬苑降?歸。?歸遂如枹罕，留熾磐鎭之。?歸收衆三万，遷于度堅山。羣下勸?歸稱王，?歸以寡弱弗許。固請曰：“夫道應符歷，雖廢必興；圖籙所棄，雖成必敗。本初之衆，非不多也，魏武運籌，四州瓦解。尋邑之兵，非不盛也，世祖龍申，亡新鳥散。固天命不可虚邀，符籙不可妄兾。姚數將終，否極斯泰，乗機撫運，實係聖人。今見衆三万，足可以疆理秦隴，清蕩洮河。陛下應運再興，四海鵠望，豈冝固守謙沖，不以社稷爲夲！願時即大位，允副羣心。”乾歸從之。義熙三年，僣稱秦王，赦其境内，改元更始，置百官，公卿已下皆復夲位。

遣熾磐討諭薄地延。師次煩于，地延率衆出降，署爲尚書，徙其部落于苑川。又遣隴西羌昌何攻剋姚興金城郡，以其驍騎乞伏務和爲東金城太守。?歸復都苑川。又攻剋興略陽、南安、隴西諸郡，徙二万五千戸於苑川、枹罕。姚興力未能西討，恐更爲邊害，遣使署?歸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隴西嶺北匈奴雜胡諸軍事、征西大將軍、河州牧、大單于、河南王。?歸方圖河右，權冝受之，遂稱藩於興。

遣熾磐與其次子中軍審虔率步騎一萬伐秃髮傉檀。師濟河，敗傉檀太子武臺于嶺南，獲牛馬十餘万而還。又攻剋興别將姚龍于伯陽堡、王憬于永洛城，徙四千餘戸於苑川，三千餘戸于譚郊。乾歸率步騎三萬征西羌彭利髮于枹罕，師次于奴葵谷，利髮棄其部衆南奔，?歸遣其將公府追及于清水，斬之。?歸入枹罕，收羌戸一萬三千。因率騎二萬討吐谷渾支統阿若干于赤水，大破降之。

?歸畋于五谿，有梟集于其手，甚惡之。六年，爲兄子公府所弑，并其諸子十餘人。公府奔固大夏。熾磐與乾歸弟廣武智達、陽武木弈于討之，公府走，達等追擒于嵻㟍南山，并其四子轘之於譚郊。葬?歸于枹罕，僞謚武元王。在位二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