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殺放生文後序

戒殺放生文後序

戒殺，非佛氏意也，儒先聖人意也。上古之世，民未知衣食之原，與禽獸混處，盡力以相⾓。幸而勝，食其肉，衣其皮；不幸不勝，糜其牙?，亦不可數矣。聖人旣敎耕稼以爲之食，織?以爲之衣，弧矢重門宮室以爲之衞，民得免於禽獸之害，而亦不復藉乎禽獸之利。聖人常不忘，與之並育而不傷。故龍蛇至?悍也，虎豹?象至猛暴也，禹與?公不過驅而放之遠之而已，不盡其?而殲之也。聖人之意，蓋常主於不殺。而民之?於禽獸之利害?，以爲殺則利，不則害，則未可以不殺令也。於是爲制禮以重之，曰：國君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必有故而殺，殺?蓋寡矣。曰：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揜羣。伐一草木非其時，曰不孝。田不以禮，曰暴天物。夫子釣而不綱，弋不射㝛。齊宣王不忍一牛，孟子盛稱美，以爲可以保民。?王以是知聖人之意，蓋常主於不殺也。唯令以不殺之不得，故爲禮以防其淫。而世之淫於殺?，因曰殺，固儒先聖人之敎。魯人獵較，孔子亦獵較，因俗行化，導民不爭，而曰獵較固出自孔子，豈不悖哉！蓋吾觀五代之亂，寇賊聚人爲糧頭會，以當升斗。老羸?幷⾻舂之，如破穅覈，掃皮捭乳，誇爲美羹。嬰兒無知，貫㮶爲戲。至今談?，魄悸魂搖，肝腸痛楚。而當時之人，恬不知怪，何罪何讐，酷毒如此。佛氏冤業報應之說，當自不誣。?不然，亦其人習於嗜殺，如世人之習於宰?耳。今夫鳥獸失喪羣匹，越日踰時，反巡故鄉，翔囘鳴號，躑躅踟?。而有人心?，乃聽其宛轉砧几之上，跳擲湯鑊之中，曾不動色。鳥獸之視今人，何異今人之視亂寇乎？嗚呼！一飽何甘？眾生何苦？報應果信，行遂及身。?使不然，所習如斯，惻隱安在？亦可懼矣。且夫居今之世，與古之習於鳥獸之利害?，遠不相侔。今之所日事宰割?，雞鶩魚蝦，生之旣無害於人；而其所戲相踐撲?，螻螘蝱蛾，殺之又無利於已。夫人唯利害切身，不可化誘耳。非利非害，習?殺機，旣戕物生，又傷我性。嗚呼！亦可止矣。此聖人可以不殺令民之時，佛氏應機闡敎。故曰：

戒殺非佛氏意也，儒先聖人意也。嗚呼！聖人以禮立戒，佛氏以戒維禮。今人恣餮以踰禮，又借禮以毀戒，亦殘賊縱肆甚矣。夫破習莫如戒，捄殺莫如生。假如亂離被掠之民，有大力?，破其械繫，出之刀鼎，還見親戚啼笑相持，讚歎歡喜，何可勝道？應死之物，放縱天淵，復反林藪，何異於此？又有導師說法寇中，開其?心，永不嗜?，投戈釋劍，復見太平，抑何善矣？世人戒?，普濟有情，蠢蝡蠉飛，物物得所，豈非天地大生之德，聖人一體之意乎？嗚呼！有人心?，念拘執之苦，思曠蕩之樂，究報應之因，通禮敎之旨，戒殺如赴殺，放生如脫生，庶不負雲棲老婆舌耳。嗚呼！戒放至易，生死至悲，可不念哉！可不念哉！是編刻?夥矣，克靖兄梓之尤精。佛氏因果已具雲棲所陳余論，其合於吾儒?如此。

乙巳臘月?虞弟子顧雲鴻和南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