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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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2:01
唐紀五
高祖神堯大聖光孝皇帝中之中
武徳四年三月庚申,以靺鞨渠帥突地稽爲燕州揔管。太子建成獲稽胡千餘人,釋其酋帥數十人,授以官爵,使還招其餘黨。劉仚成亦降。建成詐稱增置州縣,築城邑,命降胡年二十以上皆集,以兵圍而殺之,死者六千餘人。仚成覺變,亡奔梁師。都 行軍揔管劉世讓攻竇建徳黄州,㧞之,洺州嚴僃,世讓不得進。會突厥將入宼,上召世讓還。竇建德所署普樂令平恩程名振來降,上遥除名振永寧令,使將兵徇河北。名振夜襲鄴,俘其男女千餘人,去鄴八十里,閲婦人乳有湩者九十餘人,悉縱遣之。鄴人感其仁,為之飯僧。 突厥頡利可汗承父兄之資,士馬雄盛,有憑凌中國之志。妻隋義成公主,公主從弟善經,避亂在突厥,與王世充使者王文素共説頡利曰:昔啓民為兄弟所逼,脱身奔隋,賴文皇帝之力,有此土宇,子孫享之。今唐天子非文皇帝子孫,可汗宜奉揚政道以伐之,以報文皇帝之徳。頡利然之。上以中國未寧,待突厥甚厚,而頡利求請無厭,言辭驕慢。甲戌,突厥冦汾隂, 唐兵圍洛陽,掘塹築壘,髙守之。城中乏食,絹一匹直粟三升,布一匹直鹽一升,服飾珍玩,賤如土芥。民食草根木葉皆盡,相與澄取浮泥,投米屑作餅食之,皆病,身腫脚弱,死者相枕倚於道。皇泰主之遷民入宫城也,凡三萬家,至是無三千家,雖貴為公卿,糠覈不充,尚書郎以下,躬自負戴,往往餒死。竇建徳使其將范願守曹州,悉發孟海公、徐圓朗之衆,西救洛陽。至滑州,王世充行臺僕射韓洪開門納之。己卯,軍于酸棗。壬午,突厥冦石州,刺史王集擊却之。 竇建徳䧟管州,殺刺史郭士安,又䧟滎陽、陽翟等縣,水陸並進,汎舟運糧,泝河西上。王世充之弟徐州行臺世辯遣其將郭士衡將兵數千㑹之,合十餘萬,號三十萬,軍於成臯之東原,築宫板渚,遣使與王世充相聞。先是,建徳遺秦王世民書,請退軍潼闗,返鄭侵地,復修前好。世民集將佐議之,皆請避其鋒。郭孝恪曰:世充窮蹙,垂將面縳,建徳逺來助之,此天意欲兩亡之也。宜據武牢之險以拒之,伺間而動,破之必矣。記室薛收曰:世充保據東都,府庫充實,所將之兵,皆江淮精鋭,即日之患,但乏糧食耳。以是之故,為我所持,求戰不得,守則難久。建徳親帥大衆,逺來赴援,亦當極其精鋭,致死於我。若縱之至此,兩冦合從,轉河北之粟以饋洛陽,則戰爭方始,偃兵無日,混一之期,殊未有涯也。今宜分兵守洛陽,深溝高壘,世充出兵,慎勿與戰。大王親帥驍鋭,先據成臯,厲兵訓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勞,决可克也。建徳既破,世充自下,不過二旬,兩主就縳矣。世民善之。收道衡之子也。蕭瑀、屈突通、封徳彞皆曰:吾兵疲老,世充慿守堅城,未易猝抜。建徳席勝而來,鋒鋭氣盛,吾腹背受敵,非完䇿也。不若退保新安,以承其?。世民曰:世充兵摧食盡,上下離心,不煩力攻,可以坐克。建徳新破海公,將驕卒惰,吾據武牢,扼其咽㗋,彼若冒險爭鋒,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戰,旬月之間,世充自潰。城破兵彊,氣勢自倍,一舉兩克,在此行矣。若不速進,賊入武牢,諸城新附,必不能守。兩賊併力,其勢必彊,何?之承?吾計决矣。通等又請解圍據險,以觀其變。世民不許。中分麾下,使通等副齊王元吉圍守東都。世民將驍勇三千五百人東趣武牢。時正晝出,兵歴北邙,抵河陽,趨鞏而去。王世充登城望見,莫之測也,竟不敢出。癸未,世民入武牢。甲申,將驍騎五百出武牢東二十餘里,覘建徳之營,縁道分留,從騎使李世勣、程知節、秦叔寶將之,伏於道旁,纔餘四騎,與之偕進。世民謂尉遟敬徳曰:吾執弓矢,公執槊相隨,雖百萬衆,若我何?又曰:賊見我而還,上䇿也。去建徳營三里所,建徳遊兵遇之,以為斥?也。世民大呼曰:我秦王也。引弓射之,斃其一將。建徳軍中大驚,出五六千騎逐之,從者咸失色。世民曰:汝弟前行,吾自與敬徳為殿。於是按轡徐行,追騎將至,則引弓射之,輒斃一人,追者懼而止,止而復來,如是再三,每來必有斃者。世民前後射殺數人,敬徳殺十許人,追者不敢復逼,世民逡巡稍却以誘之,入於伏内,世勣等奮擊,大破之,斬首三百餘級,獲其驍將殷秋、石瓚以歸。乃為書報建徳,論以趙魏之地,乆為我有,為足下所侵奪,但以淮安見禮,公主得歸,故相與坦懷釋怨。世充頃與足下修好,已嘗反覆,今亡在朝夕,更飾辭相誘,足下乃以三軍之衆仰哺他人,千金之資坐供外費,良非上䇿。今前茅相遇,彼遽崩摧,郊勞未通,能無懷愧!故抑止鋒鋭,冀聞擇善;若不獲命,恐雖悔難追。立秦王世民之子泰為衛王。 夏,四月,己丑,豐州揔管張長遜入朝。時言事者多云長遜乆居豐州,爲突厥所厚,非國家之利。長遜聞之,請入朝,上許之。㑹太子建成北伐稽胡,長遜帥所部㑹之,因入朝,拜右武侯將軍。益州行臺左僕射竇軌帥巴蜀兵來㑹秦王撃王世充,以長遜檢校益州行臺右僕射。 己亥,突厥頡利可汗冦鴈門,李大恩擊走之。 壬寅,王世充騎將楊公卿、單雄信引兵出戰,齊王元吉擊之,不利。行軍揔管盧君諤戰死, 太子還長安。 王世充平州刺史周仲隱以城來降。 戊申,突厥冦并州。初,處羅可汗與劉武周相表裏,冦并州。上遣太常卿鄭元璹往諭以禍福,處羅不從。未幾,處羅遇疾卒,國人疑元璹毒之,留不遣。上又遣漢陽公瓌賂頡利可汗以金帛,頡利欲令瓌拜,瓌不從,亦留之。又留左驍衛大將軍長孫順徳,上怒,亦留其使者。瓌,孝恭之弟也。 甲寅,封皇子元方為周王,元禮為鄭王,元嘉為宋王,元則為荆王,元茂為越王。 竇建徳迫於武牢,不得進,留屯累月,戰數不利,將士思歸。丁巳,秦王世民遣王君廓將輕騎千餘抄其糧運,又破之,獲其大將軍張青特淩敬言於建徳曰:大王悉兵濟河,攻取懷州、河陽,使重將守之,更鳴鼓建旗,踰太行,入上黨,徇汾、晉,趣蒲津。如此有三利:一則蹈無人之境,取勝可以萬全;二則拓地收衆,形勢益彊;三則闗中震駭,鄭圍自解。為今之䇿,無以易此。建徳將從之,而王世充遣使告急,相繼於道。王琬、長孫安世朝夕涕泣,請救洛陽,又隂以金玉,啗建徳諸將,以撓其謀。諸將皆曰:凌敬書生,安知戰事,其言豈可用也。建徳乃謝敬曰:今衆心甚鋭,天贊我也,因之决戰,必將大㨗,不得從公言。敬固爭之,建徳怒,令扶出。其妻曹氏謂建徳曰:祭酒之言,不可違也。今大王自滏口乘唐國之虚,連營漸進,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闗中,唐必還師自救,鄭圍何憂不解?若頓兵於此,老師費財,欲求成功,在於何日?建徳曰:此非女子所知。吾來救鄭,鄭今倒懸,亡在朝夕,吾乃捨之而去,是畏敵而弃信也,不可。諜者告曰:建徳伺唐軍芻盡,牧馬於河北,將襲武牢。五月,戊午,秦王世民北濟河,南臨廣武,察敵形勢,因留馬千餘匹牧於河渚以誘之,夕還武牢,己未,建徳果悉衆而至,自板渚出牛口置陳,北距大河,西薄汜水,南屬鵲山,亘二十里,鼓行而進。諸將皆懼,世民將數騎升高丘而望之,謂諸將曰:賊起山東,未嘗見大敵,今度險而囂,是無紀律;逼城而陳,有輕我心。我按兵不出,彼勇氣自衰。陳乆卒饑,勢將自退,追而擊之,無不克者。與公等約,甫過日中,必破之矣。建徳意輕唐軍,遣三百騎渉汜水,距唐營一里所止,遣使與世民相聞曰:請選銳士數百與之劇。世民遣王君廓將長槊二百以應之,相與交戰,乍進乍退,兩無勝負,各引還。王琬乘隋煬帝騘馬,鎧仗甚鮮,迥出陳前以誇衆。世民曰:彼所乘真良馬也。尉遲敬徳請往取之,世民止之曰:豈可以一馬喪猛士。敬徳不從,與高甑生、梁建方三騎直入其陳,擒琬,引其馬以歸,衆無敢當者。世民使召河北馬,待其至,乃出戰。建徳列陳,自辰至午,士卒飢倦,皆坐列,又爭飲水,逡巡欲退。世民命宇文士及將三百騎,經建徳陳西馳而南,上戒之曰:賊若不動,爾宜引歸,動則引兵東出。士及至陳前,陳果動,世民曰:可擊矣。時河渚馬亦至,乃命出戰。世民帥輕騎先進,大軍繼之,東渉汜水,直薄其陳。建徳羣臣方朝謁,唐騎猝來,朝臣趨就建徳,建徳召騎兵使拒唐兵,騎兵阻朝臣不得過,建徳揮朝臣令却,進退之間,唐兵已至,建徳窘廹,退依東陂。竇抗引兵擊之,戰小不利,世民帥騎赴之,所向皆靡。淮陽王道?挻身䧟陳,直出其後,復突陳而歸,再入再出,飛矢集其身如蝟毛,勇氣不衰,射人皆應弦而仆。世民給以副馬,使從己。於是諸軍大戰,塵埃漲天,世民帥史大柰、程知節、秦叔寳、宇文歆等巻斾而入,出其陳後,張唐旗幟,建徳將士顧見之,大潰,追奔三十里,斬首三千餘級。建徳中槊,竄匿於牛口渚,車騎將軍白士讓、楊武威逐之,建徳墜馬,士讓援槊欲刺之,建徳曰:勿殺我,我夏王也,能富貴汝。武威下擒之,載以從馬,來見世民。世民讓之曰:我自討王世充,何預汝事,而來越境,犯我兵鋒。建徳曰:今不自來,恐煩逺取。建徳將士皆潰去,所俘獲五萬人,世民即日散遣之,使還郷里。封徳彞入賀,世民笑曰:不用公言,得有今日,智者千慮,不免一失乎?徳彞甚慙。建徳妻曹氏與左僕射齊善行將數百騎遁歸洺州。甲子,世充偃師、鞏縣皆降。乙丑,以太子左庻子鄭善果為山東道撫慰大使。世充將王徳仁弃故洛陽城而遁,亞將趙季卿以城降。秦王世民囚竇建徳、王琬、長孫安世、郭士衡等至洛陽城下,以示世充,世充與建徳語而泣,仍遣安世等入城言敗狀。世充召諸將議突圍南走襄陽,諸將皆曰:吾所恃者夏王,夏王今已為擒,雖得出,終必無成。丙寅,世充素服,帥其太子、羣臣二千餘人詣軍門降,世民禮接之,世充俯伏流汗。世民曰:卿常以童子見處,今見童子,何恭之甚邪!世充頓首謝罪。於是部分諸軍,先入洛陽,分守市肆,禁止侵掠,無敢犯者。丁卯,世民入宫城,命記室房?齡先入中書門下省收隋圖籍制詔,已為世充所毁,無所獲,命蕭瑀、竇軌等封庫,收其金帛,班賜將士。收世充之黨罪尤大者叚達、王隆、崔洪丹、薛徳音、楊汪、孟孝義、單雄信、楊公卿、郭什柱、郭士衡、董叡、張童兒、王徳仁、朱粲、郭善才等十餘人,斬於洛水之上。初,李世勣與單雄信友善,誓同生死。及洛陽平,世勣言雄信驍徤絶倫,請盡輸已之官爵以贖之。世民不許,世勣固請不能得,涕泣而退。雄信曰:我固知汝不辦事。世勣曰:吾不惜餘生,與兄俱死,但既以此身許國,事無兩遂。且吾死之後,誰復視兄之妻子乎!乃割股肉以㗖雄信曰:使此肉隨兄為土庻,幾猶不負昔誓也。士民疾朱粲殘忍,競投瓦礫擊其尸,須㬰如冢。囚韋節、楊續、長孫安世等十餘人送長安。士民無罪為世充所囚者,皆釋之、所殺者祭而誄之。初,秦王府屬杜如晦叔父淹事王世充,淹素與如晦兄弟不恊,譖如晦兄殺之,又囚其弟楚客,餓幾死,楚客終無怨色。及洛陽平,淹當死,楚客涕泣請如晦救之,如晦不從。楚客曰:曩者叔已殺兄,今兄又殺叔,一門之内,自相殘而盡,豈不痛哉!欲自剄,如晦乃為之請於世民,淹得免死。秦王世民坐閶闔門,蘇威請見,稱老病不能拜。世民遣人數之曰:公隋室宰相,危不能扶,使君弒國亡,見李密、王世充,皆拜伏舞蹈。今既老病,無勞相見。及至長安,又請見,不許。既老且貧,無復官爵,卒於家,年八十二。秦王世民觀隋宫殿,歎曰:逞侈心,窮人欲,無亡得乎!命撤端門樓,焚乾陽殿,毁則天門及闕,廢諸道場。城中僧尼留有名徳者各三十人,餘皆返初。 前真定令周法明,法尚之弟也,隋末結客襲據黄梅,遣族子孝節攻蘄春,兄子紹則攻安陸,子紹徳攻沔陽,皆拔之。庚午,以四郡來降。 壬申,齊善行以洺、相、魏等州來降。
時建徳餘衆走至洺州,欲立建徳養子為主,徵兵以拒唐,又欲剽掠民還向海隅為盜。善行獨以為不可,曰:隋末䘮亂,故吾屬相聚草野,茍求生耳。以夏王之英武,平定河朔,士馬精彊,一朝為擒,易如反掌,豈非天命有所屬,非人力所能爭邪?今䘮敗如此,守亦無成,逃亦不免,等為亡國,豈可復遺毒於民?不若委心請命於唐,必欲得繒帛者,當盡散府庫之物,勿復殘民也。於是運府庫之帛數十萬叚,置萬春宫東街,以散將卒,凡三晝夜乃畢。仍布兵守坊巷,得物者即出,無得更入人家。士卒散盡,然後與右僕射裴矩、行臺曹旦帥其百官奉建徳妻曹氏及傳國八璽,并破宇文化及所得珍寶,請降于唐。上以善行為秦王左二䕶軍,仍厚賜之。初,竇建徳之誅宇文化及也,隋南陽公主有子曰禪師,建徳,虎賁郎將於士澄問之曰:化及大逆,兄弟之子皆當從坐,若不能捨禪師,當相為留之。公主泣曰:虎賁既隋室貴臣,兹事何湏見問?建徳竟殺之。公主尋請為尼。及建徳敗,公主將歸長安,與宇文士及遇於洛陽。士及請與相見,公主不可。士及立於户外,請復為夫婦,公主曰:我與君仇家,今所以不手刃君者,但謀逆之日,察君不預知耳。訶令速去。士及固請,公主怒曰:必欲就死,可相見也。士及知不可屈,乃拜辭而去。 乙亥,以周法明為黄州揔管。 戊寅,王世充徐州行臺杞王世辯以徐、宋等三十八州詣河南道安撫大使任瓌請降,世充故地悉平。 竇建徳博州刺史馮士羡復推淮安王神通為慰撫山東使,徇下三十餘州,建徳之地悉平。 己卯,代州揔管李大恩擊苑君璋,破之。 突厥冦邊長平靖王叔良督五將擊之,叔良中流矢,師旋,六月戊子,卒於道。 戊戌,孟海公餘黨蔣善合以鄆州、孟噉鬼以曹州來降。噉鬼,海公之從兄也。 庚子,營州人石世則執揔管晉文衍,舉州叛,奉靺鞨突地稽爲主。 黄州揔管周法明攻蕭銑安州,拔之,獲其揔管馬貴遷。 乙巳,以右驍衛將軍盛彦師爲宋州揔管,安撫河南。 乙卯,海州賊帥臧君相以五州來降,拜海州揔管。 秋七月庚申,王世充行臺王弘烈、王泰、左僕射豆盧行褒、右僕射蘇世長以襄州來降。上與行褒、世長皆有舊,先是,屢以書招之,行襃輒殺使者。既至長安,上誅行襃而責世長,世長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陛下既得之矣,豈可復忿同獵之徒,問爭肉之罪乎!上笑而釋之,以爲諌議大夫。嘗從校獵高陵,大獲禽獸,上顧羣臣曰:今日畋樂乎?世長對曰:陛下遊獵,薄廢萬機,不滿十旬,未足爲樂。上變色,既而笑曰:狂態復發邪?對曰:於臣則狂,於陛下甚忠。嘗侍宴披香殿,酒酣,謂上曰:此殿煬帝之所爲邪?上曰:卿諫似直而實多詐,豈不知此殿朕所爲而謂之煬帝乎?對曰:臣實不知,但見其華侈如傾宫鹿臺,非興王之所爲故也。若陛下爲之,誠非所宜。臣昔侍陛下於武功,見所居宅僅庇風雨,當時亦以爲足。今因隋之宫室已極侈矣,而又増之,將何以矯其失乎!上深然之。 甲子,秦王世民至長安。世民被黄金甲,齊王元吉、李世勣等二十五將從其後,鐵騎萬匹,甲士三萬人,前後部鼓吹,俘王世充、竇建徳及隋乘輿御物,獻于太廟,行飲至之禮以饗之。 乙丑,高句麗王建武遣使入貢。建武,元之弟也。 上見王世充而數之,世充曰:臣罪固當誅,然秦王許臣不死。丙寅,詔赦世充為庻人,與兄弟子姪徙處蜀,斬竇建徳於市。 丁卯,以天下略定,大赦,百姓給復一年。陝、鼎、函、虢、虞、芮六州轉輸勞費,幽州管内乆隔宼戎,並給復二年。律、令格式,且用開皇舊制。赦令既下,而王、竇餘黨尚有逺徙者。治書侍御史孫伏伽上言:兵食可去,信不可去,陛下已赦而復徙之,是自違本心,使臣民何所慿依!且世充尚䝉寛宥,况於餘黨,所宜縱釋。上從之。王世充以防夫未備,置雍州廨舍。獨孤機之子定州刺史修徳帥兄弟至其所,矯稱敕呼鄭王。世充與兄世惲趨出,修徳等殺之。詔免修徳官,其餘兄弟子姪等,於道亦以謀反誅。 隋末錢幣濫薄,至裁皮糊紙為之,民閒不勝其?。至是,初行開元通寶錢,徑八分,重二銖四參,積十錢重一兩,輕重大小,最為折?,逺近便之。命給事中歐陽詢撰其文并書,廻環可讀。 以屈突通為陜東道大行臺右僕射,鎮洛陽,以淮陽王道?為洛州揔管。李世勣父蓋竟無恙而還,詔復其官爵。竇軌還益州。軌將兵征討,或經旬月不解甲。性嚴酷,將佐有犯,無貴賤立斬之,鞭撻吏民,常流血滿庭,所部重足屏息。癸酉,置錢監於洛、并、幽、益等諸州。秦王世民、齊王元吉賜三鑪,裴寂賜一鑪,聽鑄錢。自餘敢盜鑄者,身死,家口配没。 河北既平,上以陳君賔為洺州刺史。將軍秦武通等將兵屯洺州,欲使分鎮東方諸州。又以鄭善果等為慰撫大使,就洺州選補山東州縣官。竇建徳之敗也,其諸將多盗匿庫物及居閭里,暴横為民患。唐官吏以法繩之,或加捶撻,建徳故將皆驚懼不安。高雅賢、王小胡家在洺州,欲竊其家以逃,官吏捕之,雅賢等亡命至貝州。㑹上徴建徳故將范願、董康買、曹湛及雅賢等,於是願等相謂曰:王世充以洛陽降唐,其將相大臣叚逹、單雄信等皆夷滅,吾屬至長安,必不免矣。吾屬自十年以來,身經百戰,當死乆矣,今何惜餘生,不以之立事!且夏王得淮安王,遇以客禮;唐得夏王,即殺之。吾屬皆爲夏王所厚,今不爲之報仇,將無以見天下之士。乃謀作亂。卜之,以劉氏爲主,吉。因相與之漳南,見建徳故將劉雅,以其謀告之。雅曰:天下適安定,吾將老於耕桑,不願復起兵。衆怒,且恐泄其謀,遂殺之。故漢東公劉黑闥時屏居漳南,諸將往詣之,告以其謀,黒闥欣然從之。黑闥方種蔬,即殺耕牛與之共飲食,定計聚衆,得百人,甲戌,襲漳南縣,據之。是時,諸道有事則置行臺尚書省,無事則罷之。朝廷聞黒闥作亂,乃置山東道行臺於洺州,魏、冀、定、滄並置揔管府。丁丑,以淮安王神通爲山東道行臺右僕射。 辛巳,褒州道安撫使郭行方攻蕭銑鄀州,拔之, 孟海公與竇建徳同伏誅。戴州刺史孟噉鬼不自安,
挾海公之子義以曹、戴二州反,以禹城令蔣善合為腹心,善合與其左右同謀斬之。
八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丁亥,命太子安撫北邊。 丁酉,劉黑闥䧟鄃縣,魏州刺史權威、貝州刺史戴元祥與戰,皆敗死,黒闥悉收其餘衆及器械。竇建徳舊黨稍稍出歸之,衆至二千人,為壇於漳南祭建徳,告以舉兵之意,自稱大將軍。詔發闗中歩騎二千,使將軍秦武通、定州揔管藍田李?通擊之,又詔幽州揔管李藝引兵㑹擊黑闥。癸卯,突厥冦代州揔管李大恩遣行軍揔管王孝基拒之,舉軍皆没。甲辰,進圍崞縣。乙巳,王孝基自突厥逃歸,李大恩衆少,據城自守,突厥不敢逼,月餘引去。 上以南方冦盗尚多,丙午,以左武侯將軍張鎮周為淮南道行軍揔管,大將軍陳智略為嶺南道行軍揔管,鎮撫之。丁未,劉黑闥䧟歴亭,執屯衛將軍王行敏,使之拜,不可,遂殺之。 初,洛陽既平,徐圓朗請降,拜兖州揔管,封魯郡公。劉黒闥作亂,隂與圓朗通謀。上使葛公盛彦師安集河南,行至任城,辛亥,圓朗執彦師,舉兵反。黒闥以圓朗為大行臺元帥,兖、鄆、陳、杞、伊、洛、曹、戴等八州豪右皆應之。圎朗厚禮彦師,使作書與其弟,令舉虞城降。彦師為書曰:吾奉使無狀,為賊所擒,為臣不忠,誓之以死。汝善侍老母,勿以吾爲念。圓朗初色動,而彦師自若。圓朗乃笑曰:盛將軍有壯節,不可殺也。待之如舊。河南道安撫大使任瓌行至宋州,屬圓朗反,副使柳濬勸瓌退保汴州,瓌笑曰:柳公何怯也!圓朗又攻䧟楚丘,引兵將圍虞城,瓌遣部將崔樞、張公謹自鄢陵帥諸州豪右質子百餘人守虞城。濬曰:樞與公謹皆王世充將,諸州質子父兄皆反,恐必爲變。瓌不應。樞至虞城,分質子使與土人合隊共守城。賊稍近,質子有叛者,樞斬其隊帥。於是諸隊帥皆懼,各殺其質子,樞不禁,梟其首於門外,遣使白瓌。瓌陽怒曰:吾所以使與質子俱者,欲招其父兄耳,何罪而殺之!退謂濬曰:吾固知崔樞能辦此也。縣人旣殺質子,與賊深仇,吾何患乎!賊攻虞城,果不克而去。初,竇建徳以鄱陽崔元遜為深州刺史,及劉黑闥反,元遜與其黨數十人謀於野,伏甲士於車中,以禾覆其上,詐爲農人,直入聽事,自禾中呼譟而出,執刺史裴晞殺之,傳首黑闥。 九月乙卯,文登賊帥淳于難請降,置登州,以難為刺史。 突厥冦并州,遣左屯衛大將軍竇琮等擊之。戊午,突厥冦原州,遣行軍揔管尉遟敬徳等擊之。 辛酉,徐圓朗自稱魯王。 隋末,歙州賊帥汪華據黟、歙等五州,有衆一萬,自稱吳王。甲子,遣使來降,拜歙州揔管。 隋末,弋陽盧祖尚紏合壯士,以衛鄉里,部分嚴整,羣盜畏之。及煬帝遇弑,鄉人奉之為光州刺史,時年十九,奉表於皇泰主。及王世充自立,祖尚來降。丙子,以祖尚為光州揔管。 己卯,詔括天下户口。 徐圓朗冦濟州治中吳伋論擊走之。 癸未,詔以太常樂工皆前代因罪配没,子孫相承,多
歷年所,良可哀愍,宜並蠲除為民。且令執事若仕官入流,勿更追集。 甲申,靈州揔管楊師道擊突厥,破之。師道,恭仁之弟也。 詔發巴、蜀兵,以趙郡王孝恭為荆湘道行軍揔管,李靖攝行軍長史,綂十二揔管,自䕫州順流東下。以廬江王瑗為荆郢道行軍元帥,岀襄州道,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道,黄州揔管周法明出夏口道,以擊蕭銑。是月,孝恭發䕫州,時峽江方漲,請將,請俟水落進軍。李靖曰:兵貴神速,今吾兵始集,銑尚未知,若乘江漲倐,忽抵其城下,掩其不備,此必成擒,不可失也。孝恭從之。 淮安王神通將闗内兵至冀州,與李藝兵合,又發邢、洺、相、魏、恒、趙等州兵合五萬餘人,與劉黑闥戰於饒陽城南,布陳十餘里。黒闥衆少,依隄單行而陳以當之。㑹風雪,神通乘風擊之,既而風返,神通大敗,士馬軍資失亡三分之二。李藝居西偏,擊高雅賢,破之,逐奔數里。聞大軍不利,退保藁城。黑闥就擊之,藝亦敗。薛萬均、萬徹皆為所虜,截髪驅之。萬均兄弟亡歸。藝引兵歸幽州,黑闥兵勢大振。上以秦王世民功大,前代官皆不足以稱之,特置天䇿上將,位在王公上。冬,十月,以世民為天䇿上將,領司徒、陜東道大行臺尚書令,増邑二萬户,仍開天䇿府,置官屬。以齊王元吉為司空。世民以海内浸平,乃開館於宫西,延四方文學之士出教,以王府屬杜如晦、記室房?齡、虞世南、文學禇亮、姚思廉、主簿李?道、參軍蔡允恭、薛元敬、顔相時、諮議典籖蘇朂、天䇿府從事中郎于志寧、軍諮祭酒蘇世長、記室薛收、倉曹李守素、國子助教陸徳明、孔頴逹、信都蓋文逹、宋州揔管府户曹許敬宗,並以本官兼文學館學士,分為三番,更日直宿,供給珍膳,恩禮優厚。世民朝謁,公事之暇,輙至館中,引諸學士討論文籍,或夜分乃寢。又使庫直閻立本圖像褚亮爲賛,號十八學士。士大夫得預其選者,時人謂之登瀛洲。允恭,大寳之弟子;元敬,收之從子;相時,師古之弟;立本,毗之子也。初,杜如晦爲秦王府兵曹參軍,俄遷陜州長史。時府僚多補外官,世民患之。房?齡曰:餘人不足惜,至於杜如晦,王佐之才。大王欲經營四方,非如晦不可。世民驚曰:㣲公言,幾失之。即奏爲府屬。與?齡常從世民征伐,參謀帷幄,軍中多事,如晦剖决如流。世民每破軍克城,諸將佐爭取寳貨,?齡獨收采人物,致之幕府。又將佐有勇略者,?齡必與之深相結,使爲世民盡死力。世民每令?齡入奏事,上歎曰:?齡爲吾兒陳事,雖隔千里,皆如靣談。李?道嘗事李密爲記室,密敗,官屬爲王世充所虜,懼死,皆逹曙不寐,獨?道起居自若,曰:死生有命,非憂可免。衆服其識量。 庚寅,劉黑闥䧟瀛州,殺刺吏盧士叡。觀州人執刺史雷徳備,以城降之。辛卯,蕭銑鄂州刺史雷長頴以魯山來降。 趙郡王孝恭帥戰艦二千餘艘東下。蕭銑以江水方漲,殊不為備。孝恭等㧞其荆門、宜都二鎮,進至夷陵。銑將文士?將精兵數萬屯清江,癸巳,孝恭擊走之,獲戰艦三百餘艘,殺溺死者萬計,追奔至百里洲,士?收兵復戰,又敗之,進入北江。銑江州揔管蓋彦舉以五州來降。 毛州刺史趙元愷性嚴急,下不堪命。丁卯,州民董燈明等作亂,殺元愷以應劉黑闥。 盛彦師自徐圓朗所逃歸,王薄因説青、萊、密諸州皆下之。 蕭銑之罷兵營農也,纔留宿衛數千人,聞唐兵至,文士?敗,大懼,倉猝徵兵,皆在江、嶺之外,道塗阻逺,不能遽集,乃悉見兵出拒戰。孝恭將擊之,李靖止之曰:彼救敗之師,䇿非素立,勢不能久。不若且泊南岸,緩之一日,彼必分其兵,或留拒我,或歸自守,兵分勢弱,我乘其懈而擊之,蔑不勝矣。今若急之,彼則併力死戰,楚兵剽鋭,未易當也。孝恭不從,留靖守營,自帥銳師出戰,果敗走,趣南岸。銑衆委舟收掠軍資,人皆負重。靖見其衆亂,縱兵奮擊,大破之,乘勝直抵江陵,入其外郭。又攻水城,抜之,大獲舟艦。李靖使孝恭盡散之江中,諸將皆曰:破敵所獲,當藉其用,柰何弃以資敵?靖曰:蕭銑之地,南出嶺表,東距洞庭。吾懸軍深入,若攻城未拔,援兵四集,吾表裏受敵,進退不獲,雖有舟楫,將安用之?今弃舟艦,使塞江而下,援兵見之,必謂江陵已破,未敢輕進。徃來覘伺動,淹旬月,吾取之必矣。銑援兵見舟艦,果疑不進。其交州揔管丘和、長史高士廉、司馬杜之松等將朝江陵,聞銑敗,悉詣孝恭降。孝恭勒兵圍江陵,銑内外阻絶,問䇿於中書侍郎岑文本,文本勸銑降,銑乃謂羣下曰:天不祚梁,不可復支矣。若必待力屈,則百姓䝉患,柰何以我一人之故,䧟百姓於塗炭乎!乙巳,銑以太牢告于太廟,下令開門出降,守城者皆哭。銑帥羣臣緦縗布幘詣軍門曰:當死者唯銑耳,百姓無罪,願不殺掠。孝恭入據其城。諸將欲大掠,岑文本説孝恭曰:江南之民,自隋末以來,困於虐政,重以羣雄虎爭,今之存者,皆鋒鏑之餘,跂踵延頸以望真主。是以蕭氏君臣、江陵父老决計歸命,庻幾有所息肩。今若縱兵俘掠,使士民失望,恐自此以南,無復向化之心矣。孝恭稱善,遽禁止之。諸將又言:梁之將帥與官軍拒鬬死者,其罪既深,請籍没其家,以賞將士。李靖曰:王者之師,宜使義聲先路。彼為其主鬭死,乃忠臣也,豈可同叛逆之科,籍其家乎?於是城中安堵,秋毫無犯。南方州縣聞之,皆望風欵附。銑降數日,援兵至者十餘萬,聞江陵不守,皆釋甲而降。孝恭送銑於長安,上數之,銑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銑無天命,故至此。若以為罪,無所逃死。竟斬於都市。詔以孝恭爲荆州揔管,李靖為上柱國,賜爵永康縣公,仍使之安撫嶺南,得承制拜授。先是,銑遣黄門侍郎江陵劉洎略地嶺表,得五十餘城,未還而銑敗,洎以所得城來降,除南康州都督府長史。 戊申,徐圓朗昌州治中劉善行以須昌來降。 庚戌,詔陜東道大行臺尚書省自令、僕至郎中、主事,品秩皆與京師同,而員數差少,山東行臺及揔管府諸州並?焉。其益州、襄州、山東、淮南、河北等道令、僕以下,各降京師一等,員數又減焉。行臺尚書令得承制補署。其秦王、齊王府官之外,各置左右六護軍府及左右親事帳内府。 閠月,乙卯,上幸稷州;己未,幸武功舊墅;壬戌,獵于好畤;乙丑,獵于九?;丁卯,獵于仲山;戊辰,獵于清水谷,遂幸三原;辛未,幸周氏陂;壬申,還長安。 十一月,甲申,上祀圓丘。 杜伏威遣其將王雄誕擊李子通,子通以精兵守獨松嶺,雄誕遣其禆將陳當將千餘人乘高據險以逼之,多張旗幟,夜則縳炬火於樹,布滿山澤。子通懼,燒營走保杭州。雄誕追擊之,又敗之於城下。庚寅,子通窮蹙請降,伏威執子通并其左僕射樂伯通送長安,上釋之。先是,汪華據黟、歙,稱王十餘年,雄誕還軍擊之,華拒之於新安洞口,甲兵甚銳。雄誕伏精兵於山谷,帥羸弱數千犯其陳,戰纔合,陽不勝,走還營。華進攻之,不能克,會日暮,引還,伏兵已據其洞口,華不得入,窘迫請降。聞人遂安據崑山,無所屬。伏威使雄誕擊之,雄誕以崑山險隘,難以力勝,乃單騎造其城,下,陳國威靈,示以禍福,遂安感悅,帥諸將出降。於是伏威盡有淮南、江東之地,南至嶺,東距海。雄誕以功除歙州揔管,賜爵宜春郡公。 壬辰,林州揔管劉旻擊劉仚成,大破之,仚成僅以身免,部落皆降。 李靖度嶺,遣使分道招撫諸州,所至皆下。蕭銑桂州揔管李襲志帥所部諸州來降,趙郡王孝恭即以襲志為桂州揔管。明年,入朝,以李靖為嶺南撫慰大使,檢校桂州緫管,引兵下九十六州,得户六十餘萬。 壬寅,劉黑闥䧟定州,執揔管李?通。黑闥愛其才,欲以為大將,?通不可,故吏有以酒肉饋之者,玄通日:諸君哀吾幽辱,幸以酒肉來相開慰,當為諸君一醉。酒酣,謂守者曰:吾能劒舞,願假吾刀。守者與之,?通舞竟,太息曰:大丈夫受國厚恩,鎮撫方面,不能保全所守,亦何面目視息世間哉!即引刀自刺,潰腹而死。上聞,為之流涕,拜其子伏護為大將。 庚戌,杞人周文舉殺刺史王文矩,以城應徐圓朗。 幽州大饑,高開道許以粟賑之。李藝遣老弱詣開道就食,開道皆厚遇之。藝喜,於是發民三千人,車數百乘,驢馬千餘匹,徃受粟。開道悉留之,告絶於藝,復稱燕王,北連突厥,南與劉黑闥相結,引兵攻易州,不克,大掠而去。又遣其將謝稜詐降於藝,請兵援接。藝出兵應之,將至懷戎,稜襲擊破之。開道與突厥連兵,數入為冦,恒、定、幽、易咸被其患。 十二月,乙卯,劉黑闥䧟冀州,殺刺史麴稜。黑闥既破淮安王神通,移書趙、魏,故竇建徳將卒爭殺唐官吏以應黑闥。庚申,遣右屯衛大將軍義安王孝常將兵討黑闥。黑闥將兵數萬進逼宗城。黎州揔管李世勣先屯宗城,弃城走保洺州。甲子,黑闥追擊世勣等,破之,殺歩卒五千人,世勣僅以身免。丙寅,洺州土豪翻城應黑闥,黑闥築壇於城東南,告天及祭竇建徳而後入。後旬日,引兵攻拔相州,執刺史房晃,右武衛將軍張士貴潰圍走。黑闥南取黎、衛二州,半嵗之間,盡復建徳舊境。又遣使北連突厥,頡利可汗遣俟斤宋邪那帥胡騎從之。左武衛將軍秦武通、洺州刺史陳君賔、永寕令程名振皆自河北遁歸長安。 丁卯,命秦王世民、齊王元吉討黑闥 昆彌,遣使内附。昆彌,即漢之昆明也。嶲州治中吉?緯通南寜至其國,説之,遂來降。 己巳,劉黑闥䧟邢州、趙州。庚午,䧟魏州,殺揔管潘道毅。辛未,䧟莘州。 壬申,徙宋王元嘉為徐王。資治通鑑巻第一百八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