揅經室一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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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9 03:19

揅經室一集卷九

孟子論仁論

孟子之學,純於孔子、堯、舜之道,漢、唐、宋以來儒者無間言也。今七篇之文具在,試總而論之。孟子於孔子、堯、舜之道,至極推尊,反覆論說者,仁也。元於論語之仁,已著論矣。由是再論孟子之論仁。孟子論仁無二道,君治天下之仁,士充本心之仁,無異也。治天下非仁不可。故述孔子之言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又曰:君不行仁政而富之,皆棄於孔子者也。又曰:齊人無以仁義與王言者,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蓋孟子時,各國皆爭戰,不愛民,專欲以利得天下。孟子反之,一則曰仁者無敵,再則曰國君好仁,天下無敵,反覆於愛民,行仁政,不尙利,以勉齊、梁之君。且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此後韓非、李斯之徒,專欲以不仁利其國,而秦之亡不旋踵矣。孟子論仁,至顯明,至誠實,未嘗有一豪流弊貽誤後人也。一介之士,仁具於心。然具心者,仁之端也。必擴而充之,著於行事,始可稱仁。孟子雖以惻隱爲仁,然所謂惻隱之心,乃仁之端,非謂仁之實事也。

孟子又曰:仁之實,事親是也。是充此心,始足以事親,保四海也。若齊王但以羊易牛而不推恩,孝子但顙有泚而不掩,父母乍見孺子將入井而不拯救,是皆失其仁之本心,不能充仁之實事,不得謂之爲仁也。孟子論良能、良知,良知,卽心端也;良能,實事也。舍事實而專言心,非孟子本指也。孟子論仁,至顯明,至誠實,亦未嘗舉心性而空之,迷惑後人也。然而君治天下之仁,有韓非之徒;亂之;士充本心之仁,有釋氏之徒亂之。韓非之說其謬顯。釋氏之說其迷深。尋其源,皆出於老聃之說。韓非託之而遽至於大壞。釋氏襲之而昧其所從來。是不可以不論。爰綜孟子各章。以?相從。以次相序。仿臺卿章指之意。各加按語。可見孟子之仁。與孔子堯舜之仁。無少差異。分之則習而不察,合之則章指並明。聖賢大道,朗然若日月之明,浩然若江河之行,判別若水火,而堅實如金石。刻薄寡恩之士,靈明太過之人,皆棄於孟子者也。

孟子曰:規矩方員之至也,在夏后之世。此之謂也。

按:此章專論仁爲堯舜之道。君臣當法堯、舜。孔子曰:仁與不仁而已矣。可見治民者必以仁,暴民者必致亡,爲七篇之綱領。下二章亦同此指。此孟子傳孔子堯、舜之道之據也。孟子見梁惠王,何必曰利。

按:此章仁義,卽所謂堯、舜之道;陳於王前,卽所謂格君心之非,

宋牼將之楚,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何必曰利?

按:此章言懷仁義必王,懷利必亡。利與仁義相反,君臣父子兄弟非仁不行,與前章指同。又按:利爲周易四德之一,故曰義之和。然周易之利,專言利物,梁惠王時之言利者,則專言利已,故矢口曰利吾國。而孟子所闢之利,皆利已之利也。孟子將朝王以慢其二哉。

孟子曰:欲貴者,人之同心也,所以不願人之文繡也。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終亦必亡而已矣。

按:以上三章言仁義爲堯舜之道,非此不陳於王前,在國君當專以此行政,士人亦以仁義爲天爵,不可貶道而要人爵。

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一正君而國定矣。

按:此章言君仁莫不仁,與非堯舜之道不陳相發明。孟子曰:不仁而得國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無思不服。此之謂也。

按:以上二章,决言不仁不得天下,而秦旋以不仁得之。然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又曰:得其民者,得其心也。不得心不可云得民,不得民不可云得天下,是以二世卽亡也。故孟子曰:雖與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

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是猶惡醉而强酒。按:此章言仁得天下,不仁失天下,自天子及士庶人皆以仁保之,與孔子孝經相發明。

孟子曰:仁則榮,不仁則辱。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謂也。

公孫丑問曰:夫子當路於齊,功必倍之,惟此時爲然。

滕文公問爲國,孟子曰:民事不可緩也。若夫潤澤之,則在君與子矣。

孟子曰:易其田疇,薄其稅歛,善敎得民心。

孟子曰:離婁之明,吾君不能謂之賊。按:以上五章,言爲政者必以仁。仁者,三代先王之道。正經界,薄稅歛,不罔民,久行而待時。民之受虐政者必歸之,莫之能禦,是以大國畏之,與急功近利之術全相反葢?大指全在仁也。

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而何其血之流杵也?

孟子曰:仁之勝不仁也,猶水勝火,亦終必亡而已矣。

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未聞弑君也。

梁惠王曰:晉國天下莫强焉。故曰仁者無敵,王請勿疑。孟子曰:有人曰:我善爲陳,我善爲戰,大罪也。各欲正已也,焉用戰?

按:以上五章,皆言以仁伐不仁,必無敵,不可以善戰爲無敵。

齊宣王問曰:交鄰國有道乎?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竭力以事大國。君請擇於斯二者。

孟子曰: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逝不以濯。

按:以上三章,皆言以小國事大國,乃保國愛民之道,不可窮兵求勝以害民,皆仁道也。

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及其所愛也。

孟子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爲君辟土地,不能一朝居也。

孟子曰:求也爲季氏宰,辟草萊,任土地者次之。

孟子曰:桀紂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載胥及溺。此之謂也。

鄒與魯鬨,君行仁政,斯民親其上,死其長矣。

孟子曰:不仁者可與言哉!自作孽,不可活。

按:以上六章,皆言不仁之君,重賦斂,好戰陣,糜爛其民,凶年不救,民不得民心,必致菑危憂辱,陷於死亡,六國亡秦皆不逃乎。此言。可見堯、舜、孔子三代之仁政,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

又按:司馬遷以老子、韓非同傳,誠有見其淸靜流爲法術也。老子曰: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韓非子解老篇解之曰:失道而後失德,失德而後失仁,失仁而後失義,失義而後失禮。禮爲情貌者也,禮繁者,實心衰也。今爲禮者,能無爭乎?有爭則亂。故曰:夫禮者,忠信之薄也,而亂之首乎?按:此乃老韓之原委也。故韓非曰:今世皆曰尊主安國者,必以仁義智能,而不知卑主危國者,必以仁義智能也。故有道之主,遠仁義,去智能,服之以法,是以譽廣而國威,民治而國安。凡術也者,主之所以執也;法也者,官之所以師也。又曰:仁暴者,皆亡國者也。又引成驩曰:齊王太仁,太不忍人,則政亂於内,兵弱於外,此亡國之本也。按:老子謂淸靜而天下自正,究之天下必不能自正於淸靜,故韓非等欲以法術治之。韓非謂仁暴皆亡國,而不知法術之卽暴也。孔孟之後,惟韓非全反仁義之說。秦李斯殺韓非而用其說,不旋踵而秦以暴亡矣。然老子之流爲五蠧,人知之;老子之流爲蓮社,則人不知也。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齊宣王問曰:齊桓、晉文之事,可得聞乎?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按:以上三章,大指相同。仁之篆體从人,二訓爲相人偶,論語中已備論之矣。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此孟子學於子思,得中庸之傳也。中庸曰:仁者人也。鄭康成氏以相人偶注之。孟子此章人也,人字亦當讀如相人偶之人。合而言之,謂合人與仁言之。卽,聖人之大道也。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以此一人不忍,彼一人卽。二人,相人偶之實據也。今人見孺子尙不忍,王見牛尙不忍,况相竝之二人哉!前章謂惻隱之心,仁之端,有仁之端而自謂不能充,謂其君不能充,此兩能字卽。後章折枝。是不爲非不能之能,後章推愛牛之恩,卽前章充見孺子之心。苟能充之,推之足以保四海;苟不能充之,推之不足以事父母、保妻子。相合而觀之,更深切著明矣。後儒謂孟子竝重仁義,不知孟子大指以仁爲重義禮智,但因四端而並言之,卽如此章言四端,皆因不忍人之心而發也。

公都子曰:吿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故好是懿德。

按:此章言性善。惟其性善,所以仁爲人心也。仁之端於乍見孺子將入井時,覘之,皆有怵惕惻隱之心,盡人所同而物所無也。此孟子所舉性善最確實之據。?、紂、幽、厲,縱習爲惡,但於乍見之時,未必無此心,是以孟子决其爲善者,全以乍字爲馮。仁非外鑠,求之則得,况蒸民之詩,足爲先聖相傳仁道之實證哉!

孟子曰:五穀者,種之美者也,亦在乎熟之而已矣。

按:此章言仁具於人心性,猶五穀之種,穀種須種之方熟,仁須爲之方成。乍見卽,穀初生也,穀乃美種,可比人之性善,荑稗則牛羊之比矣。

孟子曰: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達之天下也。按:良能、良知,良字與趙孟之所貴非良貴也良字同。良,實也,無奧旨也。此良知二字,不過孟子偶然及之,與良貴相同,殊非七篇中最?緊要之言。且卽爲要言,亦應良能二字重於良知,方是充仁推恩之道,不解王文成何所取,而以爲聖賢傳心之秘也。陽明謂學不資於外求,但當反觀内省,聖人致知之功,至誠無息,其良知之體,皦如明鏡,妍?之來,隨物見形,而明鏡曾無畱染,所謂情順萬事而無情也,無所住以生其心,佛氏曾有是言,未爲非也。明鏡之應,一照皆眞,是生其心處。妍者妍,?者?,一過而不畱卽,無所住處。陽明之言如此,學者試舉以求之。孟子七篇中有此境否?此境可以論孩提愛親之仁否?陽明直以爲佛氏之言而不之諱。且此儒佛相附,亦不始於陽明,本可不深辯。但此命意造語之超妙,尙非全是佛氏之言。此乃晉宋間談老莊者無可再談之時,亦雷次宗一流人講禮厭繁之後,乃走老?,厭棄周禮而歸於元妙之故轍。復擇取淸言中自然神理最淸遠超妙者,與白蓮社諸人合西僧之說相近相似者,傅會之,恣縱之,譯爲釋言,而昧所從來。由此傳流南北,遂成風尙,再成禪學,其風愈狂。蓋老莊之書具在,止於此而巳,不能以其本無者託之。至於釋氏梵書,則非譯不明,慧業文人,縱筆所之,無所不可,無從騐證。故晉會稽王道子傳曰:佛者,淸遠无虚之神。夫淸遠无虚,非老莊淸言而何?陽明宗㫖直是禪學,尙非釋學也。

又按佛經大指,具見漢四十二章、遺敎等經,不過如此,無大?妙。自晉常山衛道安以彌天俊辯之高才,獨坐靜室十二年,構精神悟,始謂舊經爲舛。此以晉人?學入釋學之始。蓋舊經本非舛,然必以爲舛,方能以?學羼入變易之也。故蓮社魏道生曰:自經典東流,譯人重阻,多滯權文,解通圓義。若㤀筌得魚,始可言道矣。舊學僧徒以爲背經。據此可見晉宋人以老莊?學改增佛說之實據。舊學僧徒拙守本經者見其相背矣。道安旣與佛圖澄合。互相標榜符會如一。復令?宗流布。分遣弟子四出。道安與慧遠入襄陽。慧遠又入廬山。與雷次宗周績之。宗炳等合。雷次宗、周績之、宗炳與賈慧遠本皆通儒才士。慧遠少隨舅令狐氏遊學許、洛,博綜六經,尤善莊、老,從釋道安受業。周績之少從范寗通經,窮研老、易,預蓮社;宗炳富於學識,尤精?理,入蓮社。雷次宗博學,明詩禮,入蓮社;周績之、雷次宗又同受詩義於慧遠法師,謝靈運亦慧業文人。故晉宋以後,西僧如佛圖澄、鳩摩羅什等,多以神騐見異於世。至於翻經著論,非藉名儒文人之筆,不能踵事變本,引人喜入彼道如此,此以?學入釋學,而昧所從來之蹤跡也。至于梁達磨直指本心,不立文字,大興禪宗,則是西域人來中土,不耐經卷,不如全埽一切,更爲直捷。此又遠不及慧遠翻經之時,在彼教中又下一等矣。達磨入中土,言語難通,亦慧能等傅會而成也。故由儒而?,由?而釋,其樞紐總在道安、慧遠之間。由釋而禪,其樞紐又在達磨、慧能之間。後儒不溯而察之,所以?山、陽明、白沙受蓮社、少林之紿而不悟矣。

孟子曰:仁,人心也,求其放心而已矣。孟子曰: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舍正路而不由,哀哉!

王子墊問曰:士何事?是皆穿窬之?也。

按:以上三章,皆本孔子之言,爲居仁由義之訓,不忍人,不害人,不殺一無罪,仁之至也。

萬章曰:牛山之木嘗美矣,惟心之謂與?

按:此章卽上章求放心之道,大指謂仁義爲本心,故曰:仁,人心也。若失其本心,害人忍人,無恥無禮,則不成爲人,與禽獸無異,與仁人也之說不合矣,所以言及於操心與存夜氣者,仍是責之以仁,非令其於空寂處觀本來面目,如釋氏之明心見性也。下章言賢者勿喪心,在甚於生死之事,失其本心,在身死不受之事,皆非事物未來處也。凡此皆以仁義禮智求於心,不使放失,故離仁義禮智以明心於寂然不動之初。孟子七篇中無此說也。

孟子曰:君子之於物也,仁民而愛物。

孟子曰:知者無不知也,是之謂不知務。

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按:孟子言仁,上承堯舜,其淵源在此三章。虞書曰:克明峻德,以親九族,九族旣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此卽全是仁道。孟子所言親親、仁民、愛物、急先務、明庶物、察人倫,是皆推已及物,由近及遠。聖賢言仁旣?非楊氏之爲我,亦非墨氏之兼愛,亦非釋氏之慈悲。

又按:夏商以前無仁字。虞書克明峻德,卽與孟子仁字無異,故仁字不見於尙書。虞、夏、商書、詩、雅、頌、易卦爻辭之中。此字明是周人始因相人偶之恒言而造爲仁字。孔子易文言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論語曰:雖有周親,不如仁人。著於經矣,然非始於孔子也。元者,善之長也一節,春秋左傳以爲穆姜之言,論語周親仁人,亦書之逸文。惟周禮大司徒六德:知、仁、聖、義、中和爲仁字初見最古者。然則仁字之行,其在成、康以後乎?而其原則分於虞書之德字也。

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手之舞之。

按:此章言仁事親而加以實字,實者對端字爲言。蓋惻隱爲仁之端,充此端以行仁,則孝孝弟爲仁之本,君子務本爲急,自天子至庶人,莫不以事親爲首務。舜之事親,孔子言孝爲仁本,皆是道也。實者,實事也。聖賢講學,不在空言實而已矣。故孔子曰:吾道一以貫之。貫者,行之於實事,非通悟也。通悟則良知之說緣之而起矣。故此實字最顯最重,而厯代儒者忽之。惟漢趙岐見之最顯,故於孟子言無實不祥,特注之曰:孝子之實養親是也。

孟子曰:口之於味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按:此章趙岐注最爲詳明質實。漢以前直至三代,所謂性命者,不過如此。若謂性命之道過于精微,是舍質實而蹈虚?也。論語,夫子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卽孟子所謂聖人之於天道也。此言王者受命等事,故不可得聞。又孟子直謂形色爲天性,殀壽爲天命,更明白矣。如舍此以別求精微,則入於老。釋之趣矣。

又按:仁於父子爲命者,如瞽瞍使舜完廪浚井,此舜之命也。然而舜不謂之命以自諉,必盡心知性以盡事親之道,必至底豫而後已,所以謂之有性也。言性命者守定,孟子此章及蒸民之詩,左傳劉康公之說,則質實可據,不必索奥妙於不可詰之鄕也。告子曰:性猶?柳也,率天下之人而禍仁義者,必子之言夫!

按:此章吿子專以義爲外,而於仁帶說。孟子闢之之後,知仁爲内矣,猶執義外之說。

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然則耆炙亦有外與?

按:孟子各章,離之不察,互校便明。今以此章次於上二章之後可見矣。仁之實爲事親,仁必内矣;義之實爲從兄,義亦必内也。味、色、聲、?、安佚五者,孟子明明斷之曰性也。旣曰性則明是内也,安得以爲外?此章告子首曰食、色,性也,此四字原不錯,其錯在義外也,非内也六字,故孟子但力闢義之非外,使與仁之實爲事親,義之實爲從兄較若畫一。吿子食色,性也之說,亦與孟子味色聲臭安佚,性也之說較若畫一,未之闢也。孟子以味色聲臭安佚爲性者,乃聖賢之常道,人世之恒情,聖賢之甘淡泊者,乃是知命。後儒皆以吿子食色爲性之說爲非而攻之,其如與孟子前章相刺謬何?若必以吿子之言無一是,則仁内也,非外也六字亦非耶?况此章章末孟子詰之曰:然則耆炙亦有外與?是明明以口之於味爲内,卽執告子食色性也四字之矛,以刺義外也非内也六字之盾,曷嘗謂甘食悅色爲非性哉?趙岐注本未錯也。又孟子曰:形色,天性也。形與色尙直謂之性,何况味、色、聲、?安佚也?孟子曰:如使口之於味也,其性與人殊,若犬馬之與我不同?也,則天下何耆易牙之於味也?此一節更爲明顯,與告子食色性也四字無異也。

孟子曰:廣土衆民,四體不言而喻。按:此章可見仁之根於心,孟子卽以爲性卽?所謂有性焉,不謂命也。

孟子曰:愛人不親。反其仁,自求多福。

孟子曰:矢人豈不仁於函人哉?反求諸己而已矣。

孟子曰:君子所以異於人者,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按:上三章言仁爲人之心術,加一禮字,爲反求諸已不怨人之說,實論語克已復禮爲仁之正傳也。

墨者夷之,夷子憮然爲間曰:命之矣。孟子曰:予豈好辯哉!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有爲神農之言者,許行惡能治國家?

按:以上三章,皆孟子闢異端之說,充塞仁道也。卽!農家者流如許行者,尙必置辯?此時韓非、老、莊之說尙未興,釋氏之言更未起,若孟子親見其說之害仁,其闢之更當何如?

公孫丑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未有盛於孔子也。

按:此章所言,殺一不辜,卽不仁也。

又按:古人論上等之人,又分三等,曰聖人、仁人、智人。論語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又曰:未智,焉得仁?又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又陽貨曰:可謂仁乎?可謂智乎?合之孟子此章仁且智,夫子旣聖矣,則聖、仁、智三等分明之至矣。又孟子曰:孔子之謂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聲而玉振之也。金聲也者,始條理也;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始條理者,智之事也;終條理者,聖之事也。此章但言始智終聖,中間尙有仁之一等,孟子雖未言及,而實包舉在内,蓋有仁而未聖者矣。未有未仁而聖者也。此章定是始智中仁終聖也。孝經曰: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始終之閒,原有中之一層。

淳于髠曰:先名實者爲人也,衆人固不識也。

按:此節論伯夷、伊尹、柳下惠皆爲仁,孟子又許伯夷、伊尹爲聖,是古者皆以仁爲聖之次也。

公孫丑曰:高子曰:小弁五十而慕。

萬章問曰:?日以殺舜爲事,可謂親愛之乎?

燕人畔,又從而爲之辭。

按:以上三章,皆言善處仁道之變,而不失爲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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