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州淸原行思禪師第五丗

吉州淸原行思禪師第五丗

?州洞山良价禪師法嗣

洪州雲居道膺禪師，幽州玉田人也，姓王氏。童丱依師稟敎，二十五受具於范陽延壽寺。夲師令習聲聞篇聚，乃歎曰：大丈夫豈可桎梏於律儀邪？乃去，詣翠微山問道。經三載，有雲遊僧自豫章來，盛稱洞山价禪師法席，師遂造焉。洞山問曰：闍梨名什麽？曰：道膺。洞山云：向上更道。師云：向上道即不名道膺。洞山曰：與吾在雲巖時祗對無異也。後師問：如何是祖師意？洞山曰：闍梨他後有一把茅蓋頭，忽有人問：闍梨如何祇對？曰：道膺罪過。　洞山有時謂師曰：吾聞思大和尚生倭國作王，虚實。曰：若是思大，佛亦不作，況乎國王？洞山然之。一日，洞山問：什麽處去來？師曰：蹋山來。洞山曰：阿那个山堪住？曰：阿那个山不堪住？洞山曰：恁麽即國内緫被闍梨占却也。曰：不然。洞山曰：恁麽即子得个入路。曰：無路。洞山曰：若無路，爭得與老僧相見？曰：若有路，即與和尚隔生去也。洞山曰：此子已後，千人万人把不住。　師隨洞山渡水，洞山問水深淺？曰：不濕。洞山曰：麤人。曰：請師道。洞山曰：不乾。　洞山謂師曰：昔南泉問講弥勒下生經，僧曰：弥勒什麽時下生？曰：見在天宫，當來下生。南泉曰：天上無弥勒，地下無弥勒。師隨舉而問曰：只如天上無弥勒，地下無弥勒，未審誰與安字？洞山直得禪牀震動，乃曰：膺闍梨。　師合醬次，洞山問：作什麽？師曰：合醬。洞山曰：用多少鹽？曰：旋入。洞山曰：作何滋味？師曰：得。洞山問：大闡提人殺父害母，出佛身血，破和合僧。如是種種，孝養何在？師曰：始得孝養自爾。洞山許之，爲室中領䄂。初止三峯，其化未廣。後開雲居山，四衆臻萃。一日上堂，因舉古人云：地獄未是苦，向此衣服下不明大事，失却最苦。師乃謂衆曰：汝等旣在遮个行流，十分去九，不較多也。更著些力，便是上坐不屈，平生，行腳不孤負叢林。古人道：欲得保任此事，須向髙髙山頂立，深深水㡳行，方有些子氣力。汝若大事未辦，且須履踐玄途。　問：如何是沙門所重？師曰：心識不到處。問：佛與祖有何階級？師曰：俱是階級。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古路不逢人，　可觀上坐問的罷摽指，請師速接。師曰。即今作麽生觀。曰。道即不無莫領話好。師曰。何必闍梨。　問如何是口訣。師曰。近前來向汝道。僧近前曰。請師道。師曰。也知也知。師擲癢和問衆。還會麽。衆曰。不會。師曰。趂雀兒也不㑹。問如何得不惱亂和尚。師曰。與我喚處德來。僧遂去喚來。師曰：與我閉却門。　問：馬祖出八十八人善知識，未審和尚出多少人？師展手示之。　問：如何是向上人行履處？師曰：天下太平。　問：遊子歸家時如何？師曰：且喜歸來。曰：將何奉獻？師曰：朝打三千，暮打八百。　師謂衆曰：如好獵狗，只解㝷得有蹤迹。㡳！忽遇羚羊挂角，莫道迹，氣亦不識。僧問：羚羊挂角時如何？師曰：六六三十六。又曰：會麽？僧曰：不會。師曰：不見道無蹤迹。衆僧夜參，侍者持燈來，見影在壁上，有僧便問：兩个相似時如何？曰：一个是影。　問：學人擬欲歸郷時如何？師曰：只遮是新羅。僧問：佛陀波利見文殊，爲什麽却迴去？師曰：只爲不將來，所以却迴去。師謂衆曰：學佛法㡳人，如斬釘截鐡始得。時一僧出曰：便請和尚釘鐡。師曰：口裏㡳是什麽？　僧問：承敎有言，是人先丗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丗人輕賤。此意如何？師曰：動即應墮惡道，靜即爲人輕賤。僧問。香積之飯什麽人得喫。師曰。須知得喫㡳人入口也須挑出。　有一僧在房内念經。師隔䆫問。闍梨念者是什麽經。對曰。維摩經。師曰。不問維摩經。念者是什麽經。其僧從此得入。　問孤迥且巍巍時如何。師曰。孤逈且巍巍。僧曰。不㑹。師曰。面前按山子也不會。　新羅僧問。是什麽得恁麽難道。師曰。有什麽難道。曰便請和尚道。師曰。新羅新羅。　問明眼人爲什麽黒如漆。師曰。何怪　荆南節度使成汭遣大將入山送供。問曰。丗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如何是丗尊密語。師召曰。尚書。其人應諾。師曰。會麽。曰不會。師曰。汝若不會丗尊密語。汝若會迦葉不覆藏。　僧問。才生爲什麽不知有。師曰。不同生。曰未生時如何。師曰。不曾滅。曰未生時在什麽處。師曰。有處不收。曰什麽人受滅。師曰。是滅不得者。　師謂衆曰。汝等師僧家。發言吐氣，須有來由。凡問事，須識好惡、尊卑、良賤，信口無益。傍家到處覔相似語，所以㝷常向兄弟道：莫怪不相似，恐同學太多去。第一莫將來不相似。八十老人出場屋，不是小兒戲。一言參差，千里万里難爲收攝，直至敲骨打髓，須有來由。言語如鉗夾鉤鎻，相續不斷，始得頭頭上具，物物上新，可不是精得妙㡳事？道汝知有㡳人，終不取次，十度擬發言，九度却休去。爲什麽如此？恐怕無利益。體得㡳人心，如臘月扇，口邊直得醭出，不是汝強爲，任運如此。欲得恁麽事，須是恁麽人；旣是恁麽人，何愁恁麽事？學佛邊事，是錯用心。假饒解千經万論，講得天花落，石㸃頭，亦不干自已事，況乎其餘，有何用處？若將有限心識作無限中用，如將方木逗圎孔，多少差訛。設使攅花蔟錦，事事及得，及盡一切事，亦只喚作了事人、無過人，終不喚作尊貴。將知尊貴邊著得什麽物？不見從門入者，非寳捧上不成龍。知麽？師如是三十年，開發玄犍徒衆常及千五百之數，南昌鍾氏尤所欽風。唐天復元年秋，示微疾。十二月二十八日，爲大衆開最後方便，叙出丗始卒之意，衆?愴然。越明年正月三日，跏趺長往，今夲山影堂存焉。勑謚弘覺大師，塔曰圎寂。

撫州曹山夲寂禪師，泉州莆田人也，姓黄氏。少慕儒學，年十九出家，入福州福唐縣靈石山，二十五登戒。唐咸通初，禪宗興盛，會洞山价禪師坐道場，往來請益。洞山問：闍梨名什麽？對曰：夲寂。曰：向上更道。師曰：不道。曰：爲什麽不道？師曰：不名本寂。洞山深器之。師自此入室，密印所解。盤桓數載，乃辭洞山。洞山問：什麽處去？曰：不變異處去。洞山云：不變異，豈有去邪？師曰：去亦不變異。遂辭去，隨縁放曠。初受請，止于撫州曹山，後居荷玉山，二處法席學者雲集。　問不與万法爲侣者是什麽人。師曰。汝道洪州裏許多人什麽處去也。　問眉與目還相識也無。師曰。不相識。曰爲什麽不相識。師曰。爲同在一處。曰恁麽即不分也。師曰。眉且不是目。曰如何是目。師曰。端的去。曰如何是眉。師曰。曹山却疑。曰：和尚爲什麽却疑？師曰：若不疑，即端的去也。　問：於相何眞？師曰：即相即眞。曰：當何顯示？師提起托子。　問：幻本何眞？師曰：幻本元眞。曰：當幻何顯？師曰：即幻即顯。曰：恁麽即始終不離於幻也。師曰：覔幻相不可得。　問：如何是常在㡳人。師曰：恰遇曹山暫出。曰：如何是常不在㡳人？師曰：難得　僧淸。鋭問：某甲孤貧，乞師拯濟。師曰：銳闍梨近前來。銳近前，師曰：泉州白家酒三盞，猶道未霑脣。問：擬豈不是?？師曰：直是不擬亦是?。曰：如何是異？師曰：莫不識痛痒。鏡清問：淸虚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師曰：理即如此，事作麽生？曰：如理如事。師曰：謾曹山一人即得，爭奈諸聖眼何？曰：若無諸聖眼，爭鑒得个不恁麽？師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雲門問：不改易㡳人來，師還接否？師曰：曹山無恁麽閑功夫人：問：古人云：人人盡有弟子在塵蒙，還有也無？師曰。過手來。乃㸃指曰。一二三四五足。　問：魯祖面壁用表何事。師以手掩耳。　問：承古有言，未有一人倒地。不因地而起。如何是倒。師曰。肯即是。曰如何是起。師曰。起也。　問：承敎有言。大海不宿死屍。如何是海。師曰。包含万有。曰爲什麽不宿死屍。師曰。絕氣者不著。曰：旣是包含万有，爲什麽絶氣者不著。師曰：万有非其功，絕氣有其德。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道有道無即得，爭奈龍王按劒何。　問：具何知解，善能對衆問難。師曰：不呈句。曰：問難个什麽？師曰：刀斧斫不入。曰：能恁麽問難，還更有不肯者也無。師曰有。曰是什麽人。師曰。曹山。　問無言如何顯。師曰。莫向遮裏顯。曰向什麽處顯。師曰。昨夜三更床頭失却三文錢。　問日未出時如何。師曰。曹山也曽恁麽來。曰日出後如何。師曰。猶較曹山半月糧。　師問僧。作什麽。曰掃地。師曰。佛前掃佛後掃。曰前後一時掃。師曰。與曹山過靸鞋來。　師問彊德上坐曰。菩薩在定聞香象渡河。出什麽經。曰出?槃經。師曰。定前聞定後聞。曰和尚流也。師曰。道也大殺道始道得一半。曰和尚如何。師曰。灘下接取。問學人十二時中如何保任。師曰。如經蠱毒之郷水，不得霑著一滴。問：如何是法身主？師曰：謂秦無人。曰：遮个莫便是否？師曰：斬。問：親近什麽道伴，即得常聞於未聞？師曰：同共一被蓋。曰：此猶是和尚得聞，如何是常聞於未聞？師曰：不同於木石。曰：何者在先？何者在後？師曰：不見道常聞於未聞。　問國内按劒者是誰。師曰。曹山。曰。擬殺何人。師曰。但有一切緫殺。曰忽逢夲父母作麽生。師曰。㨂什麽。曰爭奈自已何。師曰。誰奈我何。曰爲什麽不殺。師曰。勿下手處。　問一牛飲水五馬不嘶時如何。師曰。曹山解忌口。又别云。曹山老滿。問常在生死海中沈没者是什麽人。師曰。第二月日還求出離也無。師曰。也求出離只是無路。曰出離什麽人接得伊。師曰。擔鐡枷者。　僧舉。藥山問僧年多少。僧曰。七十二。藥山曰。是年七十二麽。曰是。藥山便打。此意如何。師曰。前箭猶似可後箭射人深。僧曰。如何免得棒。師曰。正勑旣行諸侯避道。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塡溝塞壑。　問如何是師子。師曰。衆獸近不得。曰如何是師子兒。師曰。能吞父母。曰旣是衆獸近不得。爲什麽被兒吞。師曰。子若哮吼祖父母俱盡。曰只如祖父母還盡也無。師曰。亦盡。曰盡後如何。師曰。全身歸父。曰前來爲什麽道祖父亦盡。師曰。不見道王子能成一國事。枯木上更采些子華。　問。才有是非紛然失心如何。師曰。斬斬。　僧舉。有人問香嚴。如何是道荅。曰。枯木裏龍吟。學云。不會。曰髑髏裏眼睛。後問石霜。如何是枯木裏龍吟？石霜云：猶帶喜在。又問：如何是髑髏裏眼睛？石霜云：猶帶識在。師因而頌曰：

枯木龍吟眞見道，髑髏無識眼初明。

喜識盡時消不盡，當人那辨濁中淸。

其僧却問師：如何是枯木裏龍吟？師曰：血脉不斷。曰：如何是髑髏裏眼睛？師曰：乾不盡。曰：未審還有得聞者無。師曰。盡大地未有一个不聞。曰未審龍吟是何章句。師曰。也不知是何章句。聞者?喪。師如是啓發上機。曽無䡄轍可㝷。及受洞山五泣銓量。特爲叢林摽準。時洪州鍾氏屢請不起。但寫大梅和尚山居頌一首荅之。天復辛酉季夏夜，師問知事僧：今是何日月？對曰：六月十五日。師曰：曹山一生行腳，到處只管九十日爲一夏。至明日辰時告寂，壽六十有二，臘三十有七。門人奉眞骨樹塔，勑謚元證大師，塔曰福圎。洞山道全禪師初問洞山价和尚：如何是出離之要？洞山曰。闍梨足下煙生。師當下契悟更不他遊。曁价和尚圎寂。衆請踵迹住持。海衆恱服玄風不墜。　僧問。佛入王宫豈不是大聖再來。師曰。護明不下生。僧曰。旣是大聖再來何更六年苦行。師曰。幻人呈幻事。曰非幻者如何。師曰。王宫覔不得。　問清淨行者不入?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獄如何。師曰。度盡無遺影還他越?槃。　問極目千里是什麽風範。師曰。是闍梨風範。曰未審和尚風範如何。師曰。不布婆娑眼。

湖南龍牙山居遁禪師撫州南城人也。姓郭氏。年十四於吉州滿田寺出家。後往嵩嶽受戒，乃杖錫遊諸禪會。困參翠微和尚，問曰：學人自到和尚法席一个餘月，?日和尚上堂，不蒙一法示誨，意在於何？翠微曰：嫌什麽？又謁德山，問曰：逺聞德山一句佛法，及乎到來，未曽見和尚說一句佛法。德山曰：嫌什麽？師不肯，乃造洞山，如前問之。洞山曰：爭怪得老僧？師復舉德山頭落語，因而省過，遂止于洞山，隨衆參請。一日問：如何是祖師意？洞山曰：待洞水泝流，即向汝道。師從此始悟厥㫖，復摳衣八稔，受湖南馬氏請，住龍牙山妙濟禪苑，號證空大師，有徒五百餘衆，法無虚席。上堂，示衆曰：夫參學人，須透過祖佛始得。新豊和尚云：祖敎佛敎，似生怨家，始有學分。若透祖佛不得，即被祖佛謾去。時有僧問：祖佛還有謾人之心也無？師曰：汝道江湖還有礙人之心也無？又曰：江湖雖無礙人之心，爲時人過不得；江湖成礙，乂去，不得道江湖不礙人。祖佛雖無謾人之心，爲時人透不得，祖佛成謾人去，不得道祖佛不謾人。若透得祖佛過，此人過却祖佛也。始是體得祖佛意，方與向上古人同。如未透得，但學佛學祖，則万劫無有得期。又問：如何得不被祖佛謾去？師曰：則須自悟去。　師在翠微時問：如何是祖師意？翠微曰：與我將禪板來。師遂過禪板，翠微接得便打。師曰：打即任和尚打，且無祖師意。又問臨濟：如何是祖師意？臨濟曰：與我將蒲團來。師乃過蒲團，臨濟接得便打。師曰：打即任和尚打，且無祖師意。後有僧問：和尚行腳時，問二尊宿祖師意，未審二尊宿道眼明也未？師曰：明即明也，要且無祖師意。問：如何是道？師曰：無異人心是。又曰：若人體得道無異人心，始是道人。若是言說，則勿交渉。道者，汝知打㡳道人否？十二時中，除却著衣喫飯，無絲髪異於人心。無誑人心，此个始是道人。若道我得我㑹，則勿交渉，大不容易。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待石烏龜解語即向汝道。曰：石烏龜語也。師曰：向汝道什麽？問：古人得个什麽便休去？師曰：如賊入空室。　問：無邊身菩薩爲什麽不見如來頂相？師曰：汝道如來還有頂相麽。　問大庾嶺頭提不起時如何。師曰。六祖爲什麽將得去。　問二䑕侵藤時如何。師曰。須有隱身處始得。曰如何是隱身處。師曰。還見儂家麽。　問維摩掌擎丗界。未審維摩向什麽處立。師曰。道者汝道維摩掌擎丗界。　問：知有㡳人還有生死也無？師曰：恰似道者未悟時。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此一問最苦。問祖意與敎意同别。師曰：祖師在後來。問祖師是無事沙門。師曰：若是沙門不得無事。曰：爲什麽不得無事。師曰：覔一个難得。　問蟾蜍無返照之光，玉兎無伴月之意時如何。師曰。堯舜之君猶有化在。問如何得此身安去。師曰。不被别身謾始得。師唐龍德三年癸未八月示有微疾。九月十三日夜半大星隕于方丈前。詰旦端坐而逝。壽八十有九。

京兆華嚴寺休靜禪師。　師曽在樂普作維那。白槌普請曰。上閒般柴，下閒鋤地。時第一坐問：聖僧作麽生？師曰：當堂不正坐，不赴兩頭機。　師在洞山時問曰：學人未見理路，未免情識。洞山曰：汝還見理路也無？曰：見無理路。洞山曰：什麽處得情識來？曰：學人實問。洞山曰：恁麽須向万里無寸草處立。曰：無寸草處，還許立也無。洞山曰。直須恁麽去。　般柴次。洞山把住柴問。狹路相逢時作麽生。曰：反仄何幸。洞山曰：汝記吾言。汝向南住，有一千人。若向北住，即三二百而巳。師初住福州東山之華嚴。未幾，屬後唐莊宗皇帝徵入輦下。大闡玄風。其徒果三百矣。　問：祖意與敎意同别？師曰：探盡龍宫藏，衆義不能詮。　問：大悟㡳人爲什麽却迷？師曰：破鏡不重照，落花難上枝。　問：大軍設天王齋求勝，賊軍亦設天王齋求勝，未審天王赴阿誰願？師曰：天垂雨露，不㨂榮枯。　一日，車駕入寺燒香，帝問曰：遮个是什麽神？師對曰：護法善神。帝曰：沙汰時什麽處去來？師曰：天垂玉露，不爲榮枯。師後遊河朔，於平陽示滅，茶毗獲舎利。建四浮圖：一晉州，二房州，三終南山逍遥園，四終南山華嚴寺。勑謚寳智大師。無爲之塔。

京兆蜆子和尚，不知何許人也，事迹頗異，居無定所，自印心於洞山，混俗於閩川。不畜道具，不循律儀。常日㳂江岸，採掇蝦蜆以充腹，暮即卧東山白馬廟紙錢中，居民目爲蜆子和尚。華嚴靜師聞之，欲決眞假，先潛入紙錢中。深夜師歸，靜把住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遽荅曰：神前酒臺盤。靜竒之，懴謝而退。後靜師化行京都。師亦至焉。竟不聚徒演法。惟佯狂而已。

筠州九峯普滿大師　問僧。離什麽處。曰閩中。師曰。逺渉不易。曰不難動歩便到。師曰。有不動步者麽。僧曰有。師曰。爭得到此閒。僧無對。師曰。賺殺人。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即今是什麽。曰學人不㑹。師曰。十字路上馬藺花。

台州幽棲道幽禪師。　鏡淸問。如何是少父。師曰。無摽的。曰無摽的以爲少父邪。師曰。有什麽過。曰只如少父作麽生。師曰。道者是什麽心行。　問如何是佛。師曰。汝不信是衆生。曰學人大信。師曰。若作勝解即受羣邪。師將示滅。有僧問曰。和尚百年後向什麽處去。師曰。調然。調然。言訖坐亡。後洞山師䖍禪師初自夾山來參。先洞山价和尚問曰。近離什麽處。師曰。武陵。曰武陵法道何似此閒。師曰。胡地冬抽笋。价曰。別甑炊香飯供養於此人。師乃出去。洞山曰：此子向後走殺天下人在。　師在洞山㘽松，有劉翁者從師求偈。師作偈曰：

長長三尺餘，鬱鬱覆荒草。

不知何代人，得見此松老。

劉翁得偈，呈于洞山。洞山曰：賀翁翁喜，只此人是第三丗也。師先住隨州土門小靑林蘭若，後果迴洞山接踵，凡有新到僧。先令般柴三轉。然後參堂。有一僧不肯。問曰。三轉内即不問。三轉外如何。師曰。䥫輪天子寰中旨。僧無對。師便打令去。　僧問。昔年疾苦又中毒。請師醫。師曰。金鎞撥破臘。頂上灌醍醐。曰。恁麽即謝師醫。師便打。　問久負不逢時如何。師曰。古皇尺一寸。　問：請師荅話。師曰：修羅掌於日月。　師上堂謂衆曰：祖師宗旨，今日施行。法令巳彰，復有何事。　時有僧問：正法眼藏。祖祖同印。未審和尚傳付何人。師曰：靈苗生有地。大悟不存。師　問：如何是道。師曰：迴牛尋逺㵎。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擁雪首揚眉。問千差路別如何頓曉。師曰。足下背驪珠空怨長天月。

洛京白馬遁儒禪師。　問。如何是納僧夲分事。師曰。十道不通風啞子傳逺信。曰傳什麽信。師乃合掌頂戴。　問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才生不可得不貴未生時。曰是个什麽不貴未生時。師曰。是汝阿邪。　問三千里外嚮白馬。及乎到來爲什麽不見。師曰。是汝不見千老僧什麽事。曰。請和尚指示。師曰。指即勿交渉。　問如何是學人夲分事。師曰。昨夜三更日正午。　問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曰。井㡳蝦幕吞却月。問如何是學人急切處。師曰：俊鳥猶嫌鈍瞥然早巳遟。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㸃額猢猻探月波。越州乾峯和尚問僧。什麽處來。曰天台。師曰。見說石橋作兩叚是否。曰和尚什麽處來得遮消息來。師曰。將謂華頂峯前客元是平田莊裏人。　問如何得出三界。師曰。喚院主來趂出遮僧著。　師問。衆僧。輪迴六趣具什麽眼。衆無對。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老僧問汝。曰和尚且置。師曰。老僧一問尚自不會。問什麽超佛越祖之談。

吉州禾山和尚。　僧問。學人欲申一問師還容許否。師曰。禾山荅汝了也。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禾山大頂。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滿目靑山起白雲。

明州天童山咸啓禪師。僧問。如何是夲無物。師曰。石潤無含玉鑛異自金生。　伏龍山和尚來。師問。什麽處來。曰伏龍來。師曰。還伏得龍麽。曰不曽伏遮畜生。師曰。喫茶去。　?大德。問：學人卓卓上來，請師的的。師曰：我遮裏一屙便了，有什麽卓卓的的？曰：和尚恁麽對話，更買草鞋行腳好。師曰：近前來。?近前。師曰：只如老僧恁麽對，過在什麽處？簡無對。師便打。

潭州寶蓋山和尚，　僧問：一閒無漏舎，合是何人居？師曰：無名不挂體。曰：還有位也無。師曰。不處。　問如何是寶蓋。師曰。不從人天得。曰如何是寶蓋中人。師曰。不與時人知。僧曰。佛來時如何。師曰。覔他路不得。　問切切時爲什麽不立人。師曰。歸亦蹋不著。曰恁麽時如何成立。師曰。不與時人知。問丗界壞時此个何處去。師曰。千聖㝷不得。曰：時人如何歸向？師曰：直須似去。曰：還有的也無？師曰：不立摽則

益州北院通禪師　在夾山時，一日夾山上堂曰：坐斷主人公，不落第二見。師出曰：須知有一人不合伴。夾山曰：猶是第二見。師乃掀倒禪牀。夾山曰：老兄作麽生？師曰：待某甲舌頭爛，即向和尚道。　異日，師又問夾山曰：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豈不是和尚語？夾山曰：是。師乃掀倒禪牀，义手立地。夾山起來打一柱杖，師便下去。師在洞山隨衆參請，未契旨，遂辝洞山，擬入嶺去。洞山曰：善爲！飛猿嶺峻好看。師沈吟良久。洞山曰：通闍梨。師應諾。洞山曰：何不入嶺去？師因此不入嶺，師事於洞山。住後，上堂示衆曰：諸上坐有什麽事，出來論量取。若上上根機，不假如斯。若是中下之流，直須團削門戸，索索地，莫敎入泥水。第一速疾省事，應須無心。若不無心。舉得千般万般。只成知解。與此納僧門下有什麽交渉。僧問。如何是無心。師曰。不管繫。　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得即失。曰不失如何。師曰。還我珠來。　問如何是淸淨法身。師曰。無㸃汚。　問轉不得時如何。師曰。功不到。　問如何是大冨貴㡳人。師曰。如輪王寶藏。曰如何是赤窮㡳人。師曰。如酒店?帶。　問水灑不著時如何。師曰。乾剥剥地。問一槌便成時如何。師曰。不是偶然。示㓕後勑謚證眞大師

髙安白水夲仁禪師自洞山受記。唐天復中遷止洪井髙安白水院。衆盈三百，玄言流播。　因設洞山忌齋。有僧問：供養先師，先師還來也無？師曰：更下一分供養著。　洪州西山衆行者來禮拜，問曰：今日不爲别事，乞師指示。師曰：汝諸人求指示邪？對曰：是。師曰：敎我委付阿誰？鏡淸行脚到，師謂之曰：時寒道者。淸曰：不敢。師曰：還有卧單得蓋否？曰：設有，亦無展㡳功夫。師曰：直饒道者滴水滴凍，亦不干他事。曰：滴水氷生，事不相渉。師曰：是。曰：此人意作麽生？師曰：此人不落意。曰：不落意此人那？師曰：髙山頂上無可與道者㗖啄。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還見庭前杉榝樹否？曰：恁麽即和尚今日因學人致得是非。師曰。多口　坐主。皎然去後。師知是雪峯禪客。乃曰。盜法之人。終不成器。僧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落花隨流水。明月上孤岑。師將順丗。四衆俱集。營齋聲鍾。焚香白衆曰。香煙絶處。是吾?槃時也。言訖。跏趺而坐。息隨煙滅。

撫州䟽山光仁禪師。身相短?。精辯冠衆。洞山門下。時有齧鏃之機。激揚玄奥。咸以仁爲能詮量者。諸方三昧可以詢乎矬師叔。　僧問。如何是諸佛師。師曰。何不問䟽山老漢。師手握木蛇。有僧問。手中是什麽。師提起曰。曹家女。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尺五頭巾。曰如何是尺五頭巾。師曰。圎中取不得。　師舉香嚴語問鏡淸肯重不得全怤道者作麽生㑹。怤曰。全歸肯重。師曰。不得全肯者作麽生。怤曰。个中無肯路。師曰。始愜病僧意。　因鼔山舉威音王佛師。師乃問。作麽生是威音王佛師。鼓山曰。莫無慙愧好。師曰。闍梨恁麽道即得。若約病僧即不然。曰作麽生是威音王佛師。師曰。不坐無貴位。洞山問。如何是一句。師曰。不道。曰爲什麽不道。師曰。少時輩。　問恁麽時如何。師曰。將軍不上便橋。金牙徒勞拈筈。問如何是直指。師曰。珠中有水君不信。擬向天邊問太陽。冬至夜有僧上堂。問。如何是冬來意。師曰。京中出大黄。問和尚百年後向什麽處去。師曰。背㡳芒叢四脚指天。師遷化時有偈曰。

我路碧空外白雲無處閑。

丗有無根樹黄葉風送還。

偈終而逝。又著四大等頌略、華嚴長者論，流傳於丗。

澧州欽山文邃禪師，福州人也。少依

杭州大慈山寰中禪師受業，時巖頭、雪峯在衆，覩師吐論，知是法器，相率遊方。二士縁契德山，各承印記。師雖屢激揚，而終然凝滯。一日，問德山曰：天皇也恁麽道，龍潭也恁麽道，未審德山作麽生道？德山曰：汝試舉天皇、龍潭道㡳來。師方欲進語，德山以拄杖打舁，入?槃堂。師曰：是即是，打我太殺！師後於洞山言下發解，乃爲洞山之嗣。年二十七，止于欽山，對大衆前自省過。舉初參洞山時，洞山問：什麽處來？師曰：大慈來。曰：還見大慈麽？師曰見。曰色前見色後見。師曰。非前後見。洞山黙置。師乃曰。離師太早不盡師意。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梁公曲尺誌公剪刀。　問一切諸佛法?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常轉。曰未審經中說什麽。師曰。有疑請問。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錦帳銀香囊風吹滿路香　有僧寫師眞呈師問還似我也無僧無對。師自代曰。衆僧看取。　一日師入浴院見僧踏水輪。僧見師乃下不審。師曰。幸自碌碌地轉何須却恁麽。僧云。不恁麽又爭得。師曰。若恁麽欽山眼堪作什麽也。僧云。作麽生是師眼。師乃以手作撥眉勢。僧云：和尚又得恁麽。師曰：是！是！爲我恁麽便不得恁麽。僧無對。師曰：索戰無㓛，一場氣悶。良久乃問僧云：㑹麽？僧云：不㑹。師云：欽山爲汝檐一半。　師與雪峯、巖頭因過江西，到一茶店内喫茶次，師曰：不㑹轉身通氣者，今日不得茶喫。巖頭云：若恁麽，我定不得茶喫也。雪峯云：某甲亦然。師曰：兩人老漢俱不識語在。巖頭云：什麽處去也？師曰：布袋裏老鵶雖活如死。巖頭云：退後著！退後著。師曰：豁兄且置，存公作麽生？雪峯以手畫个圎相。師曰：不得不問。巖頭呵呵云：大逺生！師曰：有口不喫茶人多。巖頭、雪峯俱無語。　有良禪客參次，才禮拜後，便問云：一箭射三?時如何？師曰：放出?中主看。良云：恁麽即知過必改去也。師云：更待何時？良云：好隻箭，放不著所在。便出去。師曰：擬射三?且從，試爲欽山發箭。良近前，良久而退。師乃打良七拄杖，良乃出去。師曰：且聽个乱統漢。心内疑三十年。有人舉似同安和尚，安云：良公雖發箭，要且未中的。其僧便問同安云：未審如何得中的去？安云：?中主是什麽人？其僧却迴舉向師。師曰：良公若解恁麽，也免得欽山口也。然雖如此，同安不是好心，亦須看始得。　僧參，師豎起拳頭云：若開成掌，即五指參差。如今爲拳，必無髙下。汝道欽山通商量不通商量。其僧近前却豎拳而巳。師曰：便恁麽。只是箇無開合漢。僧云：未審和尚如何接人。師曰：我若接人，共汝一般去也。僧云：特參於師，也須吐露宗風。師曰：汝若特來，我須吐露。僧云：便請。師乃打之。其僧無語。師曰：守株待兎，枉用心神。